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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4(1 / 1)

旁人或许不知何为试药,他却最清楚不过了。像他这种被掳来魔教的人,最怕的不是一死,而是被抓去试药。魔教炼制的丹药,效用各有不同,有的剧毒无比,有的却对练功大有助益,为了知晓其药性如何,常在活人身上尝试。若只中一种毒也就罢了,但是试药之人,却要受千百种毒一同折磨,时而穿肠剧痛,时而奇痒难熬,时而如遭火焚,时而如入冰窟,其间种种惨烈,远胜任何一样酷刑。段凌曾见过一个试药之人,身上皮肤寸寸溃烂,倒在地上哀呼惨叫,到最后双手双脚都烂完了,只剩森森白骨。最可怕的是这样也还不死,拖着这副身躯在地上爬,蜿延出一道长长血迹。真正生不如死。段凌当时年纪还小,吓得做了整夜噩梦,陆修文后来还嘲笑于他,骗他说要抓他去试药。没想到试药之人竟成了陆修文。可见那教主真是丧心病狂,连自己一手栽培的爱徒也不放过。又想到陆修文是为了保护弟弟才至如此,心中对他恶感倒是去了不少,忍不住给他拭了拭汗,说:“你这人虽然心性狠毒,对修言倒是真心维护。”陆修文微微闭上眼睛:“我对喜欢的人,一贯如此。”段凌奇道:“你这人向来眼高于顶,也会喜欢别人”陆修文但笑不语。过了一会儿,忽然问:“师弟又是为何喜欢修言”“修言曾救过我的性命,这就不提了。我从前在魔教时,动辄被人打骂,只有修言替我求情、为我治伤。”“别忘了,你们两个都是男子。”“那又如何我既然倾心于他,自然会伴他一生一世。我是家中次子,不成亲也无所谓,修言若喜欢孩子,我们可以收养几个当做义子”陆修文蓦然打断他的话,问:“若有一人,也像修言那般对你好呢”段凌想也不想,立刻说:“我心中只认定了他,旁人再好上千倍万倍,我也不会多看一眼。”他英俊的脸上微含笑意,目光说不出的动人。陆修文像被人狠狠踢了一脚,疼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置,血肉模糊的搅成一团。他为教主试药多年,再烈的毒也尝过了,却没有哪一次发作起来,似现在这样难熬。他喘了喘气,费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一个字来:“好”段凌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有下文,仔细一看,发现他已靠在自己肩头昏睡过去。但睡梦中也不安稳,眉头紧蹙着,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段凌轻轻拭去他额上的汗,不知怎地,想起许多年前,他初入魔教时,陆修文提着一条银闪闪的长鞭,眯起眼睛打量他的样子。那时他的鞭法已练得极好了,唰的一挥鞭子,从段凌脸颊边擦过,再重重打在地上。段凌吓出一身冷汗。陆修文便扬了扬眉毛,大笑起来,说:“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师弟啦。”物是人非。那个骄傲无比的少年,终究只在梦中了。陆修文昏睡一夜之后,第二天的精神好了许多。段凌却不敢再兼程赶路了,一路上嘘寒问暖,只把他当作了易碎的瓷器,唯恐他又犯病。浑然忘了自己从前在魔教时,夜夜都要咒骂陆修文一番。陆修文也不客气,时刻将“师弟”两字挂在嘴边,尽情地使唤他办事。如此一来,原本一个多月的行程,足足拖了两个月之久。天气越来越冷,很快就入冬了。陆修文的身体愈发得差,手脚整日都是冰凉的,段凌看不过去,又给他添了两身冬衣。陆修言隐居的地方颇为偏僻,他们一开始还走官道,到后来就专拣乡间小路走了,最后连马车也不能行,段凌背着陆修文翻过了两座山,才到了一处风景秀丽的山谷。谷内气候比外头温暖一些,四面群山环绕,当中一条溪水潺潺流动,山青水秀,草木郁郁。段凌他们到时正是傍晚,远远看见一道炊烟袅袅升起。陆修文拉了拉段凌的衣袖,道:“我自己下来走路。”段凌依言弯下腰。陆修文走了几步,转头问:“我今日气色如何”段凌见他面色灰白,只一双眼睛仍有些神采,一看就知是病入膏肓之人,心里竟有点不是滋味,犹豫了一下才道:“尚可。”陆修文点点头,这才继续往前走去。