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技艺如此高超的胡琴高手。第 69 章走近最后一排院落,听得那胡琴声正从自己左手方的一幢精致的雕栏小楼传来,黎衍不由放慢了脚步。见黎衍似有驻足倾听之意,那带路的龟奴笑道:“难怪公子对大堂的歌舞不感兴趣,原来公子爱听胡琴。可惜羌奴姑娘还是清倌,平日里是不见客的,今日实是有贵客来,老板娘才让羌奴姑娘出面接待。”黎衍微微有些诧异,“弹琴的是醉花坊的姑娘”那龟奴笑道:“这位羌奴姑娘是我们醉花坊新得的一名清倌,刚入楼不久,听说是因为随了他父亲在中原做生意,哪曾想他父亲途中身染重病,在客栈中不仅花光了所有钱财,还欠了店家大笔的食宿钱,最后却落得个不治身亡。这羌奴姑娘又无其他亲人,无奈之下只好卖身青楼葬父。”唠叨完那位女子的悲惨遭遇,又说道:“这位羌奴虽然来自塞外,却是那脸蛋身形比我们中原美女也是不差的。她非但识文断字,性情又豪爽开朗,见过她的人无不夸奖,都说她日后必定是我们醉花坊最大的一棵摇钱树。”满面的谄媚,涎笑着说,“公子倘或有兴趣,小的也可替公子在老板娘面前美言几句,说不定能得老板娘松口,与羌奴姑娘见上一面。”黎衍不置可否,听得那曲调声渐渐弱了下去,一曲也将终了,正待加快脚步离去。突然,听得右手边的一间厢房传出一声大喝,“你还狡辩,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回门中报讯,却在妓院逍遥。叫我们如何信你”只听得一人大声辩解道:“大师兄,我在这里是想请人为三师兄看病,并非为了喝花酒。”那人话语焦躁不安,显是强压了怒气。黎衍听得心下明白,暗忖看来说话这人也是来找叶逸乐的,这叶逸乐的性情当真是古怪,竟然是喜欢在青楼这样的场合为人行医诊病。只听得另一人冷笑道:“看病看到妓院来了,卫师弟,你这借口找得可不高明。哼,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快说,师傅到底如何了,三师兄又如何变成这般疯疯癫癫的模样”只听那卫师弟说道:“五师兄,我来这里确实是想请大夫为三师兄看病。我也想早日医好三师兄,才好得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黎衍听得这声音,心中又有些疑惑,这人的声音有些熟悉,却不知是谁心中奇怪,脚下却不停息,堪堪要跨过这道院落。身后的传来的声音虽比先前要刻意压低了许多,但黎衍内力不弱,听力叫寻常人要强得多,是以那话语仍隐约的落在耳里。却听得先前那大师兄怒喝道:“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当日分明是你神神秘秘游说师傅去昊锡山,现下师傅和同去的师弟们都生死不知,只有你和三师弟出得山来,三师弟又是这般模样。自然是只有你才知发生了什么事哼,你现下吞吞吐吐不肯明言,定然是心中有鬼。你说,师傅是不是已经被你害死了”黎衍听得昊锡山几字,不由心中一惊,暗忖这昊锡山因有巨震异象,已被朝廷下令封山,任何人都不得进入昊锡山地带,竟然还有人冒险进入,这却是为何想到昊锡山更是渠工临近之地,心中惊疑不定,当即驻了脚,挥手让那龟奴先行离去后,手中折扇轻摇,在这院落中信步闲庭,见无人注意,便慢慢踱步到那厢房前,侧身坐在门前大树下的石桌旁,装了休憩纳凉,实则竖了耳朵偷听那厢房的话语声。此时那厢房传出的声音已是及其微弱,断断续续听得那卫师弟又辩解道:“大师兄,因昊锡山有重兵把守,我奉了师傅之命。。。。。。。引开官兵,与官兵周旋,没能随师傅深入山腹。。。。。。后来在山脚发现三师弟时,他已经是这般模样了。。。。。。。”那话语越到后面越是难以听得真切,几乎是低不可闻,黎衍正竖尖了耳朵全神贯注侧身倾听,眼角的余光瞟到几名头戴青纱斗笠的人从对面那先前传出胡琴声的小楼出来。黎衍立即坐直了身子,手摇折扇,目光散漫,神情淡然,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面上是漫不经心,心底却只盼那几人快些离去。