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卿,此番你远来西域几月也尚未与洛道长告知一声,怕他已担心地很了吧。”谁知首先开口的竟是李岚天。裴少卿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待修好了机甲,我会修书一封华山。”本是俊朗的声音此番却已朽若腐木。李岚天忽然抬起头,似是要在一片黑暗中寻到那月亮的方向般,轻叹道:“少卿,你累么”裴少卿也抬起头看着那个仰头闭眼的男人,薄凉的月光洒在那人英俊的脸上似是洒碎的冰屑,同问道:“那晴空,你累么”年轻的军爷皱了皱眉,揉了揉鼻梁,却忽然一笑道:“不累。”“那我也是。”裴少卿也笑了起来说道,看着自己抬起的双掌,淡淡道,“既然他不愿沾染红尘俗世。”摊开的双掌骤然握紧,语气却还一如之前平淡,“我也不愿再去逼他”“像如今这般已是奢望,某亦不敢再奢求再多。”这一笑,背后荒凉几人知。李岚天忽然笑不出了,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听裴少卿又说道:“晴空,你与我不同,又何苦如此”“又何苦不放过自己”李岚天只是摇了摇头,轻叹了句,乌黑的眼中仍旧漆黑一片,“并没有谁不放过谁。”“我与他本便不是一个世界之人,他本该有权利去追求他所期望的东西。”“如果你知道陪了你三年的叶笙歌便是叶天岚还会这么说么”裴少卿的语调还是如旧般优雅,却如这世上最锋利的利刃狠狠地扎进了李岚天早已千疮百孔的心里,疼得这坚毅如山的男人竟止不住晃了几晃,乌黑的眼中竟逐渐扭曲出痛苦的神色,李岚天一脸不可置信地朝裴少卿喃喃了句:“少卿,你说什么”“不可能叶笙歌不可能是他不可能”忽然间,即便在千军万马之前依旧能谈笑自若的李岚天却如一只失控的豹子般猛地一窜而起,双手用力抓住了裴少卿的双肩,颤抖的双手不住地晃着他的肩,声音竟沙哑的可怕,“你说他怎么可能变成哑巴,内力尽无我与他相处整整三年,这种又如何装得出”那个高傲冷酷的叶天岚怎么可能为了他这么一个双眼已瞎人人喊打的浩气叛徒而放弃他所追求的地位权利跟在他身边任劳任怨整整三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李岚天只觉得心里正在被一把熊熊烈火燃烧着,漆黑一片的眼中却一片干涩酸楚。“当然不是装的他确实哑了并且内力尽失了三年。”裴少卿看着面前近乎疯魔的好友,面上却无丝毫表情,“因为药是我给的。”只是下一瞬一个坚如铁石的拳头便已击上裴少卿的左颊,李岚天的下手很重,被打偏脸的裴少卿不禁轻咳了两声,吐出了口血沫,才稍微缓过些神来,却还暗自庆幸李岚天还算手下留情并未把自己的牙给打下来,却还是冷着脸继续说道:“当日把你从恶人守卫森严的监狱里救出来的也是他。”“那日身负重伤的他满身血污地赶到我那里,却跪求着要我救你的眼睛。”“我不知道他是如何一路赶来的,但至少知道他把你照顾地很好,身上没有一处伤口,盔甲也没有一丝血污”李岚天忽然再也听不到裴少卿还在说些什么,他只记得当他永远堕入黑暗的时候,有一只温暖的手拉着他走出了那个充满了可怕记忆的地牢,那个自称为叶笙歌的男人拉着他走了很远很远三年间他时常想过,如果不是先认识了叶天岚,他是否会握着那个藏剑弟子温暖的手在这辈子里走很远很远。谁知,一切竟是如此。当他知道叶笙歌便是叶天岚时,却感不到一丝的快乐,开心。他情愿不要知道这个事实,若是如此他还能把叶笙歌当作当日那个温暖单纯的少年,像叶笙歌那般的人本该有着一片最明媚的过去与最亮丽的未来,为什么他必须要背负着叶天岚这个充满了矛盾痛苦的身份走下去至于叶天岚,他又该拿叶天岚怎么办他又该如何面对如此的一个叶天岚一个却是爱着他的叶天岚叶笙歌对他的情毫无虚情假意,他一向是知道的。