不多时,就见翠绿掩映之下出现一间小小房舍,造得颇为简陋,但因为是在这样一处山谷里,反倒有种清幽静谧的味道。暮色四合。一个男人正在房门外劈柴,他手中的柴刀有些年头了,并不是很锋利,劈得几下,就抬起胳膊来擦一擦汗。段凌这才看清他的相貌比陆修文略黑一些,五官有七、八分相似,俊眉修目,神色温和,虽然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却难掩浓浓的书卷气。段凌不由得停住脚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声大过一声。那人很快也看见了他们,飞快地站起身来,又惊又喜道:“大哥”陆修文苍白的面孔上多了一丝血色,笑说:“修言。”陆修言快步走过来,才发现手中还拎着柴刀,忙把刀往旁边一扔,牢牢握住自家兄长的手。两人虽不再是年少模样,但面对面站在一起时,仍旧如同双生并蒂之莲,光华夺目,俊美如昔。“大哥终于离开天绝教来找我,是不是你的病已经治好了”陆修文叹一口气,道:“外头发生了许多事,世上已无天绝教了。”“什么”陆修言怔了怔,再细看陆修文的脸色,眉头微微皱起来,“大哥,你的病”陆修文最拿手的就是转移话题,眼睛往段凌身上一瞥,道:“我带了个朋友来见你。”陆修言并未立刻认出段凌,上下打量他几眼,道:“你是唔,对了,你是阿凌对不对”段凌本有千言万语要对他说,但真见到了人,又说不出话来了,半晌方道:“是我。”陆修言瞧瞧段凌,再瞧瞧陆修文,道:“我记得你是大哥的师弟,以前常跟在他后面跑的。嗯,你从前生得高高瘦瘦,如今倒是壮实了很多。”陆修文道:“师弟练了一身好武艺。”“那好得很好啊。”陆修言温文一笑,问,“一别多年,你今日怎么会跟大哥一起来”段凌在江湖上历练了几年,也算见识过大风大浪了,生死关头都不会眨一下眼睛,到了他面前,却莫名的紧张起来,说:“修言,我是为了”为了见你而来。这句话尚未说完,就有人抢先叫了起来。那是一道稚嫩的童音,脆生生道:“爹”接着就见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儿从屋里跑出来,一头扑过来抱住陆修言的腿,叫道:“爹,吃饭啦。”一边说,一边瞅了瞅站在旁边的两个陌生人,双眼滴溜溜转着,又是害羞又是好奇。“辰儿,”陆修言笑着抱他起来,道,“这是我常跟你提起的伯父,快叫人。”陆辰直盯着陆修文看,老气横秋的问:“你就是跟我爹长得一模一样的伯父”“是啊,”陆修文摸摸他的头,问,“像么”“像是像,不过辰儿认得出来。”陆修文不禁失笑。陆修言又指着段凌道:“叫叔叔。”陆辰这回倒没作怪,干干脆脆地喊了一声叔叔。声音清脆动听。听在段凌耳里,却如同轰隆一声雷响,震得他半天回不过神。这男孩儿叫修言什么来着爹“这是你的儿子”“对,辰儿今年刚满五岁。”陆修言瞧瞧天色,道,“不该让你们站着说话的,晚饭已经煮好了,进去一起吃吧。”正说着话,又有一人从屋内走了出来。这是一个少妇打扮的清丽女子,荆钗布裙亦难掩姿色,走过来轻轻挽住陆修言的胳膊,含笑道:“夫君。”第四章段凌尚未从之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不料又遭重击,表情都有些麻木了,怔怔的出不了声。“夫君,”那女子红唇轻启,笑吟吟道,“既然来了客人,怎么不叫人家进屋去坐”“是我大哥来了。”“大哥,你可总算来了,修言日日念叨着你。”那女子立即敛衽为礼,接着又望向段凌,“这位是”“这位段公子是我大哥的师弟,亦是我的朋友。”“段公子。”段凌嗓子里像卡了什么东西,咽不下也吐不出,勉强道:“陆夫人。”短短三个字,每个字都像在剜他的心。后来又说了些什么,段凌已记不清了,只知道那男孩说了句话,然后全家人一齐笑起来。陆修言拍了拍身旁女子的手,娇妻爱子,其乐融融。随后就被请进屋里吃饭。因不知道有客人来,陆夫人只炒两个简单的家常菜,但就算山珍海味,段凌也是食不知味。一顿饭下来,他几乎一言不发。家中总共只有两个房间,晚上睡觉时,段凌只好跟陆修文挤在一处。他进了房里还是沉默不语,望着桌上越烧越短的蜡烛,忽然道:“我明日就离开此地。”陆修文正低头看书,闻言头也不抬,道:“好呀,多谢师弟千里迢迢送我过来。”段凌一听更来气了,他跑了这么一趟,连表明心迹的机会也无,反倒便宜了陆修文。