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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还有一点时间,于是索性上前几步,当着小朱和另一个佣人的面,拉着方针的手腕就把她带出了餐厅。情况发生得太突然,所有人包括方针在内都没有反应过来。方针被他拉着一路小跑出了门,最后两人直接来到了前院的一处角落里。那角落里种了一棵高大的石榴树,此时正是初秋时分,树上已经结了一个个小小的果实,在路灯不甚明亮的光线下若隐若现。严肃一直走到这里才松开方针的手腕。看着对方揉着红肿的手腕面露隐忍的表情,严肃满肚子责备的话竟是说不出口。他想了想背过身去,故意不看方针的脸,颇为强硬地质问道:“你到我家来有什么目的”果然,他真的误会了。方针一早就料到了,但怎么回答并没有想好。所以这会儿只能想到什么说什么:“我是来工作的,我要挣钱养活自己。”“s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整个城市一两千万人,你出狱才多久的功夫,找的两个工作都跟我身边的人有关。方针,你觉得我能相信你吗”“你相不相信和我都没关系,我只是想找个工作赚钱而已。几次找到有你有关的人家我也觉得有些无奈,但如果你就此认定我有什么企图的话,我只能你说错了。”“我真的错了吗”严肃突然转过身来,上前一步逼近到方针面前,“一开始在安德森家见到你的时候,我并没有觉得你有什么企图。虽然s市人口众多,但也不是每户人家都雇得起保姆。也许那只是一个巧合。但今天在这里碰见你,我不能不多想。这是我奶奶家,那是我的亲人,我不得不防。你也别怪我多心,这里从不对外打招聘广告,所以你肯定是通过熟人介绍才进来的。你来之前不知道这是我家吗”“我确实不知道。我认识的熟人也不知道你就是这家主人的孙子,她也不知道当年我就是因为你才去坐牢的。我听你奶奶说你不怎么来这里,我想这家的佣人不大认识你也很正常吧。”这话隐隐有指责严肃不孝顺的意思。严肃听了非但没生气,反倒露出一丝笑意:“方针你其实挺聪明的,在这里工作委屈你了。如果你当年没有一时糊涂,现在的前途应该很好。”“我并不后悔当年做过的事情。”“所以你现在又想重演当年的事件”严肃再次逼近,整个胸膛几乎贴在了方针胸前。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独有的男性气息,霸道、控制欲、侵略性,然后还夹杂着一丝丝淡淡的男士香水气息。有那么一瞬间方针觉得自己正处在危险当中,严肃高大的身躯充满了压迫感,就像一只张开大嘴的凶猛野兽,转眼间就会把她整个人都吞噬干净。她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睁大眼睛吃惊地望着面前的严肃。对方再次开口的时候气息近得轻易就拂过她的脸庞:“你是想要借伤害我的家人朋友来对我实施打击,还是想要通过他们再次接近我,完成你五年前不曾完成的事情”严肃说着突然伸出手来,轻轻握住方针的右手,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左腹的位置。严肃进门的时候脱了西装外套,这会儿就穿一件薄薄的衬衣。方针隔着那仅有的一层布料,清楚地感觉到对方微热的皮肤。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像被电击了一样,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她猛地一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无奈力量远不是严肃的对手。对方死死拉着她的手不放,紧紧地贴在左边腹部的位置。他整张脸几乎全都贴了过来,鼻尖甚至已经顶到了方针的鼻子,他的声音带着极强的蛊惑性,一字一句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似的。“这个地方,还有你当年那一刀留下的伤疤。你能感觉到吗”方针实在受不了这样强烈的刺激,艰难地把头转开:“我,我感觉不到。”“怎么,要我脱了衣服给你摸摸看吗”“不用了。”方针终于炸毛叫了起来,“严肃,你到底想干嘛”“想干嘛这应该我问你才对。你几次三番出现在我面前,接近我的朋友甚至是家人。作为一个曾经差点死在你手里的人,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想难不成你还以为我要拉你出来看星星看月亮,和你谈谈诗词歌赋和人生理想”“我明白你的顾虑,可我还是得说我没有想过要再害你。”