裴少卿看着面前眼神空洞的好友沉默地流下泪来,他只觉心底一阵揪心的疼,他又如何是真铁石心肠才把这个残酷的事实告诉他呢只是化脓腐烂的伤口永远被捂在心底的最黑处,又如何会结痂愈合更何况“少卿,如果你还是我兄弟,便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李岚天似乎一瞬间苍老了百岁。裴少卿了然般地转身走了,却忽然停住,握紧了攥在手中的纸缓缓说道:“晴空,有无亦的消息,他人在余杭,我们时间不多,必须尽快赶去。”李晴空从来是他三人中最重情义,最看重朋友的人,正因为如此,他才是最无法原谅叶天岚的那个。但是“晴空,死生最大,你从无情一事处便该知晓,若一个人变成了死人,那万般怨恨痴爱终是空的。”裴少卿手中的纸条已经被他的掌中渗出的汗水浸湿,洇开的墨字间竟是点点殷红。他最终还是没有告诉李岚天,这个消息便是叶笙歌发给他的。刚过二更,龙门客栈甲字房中春色未散,仍是一片旖旎。桌椅,地面上皆是一片狼藉凌乱,到处散落着的衣物昭示着这里刚经历过一场激烈的情事。唐二把有些疲软的库伊扎往怀里又搂了搂,轻轻磨蹭了下他已经被吻得有些红肿的唇,轻笑道:“还疼么”“废话那么用力肯定磨破皮了”库伊扎抬眼朝那个还不知好歹的男人狠狠刮了一眼,但又想到刚才被他压在墙上正反各做了一遍,只觉得前胸和后背都一阵火辣辣的疼,但脸上却烧得更厉害,如果他现在身上不是一丝不挂,他肯定只想把脸藏进兜帽里,不让唐二看到。但看着库伊扎张牙舞爪如小猫般的模样,唐二却觉得更开心了,伸手捏住库伊扎一边还挺立充血着的乳首,变着法子用指尖拨弄搔挠着那颗小粒,笑道:“既然疼我就给多揉揉好不好”“哈哈不不好呜”情欲尚未过去的库伊扎很快便在唐二的撩拨下呼吸变得粗重起来,挣扎着想去推搡唐二,谁知刚一动弹便猛地露出了一副被雷劈了般的模样,有些恼羞成怒骂道,“唐无情你个混蛋做完也不抽出去哈啊啊”“是小猫你里面实在太舒服了,我都想死在里面了。”唐二一面特意凑过去在库伊扎耳边恶劣地一笑,一面猛地一抖胯,肉茎便又狠狠擦过甬道边柔软粘湿的肠壁,引得库伊扎发出一阵难耐地低吟。“你自己吃得也不是很开心么”唐二竟如玩上瘾了一般竟就着这副别扭的姿势,故意提动胯任着性器在甬道中慢慢地抽插起来。“哈哈你个混混蛋也给我哈适可而止一点”情欲本还未过的库伊扎怎受得住这般剧烈的撩拨随随便便顶弄了几下便已经喘得不行了,涎水都不自主地从嘴角处滑下,洇湿了一片枕套。唐二见着库伊扎这副漂亮的样子不禁吻了吻他有些发红的猫瞳,下身却停下了动作,虽然他还可以再来一发,但是他可不想把自己家小猫做得体力透支,更何况库伊扎刚大病初愈,他又如何忍心念及此他不由得心底一阵绞痛,带着薄茧的手掌慢慢地抚摸过库伊扎光滑的脊背。裴少卿医术精湛,那药用上去自然不会留疤,而旧痂前几日也退了干净,但是唐二知道,虽然摸不出差别,但是新长出来的粉红色新肉还是把他本该漂亮的脊背分割得支离破碎。如此又如何叫他不心疼难过“阿情”库伊扎似是看透了唐二的所思所悲,伸出双手勾过他脖子,额头相抵,四目相接,柔声安慰道:“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我回来了,你还在,这便够了。”“小猫儿。”唐二只觉得心底好像都因为库伊扎的一句话而柔软地满溢出来,不自主贴上了那人柔软的唇,忘情地吻了上去。唐二觉得他简直是修了几辈子的福才让他能在这辈子碰到库伊扎。遇到这么好的一个人。搁在桌上的弩匣紧紧地跟一副双刀靠在一起,其中一把刀的柄后挂着一个漂亮精致的金属刀穗,与弩匣上吊着的挂饰相配的刀穗屋中青铜香炉中安神的烟还袅娜,但人却还未睡。大难过后的人,无论多累总是不愿那么轻易便把相处的时间附予了睡眠。“小猫儿,你真是不怪我把你那副珍贵的耳坠拿去做了吊坠”唐二满意地扫了眼桌上靠得紧紧的武器,又蹭了蹭怀里的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怪你又有何用不知是谁偷偷做了一只还不够,还趁我不注意从我这里又偷拿了另外一只做成那个鬼样子挂在我刀上。”