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气,还有更多的伤心。伤心齐王世子,那个外界传言冷血无情的人懂得什么是伤心吗虽然相处这一天半天的下来也没觉得他真的有多残暴,可,会吗他会伤心吗真的会吗她的脑子里有无数疑问,也正是这些疑问让她忘了这是在房外,四周皆是丫头嬷嬷,而她正以很奇怪的姿势与楚君烨靠在一起,远远看去,他们是恩爱的,夫妻恩爱本是平常,可如此大家最重便是规矩礼仪,很明显,她现在的举止有些不得当。“你打算让我当多久的柱子”冷不胜防的,楚君烨又是阴测测一声,秋水菀眨眨眼,马上意识过来。却并没有慌张地从他怀里跳出,而是慢条斯理,很有大家风范地离开他的怀抱,完了,还冲他温婉一笑,“多谢夫君”恶心恶心恶心,秋水菀在心里暗自吐着唾沫,面上却笑得像只狐狸。“不用”她又在装了,楚君烨甚至不用思考便知道,转身,他向飘絮院的方向走去。“二弟”杭筱暖还想说什么,却明白拦不住,只能悠悠叹一口气,跟在身后。秋水菀有些不明所以,见了杭筱暖及楚君烨的举动,听得他们的对话,她突然对那位还未蒙面的大少爷楚君灿有了好奇心。传言,齐王府大少爷楚君灿也是位潇洒俊逸、才华横溢的男子,可却并无多少人见过其真面目,只因这大少爷自小便生得一身怪病,以至于见不得光、下不得榻,出不得门,于是在京城,这位大少爷成了一个谜。秋水菀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好奇心严重了些,且大事精明小事糊涂了点,加上有些爱管闲事罢了。日光越来越强烈,射得人有些睁不开眼,飞羽院内,自打楚君烨与秋水菀、杭筱暖离开后。白氏首先有些悻悻然,跟着离去了,楚君烽随后,而后三房众人告了退,太妃嘱咐了楚君烊几句,放他离去,又断断续续与沈侧妃说了许多,才说自己困了,打发了她走。“碧如啊,昨夜之事,果真是成了,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愿,我这心里啊,一瞬间就轻松起来了。”碧如正扶着太妃往暖阁走去,闻言不由一笑,正打算接话,却被从外进来的葛嬷嬷打断。“太妃就宽心吧,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说着,自然而然从碧如手里接过太妃,两人一道往暖阁走去,碧如便很有眼见地留在了外面。“葛瑛啊,你跟在我身边也这么多年了,当明白,我做一切,不过是为了老王爷,若是王府就这样衰败了,我死后,哪里来的脸面去见他。”太妃说着,一脸的哀戚。葛嬷嬷是自打小时便贴身伺候着太妃的,她亲眼看着她由小姐到王妃,再由王妃到太妃,这其中的辛酸苦楚,除了她,怕没有再清楚了。是以她了解太妃的担心与忧虑,她愿意为她分担一切。“这下你就可以放心了,世子爷到底不是外界传的那样,你当该相信他啊”“我不是不信,只是”信不信,也不是她说了算,烨儿成亲,洞房与否,可不止她在关注着,这府里上上下下,府外家家户户,又有多少双眼睛在瞧着,她不是很清楚,却明白这是件大事,就是上面,怕也是睁着眼睛在瞧吧。“太妃宽心吧,总会好起来的。”齐王府如今也只是外表风光罢了,里面多少事儿,多少辛酸,又怎是外人能够道得清说得明的“总是会好,总是会好,却不知哪日才到头,今日你是没瞧见,暖儿那孩子,我看着心疼啊”就算她一心都放在秋水菀身上,却也一眼便看出杭筱暖的异样,那白皙的脸上多出一道伤,饶是再多的胭脂,也遮不住。“大少奶奶可算是个好的,大少爷迟早会明白的。”外人皆道齐王府大少爷与大少奶奶琴瑟和谐,其实也不过只是传言罢了,真正的情况,除了太妃,怕是只有世子爷能够看出,就算是王爷,估计也不清。“我与她说过,若她同意,咱们王府觉不拖累她,凭着她的家世背景及才华,再嫁不是难事。”“其实大少奶奶什么都不想要,她想要的,只大少爷一人。”“可惜灿儿对了,交代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寻了,怕是没有结果。”葛嬷嬷有些垂头丧气地回道。“无妨,反正也寻了这么多年了,哪里就容易寻着了。哎,困了,让我睡会儿吧。”