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认为这有什么不妥,所以她才会心安理得的接收洛阳知府孝敬的金银。当时更一路盘算怎么用大哥哥的玉牌沿途敲诈地方。见江萱呼吸急促,脸庞赤红,小嘴紧抿,只瞪大了一双眼睛,气愤愤的看着自己。博泽心一软,拿了几上的锦帕,蹲下身来替江萱揩干脸上的泪痕。柔声说道:“萱儿,江可毅的事,父皇也好生歉疚。江可毅再错,毕竟。。。毕竟他一直对你宠爱有加,是以父皇一直在想该如何补偿江家。恩,江可毅有个妹妹叫江惠,夫家是吏部司尉尹照。父皇已经授意将他提升为吏部刺使。我们以后对江家族人总会多加关照的。”江萱默然半晌,低声说道:“姑姑跟爹爹的兄妹感情一向很好。姑姑生活舒适无虑,爹爹九泉下得知应该会高兴吧可我。。。我却怎么也放不下。”说完站起身来,轻声说道:“大哥哥,我想回去了。”博泽默然点头,送了江萱出去。黄昏日落,江萱斜倚在院中安放的软榻上,身下垫了厚毡软锦,身上盖了轻萝滑披。皇后坐在一旁,手执银针丝线正为萱儿绣一根锦带,一边仔细刺绣一边和江萱说些闲话。江萱心不在焉,只看着远处飞花落叶,夕阳余晖,心中郁闷难解。突听皇后一声轻呼,江萱转头一看,原来是皇后又被针扎到了,食指鲜血流出。一旁的宫女赶紧拿锦帕替皇后捂住指头。皇后见江萱眼光看过来,目露关心。皇后心下大慰,笑道:“萱儿你别笑话母后,母后实在是笨,连这么简单的绣品也做不好。”又感叹,“母后当年在家做女孩儿的时候,也跟你一个性子,就是不爱学这些女红,现在才学却也晚了。”看了江萱,若有所思,说道:“萱儿你也是该学些女红针线。要不,明儿找几名绣师进宫来做教习。我们母女两一起学,倒有意思。”江萱一惊,连忙摇头。突听外面有人哈哈笑道:“这个主意好,就不知道萱儿会不会把绣针当成了飞针来练。”院外转进来一行人,却是博政及随行的侍从。江萱哼了一声,说道:“二哥哥,你就爱取笑我。”皇后闻言一笑,说道:“政儿,你来得正好。萱儿正无聊呢”博政给皇后请了安,然后坐了江萱旁边,笑呤呤道:“皇伯娘,你让萱儿学女红,只怕比逼她去听进讲更可怕。还是免了罢,否则她的脾气上来,这坤宁宫中就不会完整的瓷器了。啧啧,那套七巧鸳鸯壶我垂涎很久了,皇伯娘不如就先赏了我,省得让人摔了害我心痛。”皇后笑骂道:“你这孩子,只会惦记伯娘的好东西。我这坤宁宫中的其他那些物件,你要看中只管拿去,只是那套七巧鸳鸯壶却不能给你。哼,那壶是我没进宫前你伯父送的,如何能给了你。”博泽哈哈一笑,说道:“原来如此,这可真是令人想不到呢。难怪我几次三番想骗这套壶都没能如愿。嘿嘿,那居然是伯父送的定情信物。这信物可送得有些奇特了,让人惊讶。原来伯父年轻的时候居然会如此的花心思讨好女孩儿。啧啧,伯娘,你真是让天下女人羡慕”皇后啼笑皆非,脸上不由泛起红晕,轻斥道:“政儿你可真是越大越胡闹,连伯父伯娘的玩笑也开。小心皇爷们治你。”博政嬉皮笑脸,说道:“伯娘一向是疼爱政儿的,怎么舍得让皇爷们惩治我。”又拿起放在案几上的绣架,端详半天说:“伯娘,政儿这么多年来不知道原来您还会刺绣这样复杂细致的活计。虽然这针绣看来粗糙了些,不过这颜料花案倒也搭配不俗,别具匠心。”皇后微笑摇头,心想,这政儿不知玩什么花样。博政将那幅未完工的绣品在江萱面前展开,对江萱说道:“萱儿你看,你母后的这幅绣品,虽然绣工一般,但着色实在是奇特。月白的绢料,花案边缘这些点点的暗红印记衬得这图纹层次分明,错落有致。江萱一看那些所谓的印记,马上明白那哪里是什么着色,分明就是皇后被针扎后留的血迹。却见那不过尺余长的绢料上,点点暗红着实不少,让人看得触目惊心,想来皇后为了绣这锦带当真是费了不少的心血。江萱心底一震,转过眼去,心中又是感动又是茫然。皇后一看博政居然把这个翻出来看,忙一把夺过那绣品,瞥了博政一眼,讪讪道:“萱儿,这幅绣品虽然有些污迹,不过,绣完浆洗后定然是崭新无痕的,你不用担心。”见江萱抿嘴不说话,又小心的说:“要不,母后再重新绣一幅,保证这回不染上污渍。”