那几人从楼中出来,正待向大厅方向而去,无意中见到坐了树下悠然纳凉的黎衍。当中一人略一迟疑,折向黎衍这方,来到黎衍近前。目光透过轻薄的面纱看了面色疑惑的黎衍,锐利的目光中带了几分谑笑,开口说道:“想不这里见到黎兄,黎兄真是好兴致啊。”见这人来到近前,黎衍正疑惑这人是否相熟,听了这声音,立时吓了一跳,霍的一下站起身来,面色慌张,结结巴巴道:“二,二公子”慌张片刻,旋即定下神来,执扇恭敬一礼,说道:“参见公子。”面上仍是有些尴尬,心念一转,说道:“在下应朋友生庆之邀前来祝兴,却是在下实在不热衷那般嘈杂喧闹的场合,便趁隙退到后院清净一下。”眼光故意瞄了对面的小楼一眼,手中折扇轻击,赞叹道:“适才听到这院落中有激扬悦耳的胡琴声传来,在下也颇为喜欢塞外曲乐那激迈苍凉的气势,可惜在中原莺歌燕舞之地却少有能闻。今日骤然听到醉花坊中竟然有人能弹奏这般大气磅礴的胡曲,在下欢喜之下便坐了这里静静欣赏。”博政微笑点头,调侃说道:“原来黎兄喜欢的是质朴豪爽的大漠风情,却不喜欢矫揉妩媚的中原柔情。难怪听说黎兄很少在烟花脂粉之地留连。哈哈,我还以为黎兄是被我家小贝管束得紧了,不方便出入这些场所呢”饶有兴味的问黎衍道:“黎兄,小贝与黎兄还相处融洽罢,唔,这么多日不见他,我还真有些惦记,正忖改日宣他来询问一番他在黎兄府上是如何逍遥自在法。”听得博政故意调侃,黎衍面色尴尬,苦笑道:“公子的亲近侍从在下如何敢怠慢,公子放心,袁少侠在在下府中如同贵宾,与在下相处愉快,断不至让袁少侠受半分委屈。”博政哈哈大笑,说道:“是吗如此我就放心了。”又说道:“刚好与黎兄相反,我听胡琴不过是一时兴之所至,其实我更爱那些喧腾热闹的脂粉云集之地。”眼光向隐隐有丝竹歌舞声嬉闹声传来的大厅方向瞟了一眼,面上似笑非笑的说道:“唔,听说今日醉花坊排的新曲目很是不错,看来大厅热闹得很,既然黎兄也在此,不若一同前去尽兴玩乐一番。黎兄一向清净惯了,今日也可略作调剂。”黎衍心头一跳,赶紧推辞,说道:“二公子,在下还有公务在身,不敢久留,实在无法相陪,还请公子恕罪。”说完恭身一礼,抬脚就想溜。博政一把抓住黎衍的手腕,笑道:“黎兄,何必这么着急离开。即便黎兄一向是勤于政务,也没必要在这个时辰还急着赶回衙门办公吧。”俯身近前,在黎衍耳边低声道:“放心,我不会治你个行为不端,违例狎娼之罪的。”见黎衍还要推脱,当即面上微微一沉,不悦道:“我诚心相邀,黎兄竟然不肯赏面么”黎衍哭笑不得,心底暗骂,混蛋小子你行为放纵,流连于在青楼烟花之地,自己不自责反思,却指摘别人违例嫖娼。当真是天理不公啊唉,今日实在是运道不好,什么人不好遇见,偏撞到这个混世魔王。透过轻薄如烟的面纱,隐隐可见博政唇边眼角都是笑意,明显一副戏谑的神情,黎衍心中咒骂,却见再也反抗推脱不得,只得由着博政拉了自己直向大厅走去。黎衍心头敲着小鼓,面上虽然不动声色,心头却满是焦急,只想,萱应该是离开了罢,天哪,她不会一时玩得忘形,真的留在大厅看歌舞吧。忐忑不安的随了博政来到前院,还没进到大厅,却听得里面喧阗悦耳的丝竹鼓乐已变得紊乱,更夹着一片霹雳哗啦的打砸声及哎哟不好的惊呼尖叫声,显然是大堂中有人在打斗。虽然烟花之地品流复杂,经常都有人打架闹事,却是今日这场打斗显然是激烈了些。大厅中已是混战一团,一片狼藉。满堂的灯火大半已被打翻在地大半,吊在大堂中间的那盏大大的百花盛开铜枝灯摇摇晃晃的歪斜在半空,枝架上的烛火熄了大半,只残留了两三只星点灯火孤零零的歪倒在枝架上随风漂浮明灭不定。四下残桌断椅横斜,杯碟酒盏带着酒水菜肴的残汁在大堂乱飞。博政一行刚进到大堂,就有数只酒壶杯碟迎面飞来。博政的侍从抢先一步挥掌将那些飞来的杂物扫了开去。远远的看过去,昏暗的大堂中,一大群人正围了舞池混战不休。那群人混战的边缘,一名身着绫罗,钗横发乱,面上朱粉在昏暗的灯火下更是映得花乱无比的中年女人正跳脚尖声怒叫:“住手,你们这帮混帐王八蛋,快给老娘住手。。。。。。”话未叫完,一碟油乎乎的点心迎面而来,老鸨忙侧身避过,却是那碟中的油末汁水散将下来,淋脏了老鸨半边肩头。