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话凌霄抿了抿唇,说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不必知晓原因。”在他没看见的地方,秦将离垂着的眼眸,微微暗了暗。“是,弟子逾越了。”凌霄听到秦将离这般说道。他并没察觉到什么不妥,便点了点头,颇为愉悦地拿起桌上的那块月饼,放在唇边,咬了一口。顿时,酥皮中香甜软糯的馅料香味,在他的唇齿间弥漫开来。那边,凌以筠得到了那弟子的消息,放下了手边诸多繁杂的事务,径直赶去了翟亭深的住所。翟亭深住在主峰不远处的一座山峰上。这座山峰高耸入云,高处还有连年不化的积雪。翟亭深的住所正在这半山腰上,抬头可见峰上一片雪白,四周青松翠柏缭绕,可谓是个神仙居所。凌以筠这阵子正忙得晕头转向,自然不知道这位贵客寻自己有什么事。他御剑在翟亭深的院落中降落下来,收起了剑。这院中有一株千年的桂花树,此时花开得正盛,鹅黄色的桂花纷纷向下落着。树下摆了个古拙的石桌,此时上头竟摆满了精致的酒菜,酒杯中落了两瓣桂花,看起来颇为风雅。但凌以筠却没在院中见着人。就在这时,他听闻桂花树上传来一声低沉的笑。这声音颇有磁性,自带一股超然世外的冰冷和寒凉。“女人,表现得那么不情愿,不还是来了”他听到树上那人这般说道。凌以筠一怔,接着抬起头看过去。树上那人正以一种颇为潇洒的动作靠坐在树杈间。这树生了千余年,树干能有数人合抱那么粗,树冠也是遮天蔽日。这人坐在树上,便是坐在花间。他穿着墨色的广袖道袍,墨发高束,肩宽腰窄腿长。就在凌以筠抬头的同时,他也正低下头来,深邃的眸子里满是戏谑。下一刻,目光交汇,两人都愣住了。凌以筠皱眉:“翟真人,您方才说什么”翟亭深的一双剑眉也紧紧皱起:“你是何人”凌以筠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停顿了片刻,勉强后退两步,行礼道:“在下清玄宗宗主座下首徒凌以筠。方才不是翟真人您亲自派人去寻在下,说有要事相商吗”翟亭深闻言,冷笑一声,纵身从桂花树上跃了下来。“凌潇是这么同你说的”他沉声问道。凌以筠没反应过来:“这又与师妹有什么关系分明是那弟子来寻我,说”说到这儿,他顿了顿,不敢置信地问道。“你的意思是您方才要寻的,是我师妹”翟亭深连个眼神都欠奉,负手转过身去:“与你无干,回吧。”凌以筠不明就里,闻言温和一笑,温声说道:“无妨,翟真人。虽今日是师妹前去接引诸位,但此番仙道大会,全权由在下负责。您若有什么要事,同在下商量便可。师妹他向来不问宗门中事,想必也是拿不定主意的。”翟亭深心想,这个人怎么能有这么多废话他侧过头瞥了凌以筠一眼,目光冷冽又不耐,带着几分警告。若不是因为他觉得凌潇此人与众不同,颇得他心,他才不会同对方废话。如今面前这人,不知从哪儿来的,便敢同他喋喋不休。谁给他的胆子凌以筠看着他那颇不友好的表情,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全都顿在了唇边。这人专程派人来寻自己,此时又这般蛮横冷漠。他既要找的是师妹,那莫不是凌以筠心头一跳。“翟真人,你是否对我师妹有非分之想了”凌以筠神色顿时严肃起来。翟亭深皱眉。这么明显吗他冷笑了一声,说道:“与你何干。”凌以筠顿时知道了他的意思。对自己师妹的容颜魅力,他向来无比清楚。若是从前,他自会在习以为常的同时,对对方提高警惕。可是现在凌以筠发自真心地劝说道:“你不要喜欢我师妹,你与他不合适。”他师妹毕竟是个男子,他又答应了对方替他保守秘密。不过看着面前这大好青年沦陷在他师妹的温柔乡里,他还是难免好言劝说道。翟亭深却是嗤之以鼻:“怎么,你也喜欢她”凌以筠叹息:“不是的。”翟亭深冷笑了一声,说道:“你瞒不住我。”不等凌以筠多作解释,翟亭深说道:“我看中的猎物,从没有不得手的。