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他也不太清楚这瑶光殿偏殿陆小主究竟做了些什么,被皇上打入冷宫去了,毕竟那事情太过于久远,而他这一段时日也没花费多少心思在后宫,对于这事情还真的是不了解。但他却知道,这事情发生在后宫,无论是沈澜这个小小的伴读,还是他们这些根基还是太浅的小太监,想要做些什么都是无能为力。卫东看见牧叶脸上的为难,当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连忙道:“对,就是那事儿。”他本已特意压低了的声音禁不住地下沉,带着无力,向来滚溜滚溜的眼珠子也有些沉滞。“我有一个同乡,她在陆小主身边当差,这一次陆小主遭难,她也被牵连了。因着她不是贴身伺候的,就捡回了一条命,但也好不到哪去,被贬到浣衣局去了”牧叶皱眉想了想,问:“你那同乡,可是个宫女”“嗯,是个小宫女,她叫簪晴。”簪晴呵呵呵,簪晴牧叶听到这个名字,眼中骤然闪过一道厉色,仔细看去却是什么都没有。“哦那她年岁几何”牧叶话语间并无丝毫异常,只带着一点点好奇,卫东便也就老老实实地直说了。“只七岁。”“只是七岁的小宫女,居然会被派送到浣衣局”不怪牧叶惊疑,这宫中的宫女很多,但小宫女却是极少,大多都是十五六岁时小选进宫的。而凡是小宫女,便都是主子身侧着重培养的心腹。这簪晴年仅七岁,即便那陆小主入了冷宫,还是有人愿意接收的,怎么就进了浣衣局这实在不合宫中常理。卫东也是不解,却下意识地替她辩解:“此中瓜葛,我也不太清楚,但应该不会是哪位主子出的手,她不过一个小宫女,平日里都不大出瑶光殿,又怎会得罪了哪位主子若真是得罪了,她就应该随着陆小主一道了。”这倒是,若她真得罪了哪位主子,不说悄无声息地就能丢了性命,便是留得一命,也该得随着那位陆小主到冷宫里去,怎么也不会到了浣衣局。“这么说来,她定然是惹到了哪位主子身边的得意人了。”牧叶下了定论,卫东想要反驳,却也找不到反驳的地方。若她不曾得罪人,那她又如何会要到浣衣局去能让她到浣衣局那种地方的,在这宫中总也该有几分体面才是。“她就一个小姑娘,又在陆小主那,能惹到哪个”卫东兀自犟嘴,就为了替簪晴开脱。牧叶摇摇头,不说什么。卫东好一会才冷静下来,这一冷静,便发现自己言语不妥,喃喃地道了歉,就什么话都不说了。牧叶见他冷静,低头苦思了一会,终于开口道:“我们这伙子人,每每都只在这竹殿中活动,顶多能在空闲的时候找一些熟人说说话,再多就没有了。后宫的地儿,我们不熟。后宫的人,我们也更是没有什么接触。哪里能够知道那堆事儿里的究竟更别说要帮些什么忙了”便是卫东自个儿也得承认,牧叶这话是事实。但即便是这样,卫东还是抱了一丝希望:“牧叶,你可认识哪位体面的姑姑能不能让她帮个忙别说什么好差事,只要不要进了浣衣局就好。”牧叶摇头:“你也知道,我先前是在清凉殿伺候的。”清凉殿虽然是与宣室殿很近,但皇上自登基后就没去过一次,那里没什么主子,几乎就是一个废宫,既如此,什么体面的姑姑就不用想了。卫东有点颓然,但他很快又打起了精神。牧叶在一旁瞧了,自然知道卫东心底想什么。不过就是想着,他们伺候的公子,是三皇子殿下的伴读。想着请他开口相求三皇子殿下而已。不,不是相求,只要稍稍一提,事情便能解决。但是,牧叶会让他这么做吗“你不会是,想去求公子吧”卫东整个人僵在那里,不说话。牧叶皱了眉:“你这是,想要逼迫公子”“不,我没有想要逼迫公子。”“是,你没有想要逼迫公子,你只是想要将这件事跟公子提一提罢了。”将这件事向沈澜提一提,看看沈澜如何处置。想要看看沈澜的心性,想要看看沈澜的手段,想要知道沈澜这个新进的伴读在三皇子殿下心中的分量,想要找一个,真正向沈澜投诚的机会。而且,还给了齐暄一个招揽沈澜的机会。若这件事情解决,他便能顺理成章地向沈澜奉上忠诚,沈澜也能信任他,因为他帮他一个大忙。