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皇上正在吃一碗粳米粥。芊芊进了殿中,一名小太监捧着一个铜盆过来了。“神女大人,请净手。”芊芊挽起长袖,细细地洗起手来。这时皇上也吃完了粥,漱口净手。“好了,走吧。”皇上起身朝外走去,芊芊紧紧跟上。中正天台占地面积不大,估计只有十亩,外观与北京天坛相似,但中正天台没有殿,只是一处占地五六百平方的露天圆坛。此时圆坛正中央已经摆上了供案和香炉,两侧各站着四名神官。大神官看到皇上过来了,使了个手势,宫城里钟声再次响起。“芊芊,你去供案边上站着,案上有祭天祷文,等下不许有失误。”皇上淡淡地说道。“是。”芊芊缓步走上白玉石阶,看到供案的一侧放着一个黄色的卷轴,便直直走到了卷轴边上。三道钟声响遍,圆坛下边已经列队站满了宗亲和百官们。“肃静,祭天大典,开始。”大神官语调平稳地说道。中正天台与天坛一样,有着扩音的设计,大神官的话清晰地传入宗亲和百官们的耳中。“乐起。”随着大神官的号令,宫廷乐队奏起了庄重的祈天乐。皇上一步步走上白玉石阶,走向供案。“跪。”皇上跪了下去,众人跟着一块跪下。芊芊瞄了瞄皇上身下的锦垫,心中甚是羡慕忌妒恨。经过一夜的寒气渗透,此时的白玉石面甚是冰冷,一丝丝寒气透过裤子直钻膝盖,普通人跪久了可受不了。“起。”皇上站了起来,众人也站了起来。“再跪。”“起。”“三跪。”“起。”“敬香。”皇上亲手点燃檀香,拜了三拜,上香。大神官朝芊芊看了一眼,芊芊拿起黄色卷轴,开始诵念祭天祷文。祭天祷文是由特别的文体写成的,非常生涩艰深,芊芊若是没有苦念过几日,连顺利地诵读一遍都做不到。顺利地诵念完祭天祷文,芊芊合上卷轴,朝天一扔。嘭地一声,卷轴瞬间变成一团火球,紧接着从火球中飞出一只火鸟,一声清亮婉转的啼叫响彻天际。火鸟绕着中正天台盘旋一圈后朝天飞去,很快,火鸟的身影便看不见了。这一幕看呆了众人,连八位神官也惊愕地看着天空。“火鸟送福,天佑白元。”芊芊沉声说道。清亮的声音震回了众人的神智,众人纷纷下拜:“火鸟送福,天佑白元。火鸟送福,天佑白元。火鸟送福,天佑白元。”皇上面露欣喜之意,恭敬地拜了三拜:“天佑白元,朕必定不负天恩,勤政爱民,为百姓打造一个盛世白元。”“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祭天大典结束后,紧接着便要进行奉先大典了。太庙大开殿门,皇上领着宗亲进入庙内,太上皇早已等候在内,而百官们则列队站在庙外。按规矩宗亲女眷只有媳妇、孙媳妇才有资格入太庙,但芊芊因长乐神女的身份,所以有太上皇的特许,得以进入太庙祭拜祖宗,这对于女眷,可以说是无上的荣宠。宗人府总管大声唱诵祷词,先是一番对开国皇帝的歌颂,后是对历代皇帝的功绩赞美,祷词写得极其拍马肉麻,让芊芊忍不住直抖鸡皮疙瘩。随着祷词唱诵的阶段不同,宗主和几名长老按顺序给历代皇帝的牌位敬奉供品。祷词唱诵完毕,太上皇领着皇上、宗亲给列祖列宗上香、跪拜,太上皇一跪,外面的百官们也跟着跪拜,一起拜祭本朝历代皇帝。又是一番折腾后,奉先大典结束了。这时候已经到巳时,差不多十一点,前前后后折腾了两个时辰,众人都又饿又累,可惜还不能休息。接下来,宗亲和朝臣得给太上皇、皇上拜年,说一些吉祥话,王妃郡主和诰命夫人得给太后、皇后拜年,送一些新年小礼物,都有得一番忙碌。终于熬到午时,国宴开始,众人开始欢声笑语,举杯共庆新年。芊芊与几位郡主共坐一桌,一开始大家都有些拘紧,喝了几杯酒后,芊芊与她们就说开了话,笑笑闹闹地,好不开心。