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使出交际场上的手段,只是对待妹妹那样揉揉芙蕾拉的头发,“放心吧,兰登那家伙命大着呢,一定会没事的。你不是说,解药正在调吗”芙蕾拉苦笑了下:“这是我唯一的希望他服用过缓毒剂,应该会支撑住的一定会支撑住的。”海因姆宽慰地笑着,递给她一杯白兰地,芙蕾拉闻不惯酒味,皱着鼻子拒绝掉:“没有别的酒吗瑟里嘉葡萄酒,香槟,或者云姆酒”“嘿嘿嘿,我亲爱的芙蕾拉,你把这当成哪里你那个舒服的家吗你在领主府好吃好喝,怎么会明白我过的日子,没有美酒,没有美女,我真是一个十足的清修者神啊,永远不要再让我干这种蛰居的事了,我现在最希望的就是痛快打上一仗,好让我出去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芙蕾拉被他捶胸顿足的样子逗乐了,很给面子地挖苦道:“你造的孽债够多了,是该关你禁闭。”可是马上,心被打仗两字重重撞了下,一抹黯然滑过,喃喃道:“要打了吗”“老狐狸憋不住了,你又带了那么多情报跑回来,他再不动手就要失去先机。事实上,从昨天开始,被我们监听的几个控点已经有了骚动的迹象。”“监听”芙蕾拉还不知道这一行动,疑惑地瞪大眼,海因姆简单说明了下庞斯小队的任务,听完后,芙蕾拉眼睛里闪过一丝欣喜,急忙追问道,“那你们掌握了多少情况他在城里的埋伏都挖出来了吗”海因姆却苦恼地一摊手:“我还指望能从你这里得到些帮助呢,老狐狸对你还不错,连那么绝密的武装情报都让你拿到了,就没有言语间的闪失泄露”芙蕾拉从鼻子里哼一声,冷冷说道:“他是装着信任我,其实防我防得要死,我敢说,他没着急派人来抓我回去,心里肯定另有主意。他以为他很聪明,可我也不笨,说到底,不过是个互相利用的道理。”海因姆被她最后半句冷冰冰的话震到,有点错愕地打量起她,嘴里说着:“这么冷酷的话可不适合从这么可爱的嘴唇里吐出来。”“收起你那些麻死人的话,”仿佛只是幻觉,芙蕾拉变回凶巴巴的样子,“老家伙不可能给我全部的资料,我们的对策考虑详尽了吗”“与我们掌握的情报对照起来,老狐狸给你看的资料至少包括了他们六成的兵力,他对你表示出如此信任,还真是令人吃惊。难怪你的手下跑回来哭天喊地地说你叛变了,芙蕾拉亲爱的,你的演技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他打趣道,一双眼却锐利地盯住芙蕾拉。“少挤兑我,海因姆。”芙蕾拉挥挥手,心猛烈跳了几下,“不过我也很吃惊,他甚至把所有的魔法师交给我负责,谋反这么大的事,他却如此轻率地把绝密资料交给我海因姆,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海因姆抬起湛蓝的眼睛,看到芙蕾拉凝重的表情,也跟着皱起眉。“唐特古拉斯,他并不想用武力攻城他还有别的杀招,确信我们即使知道,也无法破解的办法。”说着,芙蕾拉只觉一股寒意不受控制地从心里升腾起来,空气仿佛凝固成一团,掌心微微渗出汗。这是她不止一次面临危险前的直觉,可是以前,无论她怎样不安,始终有泰拉王子护在她身前,如今,王子故去,她唯有靠自己的力量去正面危险,她忽然感到无边的茫然和失去依靠的慌张。---------同样被强烈的不安困袭着的格罗弗,一整夜受着祖训良知和致命威胁的轮番煎熬,原本宽敞的卧室此刻像黑铁石监牢,四周的墙壁狰狞地扭曲,恶狠狠地朝他压挤过来,他仓皇逃到阳台上,正准备大口呼吸,不经意地抬头,却正好把悬在夜空的弦月映进眼里,清冷的月亮幻做雷冷笑的嘴唇,吓得格罗弗惊出一身汗,飞速逃回房里。他抓起酒瓶倒了满满一杯白兰地,一仰脖子全部吞了下去,冰冷的身体因为酒精的作用恢复了一点温暖,可是一颗心依旧慌乱地跳着,似乎要冲破胸膛的束缚,跳到外面的空气里冷静一下。这样的念头让格罗弗大骇,又灌下满满一杯白兰地。生与死,善与恶,忠与逆,利与祸的反复挣扎间,不觉整一瓶酒去了大半。