齿道,“这不用你说”“每次你都是用这个理由拒绝我,换成马文才你就能忍了无论如何,他都是一个孩子的爹,一个女人的夫。他有他的家,你有你的家。记住,你现在姓谢。”谢玄点到即止,“你要是愿意为了这么点事弄坏身子的话,我真的没话说了。反正最后比你自己都要死要活把你拉回来的人,肯定是我。”良久,梁山伯掀开了被子,微低着头道,“大哥。”“药呢”谢玄蹙眉,抬手给他理了理头发。梁山伯疲倦道,“没事,我现在好些了。”“你想什么呢莫名其妙就吐出血来”谢玄拉开他的被子,发现他除了一条汗巾什么都没穿,全身被捂得泛红,不自在地移开眼。梁山伯垂着头,“没什么。谢谢你,大哥,你也回去歇吧。”谢玄笑了,“你这是要我回去的样子吗”梁山伯脱力地笑了笑,往里面让了下。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久谢玄赤裸的胸膛贴上梁山伯的后背。梁山伯一愣,“大哥”谢玄安然回道,“我热。”梁山伯腹诽道,贴着不更热吗。不过这时候他却没有心情想这个。他心里忽地涌上有一个很疯狂的念头,一个很不像他的念头。不行梁山伯目光灼灼地盯入无尽的黑暗,眼神恶毒而绝望。“发烧了”谢玄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他一直在梁山伯耳边说话,低低的声音极富磁性。梁山伯闭上眼,攥紧了被子,艰难道,“谢玄你还是”谢玄的手抚上梁山伯瘦削的腰侧。梁山伯一颤,没有拒绝。“你把我当成谁呢”谢玄的手掌缓缓移动,继而冷笑一声,一把扯住他脖颈上的佛珠,一拉,痛得梁山伯呼吸一滞。“我知道你是谁。”梁山伯转过身,眼神颤动。他的声音低哑,充斥着孤注一掷的决绝,“我知道。”哈,他马文才自得逍遥,他又何必为他固步自封如此甚好。纵然是后悔,也好过日复一日的纠缠过了今日,他与马文才,再无可能。谢玄眯起眼,笑了,“可以吗我要全部。”梁山伯咬牙望着他。红烛“剥”地一声爆出一朵灯花,惊扰了无言对视的两人。“罢了,”谢玄将他翻了一个身抱住,“睡罢。我不是乘人之危的人。”梁山伯一怔,“大哥”他身后的谢玄,温柔地拍了拍梁山伯,胸有成竹地笑了。月黑风高,寒鸦满枝。广陵城外漫漫远山中偶有阵阵狼嗥虎猇之声。客舍门前的歪脖子树上猛地飞起一只漆黑的老鸮,一根根破碎的羽翼在月光下被染得惨白。灯影微晃,门口传来一阵轻和的敲门声。甘林只当是小厮,头也不抬地道,“进。”门开,甘林便警觉地抬起头,顿时难掩惧色。“甘林,久别重逢你怎么也不请我喝一杯”马文才一身玄色便衣,唯独腰间那一把漆红的大剑,在此时显得分外刺眼。甘林稳住心神,笑道,“文才,好久不见。阿兴,阿鸣,还不端杯茶水进来。”放在桌下的左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匕首。“哦,你是说你门口那两个傻大个吗他们一时半会儿是醒不了了。”马文才悠然自得地拉开椅子坐下,随意地翘起腿,“听说你从泗水来都五六天了怎的都不住城里去,非寻在这么个难找的地方。”语毕,他指了指桌下,笑着摇了摇头。甘林丢下匕首,无奈道,“文才,山伯说你混成精了,我今日才算是见了。”马文才收敛了笑容,低沉了声音隐隐地施威道,“你来干嘛”“咦你的小眼睛小耳朵们没有告诉你吗”马文才冷冷道,“别跟我耍这一套。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人我绝对不会动。”甘林笑道,“好好好,我知道。但是山伯有求于我。”“是谢家有求于你。谢玄有求于你。只不过派他与你周旋罢了。”“哦我以为山伯如今也姓谢了。”