“是吗证明给我看。”方针闭上眼睛咬牙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开口求饶:“你能先放开我吗”严肃扯了扯嘴角,把方针轻轻往后一推。方针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立马和严肃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有什么可怕的,我都不怕你突然出手杀我,你还怕我对你怎么样”那不全是怕,但是具体是什么方针说不上来。她现在没空理会这些,只是整了整衣服一脸严肃道:“我现在没办法向你证明什么,但有一句话我想说,不止你有家人,我和你一样也有家人。”严肃挑眉,示意她继续。“五年前我的任性给我的家人造成了很大的伤害。这五年我早就想通了,为了杀你而令自己的家人痛苦并不是明智的选择。我不能永远活在五年前的阴影里,我也会尝试着走出来。我也希望过回正常的生活,这仅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我的家人和朋友。我承认我到现在依旧恨你,可我不想永远只带着对你的恨活下去。比起恨你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还有更重要的人需要守护。因为你而失去他们我觉得太不值得。杀你的事情五年前我做过就做过了,我虽然不曾后悔但也不会再做。五年前没有成功的事情现在也不会成功。不过你既然这么介意我出现在你的生活里,那我现在就走好了。我想我确实不适合做任何和你有关的工作,因为只要和你扯上关系这工作我就做不长。上次做了不到一个月,这次连一天都没到。”方针一面说一面去解围裙,说到最后脸上不由露出自嘲的笑容:“你这么不想见到我,我又何尝愿意见到你。我们两个还是不要见面的好,我想对彼此都是好事儿。”严肃盯着方针长时间沉默着。他确实不希望方针留在这里,但这么大晚上的把她赶走,他突然又有点不忍心。也许真的是她这张脸长得太具有欺骗性了,无辜纯真,美好到简直让人不忍伤害。严肃甚至在想,如果她不曾伤害过他,搞不好他真会爱上她吧。想到这里严肃不由皱起眉头,为自己有这种荒唐的想法而自嘲不已。难道真的像李默说的那样,长时间没碰女人,一旦见着个还算可以的就心思浮动起来了方针解下围裙寻思着要不要扔严肃身上,正在犹豫的时候就听身后一个苍老有力的声音叫她的名字:“方针,你在这里干什么,餐厅的碗碟都摆好了吗”方针一回头,就见老太太站在那里,一脸不悦地望着她。“对不起老太太,我想我不能继续工作了。”“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说会好好做。这才几个小时的功夫就改口了年轻人做事情这么没有诚意,到哪里都干不长你给我把围裙穿上,回餐厅继续工作,做不完不准吃晚饭”老太太一言九鼎,语气强硬得让人无法反驳。她教训完方针又去找严肃麻烦:“你难得回家来一趟就要管我这里的人事工作还不赶紧系上围裙去厨房工作”方针一愣,就听严肃颇为无奈道:“干什么,不是请了厨师了吗”“奶奶要喝你炖的汤,你赶紧去做。做得不好今晚不准睡觉”、熊孩子方针就这么唏哩糊涂地留了下来。那件事之后老太太找她谈过一次。方针去到屋里后老太太一见她就开门见山道:“我知道你五年前想杀我孙子。”方针一下子没话接。老太太也不生气,继续往下说:“当年的事情先不论谁对谁错,我觉得你这个做法很不可取。希望你以后在我这里不要这么冲动,我看你这几天的表现也不像脾气大的人。别人不管怎么对你或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都不要伤害自己去报复他人,那样做太愚蠢。”方针在牢里的时候偶尔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她承认老太太说得很对:“您放心,以后不会了。”“那就好。”老太太指指自己对面的位子,“你坐下,我有话要问你。”方针听话地坐下来,两只手自然地搭在一起轻放在大腿上,整个人看上去利落又舒服。老太太从上到下打量了她半天,然后才道:“你跟严肃从前认识”“您是指什么时候”“五年前。”“不,算不上认识。那次事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哦,这么说起来你们不是熟人。严肃做了什么让你痛下杀手的事情我先不问,问了你也不会说。