在,一把拉住他,说道:“文大少,你别走啊,你又不是外人。”“你们聊吧。”文奎微微一笑:“我刚好想出去办点事。”夜深了。外面的世界很安宁。这个没有电灯的时代,一到夜间,到处的灯笼就如同鬼魅一般。远远望去,和萤火虫差不多。据史料记载,至正十三年正月,私盐贩子张士诚率领十八名盐丁起义,开仓放粮,响应者云集。张士诚的势力迅速扩大。后来历经了投降元军,反叛等反复的斗争。张士诚的势力范围北至徐州,南至浙江绍兴。对于这些事情,文奎的记忆里有着比较模糊的记忆。想着今晚韩六的突然来访,文奎不由暗自吃惊。难道韩六所在的威武镖局,和张士诚有着某种联系第二0四章 微妙的局势文奎回到聚义堂,已经是子夜。韩六早已离开,血鹰还在客厅焦虑地来回徘徊。看到文奎出现,他不由眼睛一亮。“大当家,你终于回来了”血鹰急切地迎了上来,看来他一直在等文奎。“韩六走了”“都走了半个时辰啦。”血鹰不停地搓着手心,欲言又止的样子。文奎的前世可是刑警,从血鹰细微的肢体语言分析,他现在的情绪很犹豫,正在左右为难。文奎问:“碰到麻烦事了”“哎,大当家,真是什么事都瞒不过你。”血鹰悄然抹了一下额间的细汗,反问道:“你知道韩六来干什么吗”“不知道。我不是有意走开了吗就是为了给你们腾出空间呀。”“韩六和张士信是好朋友。张士信又和我们有业务往来,我们商行每个月都要从他们那里批发大量的私盐。”“这个我知道。我想韩六深夜来访,大约不是生意上的事那么简单了吧”“大当家英明”看着血鹰欲言又止,文奎不由暗自好笑。此时,血鹰的心情很矛盾,正在左右为难。想说,又怕说。其实他要说的内容,已在文奎的揣测之中。文奎冷冷一笑,道:“你先别说,我来告诉你吧。张士信的哥哥张士诚想起事了。韩六偷偷地跑来告诉你,你想告诉我,又不想告诉我,对吗”血鹰像碰见鬼似的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当然不是偷听啊。作为黑水寨的大当家,我要是躲在墙根底下偷听,又成何体统有一种思维叫推理,你懂吗”文奎戏谑般地说着,看得血鹰浑身起鸡皮疙瘩。作为黑水寨的一员,要想在文奎面前耍小聪明,简直比登天还难。今晚的事情,尽管文奎主动采取了回避,还是猜出了他和韩六谈话的内容。不说是全部,那也八九不离十。“推理是一种思维方式。”文奎耐心细致地解释道:“血鹰,你作为黑水寨苏州联络点的负责人,一定要善于从蛛丝马迹的表象,推断出事情发展的趋势。”“嘿嘿,俺这人读书少,脑瓜子不好使呀。”“记住,今晚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能向外透露。张士信那里还有合作的空间,那就继续合作。我们的目标是赚钱,不是陪张士信去送命,懂吗”血鹰点点头,算是听明白了。玩心眼的工作,比动武力杀人更令他觉得辛苦。“韩六那边什么态度”“他们拿不稳,所以才来征求我的意见。”文奎看得出来,血鹰的确脑子不够用。张士诚、张士信等人扯起了起义的大旗,又是建国,又是称帝,搞得轰轰烈烈,最后并没有好下场。既然穿越了,我可不能犯同样的错误。争霸天下,讲究的是策略。朱元璋成为明朝开国皇帝,既有谋略,也有勇武,两者缺一不可。“一句话,你不要参与。这个你能明白吗”“明白。大当家,我听你的。”夜深人静时,文奎一个人睡不着了。此次来苏州,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应该来,并没有把张士信这层关系考虑进去。如果血鹰参与到张士诚的起义当中,黑水寨也就因此失去了黑鹰组织。难怪血鹰在自己面前总是表现得欲言又止。最起码一点,他有些动心了。看见杜新京的房间还亮着灯,文奎推门进去。杜新京还在灯下算帐。珠算子打得噼啪响。“文大少,您还没睡”杜新京忐忑地站了起来,和文奎打着招呼。文奎不方便把张士信那边的事点破,闲聊了一些别的话题,然后善意地提醒他,有关黑鹰组织的重大消息,一定要及时通报。杜新京也很着急,苏州和信州之间相陋千里之遥,要传递点信息真是太难了。他们都知道,血鹰还是很有个性的,要想说服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尽力而为吧。”