马文才一把把刀插进了面前的桌子,其力之大,让整张桌子直接裂成两半。马文才盯着神态自若甘林,冷哼道,“你好像忘了什么事情。”甘林没有了笑容,“你不会杀我。你已经不是当年的马文才了。”他也不是当年的甘林了。“哦我可是记得你带着官兵抄了我全家,砸毁我哥的灵台,鞭打我的弟弟和侄子们,还把我马家上下女眷卖作娼妓怎么样如今在钱塘一手遮天很得意嘛。”甘林戏谑道,“我们动手的哪里有什么说话的余地,上面的动动嘴皮子”马文才嗤笑道,“哦,所以此事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都是谢家借刀杀人。”甘林忽地哈哈大笑,无奈道,“小时候你,我,萧擎还有元狗儿好得同穿一条裤子。如今却沦落到这个地步。不错,我是恨你,我恨不得你死,这么多年我日日夜夜都恨着你。”他又放声笑了一阵,继而静下来,低语道,“你杀了谷望。”马文才许久没有说话,忽地收剑,入鞘。“你杀了他,我我第一次发现日子还有这种过法,那就是每一天,每一天都是忍耐,都是煎熬然后就是,无聊。”甘林静静地望着他,“你懂吗不知道为了什么苟延残喘,做一切自己厌恶的事情然后,最重要的那个人,看不到,听不到,摸不到永远。你懂吗不,你他妈才不会懂。”马文才重新坐下,深吸一口气道,“你们当时差点杀了山伯”“成王败寇,我明白。所以你也没有理由来兴师问罪。”“你抄了我马家上下一百七”“他们都不是那、个、人”甘林双目充血,声音嘶哑,“现在你好了,萧擎帮你保住了你娘,你夫人,你儿子山伯也还在你身边可是我呢”马文才怔忡道,“你还没娶妻我以为我以为秦谷望于你不过是”甘林咬牙切齿,喃喃道,“我也以为。”“罢了,”马文才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说现在的事罢。你到底来干嘛”“徐兖这边缺兵。年初我在淮水一带巡查,剿了不少土匪海寇,都还押在牢里,山伯说或许可以充军。之前谢玄没兴趣,最近松了口。””你是人贩子吗“甘林“嘁”了一句,“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既然都把话说开了,叫人上壶酒来。我们慢慢聊。”三更已过,马文才起身告辞。甘林叫住他,双颊微红,言语也大胆了起来,“文才,你娶了英台山伯也肯的”马文才刚想笑,夜风呼号,莫名地就冷了下来。100、是年十月还不算冷。校场上两万名士兵分为两方演习攻防,谢玄与马文才各自指挥一方。一日缠斗下来,鼓声方止,便又一个个丢盔弃甲出了太多汗。谢玄微有不耐,诸葛侃早看出他的意思,上前劝了几句,方叫来军医,那边马文才早已派人送来姜汤。诸葛侃无奈道,“将军,不得不说,这小子是挺厉害的。”谢玄心下不悦,面上却是笑着,吩咐下去明日事宜,擦了一把汗准备离场。诸葛侃望着他的背影沉思,马文才虽稍显稚嫩,然而其城府、谋略均不可小觑。好在谢家势力根深蒂固,不然谢玄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所以胜券在握不愿与区区一个毛孩子计较还是他有什么别的打算“玄哥,”马文才却是叫住了他,“喝碗姜汤再走罢。从此处回到城中还要一阵,即便是身体强健,也谨慎着别叫冷热相冲才好。”谢玄面上温和,接过一碗喝了,与身边的将士们闲话几句,鼓励了几个新来的,却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马文才半分沉稳半分调侃的神色。果然,马文才站一会儿并不离去,沉不住气问道,“山伯呢”“家里。”