同时沈澜也会更加与齐暄亲近,因为齐暄连着他身边的那么一件小事都替他解决了。若这件事情解决不了,那么便证明了沈澜只是一个小小的伴读,没有什么分量,他不会做出什么出卖离弃的事情来,但他也不会付出什么,一切按照规矩来。至于那簪晴的事情,他也并不是没有法子。若不然,他也不会说只要不进浣衣局就好。呵呵呵真是好生玲珑的一个人想来当年,他也是看透了齐暄对沈澜的心意,知道沈澜在齐暄心中的分量,才一心一意地为沈澜着想的吧。也正是因为他得到了沈澜的信任,在沈澜身边将他们两人的事情看得清楚,才让那还在齐暄身边伺候的簪晴对着他处处欺压为难的吧。这样,还能让簪晴讨好了齐暄,得以更进一步,成了所谓的晴贵人。既然他一心一意为沈澜着想,那无论是沈澜还是齐暄,自然就亏不了他牧叶看着卫东的眼神淡了几分,却也没有表露出来。对着牧叶嘲讽的话语,卫东没有辩解,只是摇头。“我不能让她入了浣衣局”“既不想让她入浣衣局,又不想让公子为难,那也不是没有办法。”卫东精神一抖,连忙问道:“什么办法”“让她随着陆小主入了冷宫就是了。”牧叶清楚地看见,卫东的表情,在那一瞬间,竟是空白。“入冷宫”牧叶点点头:“是啊,公子毕竟初初进学,与三皇子殿下不太相熟,这样的一件小事,麻烦了殿下总是不好。公子本身在这宫中也没甚助力,你将这事告诉了公子也只能让公子跟着烦心。尚不如让那簪晴直接随了陆小主去。这样,无论她得罪的那是哪个,总不会再纠缠下去,这样就清净了许多。而簪晴,也能得了一个好名声呢。”“可是冷宫中的日子”也没让他说完,牧叶就接口了:“冷宫中的日子再不好,也总比别的地方清静,没那么多的烦心事,又比浣衣局松快,若还缺些什么,不过就是多花些银钱罢了。至于穷苦日子,我们这些人,还怕这个别的不说,就是那位陆小主的家中,也不会没有动作。”听得牧叶这么一条一条地数着,卫东心中竟也有些认同,再听得最后一句,他更是压低了声音问:“这话怎么说那位陆小主,莫非还能翻身不成”入了冷宫的主子,竟然还能从冷宫里出来牧叶摇摇头,道:“翻身不翻身我不知道,但陆小主毕竟是大家出身,在这宫里又怎会没有根基”只这么一句话,卫东便醒悟了。确实,这大家出身的主子,在这宫里,又怎会没有根基既有了根基,只要家族没有放弃她,便是不能翻身,日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差不差牧叶不知道,但有一件事他却是清楚的,在半年内,这位陆小主便能从冷宫里出来,一度盛宠,尔后却又因谋害皇嗣等等罪名处死,到最后便连家族都保不住。这期间,也不过年载的时间罢了。卫东心动,但还是有些犹豫,牧叶知道,这是要再思量一二呢。他思量归思量,只要不将事情再在沈澜面前提起就成。只是,牧叶暗自算定,定要跟沈澜提上一提,这卫东不能再亲近了,定要寻个机会让他自己走了才好。不过,这卫东走了,沈澜身边的另一个人又该选哪个好呢卫东的事情,牧叶趁着伺候沈澜午憩卫东不在的时候跟沈澜提了,沈澜面容平静,声音淡淡,并不将这事放在心上。“这事,你若想好了就处理了吧。”牧叶看着这个样子的沈澜,不由得有些皱眉。沈澜在床榻上躺下,转头看见牧叶眼底的迷惑,眼里带了笑意:“当时不过也就是凑合着用而已。”牧叶点点头,伸手将一床薄衾拉到沈澜身上:“奴才知道了,公子快休息吧。”如今天气虽热,但这屋里还是摆了不少的冰盆,若不盖点什么,着凉了可怎么办沈澜任由牧叶动手,安闲地阖眼睡去。午憩不比晚上,不会入梦。虽然他并不曾对梦境有什么不满,但还是挺稀罕无梦的午憩时间。作者有话要说:好了,中原收复完成,所有灰色成功消灭,总算可以吐一口气了。笑、第十章七夕卫东的事情不急,宫中谁人不是这样的呢小心谋划,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一步一步往上爬牧叶勾勾唇,眼底闪过一抹嘲讽,转身就与卫东一道,忙七夕的事情去了。