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本来还想问赐婚的事,看皇上的精神很不好,而且对她怀有不满,也不知她哪里惹到他了,只得先把疑问放在心底,行礼告退了。来到小十七的景阳宫,很快芊芊见到了一个有些脸熟的人,一个中年男人。“你是”芊芊开始回想。中年男人笑了:“神女,小的名叫裴青,是十七皇子的侍卫长,两年前跟在皇子殿下身边,在连城与神女有一面之缘。”芊芊想起来了:“哦,是你啊,呵呵,那时真是辛苦你了,德,呃,十七叔当时的脾气可真够坏的。”裴青略一皱眉,对芊芊的称呼有些疑问,不过他没问出口,转而温和地一笑:“神女请随我来,殿下近日抱恙在床,多谢神女前来看望。”“病了多久了太医怎么说”芊芊边走边问。“殿下贪凉,受了风寒,已病了五天。”裴青领着芊芊走到寝殿门口,低声说道,“神女,殿下近日心情不畅,还请神女多多包涵。”芊芊点点头:“我知道。”“神女,请进。”裴青推开殿门,躬身行礼,并不随芊芊进入殿中。芊芊踏进小十七的寝殿,殿门在她身后关上。小十七的寝宫不大,寝殿也不大,比她之前住的凌霜阁大不了多少。殿内弥漫着苦苦的药味,窗户都关着,光线有些不足,角落站着几名宫女太监,见到芊芊进来齐齐行礼。芊芊往内室走去,层层轻纱之后,一张华丽的八扇屏风出现在面前,几声咳嗽在屏风后响起。“谁”低哑防备的声音响起,完全不似平时的嚣张霸道。芊芊绕过屏风,朝那张华丽的大床走去。“是我,十七叔,怎么生病了”芊芊打量着小十七的脸色,真的生病了,还病得不轻,脸色晦暗,皮肤黯淡,两颊凹陷,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小十七看到芊芊,眼睛立刻亮了,结果听到芊芊的称呼,面色一沉,哼一声,拉起锦被闷住了头,不理芊芊。“呵呵,怎么生气啦嫌我烦,不想看到我”芊芊坐到床边的小凳上。锦被一动不动。芊芊伸手推了推他:“好啦,这么多天不见,没话和我说吗你不是最爱和我说话的吗”小十七装死不动。“怎么就病了你的身体一向很好的呀。有没有按时服药药要服,饭也要吃,就算没什么胃口,也要吃点东西,知道吗”小十七还是不理。芊芊叹了口气:“哎,好吧,既然你不想见到我,那我就走了。十七叔,你好好养病吧。”芊芊刚起身,锦被一下就被掀开了,小十七弹坐起来:“你走,你走,再也不要来见我,谁稀罕,我就当不认识你这个人。”小十七的火气来得突然,芊芊怔住了。小十七呼呼地喘了几口大气,翻了几个白眼给芊芊,盖上锦被闷头倒下。芊芊这时不敢走了,小心翼翼地凑到床边,戳了戳床上的隆起:“怎么发这么大的火我哪里做错了,你说出来啊,你说,我一定改。”小十七没反应。“哎呀,有话别闷在心里啊,本来就病了,心里再不痛快,你这病还想不想好了好啦,不要气了,你马上就要成人开府了,是大人了,心胸开阔点,不要和我这小女子置气了。”锦被微微抽动。芊芊起了玩心:“不会是被我气晕了吧哎呀,这可怎么办啊,我还是去叫裴青进来看看吧。”纤手捏住被角一掀。小十七听到她要去叫人,心里一急,正要掀被坐起来,没想到芊芊也掀了被,俯身察看,结果两人的额头正正撞到了一起。“啊。”“啊。”两声痛呼,两人都捂着自己的额头吸气。芊芊郁闷地看了小十七一眼:“十七叔,你的头怎么这么硬啊。”小十七本来就气在心里说不出来,被芊芊这么一撞,再加上这么一怨,眼眶立时红了起来,恨恨地瞪着芊芊。“唉,还是个孩子。”看到小十七的红眼眶,芊芊心软了,抬手按在小十七的额头上,轻轻按揉着。小十七啪地一下打掉芊芊的手,气得青筋都起来了:“你走,你走,我不要再看到你,你这没良心的女人,枉费我这么爱护你,事事为你着想,你走啊。”芊芊没想到小十七竟然打开她的手,他的手劲可不小,被打中的地方生疼生疼的。“你到底气我什么啊”芊芊觉得委屈,莫明其妙被骂。