老鸨气急败坏,啪的一声重重打了身旁一名打手一记耳光,怒喝道:“没用的东西,呆站这里干什么,还不上去帮忙,将那兔崽子给老娘绑起来。”那打手手捂了脸,瞟了一眼正混战的人群,面有惧色,抖抖战战说道:“四娘,非但那小子的手下厉害,那小子的身手也很是了得。兄弟们都被打趴了下哪里还有人敢上去跟他交手。”哭丧着脸说,“今日堂子里来了好些说是封山换防的军爷,这些人来之前都喝得有些发麻,现在已是性子打发了,小的们实在制止不了了。。。。。”老鸨气得柳眉倒竖,七窍生烟,眼见那场中的混战还没个结束的迹象,终于忍无可忍,狠狠一跺脚,对那打手一声大喝道:“去请官差来”那打手微微一怔,随即连声应是,飞快的去了。见了这等混乱的场面,众人面色都有些诧异,这醉花坊是荆洲最大的青楼,坊内打手护院看守森严,平日里也没人敢在这里闹事。即便偶而有人打架闹事,也会被很快平定下去。哪会象今日这般公然在大堂里打起了群架,简直就是被人砸了场子,如此打砸混乱的场面还真是难得。众人都皱了眉头,看来今日的歌舞是看不成了。听得那老鸨喝人请官差,博政和黎衍暗道不好,正想快步离去,却听得那呼和叫嚷的混战中传出一声娇斥。第 70 章黎衍身子一僵,头皮立时一阵发麻,心头只叫苦,天哪,她竟然还没走,难不成今日这场混战竟是她惹起的心头紧张无比,面上强自镇定,对已放慢了脚步,面上有丝疑惑的博政说道:“公子,此处场面太过混乱,公子还是尽早离去的好。”快走两步领先在前,只盼将博政带离了此处越远越好。博政唔了一声,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那娇斥声传来的方向,蹙了眉头。放缓了脚步,微微打眼黎衍一眼,面上一沉,挥袖一声冷哼,转身大步向那混战之处走去。黎衍心知大事不妙,却是无法抽身溜走,只得硬了头皮随了博政向那处走去。来到那混战人群的近处,灯色昏暗下,只见棍棒碗碟横飞,打成一片的人群中有名容颜俊美、身形娇小的少年公子在两名侍从的护卫下正在混战的人群中左踢右打,那少年公子面上又气又急,显然想指挥侍卫快些突围,却是不断有人纠缠上来。那少年及其他的侍从只得左突右走,顺便打得周围参与混战的打手护院及在混乱中结怨的一帮客人口中哇哇乱叫,惨呼怒吼。只见得一个满脸横肉的面上犹自挂了汤水残汁的大汉口中哇哇乱叫道:“兔儿爷手底太硬,老铁,再多叫些兄弟来,老爷我就不信收拾不了一个小兔崽子。”混乱中只听得一人高声大笑应是,“好,老子再去邀约兄弟来,今日就打个痛快”口中说话,飞快的从人群中抽身而出,快步跑出大厅,直奔出醉花坊。那少年公子听得,发气跳将起来,顺手抄过一人迎面扑打而来的一条木桌残腿,狠狠一扬,重重挥打在那横肉大汉的脸上,口中娇声喝道:“还敢胡说八道,我看你以后也不必再说话了。”那大汉被一棒重重打在右颌上,当即哇的一声,口中连血带沫吐出数颗牙齿,痛得半张脸立时肿起老高,指了江萱战战兢兢道,“你好狠的。。。。。。小,小。。。。。。”却是口中漏风,话不成音。看到如此荒唐混乱的一幕,博政面色铁青,向身旁的侍从微一示意。那侍从运功大喝一声,“住手”声音洪亮如巨钟敲响,立时便嘈杂混乱的打斗声压了下去,混战中的众人一怔,停下手来,看向博政这方。稍停,见并无更多动静,几名糊里糊涂参与混战的人开始互相叫骂起来,才叫骂得几句,又激动起来,各人继续大打出手。那少年听闻这声大喝,立时随手一棒敲晕犹自跟在自己身后缠斗不休的那个大个头,趁机带人跳出打斗圈子,方吁口气,却见黎衍站了近处。当即面上一喜,几步跳到黎衍面前,诧异道:“黎衍,怎么你在这里真糟糕,快走快走,这里已经乱成一团了,再不走就麻烦了。”拉黎衍的衣袖就要跑。黎衍却定在原地,神情尴尬,面色发灰,向江萱直递眼色。江萱这才留意到黎衍身旁站了几名头戴青纱斗笠的人。其中一人目光炯然,透过面纱冷冷的看着着急慌张的得满面潮红的江萱。江萱心头打个突,暗道不好,吐吐舌头,本能抬袖一掩面,转身就想跑。才迈出半步,只听得博政大喝道:“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