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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绑起来,顺便双个修再走正思忖间,宇文弘却不动手,俊朗身材于月下静静站着,片刻后探手入怀,摸出一副银色的手套,双手交互戴上。那是兵器游孟哲还是头一次见到宇文弘戴手套,心想这多半是兵器罢。手套泛着冷月清辉,犹如一团五彩光华在他的手掌上旋转。那手套乃是沧海阁的七大镇派异宝之一,名唤“摘星”,乃是沧海阁中万年蚕母吐丝织就,那蚕母与天地同寿,每百年一次吐丝织茧,蚕丝不盈一尺,积三千年蚕丝方织出这一双手套。宇文弘双手不惧雷火蛊毒,更不惧宝剑锋芒,十八般兵器中之一便是“抓”,十八般武艺中最后一项乃是“白打”,论起武学造诣精妙,实不在赵飞鸿之下。然而赵飞鸿少年时曾有奇遇,功力深湛,这些年里又勤学苦练,宇文弘则在山上陪着游孟哲十六年,这场比斗谁胜谁负,尚且难言。14、氐土貉宇文弘长身而立,左手掌,右手拳,于身前端正一抱拳,灰袍飘飘,双瞳蕴尽冬夜景色。游孟哲微微眯起眼,心内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情愫,仿佛被这两名高手的对阵所触动。赵飞鸿持棍虚指,一呼一吸间刚猛气势散发开去,庭院内竹叶沙沙而动,双方都没有作声,然而两道身影一错,宇文弘与赵飞鸿已冲上前去,战在一处宇文弘身形掠过,犹如一阵卷地的长风,侍卫灰袍荡起,赵飞鸿则身与棍合,漫天棍影,潇洒至极宇文弘双手指诀戳,抹,砍,劈,擒,掌影犹如穿花蝴蝶,身形在棍风中穿梭来去,飞身跃起时修长身材在半空中旋转,左手掌刀自右肩至手肘,漂亮地一切“好”赵飞鸿喝彩出声,拖棍后退,宇文弘落地时快步一点,紧接着如影随形追上,右手后发先至。双掌犹蕴乾坤日月,浩瀚星河,一式“太极轮”那一刻观战的游孟哲几乎屏住了呼吸。月夜下宇文弘左掌后翻,右掌前推,一如将万千世界擒于方寸掌间,挥洒方遒,实乃妙到巅峰同一刻,赵飞鸿以棍撑地,高大身形飞起,掠过宇文弘头顶,人在半空,反手一棍游孟哲霎时心跳漏了一拍。紧接着宇文弘双掌错开,右掌悍然一拍乌金棍,长身跃起,左手并掌为指,探食中二指,朝横过头顶的赵飞鸿一勾。那一式“天河摘星”妙到巅峰,直取赵飞鸿胸口要穴,仿佛有无数星云气海在宇文弘深湛双目中打旋,赵飞鸿松手撤棍,双掌一拢,拆却宇文弘堪堪探到自己胸口的一指仅仅是一刹那的交锋,两人便即分开,赵飞鸿落地出脚一踹,乌金棍打着旋飞上半空,探手抓住,正要再发招时,背后风声作响,横里飞来一条凳宇文弘瞬间收掌,游孟哲吼道:“吃我一凳”“砰”的一声,条凳拦腰打在赵飞鸿背上,断成两截。赵飞鸿:“”宇文弘也不出手,便这么静静站着。游孟哲看了片刻,偷窥赵飞鸿脸色,本以为他直挺挺站个几秒,会忽然口吐鲜血扑倒下去,然而等了许久,意料中的事情没有发生,偷袭失败。游孟哲左右看了看,到院角提起一个瓮,吼道:“给我躺了”继而抡起那个瓮朝赵飞鸿头上惊天动地的砸去。赵飞鸿看也不看,伸出一手抓着游孟哲手腕,游孟哲登时被制住,动弹不得。“宇文弘。”赵飞鸿道:“这些年里,你看游孤天把他教成了什么”宇文弘没有说话,赵飞鸿将游孟哲轻轻推到一边,冷冷道:“你与他如父如兄,如师如友,看着晴儿的孩子被玉衡山墨似的染缸弄成这副德行,成了天底下人人不屑的阴狠小人,她在天之灵,难道会心安”宇文弘道:“晴姐愿意留在玉衡山,这是她自己的选择。”赵飞鸿:“你在动手的那一刻就输了。”宇文弘:“是的,我输了。”赵飞鸿收棍,宇文弘收掌。“不会吧”游孟哲惨叫道:“这才打了几招啊”宇文弘道:“我不是他对手,还是差一点。”游孟哲:“再来,刚才的不算。”宇文弘道:“打不过就是打不过,只差一点,也是一点。”赵飞鸿不再言语,转身回房,游孟哲整个人就蔫了,问:“那怎么办”宇文弘招手示意游孟哲过来,游孟哲莫名其妙过去,宇文弘抬手把他抱在身前。