“啪嗒”,行动踉跄的格罗弗失手打碎了酒瓶,浓烈的酒味弥漫开,那声清脆的裂响如鞭子般在他心头抽了一下,他机伶伶地打个冷颤,清醒的意识回到肿胀的脑袋,他看了眼碎在地上四分五裂的酒瓶,急促的呼吸竟慢慢平复下来。他突然用与发福身体不符的灵巧动作旋身离开房间,声息隐没在寂静的黑幕里。房门被轻轻打开的鬼祟动静很快被惊醒的兰登察觉,他的身体并不处在最佳阶段,因此暗中做好了防御的准备。没想到来人竟走到床头,旋亮了油灯,橙黄灯光下,正是格罗弗无比沉重的脸。“格罗弗这么晚有什么事”格罗弗露出一抹苦笑:“不管我多么小心,你总是会醒过来,一直如此。”“你半夜前来,就是为了考验我的警觉性”兰登从他的表情上看到非同寻常的郑重,单手支撑着自己仰起上身。格罗弗本该帮忙,可他只顾盯着油灯小小的火苗发愣,眼眸随着跳动的火苗颤动不已。兰登闻到呛鼻的酒味,微微皱起眉头,格罗弗从小体质弱,对于饮食一向注意,烟酒更是懂得适度,现在喝了这么多酒,兰登知道,他一定遇上足以扰乱心智的大事了。莫非是兰登心里闪过芙蕾拉的推论,不禁一凛。“你一直是切诺雷家的骄傲,连那么严厉的爷爷都夸你是少见的奇才。后来你成为第一武者,又任命为雪魄将军,给家族带来了无上荣耀,连我当上领主代理人,也是沾了你的光而我,连成为骑士的可能都没有,就因为我永远不能成为你这样的人,所以我一直很崇拜你,虽然不好意思,却是我的真心话。兰登,从小你就很护着我,如果现在我做了不可饶恕的事,你还会护着我吗”兰登暗叹一声,其实他何尝没有怀疑过格罗弗,但他依然努力寻找格罗弗与此事无关的证据,然而从现在格罗弗的话语来看,自己怀着的那点侥幸心理也将荡然无存。兰登按下所有情绪,平静地说道:“说说看,你做了什么错事”格罗弗仍然盯着火苗,久久不出声,仿佛再重新蓄积勇气。“两年前,我就认识了唐特古拉斯那个被先王流放的叛逆者。他逃离了提卡,悄悄住在汶多瓦边上的某个农庄,派了农庄主,一个与我颇有来往,又有一定威望的老人来见我,声称有办法能让我每年多两万金私人收入,绝对不会在帐目上表露出来,而我要做的,不过是用他推荐的两个人替换掉原来的会计。这个办法果然奏效,表面上的帐看不出一点猫腻,而我的钱包里也实实在在多了两万金。在拿到第一笔钱后,欣喜若狂的我通过那个农庄主的引见,见到了唐特古拉斯。知道他的身份时,我确实非常震惊,但是很快,两万金的诱惑让我选择了保持沉默,因为古拉斯说,他不过是想在生命的最后几年里再度享受下奢侈的贵族生活。”“我跟他这种建立在互惠互利上的交往一直平淡,直到你忽然回到汶多瓦,古拉斯暗示我,你的归来将使我失去一切势力,他还许诺,他可以依靠关系网帮我争取到正式的领主任命书。”格罗弗苦笑一下,“我承认,我动心了,于是我按照古拉斯的指示,做了一件件看上去对自己非常有利的事,最糟糕的,就是把他的人轻易地安排进了稽查队,害你成了这样,都是我的错。”听到格罗弗的道歉,兰登眉头一挑,却什么都没说。“我的贪心终于遭到了报应。古拉斯要让我参与他的阴谋,如果我不答应不,无论我答不答应,他已经把我当成了替罪羊。我知道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事,我只请你帮我一件事。”格罗弗终于把脸转向兰登,眼里跳动的全是绝望,“请给我另造个罪名,我不希望因为我的愚蠢行为,给切诺雷家族带来耻辱。”两人这么面对面地互望着,终是兰登不忍地长叹出声:“你能够悬崖勒马,我很欣慰,你依然是切诺雷家的好子孙。可是格罗弗,以死谢罪不是最好的解决途径,你应该考虑赎罪的办法。”“赎罪”格罗弗惨然一笑,“与流放犯勾结在一起,那是罪无可赦的。”“如果你能做到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尽我最大努力帮你减轻罪名。领主印章,你能把它拿回来吗”“你已经知道了”格罗弗吓了一跳,冲口而出,看到兰登意味深长的目光,恍然明白过来,“原来原来你全都知道”“我一直在等,格罗弗,等你告诉我,你和这场阴谋无关。你没让我失望。”格罗弗忽然觉得血气有点上涌,幸好灯光昏暗,看不见他的脸红,他忙低下头,沉缓又坚定地说:“我会办到的。”兰登目送格罗弗离开,无可奈何地感觉到悲哀。