最后,杜新京只能这样承诺。“第二天早上。文奎突然出现在朱友兰府中。朱友兰是个文官,文奎也算得上半个文人。所以,彼此之间还算有些话题。但朱友兰没想到的是,他以为文奎已经回信州了。此次来,是专门送朱京兰回家。文奎一见面,闲聊了几句天气、物价之类的话题,便话锋一转:“朱先生,能否听我一劝”“哦朱某愿意洗耳恭听。”“忠言逆耳,良药苦口。文某和朱先生有缘,所以斗胆一劝,眼下局势较乱,朱先生如要保全家小,还是早些退隐,告老还乡。哪怕回老家当个小地主,也比当官强啊。”朱友兰也非等闲之辈,愣了一下,反问道:“文兄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没有啊。我随口一说,您就随意一听吧。如果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您可以请我的好兄弟血鹰帮忙。他或许可以让您度过难关。”“血鹰我知道。他的很多生意都和信州那边有联系,茶叶、丝绸、盐等。”朱友兰意识到,像文奎这种有份量的人,绝对不会莫名其妙地说几句不着边际的话。他一定是有难言之隐,想说,又不能明说。数天以后,朱友兰把府上一家老小,二三十人全都转移到苏州乡下。那是一个偏僻的小渔村。文奎来了一趟苏州,觉得血鹰和杜新京两个人合作,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内心也就放心。只是对于张士诚起义,可能导致苏州城政局不稳有些担心。一旦兵戈相见,血流成河,生意人还会有好处发国难财是需要靠山的。相比较而言,文奎更希望张士信能成为黑水寨的靠山,而不是让黑水寨的人去给他们当炮灰。数日后,文奎带着苏北、李敢、李妙、罗艺等人坐船返回信州,朱友兰的女儿朱京云躲过一劫,又重新回到她自己的家里。山一程,水一程。文奎望着千里愁云,不由心潮澎湃。黑水寨三万之众,何去何从这是他不得不面对的一个大问题第二0五章 谁劫谁夕阳西落时,轮船驶进黎家滩。这是轮船从信江流入长江的一处险滩。大约有好几公里河道急转弯,河的两侧危岩高耸,河水湍急。一个不小心,就会船毁人亡。客轮到了这里,速度放慢,船员小心谨慎。船上的客人也都屏住呼吸,原本轻松的表情变得异常绷紧。数公里河道,轮船行驶了半个多时辰。过了这段险滩,文奎看得出来,乘客也好,船员也罢,一个个都轻吁一口长气。前面的河道更加开阔,河水也很平静,缓缓而流,很温和的样子。就在文奎想打个盹时,轮船迎面驶来一艘木船。船上立着两名大汉。这两名大汉都是渔民打扮,身穿簑衣,头戴斗笠,手持竹杆,看上去是很像附近打渔的渔民。原来天空正飘着毛毛细雨。细雨如牛毛一般,洒落在江面。借着微弱的晚霞,文奎把这些人的面容看得仔细,心里不由格登一下,这两个人年纪都在二十以上、三十以下,长得十分彪汉,船头那个手持竹杆的壮汉,好像在故意把船往大船这边靠。就在文奎感到疑惑时,只见那个手持竹杆的人用竹杆一端点在船舺板上,借力纵身飞上客轮。这个撑杆跳的动作实在漂亮了,看得文奎直傻眼。更让文奎吃惊的是,前面那个男子跳上舺板,脚尖刚刚着地,后面一个也以同样的姿势跳上来了。唯一不同的就是,此人手里还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钢刀此时,还有一丝簿暮的微光。钢刀的光亮格外刺眼。船上男女老少有二三十人。一个个怀里都揣着包裹,看见这阵势哪有不怕的李敢和苏北互看一眼,似乎在准备行动。文奎则面无表情地坐在船舱边,欣赏着两岸的风景,似乎这一切和自己并无多大关系。他相信,对付这两个人,有李敢和苏北足矣。况且他的口袋里还有一把左轮手枪。从长相上看,这两个劫匪应该是两兄弟,长得很相似。船上数十名乘客见这阵势,吓得一个个直打颤。“都别动,我们只要钱,不要命听话一点,我保证不杀你们。”一人手持钢刀,对付试图反抗的人。另一人开始逐一搜身。李妙和罗艺两个人吓得直往文奎身上钻。文奎一边一个,轻搂怀里,轻声安慰道:“别怕,你们都别怕。没事的。”“你,把钱拿出来”手持钢刀的贼寇逼近李敢,刀尖直指他的咽喉,厉声吼道。“拿什么”李敢无奈地两手一摊,装着很穷的样子,说道:“你看我全身上下,没有一个铜板,连包裹都没有。”