七夕,又名女儿节和情人节,多是女儿家的事情。但这世界是男子的天下,高踞皇座的,从来都是男人。所以,便是这女儿节,男子也自有男子的乐趣。女子乞巧拜织女,男子则是晒书晒衣拜魁星。女子求姻缘求子,男子便求前程求声名,这一日里,谁都没个空闲。宫里住着这世界里最最尊贵的人,往日里规矩又多,所以这么一日,便格外热闹了些。白日里后宫各宫各殿晒衣,炫耀的是各殿主子的荣宠,外宫晒书,炫耀的便是各殿皇子殿下的学识。争的都是各自的体面,疏忽不得。而沈澜在宫中伴读有一处偏殿安置,不管侍郎府那边如何,在宫中却是要随了宫中的例。故而早早地牧叶和卫东就忙活起来了,等到沈澜按时入宫,看到的就是叠放得整整齐齐的衣物、他在这宫中的书籍和一干杂七杂八的拜神用品。牧叶看得清楚,沈澜脸上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他似乎是才想起今日是什么日子,会发生些什么。但很快,他就收拾好了,颇有趣味地看着那些东西。“这是要拜魁星和晒衣晒书”卫东转头看着沈澜:“是啊,公子您今天不是只上半天的课么可是要与殿下一道”沈澜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殿下先前没有跟我提起过。”没有提起这个,其实是因为齐暄他今天想要出宫。念及当日齐暄说起这事时的期待和兴奋,沈澜依旧只是微笑,不置一词。他在殿中转了一圈便转身领着牧叶和卫东到竹殿主殿去,临进殿前他看着牧叶和卫东收拾出来的这一堆东西,吩咐道:“那些东西先放着,等我下学了再说。”牧叶和卫东连忙恭敬应了,瞧着沈澜背影消失,两人才结伴而回。巳时过半,一群皇子伴读就被夫子放行了,牧叶和卫东得到消息连忙去迎,便见得沈澜被齐暄拉着手,要往建德殿去。在那一霎那,卫东什么都感觉不到,只知道自己的头皮发硬,浑身动弹不得,手脚冰冷,心头更是阵阵发冷。在那么一瞬间,他以为他自己已经死了。但很快,那种感觉就消失不见,他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往着额头一抹,再一搓手,掌心全是水,也不知这些水是打哪来的。他长长地吐出那口憋在心底的气,不敢明目张胆地东张西望,只得瞧瞧地拿眼角余光小心地在周围梭巡。没什么啊,他喃喃自语,却也只是嘴皮子挪了挪,终究不敢出声,便连着走向沈澜的步子,都是僵硬的。牧叶低垂了眼睫,收了喷涌而出的杀意,将眼底所有的汹涌压了回去,调匀了体内有些微乱的内息,若无其事跟着卫东走到沈澜身边,与齐暄沈澜等人见礼后,就规规矩矩地站到了沈澜身后。沈澜见到牧叶,浑身有那么一瞬间的放松,终于也将那莫名的恼火压下,但脸上的笑意却依旧淡淡:“殿下这是要领我们去哪儿”齐暄见沈澜笑容虽没有多热切,但也没有像先前那么抗拒,态度也就软和了些:“先前孤问过母妃了,母妃说出宫是不行的,但今日宫中也有不少好玩的地方,你们初初进宫,宫中各处也不曾见过,便让孤领着你们在这宫里好好走走,便也算是过节了。孤想着,便先领着你们往建德殿中走走,顺道也瞧瞧他们晒书。”母妃也说了,晒衣就不必看了,看看晒书就好,今日会是他收复这些伴读的好时机。据说穆谙棋嗜书如命,张霆虽出身书香世家却似乎更愿意做一个武将,而沈澜,他一个庶子,日后自然是要在科举上搏一个前程,他可以从这些着手。齐暄的态度缓和下来,本来有些凝滞的气氛便也开始流动,站在旁边一直沉默的几人都松了口气。穆谙棋听闻去建德殿看晒书,立时就兴奋了起来。他是真爱书,早先便已听闻宫中藏书极多,这才没有太抗拒进宫伴读。而竹殿中的书也确实很多,但只要他在竹殿一天,那里的藏书就总也逃不出他的手,而这建德殿里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