你与其劝我放弃,不如劝你自己放弃。”凌以筠:“。”纵然是他这般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人,都觉得面前这人着实有些找打。接着,他听翟亭深接着道:“你师妹,是天道赐予我的,我对她一见倾心,谁都阻挡不住。”这恐怕是清冷孤傲的翟亭深这辈子说出的最深情的话了。凌以筠一时也有一些唏嘘在自己知道凌霄是男子之前,自己何尝不是这样,喜欢着自己师妹呢不过,这二人自是不知,他们喜欢谁,早就由不得自己了。他们所谓的一见倾心,不过是这个世界早就设置好了的程序罢了。凌以筠叹道:“我话说到了。凌潇同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完全不一样,你若是不听我劝说,我也没有其他办法。”说完,他对这同病相怜的兄弟行礼告辞了。若他实在执迷不悟,便等他自己撞上了南墙再说吧。那边,翟亭深皱了皱眉毛。哪里有亲师兄告诉外人,自己的师妹表里不一的可见这凌以筠,不是个好人。而就在这个时候,凌以筠的书房中隐约有人影晃动。那人赫然是给凌以筠伺候笔墨的内门弟子。他原本是宗主凌正卿座下的,因着最近凌以筠事务繁忙,拨调给他的。这弟子方才见凌以筠匆匆离去,在门口逡巡片刻,见没有旁人,便溜进了凌以筠的书房。他在桌面上来回翻捡着,接着寻出一本书册来翻开,小心翼翼地模仿着凌以筠的字迹,在上头添改了几笔。待这些事都做完,他小心翼翼地将书册放回了原位,在凌以筠回来之前,关上房门走了出去。第二日清早,便有抱着书册的弟子来到月华峰。“凌潇师叔早”那弟子笑着行礼冲凌霄打招呼道。凌霄应了一声,问道:“有什么事”那弟子说:“是这样的,凌潇师叔秦将离师兄报名了此番仙道大会的弟子比试,今日需去执法堂登记过以后,同其他弟子一起,去主峰接受训练呢”凌霄皱眉:“弟子比试我并未让我徒弟参加。”这仙道大会的重头戏,便就是宗门之间弟子的比试。他们按照弟子修为的等级分组,并让他们以宗门为单位进行比赛,此后再将这些弟子进行排名。前世凌霄参与的这样的比赛不少。这种比赛,每比一次,便是给他一次大杀四方、声名远播的机会。但这对他弟子秦将离来说,却并非如此。凌霄心想,秦将离此时不过是个刚筑基的五灵根,日常修炼尚且费劲,更何况是去比赛。他看那比赛的奖品也并没有什么丰厚的,他凌霄也丢不起这个脸,故而提都未与自己弟子提,便打算把这比赛忽略过去。那弟子却一愣,哗啦哗啦地翻动书册道:“但是,宗门登记的名册上,有秦将离师兄去报名参赛的记录啊”说着,他将书册递给凌霄。凌霄垂眸看向那书册,上头登记的时间,赫然就是昨日自己去接翟亭深和云焕二人的时候。莫不是,这小子争强好胜,背着自己偷偷将名报了第32章凌霄皱起眉来。就在这时, 他看见秦将离走了出来。他抬手唤秦将离过来,问道:“你去报了名,要参加这次仙道大会的弟子比试, 为何不同为师说”秦将离看向他, 目光中有些迷惑:“师尊, 我并未报名。”凌霄知道自己弟子这脑子, 是从不会骗人的。他嗯了一声, 对前来通知的弟子说道:“那想必就是你们弄错了。将他名字划掉,回吧。”那弟子面带不解,说道:“这名册皆是凌以筠师叔亲自整理的, 应当不会有错。”这便有些奇怪了。凌以筠作为凌正卿座下首徒, 不少门派事务都是经由他手, 从未出过错漏。如今不过是个名册, 按说就在这时, 有道低沉悠然的轻笑,在旁侧响起。凌霄抬眼看去, 竟赫然就是那阴魂不散的翟亭深本人。凌霄的眉头顿时拧紧了。接着,他见翟亭深缓步走来。那弟子忙不迭向他行礼, 翟亭深看向他手里的名册, 随手便将那名册拿了起来。“秦将离”他声线醇厚, 语调轻缓,念出秦将离姓名的时候都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俯视感。他抬眼看向凌霄:“女人, 这是你的徒弟”凌霄口中一句脏话在舌尖滚动了一圈, 又在系统的尖声警告下咽了下去。