说话间,两人已到了榻前,太妃挥挥手,做出困顿的样子,葛嬷嬷立刻扶她躺下,伺候她入睡。飘絮院杭筱暖请安之时只带了妙言,妙语一如既往被她留在屋内,伺候楚君灿。这时候,当楚君烨三人到了正房,却不见妙语的踪影。杭筱暖颇有些习惯这样的情况,兀自掀了帘子,对着楚君烨与秋水菀道:“二弟与二弟妹稍等会儿,我先去去。”楚君烨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她,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看出一个洞来,而秋水菀则是笑笑,见杭筱暖进了屋子,才一手支着下颚眼神古怪地看向楚君烨。这人,不是与自己表弟有一腿么怎么如今看他嫂子的眼神也怪怪的,难道他挺喜欢这种不三不四的关系没道理啊“奇怪吗”对于她的举动,他老早就收在眼底,只是没有说出,可她久久以那种眼神看着他,也让他颇有些不耐烦。“奇怪,哦,不,不奇怪”她知道他其实并不如外界那般残暴了,可她还是不敢挑战他的怒火。“进去吧。”楚君烨白她一眼,拉着她就往屋内走去,秋水菀挣扎,“喂,我有脚,自己会走,再说,大嫂没有出来,我们怎好这时候进去”在没经过别人的允许之前随意进入别人的地盘,是很不礼貌的。“爱妃这是不让本世子碰了”嘴里虽这样威胁意味十足地说着,楚君烨的手可没放开她的手腕,同时,脚下也并没有停住。其实自打第一次握了她的手,他便有些恋着这感觉,很软、很细腻、很舒服。“碰,怎么敢不让夫君你碰呢”听他一说爱妃本世子这几个字眼,秋水菀很没骨气地短了气势。便是两人说话间,已经掀了帘子进去,迎面而来的是一片深沉的黑,与外面的阳光灿烂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秋水菀用了几乎十秒钟时间适应,却是没走两步,听见低低的哭泣声。“大少奶奶,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求你饶了奴婢这一回吧。”“你没有错,错的是我,是我”杭筱暖的声音没了平日里的温柔,显得十分空灵,“我不会惩罚你的,明日便去与祖母说了,寻个日子给你一个名分。”早就料到了今日,她还有什么可伤心的呢当初她次次将她留下的时候,也正是为了成全她、成全他夫君而已“妾。”低沉的男声,却十分虚弱。“是,是妾,你满意了”“满意若真想让我满意,你便不该再留在这府中”“你若真想让我离开,何不早日死了算了”她吼,听得出,已是含泪欲泣了。“那你就当我死了”男子的声音也隐含着莫大的怒气,却并不十分突出,好一会儿,里面没有任何声音,半响,才传来猛烈的咳嗽声。“夫君,你怎么样了”杭筱暖淡淡扫了眼跪在地上的妙语,绕过她,到了榻边,将半躺着的楚君灿扶起靠在引枕上,又伸手为他顺气。楚君灿一面咳嗽一面拿眼睛瞧她,本是如楚君烨同样俊美的脸庞苍白如纸,同时费尽力气伸出大手握住杭筱暖的,不让她继续,“是不是我死,你就离开”“不,不是。”她摇头,泪如雨下,怎么舍得离开就算他真的不在了,她也一辈子都是他的妻子。“我不想的,我其实不想的。”他这辈子见过的女人有限,却明白再多的女人也抵不过他妻子一人,他不爱妙语,甚是谈不上喜欢,可他依旧让她如了愿,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让他妻子离他而去。那日,他以命相逼从陈太医处了解到实情,他这条命,若是还寻不到那样东西,也不过三五年时间,若他去了,他的妻子又该如何大好青春年华全部浪费在他的身上,让他于心何忍、45 楚君烨的残酷秋水菀扭头惊讶地看着楚君烨,似乎在问:这是怎么回事儿楚君烨明白她的意思,却没打算回答,俊美的脸上满是阴霾,周身的寒气与杀气也逐渐散发。秋水菀感觉得出他的怒气,默默收回眼光,悄悄将手从他手里挣脱,眼底蒙上一层担忧,静静跟他进了暖阁。“世子爷吉祥,世子妃吉祥”妙语的衣服还有些凌乱,头上珠花也是摇摇欲坠,她跪在地上,瘦削的肩膀不住颤抖,双眸含着泪花,小脸绯红,看上去楚楚可怜,惹人怜爱。“你这样算什么”没有理会妙语,楚君烨直接从她身边走过,顺手从屏风上拿起一件衣服,往楚君灿身上一抛,冲他吼道。