一名太监急急忙忙地进来了,寻了主事的姑姑低声说了几句,姑姑便往芊芊这桌来。“敏郡主。”主事姑姑弯下腰,在芊芊耳边轻声说道,“吴王爷在寻您,您过去看看吧。”芊芊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请姑姑带路。”“敏郡主,请随我来。”主事姑姑领着芊芊走出殿门,交托给前来寻人的太监。芊芊随着太监拐了几个弯,进了一座偏殿。进了偏殿,芊芊一眼便看见了走来走去的小十七。“德少爷。”芊芊唤道。小十七看到芊芊来了,立刻跑了过来,拉着芊芊的手不放。“怎么不好好吃饭,找我来做什么”芊芊问道。小十七皱了皱眉,一副苦恼的样子。“是不是人太多,吵着你了”小十七点头,随即摸了摸肚子:“饿。”芊芊好笑地掐了掐他的嫩脸:“知道饿为什么不吃饭你应该先吃了饭再来找我,现在我们都出来,得一块饿肚子。”小十七嘟起嘴,很不满地看着芊芊。芊芊无奈地问向一旁的太监:“公公,能不能给我们送点吃的来”太监马上弯腰回道:“吴王爷、敏郡主,请稍候,小的马上去御膳房端些吃的来。”“麻烦公公了,来两道菜、两碗饭便成。”芊芊递了块小银锭。太监笑眯了眼,接过小银锭袖入袖袋中:“不麻烦不麻烦,小的马上回来。”果然没过多久,太监便提来了两个食盒,三菜一汤两碗饭。芊芊先喂小十七吃饭,小十七饿坏了,嘴巴一张一合地,很快便把饭菜吃了下去。直到小十七摸了摸肚子,表示他已经吃饱后,芊芊才吃了点剩菜剩汤,好在御厨的手艺很好,虽然凉了,但味道还不错。国宴后,众人各自回府,小十七不愿随吴王妃回府,芊芊只能陪着他留在宫中瞎逛。吴王妃离去时,眼中还含着泪花。芊芊心里很纠结,才陪小十七逛了半个时辰的御花园,便要送他回吴王府。小十七很不开心,板着脸不说话。“好了,德少爷,别不开心了,你总要回府的。说起来,吴王府我才去过两次,还没好好逛过吴王府呢,德少爷,你这个主人能不能带我参观下你家啊”芊芊换了种说法。这种说法果然奏效了,小十七的主人意识被激发出来了,他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昂首挺胸地朝外走去。小十七领着芊芊回了府,带着她在吴王府里瞎转悠。其实他哪里熟悉自己家啊,在前领路的是吴王府大管家,他只是跟在后边炫耀而已。芊芊好笑地看着小十七的孔雀样,便顺了他的意,不停地夸这夸那,好好地满足了一番小十七的虚荣心。参观完吴王府,吴王妃要留芊芊用晚膳,芊芊婉辞了,她还得回府陪她的四位夫君呢。芊芊要走,小十七虽然舍不得,但想到明天便能回去了,也就不挡着芊芊了,这倒让芊芊有点小惊讶,她还以为得磨一番才能走呢。回了神女府,芊芊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换上轻松的家居服,懒懒地窝在哥哥怀中,享受着劲风的贴心按摩,天磊和海默一左一右地喂着她吃饭,真是女王般的享受啊。四个男人体贴她一日的劳累,晚上没有折腾她,只是大被一盖,相拥而眠罢了。辛苦的初一过去了,太阳照常升起,初二来临。小十七惊慌无措地跑进神女府,他想见芊芊,他好害怕那个女人的接近,只有在芊芊身边他才会有安全感,他此刻迫切地想要和芊芊在一起。小十七闯入主院,映入他眼帘的赫然是芊芊与一名男子相拥亲吻的画面,那么刺眼,那么讨厌。“啊。”小十七一声嘶吼,怒视着这对“狗男女”。芊芊赶紧推开天磊,紧张地看向小十七:“不是,德少爷,你听我说。。。。。。”天磊好不容易才逮到与芊芊独处的机会,这下让小十七破坏了,他心里本就窝火,现在芊芊一副被抓奸的模样,更是让他怒火中烧,他狠狠搂过芊芊的腰,宣告般地大声说道:“她是我的女人,我们是夫妻,我们本来就该在一起,你看什么,羡慕的话回去找你自己的女人去。”