游孟哲:“”月夜下,游孟哲与宇文弘的影子叠在一处,宇文弘低下头,紧紧抱着他,说:“我与孟哲这十六年里,从未朝向。”赵飞鸿在房内冷冷道:“所以你愚蠢至极游孤天不过是想利用他,如今养大了,是用的时候了。他只是一张白纸,游孤天怎么教他,他就怎么做,你为何不予以阻止”宇文弘道:“他是孟哲的爹。”赵飞鸿没有再说话,宇文弘叹了口气,拉着游孟哲的手,转身出门,游孟哲以为要带自己走,未料宇文弘却和游孟哲在赵宅门外并肩坐了下来。“我想回沧海阁一趟。”宇文弘看着游孟哲,认真地说。游孟哲茫然道:“为什么”宇文弘说:“你先跟着他学,他不会害你。”游孟哲道:“哎你就这样不管我了啊起码留下来陪我劈柴说说话吧”宇文弘想了想,没有回答,片刻后把游孟哲搂在怀里,摸了摸他的头,说:“我得先上玉衡山,再回沧海阁,把你娘的东西送回去。告诉她们你在这里。”游孟哲道:“送回去给谁告诉谁”宇文弘:“你外婆。”游孟哲若有所思点头,宇文弘道:“现在我打不过他,但下次来能带你走。”游孟哲无精打采道:“好罢。”宇文弘说:“明年八月十五前一定回来。”游孟哲可怜巴巴道:“那你去罢,千万回来接我啊。”宇文弘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一个石头做的小狗,放到游孟哲手里,说:“这个给你。”游孟哲随手接了,只觉好没意思。房里赵飞鸿声音又道:“你留下,我也看不住他。”宇文弘说:“我很快回来。”说着起身,离开赵宅。乌云飘来,掩盖了月亮,游孟哲呆呆看着宇文弘离开的身影,忽然心里就有种莫名的失落感,那是什么感觉仿佛心里被带走了什么。宇文弘伴随着他长大,虽从现身那天起,他们真正只认识了不到五天,然而游孟哲却觉得这人在他的生命中已占据了一席之地。他很年轻,年轻得甚至看不出是三十来岁的人,俊秀干净,像个二十出头的少年,正如游孟哲的兄长。两人走在一起,隐约也有点兄弟感。“因为他是你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赵飞鸿仿佛察知游孟哲所想。游孟哲道:“我有爹呢他说我还有个外婆。”赵飞鸿随口道:“那算不得爹。”游孟哲好生恼火,只得悻悻回去睡觉,预备明日再起来劈柴,这惨无人道的日子,也不知何时是个头。从此游孟哲百无聊赖,白天练功劈柴,晚上翻书,只觉比起玉衡山的日子,就像是从一个牢房逃到另一个牢房。时值岁末,扬州冷了下来,游孟哲忽然就想起和余长卿的开春之约,朝赵飞鸿提及,赵飞鸿答道:“人在江湖,何必与朝堂中人勾搭在一处”“话不是这么说啊”游孟哲道:“君子言而有信不是”赵飞鸿道:“开春后我要上京一趟,到时会带你去。”游孟哲又没了办法,赵飞鸿除却指点他劈柴练字,逐渐也教给他一些拳脚功夫,更折了根竹竿给他当棍使。游孟哲何时学过这武技先前在魔教总坛里,几乎没接触过剑招剑诀,只单修一个转阳功,白天起床,晚上睡觉,各练一次真气,循着体内经脉路线走完便算。开始跟着赵飞鸿学棍法还有点新鲜,然而学来学去都是那几招,不到三天就没了兴头。赵飞鸿一手乌金棍耍得大开大阖,已隐有大巧不工,大道无形,天人合一的境界。然而到了游孟哲手里,竹竿舞得像根晾衣叉,笨手笨脚,全无意境。“我从前是用剑的。”赵飞鸿道:“师父去世后才改用棍。”游孟哲没好气道:“哦。”赵飞鸿:“棍,是天底下少有的阳刚之兵,只退敌,不杀敌。阳极转阴,刚极化柔,你为人乖戾,要时刻谨记亢龙有悔之道。刚猛路子到了尽头,才能化解你的戾气。”游孟哲:“哦”赵飞鸿见游孟哲有气无力,料想心思全不在这上头,便只得收棍道:“今天就到这里,去看书罢。”游孟哲马上把晾衣杆一扔,蹦跶着跑了。赵飞鸿摇头苦笑,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拜他为师,偏生游孟哲就这副德行。