“你早就知道修言已经成家了”“嗯,我跟弟弟虽然见不着面,但时常互通消息。”“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师弟没有问起,我为何要说”陆修文一脸无辜,甚至还故作惊讶道,“难道你从来没想过,修言可能已成亲生子了”“我”段凌气结。他自己情意坚定,便以为陆修言必定更胜他千百倍,毕竟当初当初是他先吻他的少年时懵懵懂懂,并不通情爱之事,若非陆修言不顾一切地跑来救他,而且忽然倾身吻他,他又怎么会动了心谁料得到想到那和和美美的一家三口,段凌的脸色阴沉得可怕。陆修文偏还要煽风点火,啧啧摇头道:“原来是师弟你自作多情。”又道:“你不如赶紧找个女子成亲罢。等来年生个女儿,还来得及跟辰儿结娃娃亲。”段凌冷哼一声,将手中茶杯当作他的脖子,“啪”一下捏得粉碎。陆修文瞧他一眼,眼底笑意浮动道:“师弟若是不肯死心,非要当陆夫人不可,也不是毫无办法。”“什么”“修言虽然已经娶妻,但是你的面前,不还有一个姓陆的人吗”段凌呆了一下,当场拔出剑来,就要为民除害。陆修文不闪不避,故意打了个哈欠,说:“夫人,还不快帮我铺床”段凌差点把床给拆了。后来想到这是陆修言家的床,才忍住了没动。但他也不愿跟陆修文挤一张床,干脆吹熄蜡烛,在桌边坐了一夜。天快亮时,他迷迷糊糊睡着了,梦见少年时的陆修言推门而入,依稀是那夜月光下的模样,头发乌黑,眼神明亮,唤他道:“阿凌。”段凌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就从梦里醒了过来。屋内暗沉沉的,房门紧闭着,窗外是半明半亮的天色。段凌顿觉一阵惆怅。他是再睡不着觉了,洗漱一番后,开门走了出去。山谷里的清晨格外清幽,听得见鸟雀鸣叫之声,透过薄薄雾气,可见云端处现出一丝微光。段凌信步在溪边走了两圈,没想到正遇见早起打水的陆修言。“修言”“阿凌,怎么起得这么早睡不习惯吗”“不,是前几日睡得太多了,所以早些起来。”“山中条件简陋,委屈你了。”“不会,这地方风景秀丽,正适合你跟陆夫人这样的神仙眷侣。”段凌捏了捏拳头,感觉胸口一阵酸涩,却还是说,“我不知道你已经成亲了恭喜。”“哈哈,儿子都这么大了,还说什么恭喜”陆修言拍了拍他的肩,道,“家里没什么好吃的,不过我酿了两坛好酒,晚上一起喝吧。”段凌瞧着他心无芥蒂的模样,心想或许真是他自作多情了。他心心念念多年的那一个吻,恐怕陆修言早已忘了。段凌深深叹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语气自然:“你当年偷出那教主令牌,定是冒了极大的风险,不论如何,我总要报答你的救命之恩。”“阿凌”陆修言愣了愣,刚要开口说话,就听“吱呀”一声,陆修文推开门走了出来。他自见到弟弟后,气色好了许多,今日穿一身白的,倒不显得脸色如何苍白了,斜斜倚在门口,懒洋洋道:“修言,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说着,望了段凌一眼,问:“师弟不介意吧”段凌自然不好同他抢,又想到昨夜被他戏弄的事,一声不吭地转开头去。陆修言本就有一肚子话要问自家兄长,只是昨日人多嘴杂,许多话不便提起。这时瞧着天气不错,便向段凌告了声罪,陪陆修文去附近的林子里转悠。虽然已经入冬,但林中草木仍旧郁郁,远处传来流水的潺潺声,寂静中透着清雅。陆修言也不多说废话,开门见山道:“大哥跟我说句实话,你的病究竟如何了”陆修文并不立刻答他。他双手负在身后,瞧一眼四周连绵起伏的山峦,指着其中一座山峰,问:“那座是什么山”“那是落霞山。每日夕阳西下时,霞光漫天,灿若织锦,只那座山上的景致最是动人,因此得了这个名字。”“既是看落霞的地方,怎么弟妹这么早就上山了”陆修言定睛一看,果然在半山腰发现一道袅娜的身影,他脸上神情不由得温和几分,道:“辰儿他娘在山上种了两株凤凰树,日日都会上山浇水的。”陆修文颔首道:“见你们夫妻鹣鲽情深,辰儿又这么聪明懂事,我总算是放心了。”“大哥”“当年是怕你被我牵连,才叫你避世隐居的,如今天绝教已灭,你若觉山中日子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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