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惑。秋水菀站在他身侧,静静的,一眼望去,月光下的她,一袭碧蓝长裙,气质高贵端庄,不说下凡的仙子,便是风华绝代,绝对称得上。两人看上去明明是各自突兀,却又十分和谐。秋景墨站在稍后的位置,露出浅浅的笑。“就不劳烦世子了,动手”老太太赶紧上前一步,先是对楚君烨行了礼,而后严厉地看着那两名婆子。张氏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可她也知这事是势在必行,便是这会儿婆子们不动手,楚君烨若要唤人来,除了贴身的侍卫,还能有谁一名尚未出嫁待字闺中的大家小姐,怎可随意让外男看了去便跟着老太太道:“动手”到底张氏是侯府的主母,话落,两名婆子立刻作势要打起来,却吓坏了秋水芊,也让她对张氏存了一分恨意。“娘,我可是你女儿,你怎么忍心让她们打我娘,你赶紧让她们放开我,我是小姐,她们怎么敢打小姐,娘”做错事又怕承担后果,这便也是秋水芊的性情之一,且,不仅如此,小姐脾气及自以为是的性子也在这一刻暴露无遗。“姐,做错事,就要承担后果”秋景延收了手中的折扇,向秋水芊眨了眨眼,意味深长地说。他是张氏的儿子,也是秋水芊的弟弟,自然是不愿见她们因为这件小事而有了隔阂,可他也没有能力阻止,便只能这样安抚秋水芊。到底,自家婆子打,多少会看在母亲的面子上,给自家姐姐放些水,若真是换了别人,指不定下手多重,母亲这可都是为了她好啊。但是秋水芊向来脑筋没有旁人灵活,哪里懂得其中道理,又怎么会有心思去看秋景延给她使的眼色,便是听了这话,只认为秋景延与张氏一样,都巴不得她受苦挨打,于是大声嚷嚷了起来,“秋景延,你这个死小子,没良心的家伙,我可是你姐,你就巴不得我吃些苦是不是平日里娘亲疼着你就算了,这时候”说到这里,她又扭头看着张氏,那模样,被人按着趴在长凳上,很有些滑稽,“娘亲,就是这个时候,你就忍心看着我皮开肉绽么”张氏被秋水芊这般控诉着,真是有口难开,她哪里就忍心了,她现在心疼得不得了,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就算她再怎么偏疼秋景延,也不会不疼秋水芊的啊。“好了芊儿,娘怎么可能不疼你,可你这次,真是错得离谱了。”饶是再疼,她也得眼睁睁看着她受罚。“你要真疼我,便让她们都放了我。”秋水芊吼,身子不住挣扎。“够了,动手”老太太稍稍留意了下楚君烨的表情,但见他脸色越来越沉,立刻出言阻止母女二人的对话,气势十足。秋水芊闻言含泪看向老太太,哽咽道:“祖母,连你也不疼芊儿了”梨花带雨,煞是惹人怜爱。老太太心里自然也是不忍的,可为了侯府,她只能忍下。最后,在秋水芊的惨叫声中,楚君烨牵着秋水菀的手,出了荷香居,往清菀居走去。“谢谢你啊”花园小径上,两人走在前面,环柳三个丫头跟在后面,远远的,就怕打扰了主子的恩爱。“你不是说,大丈夫做事,言出必行,又何必谢我”他抬眼看着天上的星星,语气倒是轻松,可面部表情却不是那样,且在没人看见的黑暗里,眼里闪烁着别样的光。秋水菀低头微笑、灿若繁星。“我爹是个清高的人,他未必会因此感谢你。”“虽然未必,我却知,只要你的心在王府,他迟早会向着王府的。”“何以见得”在秋水菀的印象里,秋之衡除了清高之外,便是对她与秋景墨完全无视,试问这样的态度,怎么会因为她向着谁而向着谁呢“时机成熟了,自然会告诉你。”他所谓的时机成熟,不过是确定她的心在哪里罢了。这件事若要说起来,又得牵扯到二十年前,那时候,萧驸马还在、莫兰馨还在,他母妃也还在这时候,大将军府前院正厅,长公主楚念薇一袭青色长袍,玉冠挽发,手执折扇,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公主,你可得想清楚,此事万万不能玩笑啊”“玩笑二十年前的那一夜,便是皇上给我开的一个玩笑,今日我便是豁出去,也要去寻上一寻,亲自瞧个仔细。”自打与秋水菀见过之后,她就写了书信托百里王爷打探消息,果然让她得知,她要找的人,可能真在大昭。