小十七刚要说话,结果呛到了气管,顿时咳个不停,咳得他涕泪齐出,芊芊赶紧倒水给他平喘。芊芊递上水就乖乖地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小十七喝了几口水,待气息平稳后,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去,给我拧把毛巾来。”小十七靠坐在床头,瞪着芊芊。“哦。”芊芊递上毛巾,小十七接过毛巾擦拭了一番,脸上干净了。小十七扔过毛巾,指了指小凳:“坐。”“哦。”芊芊把毛巾一抛,毛巾稳稳落在洗漱架上,她乖乖地端坐在小凳上。小十七直直地盯着她:“你是知道我病了,特地来看我的”芊芊老实地招供:“是,之前我不知道你病了,今日皇上召我入宫,提到你病了,我就来了。”小十七嗤笑:“原来是四哥吩咐的,呵,我早该知道,你避我如蛇蝎,怎么会来。”“才不是,我怎么会避你如蛇蝎,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芊芊生气了。小十七垂下眼帘,看着自己净白的手:“你不是一直在撇清关系吗你称我为十七叔,十七叔啊,你是在提醒我不要对你有别的心思。”芊芊默了一会,呐呐地开口:“今天皇上说了,下月初八让我入玉牒、拜太庙,还封我为敏郡主,我不再是原来的沈芊芊了,我叫你十七叔才是对的。”小十七的十指绞在了一起,声音轻飘:“你真的是六哥的女儿吗我多希望你只是沈芊芊,不是神女,不是敏郡主。”芊芊微微垮下肩:“我也不想,还是以前比较自在。”“天磊和海默,你选谁做郡马”芊芊沉默以对,她不想再刺激小十七了。半天没等到芊芊的回答,小十七转向芊芊,眼神复杂:“为什么不回答很难选吗”芊芊点头。小十七笑了,笑得很扭曲,笑声中透着一股愤恨:“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芊芊惊讶地看着小十七。“你以为我是个不受宠的皇子,便什么都不知道吗呵,是,我没权没势,除了一个皇子的名头,什么也没有,可是,”小十七的笑容透着一股邪气,“我有一个好哥哥。”“四哥为了让我死心,把你请求嫁四夫的事情告诉我了。四哥把我关在这里,还要为我指一门婚事,想让我彻底放开你。可是,我还是不甘心,我向他请求见你一面。”小十七黑亮的眼睛变得幽深,似两潭深泉,里面藏着重重的心事。芊芊想到了正德殿上那股扑面而来的寒风,原来是这样。“为什么为什么明知道他是你哥哥,你还会爱上他为什么你的心能分成这么多份,爱上四个人为什么你的心能容下他们,却不能容下我为什么至亲血缘不能阻止你爱沈新宇,你却要以辈份来划开你我我就那么不好吗”小十七的声音甚是激动,愤怒中夹着心伤。芊芊张了张嘴,无话可说。“既然你爱上了沈新宇,为什么会对秦天磊动心你接受了秦天磊,为什么又招惹上海默你已经左拥右抱了,为什么又多了一个杨劲风你招惹了一个又一个,你接受了他们,为什么独独拒绝我”小十七觉得心痛地无法呼吸,用力地捶打自己的胸口。芊芊上前拉住小十七的拳头:“别打了,你还病着。”小十七挥开芊芊的手:“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劝我朋友还是侄女”芊芊长叹一声,重新坐下:“好了,你别伤了自己,你想问什么,我都老实说。”、小十七的过往芊芊长叹一声,重新坐下:“好了,你别伤了自己,你想问什么,我都老实说。”小十七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为什么会接受他们”“这个说来话长,我就简单点说。最早我爱上的是哥哥,什么时候爱上的,我不知道。我一开始就知道这是场不能对人说的苦恋,可是我还是想守着他护着他,默默地爱他。后来哥哥遇到了很大的伤害,我知道这是个好机会,所以我趁虚而入了,让哥哥依赖上我,离不开我,最后爱上我。