竹竿也是他特意为游孟哲削制,竹竿柔韧,能以游孟哲真气操控,若认真学,当可循序渐进,学成一代宗师,以练武悟出刚柔并济的门路,正是“化百炼钢为绕指柔”的至理。得怎么想个办法,让游孟哲苦练才行。游孟哲此刻想的却又是另一件事赵飞鸿的武功太也霸道,若能把他给双修了,他的体内就能得到赵飞鸿的真气。而得到了赵飞鸿的真气,就能顺利冲穴宇文弘比起赵飞鸿,武功稍差了一点,先双修赵飞鸿,得到他的真气,再与宇文弘双修,就能让宇文弘也有赵飞鸿的真气。但这么一来,赵飞鸿也得了宇文弘的真气,于是两人又半斤八两了,游孟哲陷入了一片混乱中不对,跟赵飞鸿双修两次,和跟宇文弘双修十次,效果一样么应当不一样才对,理论上跟谁双修得多,那人就得到的多游孟哲心想,如果自己与赵飞鸿日以继夜地双修,得到大量他的真气,说不定也能和他打个平手。游孟哲准备开始下手了,但要怎么下手是个难事,赵飞鸿势必不可能躺倒就范随他反复骑。难度在他实行过的计划中乃是历来之最。游孟哲开始对着赵飞鸿的身材不住比划,心想勒住这里,又扣住那里赵飞鸿这些日子里着实教了他些许拳脚路子,但游孟哲压根没认真学,自然也就零碎得了个三脚猫功夫,拿这手去对付赵飞鸿,多半不成。赵飞鸿提着件东西进来,站在门外,游孟哲马上收拾心情,问:“怎么”赵飞鸿道:“出去走走。”游孟哲莫名其妙,见赵飞鸿手上是条围巾,哪来的隆冬腊月,外头甚冷,游孟哲搓着手过去,赵飞鸿抖开那围巾,让他戴上。恰好合身,游孟哲逾发奇怪,跟着赵飞鸿出去,午时刚过,外头冷冷清清,没几个人。赵飞鸿在街头停下,马上有人招呼道:“飞鸿,来来,这你小徒弟”游孟哲从不叫赵飞鸿作师父,赵飞鸿也不勉强他,接过那男子递来的一个大红灯笼。“怎么街上都没人了”游孟哲问。“今天是年三十,都回家做年夜饭去了。”那男子是本地员外,笑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来,飞鸿帮咱们挂上。整条街都麻烦你了。”满街的三层店铺正等着挂除夕夜的灯笼,一大堆灯笼摞在当地豪富家门口。赵飞鸿快跑几步,单手拖着灯笼两步跃上二楼勾檐,朝三楼稳稳一钩。“好”游孟哲动容道,随手捡起一个灯笼,身轻如燕,在半空中旋身,挂上另一个,扑剌剌落下。赵飞鸿一脚踢起灯笼,游孟哲飞身跃起,于高处转身截住,挂上,沿街百姓有不少抬头张望,纷纷拍掌。赵飞鸿随踢随勾,游孟哲一路飞檐走壁地过去,把整条街的灯笼逐一挂好,那手轻功引得街上行人大声喝彩。游孟哲落地回来,看到个瞎子,想起张远山,又问:“对了,那哑巴呢。”赵飞鸿说:“他在京师,年后再带你去看他。”不到半个时辰,满街灯笼挂完,员外不住口称谢,把一个红封儿塞给游孟哲,赵飞鸿忙谦让,不肯收谢礼。“彩头彩头。”那员外笑道:“小孩子,领个钱算不得什么,拿着就成。”游孟哲不知推好还是收好,赵飞鸿道:“既是给你的,便收下,道个彩头。”游孟哲说了句万事胜意,赵飞鸿又带着游孟哲一路走。“这围脖你买的”游孟哲戴着毛茸茸的围脖,只觉十分暖和,还是崭新的。赵飞鸿点头不语,负手走过长街,街市上早早就收了摊,唯有酒肆和卖年货的卤味店开着,生意还不错。游孟哲过了这些天,也不怎想跑路了,反正住哪儿都是住,赵飞鸿除却督促太严,为人师表,倒也是个不错的伴儿,闲谈时更熟知天下事。远至江湖,高到庙堂,赵飞鸿谈到大虞之事向来了如指掌,那些是游孤天很少说的。若不老盯着他练功,平时说说话也不错。较之留在玉衡山上,当个众星捧月的少主,反而还是呆在赵飞鸿家里更为惬意,也更为自在。“我来罢。”游孟哲倒了倒红封,倒出两钱银箔,拉着赵飞鸿让他站出来点,凑到阁窗去买肉,回头问:“买多少”赵飞鸿莞尔,说:“切二两猪耳朵,拼点羊杂牛肝,再打一斤女儿红,五花腩肉也来点。”“熏鸡也不错。”游孟哲看得食指大动,口水长流,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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