同时不忘一个旋身,将秋水菀带到桌边坐下,顺便以身挡住她的视线。秋水菀进来时已注意到,榻上的男子虽然盖着薄薄的被子,却也是什么都为来得及穿上,便自觉地没有探出脑袋。“咳我干什么,你还不懂吗”楚君灿并没有将楚君烨的怒火放在心里,颇有些自嘲地道。“你以为我会让你如愿”楚君烨冷眼瞧着他,搁在桌上的手狠狠握成拳。楚君灿笑,摇了摇头,脸色苍白如纸,“那你想怎么做”“对待即将或是已经存在的威胁,我从来只有一个原则。”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很低,低得就像是黑夜里的鬼魅,惊得秋水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杭筱暖与楚君灿也有些微愣,而妙语,则是吓得早就语不成调了。“世子饶命,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求世子爷饶了奴婢这回吧。”她现下后悔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不听妙言的话,大少爷体弱,原本就没有几年日子可活了,她又有什么好攀的如今倒好,大少奶奶撞见不说,单说世子爷这儿,她就过不了。“饶你为何要饶你本世子何时说过要将你怎么样吗”楚君烨勾唇一笑,本是异常魅惑,却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二弟,算了罢”杭筱暖到底是善良的,就算这个人背着自己与自己的丈夫有了瓜葛,她也不至于将她置于死地。楚君烨倏地将眼光看向杭筱暖,犀利无比,“大嫂,我尊你一句大嫂,不是因为身份上需得如此,而是因为敬着你,你便是这次忍了,下一次呢”话落,更为犀利的眼神直接透过她看向楚君灿,“若真是个男人,就该保护自己的女人,而不是动手打自己的女人。”闻言,杭筱暖本能地抬手遮住自己的脸颊,却被楚君灿手快地握住。“你脸上怎么回事儿”他问,眼里有不解、也有询问。“没事儿。”杭筱暖摇头,抬眼看着楚君烨,转移话题,“便是忍了这一次,又何妨”楚君烨没有回话,而是转回身子,自桌面拿了个杯子,径直放在秋水菀面前,那意思很明显。秋水菀了然,提了茶壶替他斟满一杯茶,心里却不由腹诽:这古人就是古人,大男子主义根深蒂固,不就是一杯茶么,自己不会倒啊“到底怎么回事儿”手中茶壶刚放回桌面,便闻得虚弱却强硬的语气,略略探出个头,秋水菀正瞧见楚君灿拉着杭筱暖的手,严厉质问。“不小心磕着的。”杭筱暖这般回答,面上尽量保持着微笑。她怎么可以告诉他,这脸上的伤,乃是昨夜为了阻止他自残而被他误伤的呢可就算她不告诉,楚君灿也是有头脑的,当即慢慢松开她的手,苦笑,“是昨夜吧定是昨夜,你向来仔细,怎会不小心磕着,除了我,便是谁,能够”后面的话他说不下去,他知道他的性子极其矛盾,甚至于有些扭曲,可他控制不了。一方面对自己的病情抱着希望,想着若是好起来,便可与杭筱暖共度一生、恩爱白头;一方面又对自己的病情抱着绝望的心态,想要伤害自己,逼走杭筱暖,以至于往往伤人伤己。“夫君”“够了”杭筱暖正待安慰楚君灿,楚君烨却是将看手中茶杯猛地往桌上一放,发出巨大响声。“不是每次做错事请求了原谅后又继续犯错的,你若真是为了大家好,就该亲自处置了这丫头”话落,狠狠将茶杯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妙语吓得脸色苍白,哪里还看得见欢爱过后的潮红,“世子爷,你就放过奴婢这一次吧,奴婢甘愿自请出府,只求世子饶过奴婢的小命。”一面说着,妙语也不断地冲他磕起了头。秋水菀静静地看着,并没有开口说话,她不会替任何人求情,因为她明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妙语会有今日,也不过是因为起了贪图荣华富贵的心,若她没有这心,又怎会爬上主子的床“自请出府你倒是高贵不少,便是齐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