她之所以迟迟不肯动身,也只为替馨儿完成心愿,亲眼见证秋水菀嫁人,如今,这个心愿也完成了,她便要动身了。“可是公主,这里距大昭国少说也得走月余时间,奴婢怕公主吃不消啊”她向来是锦衣玉食惯了的,怎么会习惯长途跋涉“便是死,也要寻回驸马。”他们之间其实没有多少爱情,但她永远记得他走时的那句话,“等我回来,给你一世荣宠,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女人这辈子,愿的不是找个心爱的男人嫁了,而是找个好男人嫁了。萧慕然,二十年前也是风靡一时的风流才俊,凭着他的魅力与能力,又有多少女子对他倾心。然则一纸圣旨,碎了无数女子的心。那时的她,还只是个中规中矩,乖顺听话的公主,嫁给他,她什么希望也没抱,只记得母后说的话:入府,便不再是公主,而是将军夫人,不可任性,不可有太多的情绪,女人最重要的是伺候好自己的夫君,为其开枝散叶,不可嫉妒、不可争。所以,为着这句话,她做了准备只与他做对相敬如宾的夫妻,可是那一夜,他走的时候,留下了这样的话。让她开始相信,可能她追寻的爱情,会有一个结果。如今,她会为了她的这个结果,千山万水,再苦再难都不怕、52 算计1回到清菀居后,由环柳伺候着沐浴更衣后,屋子内便只余秋水菀与楚君烨。自小书房内取出先前没有看完的医书,秋水菀静静坐在桌边,烛火映照下,青丝微散,芙蓉凝腮,却有着几分妩媚。楚君烨站在她面前,眼波微转,细细打量着这屋子里的装饰摆设。“爱妃果真是个极爱素雅的人。”这屋子里没有过分的奢侈品,没有金雕玉砌,甚至连稍微名贵的物件都没有,可能最珍贵的,也只是窗前案几上的那把古琴了。秋水菀没有抬眼,轻轻将手中书翻了一页,道:“夫君果真不懂么便是我想奢侈,也得能够奢侈才行啊”张氏常年苛待她,便是衣物吃食都不如府中一名上等丫头,又何谈屋子里的物件摆设“这琴,是你母亲留下的”这琴是极好的东西,一看就知是由上好的桐木、锌木相结合而制,乃是上好的绿绮琴。“你怎知是我母亲留下的”秋水菀心里虽然讶异,可她问出的话却十分平静,那双眼,也依旧落在书上,仿佛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上面。“武国公府嫡出大小姐,可是当年的京城第一美人,这第一美人之称可不仅仅是因为她长得貌似天仙,还有一层说法,便是她琴棋书画样样皆精,试问当年,又有谁能够胜她一分而伴着她的出名,常年被她带在身边的这把绿绮,又怎会不出名这把琴,可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夫君果然博学”便是千年难得一遇,也让你一眼看出来,倒也真算得博学了。可秋水菀看着这琴却不免想起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司马相如来,若说绿绮琴的由来,还得得益于这位司马相如。曾经她看着绿绮,听母亲说起这名字,还曾以为这个时空并不是完全存在于她所知晓的历史之外,至少,这里也曾经经历过汉代,可是后来她错了,什么司马相如、什么卓文君、什么梁王,这儿统统没有“爱妃的琴艺,可不知怎么样”楚君烨话落,人已走到琴前,轻轻拨弄了琴弦,随即飘出一串串悠扬的琴声,却不成调。“夫君若想听,改日找个时间。”今儿她才不要弹,不知为什么,走进这生活了十五年的清菀居,却没有不过住了短短两日的落樱院来得轻松舒服,是以,她现在没有任何的心情。“不用改日了,就今儿罢”身为齐王世子妃,还有一点也是必要的,不说琴棋书画得样样精通,可至少得会。以后大场面小聚会常常有之,便是男子们有时都会寻一场骑射比赛,何况是女子的心思出门,代表的就是王府,她可以输,却绝对不能输得太难看拿着书的都顿了顿,秋水菀最终将它放下,转眼看着楚君烨,她单手托腮,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今、儿、不、想”“哦”狭长的凤眼一眯,他转身似一阵疾风般落座在她面前,俊脸微倾,在距她一个拳头的距离停下,“爱妃这是因为不会担心丢人还是觉得本世子不够资格呢”“两样都不是。”