江萱低头轻声说:“不用,这幅就很好。我。。。很喜欢这幅。”博政微微一笑,说道:“不错,这样的绣品天下无双,萱儿又怎会不喜欢呢”江萱狠狠的瞪了博政一眼,说道:“二哥哥,你很闲吗听说昨日你听进讲的时候打瞌睡,被二皇爷抓个正着。宫人们都说昨夜二殿下一直跪在毕宿殿抄书,怎么,你书抄完了”博政听江萱提他的糗事,扫了周围的侍从一眼,悻悻的说:“哼,这些日子你话不多,听得倒不少。”又自我解嘲的说:“还好是被二伯父抓到了,要是被父皇抓到了,那就不是只跪着抄书那么简单了。”见江萱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博政忍不住就想要吓吓她,叹道:“萱儿,你现在是养伤期间,没机会犯事,日后啊,唉,只怕罚跪抄书对你来说就是轻的处罚了。”第 54 章江萱马上警惕,问道:“二哥哥你这话什么意思”皇后正想打断,博政却说:“伯娘,这些事,萱儿迟早是要知道的。不如早点告诉她,让她有所警觉,省得以后犯了事,吃的苦头更大。您也知道,有些例条犯了,谁求情都是没用的。”皇后还想阻拦,却听院门口有人说:“小政子说得不错,母后,是该让萱儿知道的时候了。她现在精神已经大好,再不说,只怕就晚了。”博泽走了进来。皇后叹口气,说道:“那你们三兄妹进殿中慢慢聊。”江萱更是奇怪,疑惑的看着两个哥哥。三人走进殿中,屏退周围侍从,博泽对江萱正色说道:“萱儿,你可知道,我朝与别朝其实有很大的不同。”江萱迷惑摇头,博泽解释说:“我朝立国过百年,除了立国初期有少数地方叛乱外,这百年来一直国泰民安,繁华昌盛。这民间既没有百姓造反做乱之事,我皇族更没有兄弟倪墙,父子反目的惨剧。这样的情形,绝对是开天辟地前所未有。你知道是为什么”江萱大为惊讶,“真是这样吗如是真的,那可确实是太奇特了。我只听说天家无父子,这皇族中自相残杀可实在太多了。”又突然想到,问:“大哥哥,你和二哥哥以后不会为争皇位反目成仇吧”听了江萱的话,兄弟两一起失笑摇头。笑得一会,博泽又叹道:“萱儿你放心。这样的情形永远不会发生在我朝的。这皇位、这江山对我们来说只是一个沉重的义务。。。我族的人都恨不得能够早日解脱这样的束缚。”又说:“继承大统的责任一直按先祖的条例严格执行,是以绝对不会发生皇位之争。”看了江萱一眼,心中叹息更深,说道:“我朝皇族一直子嗣单薄,历代皇族子弟间都只有兄弟之情,绝无君臣之分。是以当今三位皇爷在朝堂上并称三圣,便是此原由。”想了想,又说:“如我继承皇位,并不是因为我是父皇的儿子,而是因为我是皇族的长子。我族以长者为尊,我们做皇子的则要遵从每位皇爷的旨意。”江萱有些明白了,点点头。心想,原来两个哥哥从小被三位皇爷管束,一定不自由得很。幸好三位皇爷看来还不严厉,否则这日子可不好过。她这些日子见皇爷们都对她和颜悦色,宠爱有加,以为皇爷们平日都是如此的性情。博泽又说:“治理天下是何等的难事,我朝维持这天下百年的升平繁华,当中的艰辛实在是难以述说的。为了这样的的义务,我族子弟无一不是殚精竭虑,勤政爱民,这才保得这百年的盛世。”江萱点点头,“不错,如果皇帝不勤于政事,这天下自然是一团糟。”博泽看了江萱,正声说道:“正因如此,我朝历代都对皇子们管教极为严格。除了寻常的念书习武,更有诸多极为苛刻的例条加以约束。一但皇子们违反这些例条,便会受到严厉惩治。”江萱看看大哥哥,又看看二哥哥,见两人都表情严肃。江萱心中盘算,我又不是真的皇子,这些个什么例条当然对我没用。自然一种事不关己的心态,微笑点头问:“那些是什么例条”博泽说道:“这例条可就多了,等你伤好得差不多了。太傅自然会在进讲中逐一告诉你。这大致的内容么,就是不得做下有损朝纲、违反律令的行径。”双目盯了江萱,沉声说道:“这最关键的一条就是功力未至八重,不得亲手杀人。如违例,必会被处以鞭刑,这条例历代都被严加执行,绝对没有例外。”