“你骗人”钢刀男用眼神打量了一下李敢和他的周围,就在这电火火石之间,李敢动了嗖从李敢的袖间闪出一枚飞镖。飞镖刺向钢刀男的手腕。“哎哟”一声,钢刀当的掉在舺板上。李敢一伸脚,往上一勾,钢刀到了他的手里。那个拿着布袋正在收钱的男子,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他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苏北一招白蛇出洞,右手呈鹰爪状扣住了他的喉咙。“别动,否则老子捏碎你的喉管。”从两个贼寇上船到被控制,前后不到五分钟。一切变故来得太突然。船上那些乘客的表情,就像坐过山车似的,恐惧欣喜愤怒。李敢和苏北用鞋带把那两个水贼绑好,让他们跪在舺板上,慢慢地审问他们。这两个水贼果来是两兄弟,大哥叫石权,小弟叫石磊。从曾祖父开始,世世代代在信江河打渔为生。李敢把钢刀架到石权头顶,戏谑地说道:“你们是小贼,你大哥我是大盗。今天碰上我,也算是你们倒霉。现在,我要你们向每一个乘客磕个头,我就饶你们不死。”兄弟俩听说只要磕头,就可以不死,当然高兴。他们跪着,挨个向乘客磕头,嘴里还喃喃着,“这事是我们不对,我们不该太贪心”。等等。磕了一圈头下来,天色已经很晚了。客轮已渐渐靠向信江码头。文奎左手抱着李妙,右手搂着罗艺,一直未曾松开。这两女人一开始是害怕,后来也不想离开,大约是很享受。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和大当家如此亲近了。石权和石磊眼看轮船很快就要到信江码头了,脸上越来越恐惧了。文奎看得出来,这两家伙的恐惧心理比刚才要严重很多,大约是怕坐牢。文奎轻声问道:“石权,石磊,怎样才能保证你们以后不再抢劫呢我看最好的办法是把你们交给官府处理吧。”“别、别啊大爷,我们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呀。别送我们见官府啊”两兄弟果然被吓住了。一旦关进牢房,就不知哪一年能出来文奎厌恶地皱了皱眉头,道:“看你们就这点出息空有一身本领,只会欺侮小老百姓”石权道:“大爷,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这不是活不下去吗像我们这样的渔家,岸上没有一寸地,风里来,雨里去,全靠打几斤鱼,一天下来也赚不了几个钱,怎么养活一大家子人要是活得下去,谁愿意干伤天害理的事呀。”船靠岸了。那些稀稀拉拉的乘客,还以为文奎他们是官府的人,谁也不会在意。文奎让李敢和苏北两个人把石氏兄弟押上岸,然后又让杜新汇弄了几匹马和几只麻袋。石氏兄弟被装进麻袋,扔上马背,然后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一路颠簸,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他们被人从马背上扔下来,打开麻袋,出现在面前的是一座座连绵起伏的群山。到处黑漆漆的,很是恐惧。看见群山,还有那高高的寨门,石氏兄弟什么都明白了。这次,他们反而被别人打劫了。捆绑他们上山的并不是官府,而是黑水寨的人。石权的眼睛瞪得像灯笼,惊讶地叫道:“原来你们是黑水寨的人”苏北愤怒地一脚踢向石权的屁股,吼道:“黑水寨怎么了黑水寨的人是你们的爷爷,懂吗”第二0六章 水贼石权、石磊两兄弟被掳到黑水寨,关押在一间马棚里。吃喝拉扩撒全在里面。一连三天过去,黑水寨的人不管不问,只是派了四名士兵持枪在门外守候。时间一长,这两兄弟受不了了。以往,他们两兄弟风里来雨里去,都是当天能回家的。这次失踪三天三夜,可以想象家人有多么着急。到了第四天早上,文奎出现了。“文大当家,放我们出去吧,我们再也不敢当贼啦。只要您饶我们不死,就算当牛做马都行。”文奎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上下打量了一下石氏两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