她老实回答,眼里透着一抹狡黠。“没有关系,以后,总是会有时间的。”他岂会看不出她眼里的狡黠他只是不想与她计较罢了。不知为何,他就是喜欢这样真性情的她,若她在他面前装温柔、装贤淑,怕是他会极为反感。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她与他静静相望,他如晶石般耀眼的双瞳映照着她如秋水般明亮的双眸,而她的眼里,又透着他的影子。好一会儿,两人都没有说话,秋水菀脸部的温度逐渐升高,心里隐隐透着不安,好在这时,环柳的声音打断了这样的僵持。“世子妃,三少爷在外求见。”“请他进来”立刻动了动,秋水菀从位上站起,很有些不自然地往外间走去。楚君烨没事人一样跟在身后,路过屏风处,随手拿了见衣物替她披上。到了外间,秋水菀甚至来不及反应,一团小小的宝蓝色影子已经猛地冲了过来,“大姐姐,快,快去看仙鹤,萍儿说,这里飞来了仙鹤。”伴着这稚气的声音响起,秋水菀只觉小手一暖,秋景睿已经将她拉住,往外拉去。“萍儿谁是萍儿”秋水菀没有被拉住的那只手死死拽着披在身上的衣物,脚下却不由自主被秋景睿拉着动了起来,可她脑筋是灵活的。这萍儿,可不是秋景睿身边伺候的丫头。“萍儿只是一个洒扫的丫头,我也是偷偷听来的。姨娘不让睿儿来找大姐姐,可睿儿真的好想跟大姐姐说说话,便趁着姨娘不注意的时候溜了出来。”“你是溜出来的”早就该猜到了,是以秋水菀没有多大反应。“嗯。”秋景睿停下脚步,有些怯怯地看着秋水菀,“大姐姐,睿儿也是太想你了,你千万别告诉姨娘。”秋水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放心吧,大姐姐不会告诉姨娘,但是你要告诉大姐姐,你带了谁一起过来。”秋景睿闻言,脸色立刻有些苍白,漂亮的大眼睛也闪闪烁烁,不住地四下乱看,“这大姐姐,睿儿是偷跑出来的,没有没有带如君她们”声音越来越小,头也越来越低。“所以你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秋水菀有些生气,做足了姐姐派头。她自来对秋景睿虽不怎么特别对待,可也当他是亲弟弟看待,若真路上出个什么事儿,可怎么好“我”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双肩也不由自主往下落了一截儿,秋景睿撅着小嘴,白嫩嫩的脸上写满了难过与委屈。秋水菀瞧了,心有不忍。“好了,便是一会儿我送你回去,以后可不许胡闹”“是。”闻言,像是被赦免了罪行一样,秋景睿立刻又蹦又跳起来,“那大姐姐,咱们先去看仙鹤吧”伸手点点他的小脑袋,秋水菀又笑开了,“傻小子,哪里来的仙鹤,那是萍儿故意逗你玩儿的,好了,在这等着,大姐姐换身衣物,便送你回去。”“那咱们走花园里过。”他到底还是相信有仙鹤的。“好,都依你。”秋水菀应着,回头瞧了眼楚君烨,却见他也正在瞧她,便微微一笑,又进了暖阁。、53 算计2夜风吹得正好,消去了夏季里的酷热与沉闷,带着一丝凉爽,混合着花香,十分醉人。秋水菀携着秋景睿的手,缓步走在花园的小径上。“蓝烟,今儿夜里可真静,静得就连蝉声,几乎都听不见。”环柳提了灯笼走在前面,冬青与蓝烟跟在后面。此时,冬青左右望了望,趋步向蓝烟靠近了些,如是说着。蓝烟神色凝重地看着她,秀丽的眉头皱了皱,“冬青,你可曾记得,我那同乡巧儿,她是干什么的”“墨香居内一名三等洒扫的丫头。”冬青不是很明白蓝烟这话的意思,可也老实回答了。“我记着巧儿跟我提过,与她交好的一名姑娘,正是叫做萍儿的。”“你的意思是说,这萍儿,是夫人身边的人”冬青显是有些惊着了,是以这音调不免就高些了,话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常,立刻伸手捂住嘴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