我和哥哥都知道这场爱恋是不对的,我们想过私奔,可是私奔太对不起爹娘了,所以我们一直拖着。后来遇到了天磊,天磊喜欢上了我,他来沈家提亲,我直接拒绝了他。可是天意弄人,我和哥哥外出散心,哥哥被朵烂桃花缠上,我受牵连,稀里糊涂地中了春药,正好天磊来找我,我们就发生了意外。可能女人都对这种事在意吧,渐渐的,我对天磊动了心。后来沈家被三王爷盯上,三王爷要纳我为妾,爹决定放弃祖宗基业,带我们逃到连城。我没想到天磊竟然追了来,为了找我,他吃了很多苦,我不忍心再推开他。哥哥为了我,接受了天磊,因为我们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我最终需要一个丈夫。之后我们去了一趟云城,回来的路上,我们偶遇身受重伤的海默,我们救了他。海默的身世很可怜,他是个孤独的人,只因我不怕他的蓝眸,不视他为异类,他便喜欢上了我。海默处理好暗门的事后,便来找我,因为介意,天磊对我发了脾气,我们大吵一架,那时我气急,还落了崖,幸好师傅救了我。这场冲突引发了很多事,天磊被我伤透了,也是在那时我发现,原来我已经很爱很爱天磊,不能失去他。海默想带我走,我拒绝了他一次又一次,最后海默离开了。接着天降冰雹,我和师傅前往灾区治病,海默担心我,去疫区找我,就这样,在疫区、在镇北关,他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们再次纠缠不清。海默本是个孤傲之人,为了我,他一再妥协,最后甘愿留在我身边,我对他,因怜生爱,哥哥和天磊最终因我的坚持接受了他,我很感激他们的宽容。劲风在我们身边一直是个大管家的角色,他温柔体贴,照顾每一个人,默默为我们付出。我不知道他是何时喜欢上我,也不知道他为何喜欢我。为了完成太子招揽兵马的任务,我们一行人路经景州玉屏山,在那里我们遇到了一个仇家,劲风受了重伤,几乎丧命。他醒来后,他忘记了这几年的记忆,记忆停留在他十五岁时。当时只有我在他身边,他先对我很防备,后来他恢复了一些记忆片段,又因记忆的不完整,误以为我们是一对恋人,对我心生爱慕。当时我没有接受他,哥哥他们更加不会接受他。本来这辈子我与劲风不可能了,可是我却因封印黄沙地大受创伤,只有一月可活。在最后的日子里,我与他们拜了堂,成亲了,约定来生再续前缘,劲风就这样成了我的男人。劲风与我之间是最平淡的,因此他总是心怀忐忑,让我有些心疼。德公子,我与他们四人在一起,原因有很多,有我的坚持顽固,有我的犹豫不决,有命运的阴差阳错,更有他们的妥协宽容。德公子,我不能接受你,因为你的心很真,你的情很纯,你值得最美好的女子全心以对,而不是我这颗不完整的心。你与我在一起,会伤心,会介意,会忐忑,会害怕,我不愿这样折磨你。”结束这段长长的叙述,两人陷入沉默,房间里静默无声。小十七低垂着头,幽幽地开口:“我的母妃只是一名小小的宫女,父皇醉酒,一夜宠幸后有了我,母妃因此受封。母妃并不受父皇喜爱,娘家仅是平民家庭,所以母妃只得了个美人称号。在这冷漠的宫廷里,母妃和我的日子很不好过,在我八岁的时候,母妃离世了。母妃去后,我完全失了依靠,偌大的皇宫,我一人独来独往。有次夜宴,我被皇后的娘家侄儿调戏,我被戏弄得大哭,我在心里祈求,只要有人帮我一把,我便一辈子对他好,可惜没有人向我伸出援手,他们都在看好戏。后来父皇来了,我被父皇责骂,说我失了皇家仪态,丢了皇家脸面。父皇说我是堂堂皇子,若是被人欺辱,只需叫来奴才教训那人既可,如此大哭大闹,成何体统。呵,我哪里指挥得动,我只是个被遗忘的皇子,我的愤怒和委屈何处可诉过了几天,当时还不是太子的四哥来找我,他安慰我,还指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