他本想让格罗弗锻炼几年,等他确实成长后再向国王要求授予他正式的领主身份,毕竟汶多瓦这个边远地区唯一的富庶之地被多方势力觊觎,没有一定的势力,如何成为镇守一方的领主。没想到他这番打算却险些让格罗弗铸下大错,怎能不让他觉得无奈和烦郁。强烈的恶心忽然涌起,好象有块巨大的石头压住胸口,兰登以为又是那古怪的缓毒剂的副作用,不料不适感来势汹汹不同以往,尖锐的刺痛一瞬间从体内爆发,如千百把冰锥扎着他的骨头。骤然间被巨痛袭击,兰登不由低哼一声,咬着牙坚持顶过刺痛。那些冰锥扎了一会骨头,又一起掉转矛头,全部刺向他的大脑。只觉一阵撕裂头骨般的巨痛,就算兰登有异乎常人的坚韧神经,也抵不住如此猛烈的一击,喉间一甜,头脑坠入黑暗,很快失去了知觉。第三卷 汶多瓦阴云 第四十七章 毒发更新时间:200676 19:14:00本章字数:3536听海因姆讲了一夜的战术战略,芙蕾拉早已困顿不堪,她竭力保持不掉下马去,眼皮一下重似一下地闭合着。好不容易撑回到领主府,她把马一丢,打着大大的哈欠挪去主屋,一边想着,要是姑妈知道她这样日夜颠倒,一定会唠叨上一番女人的容颜需要合理的睡眠之类的道理。想到姑妈,她心里一阵惭愧,离开赫格博斯前还答应塔莎会给姑妈定时报告的,可除了刚出来那会寄了封信,就再也没音讯传回去了。姑妈独身一人辛苦养大自己,可她承欢膝下的时间实在太少,不由地,芙蕾拉觉得鼻子酸酸,眼睛涩涩,连忙揉了几下眼,暗怪自己怎么最近这么喜欢哭了。一进门,她就险些跟一个莽莽撞撞的女佣撞到一起,那女佣赶紧往边上一让,手里端着的一脸盆水晃荡出一大片,溅湿了芙蕾拉的脚。“太抱歉了,夫人,我这就给您擦干”女佣想起这位夫人以前的“淫威”,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蹲下身子撩起雪白的围裙要替芙蕾拉擦鞋。汶多瓦人都喜欢用自己的衣服给人擦污迹芙蕾拉想起舞会上那个笨手笨脚的检查官夫人,后退几步,阻止了女佣的“殷勤行为”。“不用了,是我自己没看清楚。对了,楼上怎么乱乱的能不能让他们轻点。”芙蕾拉抬手遮住又一个忍不住的哈欠,只想找个清净的地方睡觉。女佣原以为一顿谩骂少不了的,没想到今天的夫人居然这么好说话。不过她对领主夫人夜不归宿的荒诞行径依然看不惯,虽然蹲着身子行着大礼,口气里却没多少恭敬:“回夫人,领主大人昏迷了。”“领主昏迷啊”芙蕾拉有点呆滞的脑袋正想着格罗弗突出的肚子,忽然转过弯来,立即像被蛰了一样跳起来,“什么兰登昏迷了”于是女佣目瞪口呆地看着芙蕾拉一改漫不经心的模样,行动敏捷地几下窜上楼。兰登的卧室门口围着不少人,他们或是守在门外等待吩咐,或是真心替兰登担心。从清晨蕾内那一声尖叫开始,领主府就笼罩在一团愁云下,最好的几位医生都被请了来,可是他们用尽办法也没能让兰登清醒过来,而且心里还犯着嘀咕,怎么前几天明明驱除干净的毒,又有发作的迹象了呢蕾内看到兰登吐在被子上的血就急晕了过去,现在还躺在床上不醒人事。格罗弗站在那群交头接耳的医生后面,一张脸已经是阴云密布,只怕那些废物医生再多讨论一会,他就要大发雷霆把他们统统抓进监牢,判个治疗失误,草菅人命的罪。门外忽然一片骚动,只见一个女子旋风般刮进房间,跑到兰登床前看了一眼,就发出“啊”的惊叹,原本鲜艳的嘴唇迅速褪尽血色。“怎么会这么快怎么压不住”她失神地喃喃着,格罗弗尽管对她颇为忌惮,此时也上前扶住她的肩膀,轻声安慰道。“不用担心,嫂子,医生正在全力救他,很快就没事的。”“这些医生知道什么把他们全部赶出去”芙蕾拉却回身怒叫道,把一肚子绝望全部发泄到可怜的医生身上,又一把揪住格罗弗,眼睛里满是恨意,“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医生们早就受不了呆在这个低气压房间里了,听到这个发狂的女人命令自己离开,都赶紧拿起药箱溜走。格罗弗被芙蕾拉勒得满脸通红,呼吸不畅,又不敢反抗,拼命挥手示意仆人们关上房门。一屋子七七八八的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