谢玄微带讥嘲地笑了,“这么大的风,校场又远,你舍得看他受罪”马文才却像是没听出他话中的味道似的,自若道,“他最近很忙”谢玄微微颔首,故意说道,“你若有事找他,直接去就是。”马文才被他这副态度惹得有些恼火,粗声道,“他总说不在。将军慢走。”语毕,自己郁闷地转身离去。谢玄不紧不慢地跟在他后方走了几步,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马文才,你干得不错。”马文才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佯装欣喜道,“将军谬赞了。”“不过你还嫩得很。”两人又如此静静地走了一阵,直到校场外的马厩前。马文才忍无可忍地转过身,第一次开诚布公道,“谢玄,我承认你的军事才能,也暂且不论我们两家的血海深仇。我非常非常讨厌你对山伯的态度。无论你当初怎么救了他,这些年又照顾得多么无微不至这些我都很感激你不能把他当做你的所有物。他不是你的女人,更不是你的狗”谢玄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你是嫉妒。”“哈,我不嫉妒。我永远不会像你这样让他看我的脸色,逼他做他不喜欢的事情更绝对不会用药物控制他把他变成一具行尸走肉”马文才终于撕破伪装,怒得额角青筋暴起。“我没有义务向你解释我们之间的事,”谢玄云淡风轻地上了马,“不过你说你不会我很怀疑”马文才攥紧了剑鞘。“你只是不能而已。”刘裕走进马厩时就看见马文才杵在爱马踏雪面前,浑身气压电闪雷鸣。“哥,怎么啦被马踢了”刘裕也是一身狼狈,唉哟哟地使唤了一阵,“唉,我心情也不好。一起去喝一杯”每次刘裕说“一起去喝一杯”其实都是“你请我喝一杯”。刘裕几杯黄酒下肚,满头呆毛都耷拉下来了,眼泪汪汪地郁闷道,“哥,我是不是特没用啊”马文才一路走来也平静了许多。如果为了谢玄几句话就弄得几天不舒服,他也不是马文才了。不过这笔帐他是记下了。“怎么了又被大兵们欺负了”“黄厉丛那混蛋他说我说我呗,我无所谓他妈的他说我师父说我是我师父的那什么还说他没种”刘裕眼睛通红,咣咣地捶起桌子。马文才蹙眉,黄厉丛那个新来的土匪头头“你打他了”刘裕伏在桌上,大口大口地喘气。马文才等了一会儿没下文,疑惑地去拍他的肩,才发现他哭了。“喂裕小子”马文才讶道,“人家骂几句也没什么,别往心里去。”“我打不过他”刘裕沉重地吸着鼻子,涕泪纵横,“他我师父”“”马文才第一次见刘裕这个模样,愣了一会儿,说道,“起来。别哭了。”刘裕抬起头手忙脚乱地擦了脸,红着眼睛闷了一杯酒。马文才冷冷道,“喝酒有什么用打不过,就变强好了”刘裕苦笑道,“不行的我不是这块料。哥,有些人像你,像玄爷,天生就有这胆色,就注定要功成名就的。我不行。我从小就是个孬种,混混。说白了就是没志气,没种我我看见难事就怕了,就是没胆做我懒我”“别给你自己贴标签。”马文才夺过他手中的酒壶,认真道,“实话说,谁不怕困难谁不懒在比自己强的人面前谁不怕你要真孬种,你师父辛辛苦苦养你干嘛你以为我会坐在这里听你吐苦水”刘裕一愣,阴郁道,“谢谢你的安慰。”“这不是安慰。”马文才无奈道,“每一个人,在碰到自己真正在乎的东西以外,都没种。你看,平时别人说你什么你都无所谓,一碰到你师父,就算知道是黄厉丛你也上了不是吗”刘裕低下头,“嗯就被打成这样。”“你上去揍他的时候,你怕吗”刘裕沉默了一阵,握紧了拳,“不怕。他要再这么说我他妈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