江萱“啊”了一声,心里莫名有些紧张,强笑问道:“什么叫功力未至八重这是什么规定,万一有人要杀你,你也等他来杀么”博泽说道:“我们所练的内功如练至第八重,定力会大增,对心魔自然克制,所以才有此例条。至于平日,我们出门都带有侍卫,即便碰上有人行凶,自然有侍卫去应付。实在形势凶险,我们当然也会出手。不过,即便是如此,我们也只是让对方丧失攻击力,不会下杀手。”江萱还是有些迷惑,怀疑道:“大哥哥,那你们就没有杀过人吗你们就没有过要杀了谁的念头”博泽点头,“我们当然杀过人,有些情形下,杀人的念头确实难以控制。不过,一但杀了人,挨一顿鞭子是绝对免不了的。前几年也偶为这事被受罚,现在嘛,我们已经很少杀人了。再说了,即便是想杀了谁,哪里需要我们自己动手。”江萱想,自己动手要痛快得多啊,假手别人哪还有什么趣味。想到杀人那种欢畅的感觉,眼中就流露出向往。博泽和博政看在眼里,都摇头,心想,萱儿体内的魔性从来没有被约束过,实在让人担忧。江萱非常不解,问道:“大哥哥,这样的规矩实在是奇怪,为什么呢”博泽有些难以解答,萱儿失忆,这真相现在自然是不能说给她听。沉吟片刻,说道:“我们身为皇子,如杀戮之心太重,日后难免有成为暴君之虑。祖宗遗训说道,每杀一人,手上的杀气便多一分,心中的魔性便重一分。长久以往,终究会成为凶恶残暴,祸国殃民之徒。”江萱心想,我每杀一人,手下的功夫便利索一分,心中更是畅快一分。嘿嘿,有机会杀人,又怎能放过,我只要不滥杀无辜就行了,那有那么多顾忌。博泽见江萱嘴角带笑,眼中变幻不定,知道她杀心不容易消磨。警告江萱说:“萱儿,你不要掉以轻心,这鞭刑可不是好玩的。这些鞭子是先祖用特殊料才所制,对我们最有克制作用。而宫中的行刑手是历代长辈精心调教的,专门用来对付那些玩劣的皇子。我朝历代的皇子,哪个不是被皇长辈们严加管教,最后都战战兢兢生怕违了例条。”江萱听了也心惊,心想,还好我不是真的公主。口中惊叹道:“这么厉害啊大哥哥,你们小时候被打的很惨么”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大哥哥,二哥哥那你们现在的功力都已经练至第八重了吗”博泽微微点头,“我近日才刚好突破第八重。”江萱侧头问博政:“二哥哥呢”博政摇头,“嘿嘿,还差那么一点。”江萱奇怪:“但是二哥哥那日在华上将那些暗器反击在司徒震天他们身上,这算不算杀人呢”博政听她突然提起这事,卒不提防下难以回答,更有些心慌。咳嗽一声,吱吱唔唔的说道:“唔,这个嘛恩,当时,情形特殊。。。。这个。”心里暗叫糟糕,眼看向大哥。博泽也觉得棘手,本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哪想算漏了江萱。博泽咳嗽一声说:“恩,萱儿,当日情形特殊。”看了江萱,加重语气说:“这事就不要再提了。”江萱哈哈大笑,响亮清脆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哈哈,大哥哥,二哥哥。你们这样严肃的说给我听,其实你们自己还不是要犯例。嘿嘿,二哥哥,你上次可是一下子杀了四人呢啧啧,杀人的感觉果然是好的。”博泽博政面面相觑,神色尴尬。脚步轻响,有人走了进来。博泽皱眉道:“我说了,没有宣召,不得进来。”转身一看,却是大皇爷。博泽博政马上躬身见礼:“儿臣见过父皇;大皇伯”大皇爷没有理睬二人,径直走到大殿里侧,坐了设在阶台上的坐榻上。侍从随即捧了茶水进来。大皇爷端了茶杯,静静吃茶。博泽博政两人立在阶下,站得笔直,低眉垂目,暗自心惊,不知皇上什么时候来的,可听到了多少。两人心跳都有些加速。江萱见大皇爷进来,仍然是一副不理不睬的神色。见眼下的情形有些严肃,心里莫名发慌,转身就想出去。却被大皇爷叫住,“萱儿,留在殿中。”江萱转身本能想说“不”,却被大皇爷扫了一眼,目光森冷严厉。江萱心中一凛,那个“不”自然就吞进嘴里。江萱第一次见大皇爷如此威严神情,心中不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