不过我觉得既然你不熟悉他,最好不要轻易下结论。我的这个孙子虽说不什么十全十美的好人,本质不坏这点我还是敢打保票的。你讨厌他也好恨他也罢,先熟悉熟悉他这个人。对一个人不够熟悉就不容易对这个人下准确的判断,你还年轻路还很长,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认识他。等到哪一天你彻底了解了他,如果你还是觉得他是个人渣的话,你想怎么做我都不拦着你。”“老太太,我不会再对你孙子下手了。”“不会最好。这样对你对他都是好事儿。你也别怪我专程找你过来谈他的事情,实在是我长到这么大个年纪,严肃从小身边永远都只围着讨好他喜欢他追求他的女人。你是第一个厌恶他甚至想要杀他的人。我对你挺好奇,方针。”“所以您留我下来,是为了观察我吗”老太太一下子笑了:“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机会。有案底的人在这个社会生存不易,给你一个机会或许也是给我们家严肃一个机会。不管你们能不能冰释前嫌,我都不希望五年前的事情再次重演。”方针其实也不希望。为了那一刀她付出了太多,虽然不后悔,但她也不会再次让自己陷入那样的境地了。老太太看她确实不像满腔怨恨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又问她想去哪里工作。方针想了想回答说:“能不能让我去后面的花圃做事”“你喜欢摆弄花草”“是,从前在家的时候养过一些,觉得挺有意思。”这只是其一,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在于方针不希望和人过多接触。老太太不介意她坐过牢不代表其他人不介意。与其让人别别扭扭地接受与她共事,倒不如她去做份不怎么和人接触的活,一来可以免去很多是非,二来方针也想跟着园丁学学怎么种植花草。她既然有自己开店的打算,那么从现在起就应该多学点东西。如果以后有机会开个小花店说不定也挺不错。老太太没再追问她别的原因,就这么点头同意让她去了后面的花圃。那里常年有个园丁老杨在侍候花草,方针初去那里也帮不上大忙,老杨只是让她先熟悉每种花的品性,然后根据不同的花种每天轮番给它们浇水。方针从前养花只是兴趣爱好,于这方面其实一窍不通,跟着老杨学了几天后才明白原来光浇水都这么多门道。有些喜水有些喜干,有些要早上浇有些得傍晚浇。这水里面有时候还要人工添加各种东西,对每一盆花来说浇水也有其自身的特性,并不是拿着水壶对着花枝随便乱洒一气就可以了。方针觉得老杨年纪大懂得又多,又很耐心地教导自己,于是更起了跟他好好学的心思,每天“杨师傅”“杨师傅”叫得很甜。老杨年过六十,一辈子跟花草打交道,临到老了收了方针这么个女徒弟也觉得挺有成就感,教导她的时候就格外细致。平心而论,撇开严肃这个不定的因素不提,方针在严老太太这里生活过得还是很惬意的。她每天早上七点半起床,吃过早饭后就来花圃工作。这天她像往常一样拿着水壶进花圃准备工作,结果一进门就见满地花枝零乱,花盆和泥土散落一地,整个花圃就跟被人打劫了一样。方针大吃一惊,转身要找老杨说这事儿,结果老杨一脸镇定地走了进来,冲方针道:“没关系,收拾一下就好。这种事情往后会时常发生,你要习惯。”“您知道是谁做的”“嗯,老太太的曾孙。小家伙淘气,时不时就喜欢上这儿来玩,一不小心打碎两盆花也正常。”方针知道老杨没有说实话。花圃这情况明显不是不小心搞成这样的,如果真是那孩子做的,那他就是故意的。老杨说这种情况时常会发生,也就是说这孩子三天两头就会来捣乱。“花都折了老太太不会不高兴吗”“没关系,老太太建这个花圃就是为了这个曾孙,他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吧。”原来是熊家长惯着熊孩子,不惜花大价钱造个花圃,只为让孩子能玩个痛快。方针无话可说,人家老太太都不心疼钱她能说什么。可这孩子未免也太奇怪了。“他什么时候来的,白天我一直都在,没见着他啊。他喜欢晚上来”“不一定,他想来的时候就会来。有时候白天有时候晚上,甚至半夜也有可能。如果哪天他白天来了你走开就是了,不用管他,他自己玩一会儿就走了。”这哪里是玩,根本就是拿花来发泄情绪。好好的东西被糟蹋成这样,这孩子简直不是一个“熊”字可以解释得了。方针有些生气却也无能为力,只能默默地跟在老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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