刚被做得浑身发软的库伊扎立马没好气地白了眼唐二,假装嫌弃道,“害得我现在一把刀重,一把刀轻的都用不习惯。”“不喜欢”唐二只是挑了挑眉说道,“既然不喜欢那我再做还成耳坠给你。”却又故意重叹了声。“我费尽心力讨你开心,竟是吃力不讨好唉”“我喜欢,喜欢总好了吧我们家阿情手怎么这么巧的”库伊扎一手伸出被窝捏了捏唐二高挺的鼻子,看着他因瘙痒而皱眉不爽的样子不禁笑得前仰后合,异色的猫瞳里如落尽了满天星辰般熠熠生辉。但是个中情思却只有库伊扎自己知晓,天知道当那日他看到那个被唐二做成挂饰挂在千机匣上的耳坠时,他心中竟是如何的柔软而疼痛,他没想到他的离开竟让唐二如此痛苦,竟然只能将满溢的思念全部托付在一枚小小的耳坠中,他不知道唐二究竟是以什么心情做出那个吊坠的了,而他也不想再知道。因为他不会再让唐二体会一次那种痛苦了。更何况耳坠本就应该成双。唐二习惯性地吻了吻库伊扎的眼睛,享受着睫毛扫在唇上的瘙痒感,将人往怀里又塞了赛,说道:“你家阿情的手有多巧你还不知道呢以后做会动的机甲给你玩”“像那只小猪一样的”一听到会动的机甲库伊扎立马就想到了唐二的那只圆滚滚的机关小猪,眼睛瞬时就像小孩子一般亮了起来。“对。”唐二看着库伊扎一副开心的模样,宠溺地抚摸着他裸露在被子外面的背脊,笑道,“你想要什么的”“波斯猫像奇奇一样的波斯猫。”看着库伊扎亮晶晶的异色猫瞳,唐二觉得再美再漂亮的波斯猫的眼睛也敌不过这一双,但却有些奇怪问道,“奇奇那是什么”“奇奇是横舟师兄的波斯猫,白毛银瞳,很稀有的猫,横舟师兄很宝贝它的”“你和你这个横舟师兄关系不错嘛”唐二眯起眼原来想逗逗库伊扎,却发现他面色一僵,忽然脸色就变了,不禁担忧道,“小猫儿,你怎么了”到如今,库伊扎才发觉他沉浸在与唐二重逢的喜悦中太久太久了,久到几乎快忘了一件攸关生死之事“阿情横舟,陆横舟”唐二看着库伊扎突然变得慌慌张张地连话也说不清楚不由得也变了脸色,却只是拍了拍他的背,柔声说道:“小猫儿,慢慢说,不急,我听着。”库伊扎在唐二的安抚下终于冷静了下来,只是骤然惨白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教主除了安插我到你身边之外,应该还找了陆横舟去找你大哥。”“你说什么”唐二皱了皱眉,但看着库伊扎已经毫无血色的面颊不由得低声安抚道,“江湖里的人找了那么多年都没寻到我大哥,你师兄仅凭一个人又如何”“不”库伊扎摇了摇头,又道,“陆横舟当今教主手下最强的死士,除非是他不愿,一旦他接下的任务便没有失败的,因为他最可怕的不是武功而是直觉。”“陆横舟有着几乎百分之百的直觉,跟野兽一样可怕的直觉。”库伊扎忽然有些痛苦地闭了闭眼,才颤抖地说道,“如果说这天下还有人能在短时间内找到你大哥,那个人一定是陆横舟。”“并且之前我看教主的态度,陆横舟应是已经寻得你大哥了”那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了。“小猫儿别担心。”唐二揉了揉库伊扎的头说道,“无论那个人多可怕,只要秘密还在我大哥手里,他便不会下杀手。”“既然这十年之间我大哥能保护这个秘密不被走漏,那他定是有他的方法。”“但是”库伊扎摇了摇头,突然不愿再说,只是紧抱着唐二将头狠狠埋进他颈窝里。但是就因为陆横舟直觉超群,所以一眼便能看出人的软肋,而一个软肋被人抓住的人是如何不堪一击,他又如何不知当日那些叛教弟子可怖的模样他可至今还记得。更何况即便是教主,也猜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明明很早很早以前,他明明比谁都都如今却只能愿库伊扎忽然觉得喉头梗得一阵发酸发疼,只得用力地抱住唐二,好像只有这样才能不去想心中那些苦涩而难耐的记忆。月牙泉边夜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