芊芊惊讶地看着天磊,真是,吃醋也不分个时候,小十七现在得了自闭症,他这样不是刺激小十七嘛。小十七直直地看着芊芊,他希望芊芊否认,可惜,芊芊眼里没有他,她只看着那个男人。“啊。”小十七发了疯般朝外跑去。芊芊恼怒地瞪了天磊一眼:“天磊,我不是和你说过吗,你可以不喜欢他不理他,但你不要招惹他气他,你明知道他生病了,你何必跟他计较”说罢芊芊推开天磊,飞身去追小十七。天磊气恼地狠狠跺脚:“没良心的女人,没良心的女人。”小十七漫无目的地奔跑,心中慌乱一片,突然脚下一绊,他狠狠摔了出去,砰地一声,撞上了边上的树干。“德少爷。”芊芊看到这一幕,吓得冲上去抱住他,“怎么样头晕不晕想不想吐”小十七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可是当他看到芊芊着急的样子时,他开心地笑了,正要说话,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德少爷,德少爷。”芊芊唤了好几声,小十七都没有反应,芊芊小心地抱起小十七往北院飞去。、小十七的梦境杂乱的画面充斥着小十七的脑海,小十七眼前飞快地掠过一个又一个的片段,片段里有幼年的他,少年的他,也有哭泣的他,无助的他。小十七直觉地知道这些都是真实的记忆,每一个片段里的他总是那么孤单、无助,让小十七心中充满悲意。“德少爷,德少爷。”远处传来隐约的声音。是谁是在叫我吗小十七朝声音来处走去。走了好久,周围黑的可怕,就像走在虚空中一样,还好有记忆碎片如流星般不停划过,带来一丝光亮。眼前出现了一个隐约的人影,看不清五官,只能从身段上看得出是位女子。“你是谁”小十七停下了脚步。“德少爷,你怎么啦把我都给忘记了”女子很惊讶。“你是谁”小十七又问了一遍。“我是你的芊姐姐呀。”女子轻笑一声,“你是我的德少爷,我是你的芊姐姐,你怎么给忘记了”“芊姐姐”听起来好熟悉啊,是谁小十七开始回想,周围漂浮的游离的各种记忆碎片突然齐齐汇聚周围,一阵光彩流动后,记忆碎片汇成了一条长长的记忆河,嘴毒尖刻的她,古灵精怪的她,光芒四射的她,浑身是伤的她,奄奄一息的她,一一呈现在他眼前。她与他斗嘴,她与他玩闹,她关心他爱护他,却又忽视他伤害他,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女子,他怎么会忘记了呢“芊姐姐。”小十七爱恋地唤道,朝人影走去,可是不论他走多快,跑多久,人影仍旧与他保持着不变的距离。“芊姐姐。”小十七突然感到了绝望,这样的场景好熟悉,他在靠近她,她却在远离他,无论他怎么努力,她始终会离开他。“芊姐姐。”小十七嘶吼着,他的心好痛,他的痛苦和绝望她能不能感觉到,她会不会为他心疼,会不会为他留下来芊芊给小十七喂下一颗九转大还丹,手里快速地下着针,以金针十二法护住小十七的各处命脉。这次她学乖了,不再给小十七输送仙气,只以针药救治小十七。小十七昏迷后,芊芊一直守护在他身旁,她唤了他好久,他始终没有反应。就在刚刚,不知为何,小十七突然激动起来,牙关紧咬,双手握拳,呼吸急促,全身冒冷汗,不只如此,连脉搏都变得浮动急快,芊芊生怕他出事,不敢迟疑,立刻施以针药。“德少爷,德少爷,快醒醒呀,别睡了,芊姐姐在这儿呢。”芊芊一边施针一边呼唤着他,希望他能给予一点反应。在针药的作用下,小十七渐渐平静下来,不再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