“是。”凌霄咬牙, 低声说道。“另外,在下名为凌霄,翟道友记不住的话,在下可多提醒您几遍。”翟亭深抬了抬下巴。“我就是要这般叫你,谁能管我”接着,他侧过头去,看向了凌霄身边的那个高大的青年。下一刻,他便被青年的眼神吓得神色一顿,微微后退了一步。一瞬间,翟亭深觉得自己像是被冰凉的毒蛇缠住了脖颈,呼吸有些困难。而这毒蛇,一对幽幽的獠牙,正对自己闪着寒光。那青年原本就生了一副锐利得有些阴沉的模样,此时面上没什么表情,正看着自己,眼神有些深,里头的情绪像是在警告他一般,径直攻击向他。下一刻,他反应了过来。秦将离看着自己时,分明神色如常,并没什么特别的。自己不知为何,竟被他吓了一跳,像是对方下一刻,便要取下自己性命一般。翟亭深从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这新奇的感觉顿时让他觉得恼怒。况且,这小子虽长得高大挺拔,但修为不过筑基,与当年的自己,着实没得比。但是,这小子的五官长得实在太出色了,那眉眼深邃英挺得像是能勾魂一般。如此这般,这小子待在凌霄身边,着实有些不安全。不安和方才的恼羞成怒交织在一起,翟亭深看向秦将离的眼神登时变得满是攻击性。“五灵根,筑基。这天资修为,丢你师尊的颜面。”他冷声道。接着,他侧目看向凌霄:“这么个废物,你留在身边做什么”凌霄神色一凛,面如寒霜。他在系统提醒他的声音里,抬眼看向翟亭深,开口警告道:“翟道友,说话注意些。”翟亭深侧目看向他,原本想接着调侃两句,却又对上了凌霄的眼神。他心下一顿。之前只道这人一被自己逗弄便会生气,但从未见过他眼神冰冷成这样。也不知是护犊子,还是他看向秦将离。还是被这绣花枕头一般,中看不中用的小子勾了魂。翟亭深鼻端发出一声短促的冷哼,抬起下巴垂眼看向凌霄,挑起一边唇角,说道:“怎么,小猫儿又要向我亮爪子了吗”说着,他一步上前,便又要挑起凌霄的下巴。不等他靠近凌霄,便被另一人拦住了。凌霄的那废物徒弟竟比自己动作还快,拦在凌霄面前,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走近了翟亭深才发现,这看起来尚有两分少年气的青年,竟比自己还高出两寸。他拦在自己面前,一把捏住了自己的手腕,声线平静,面无表情地开口道:“无礼。”这小子没有用半分灵力,翟亭深却只觉像是被钢铁箍住了手腕一般,抽了两下,都没有抽离。原本在翟亭深看来,自己此时但凡使出一分灵力来,都能把这小子打到山下去。却是雄性动物争强好胜的本性使然,他只觉得此时用灵力对付这个筑基期的小子胜之不武,但此时退后,却又丢面子。于是他一声不吭,冷脸咬牙,和秦将离较起劲来。但秦将离那胳膊,铁打似的,任凭他如何发力,都岿然不动。秦将离身后的凌霄看着这场面,心下大爽。就像是自己养熟了的狗崽子,如今龇着牙,替他咬人去了似的。看着秦将离拦在自己面前的背影,凌霄莫名其妙有种非常新奇的、温暖且心安的感觉。毕竟,他前世可用不着任何人来保护他。片刻,他听到秦将离寒凉的声音:“师尊念来者是客,故以礼相待,你怎能对师尊做出这般无礼的举动来”对面,翟亭深冷笑了一声,说道:“若你师尊能有个比你成器的弟子,我都能更尊敬他几分。”从没受过这般挑衅的翟亭深,像是一定要找回场面一般,失了方寸,咬牙冷声道:“但是,她却收了你这么个废物在门下。便是连仙道大会,都不敢参加。”秦将离一把甩开他的胳膊,冷声道:“我并未不敢,只是尚无师命。”他如今身上的修为,此时清玄宗内除开几个闭关数百年不出的大能外,无人能与他匹敌。但是他留恋此时与凌霄朝夕相处的安稳日子,故而韬光养晦。但这并不代表他便惧怕谁。翟亭深冷笑:“既然不怕,还抹名字作甚我打你算是胜之不武,不过,我门下恰好有个与你修为相当的弟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