嫔之首,从来在后宫都是走高贵冷艳风格,懒得掺和争风吃醋的坑爹事的皇后,难得主动在没大事的前提下,出了凤仪宫的大门,薛昭仪只恨不得把整个上上阳宫都重新翻修一遍,好迎皇后凤驾。皇后甚至在薛昭仪眼睛底下,也看到了一圈比白行远眼睛底下更重的黑圈。毕竟一个杏充媛已经够头疼的了,这会儿再添上一个只会添乱的皇上“不必多礼,杏充媛如何”皇后俯身扶了薛昭仪起身,摆摆手让那群不入流的美人们全都各自散了。没挣到九嫔位份,好意思来皇后面前露脸么。皇宫里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人,尤其是被皇上带进宫来的,一波一波犹如过江之鲫的美人。皇后不过是随口一问,薛昭仪差点没直接拉着皇后的手哭出来,最后还是生生忍了下来,低眉垂眼跟在皇后身后半步远的距离。“回禀娘娘,一切安好,只是太医说,总是情绪不稳,实对龙胎无助。”原本都还挺好的了,杏充媛虽说是总不出门,但也没日日哭夜夜闹,皇上亲自来守着之后倒好,每晚不是做恶梦痛哭,就是没事儿尖叫,和见了鬼一样,就没一天消停过。皇后一脸感慨的拍了拍薛昭仪的手。“杏充媛与皇嗣还需妹妹多加照顾,本宫事忙,总是顾不上来,妹妹辛苦了。”薛昭仪顿觉受宠若惊,眼见皇后举步就要往杏充媛住的东偏殿去,赶紧一个错步上前,生生拦住了皇后。“这会儿杏充媛喝了太医煎来的安胎药,已经睡了,依德妃娘娘的吩咐,总留一位太医在上阳宫伺候龙胎,就连安胎药,也是太医亲自去太医院配了,包上方子,一日一日在上阳宫里煎,药味苦,只怕娘娘闻不惯,还是容臣妾先奉茶,待杏充媛醒了,臣妾再带她来给娘娘问安。”皇后默默点了点头。反正她也不是真要来看杏充媛的。虽是自己把杏充媛交给薛昭仪照顾,但德妃把整个上阳宫守得滴水不漏,就连淑妃想来探望,十次之中,也只来得一次,剩下九次,不是被德妃找事情绊住,就是被德妃亲子拦了。“皇上还在守着杏充媛”皇后进门时没见皇上,杏充媛的东偏殿也寂静无声,实在不符合皇上不作不死的本性,还微微觉着有些诧异。于是薛昭仪的脸,也开始变得和经常接触皇上的妃嫔们一样,犯上了神经性的抽搐症。“皇上只怕现下不在东偏殿。”皇后一愣。薛昭仪侧了侧头,还没等鹊枝跑出主殿,一个皇后连见都没见过的美人就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又在主殿外被守着的宫人双双拦住,几番挣扎也冲不破,最后只能梗着脖子冲着正殿里大叫了一声。“娘娘不好了,皇上他翻窗跑了”皇后:“”薛昭仪:“”“这又是怎么回事。”皇后这两天忙着批卷宗,能百忙之中抽空来看杏充媛,那还是看着要把皇上抓回来背书的面子上,上阳宫又着实安静了两天,青扇也就没把这事儿往皇后面前报。薛昭仪想也不想,就普噗通一声跪去了皇后面前。皇后沉着脸让外头的人放了那位美人进来。于是又多了一个人战战兢兢的跪在了地上。“你说皇上翻窗跑了”薛昭仪不用抬头,光听也知道皇后现在脸色必然不善。幸而现在还没问到自己头上。被点名的美人早先就看了薛昭仪恭迎皇后的阵势,这会儿又被皇后黑云压顶的气场一压,当场差点没吓软在了地上。“回回皇后娘娘,皇上这些天宿在臣妾房中,刚刚宫人来报娘娘来时,昭仪娘娘命阖宫觐见,臣妾问过昭仪娘娘皇上怎么办,昭仪娘娘说左右皇上还在睡觉,把房门反锁了就是,可臣妾刚刚回房,门还锁着,可窗户开了,皇上身边的小乐子也不见了,窗外还有几个新踩出来的脚印,相比刚跑不远”顿了顿,才刚被宠了几天就因为皇后到来而瞬间失宠的美人,小心翼翼的问了皇后一句。“娘娘,要抓回来么”、第53章 谋害皇嗣所谓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皇宫虽大,还没有皇后到不了的去处。在转背就把皇上给卖了个干干净净的美人的建议下,皇后从善如流的吩咐了下去,挖地三尺也要把皇上绑来上阳宫。虽然说绑回凤仪宫方便一点,但皇后还是觉得,以帝后看望充媛的名义抓人,比皇后抓皇上回来背京试卷宗的批语比较给皇上留面子。皇上最后是在宣德门被发现的,扮成一个太监,鬼鬼祟祟不知道偷了谁的腰牌想要出宫,轮值侍卫问奉了谁的旨意,又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当场就给扣下了。皇后懿旨要再到晚一步,皇上的下一站地就是天牢,罪名是偷内禁物品擅自出宫。把皇上押去书房,皇后难得坐在下首,就守着皇上一篇一篇策论的背朱批,猛然之间不觉百感交集。皇上偷溜出宫不是一两次了,怎么会不知道编什么幌子用什么腰牌去骗值守,分明是想借着偷宫中东西被守卫抓住的机会,把他自己弄进牢里去。偷东西而已,最多也就是在牢里打上一顿板子住上几天,等殿试完了,他再亮明皇上的身份,闹不好天牢上下还得敲锣打鼓把他送回来,再恭恭敬敬的给尊贵的皇帝陛下磕头请罪。自己搜宫找皇上,宫里若找不到,最多也就是去花街柳巷找上一个遍,丫居然还能想到去牢里躲灾这一招果真是长本事了。“这都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没等皇后感慨完,皇上猛的一拍桌子,两手捏着卷宗,就想一撕两半。皇后回过神来,刚巧抬头,还没等说话,皇上的气势瞬间就给弱了下去,讪笑两声,又把卷宗给放了下来,还安抚的摸了两摸。“没事,没事,皇后批得好,批得极好。”皇后默默叹了口气。第一次,她还会试图和皇上解释举子们的策论精妙之处所在。第二次,她还会苦口婆心的劝皇上为天下计,不要寒了士子心。慢慢时间久了,她对着皇上也就一个字,背。不管她怎么劝,皇上总能想出一套一套的来回了她,末了总要大吵一次。从前皇上还是太子之时,纵然对这些文辞古奥的策论多有不满,但但凡有用之论,倒也从来见解独特,所说之话,所用之语,无不新奇有趣,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哪像现在这样,满脑袋只剩下风花雪月,从前那等最被先皇所看中的灵气,竟是一分都不剩下了。“臣妾多谢皇上夸赞。”皇后勉强提了提嘴角,“既然皇上也觉得此篇甚妙,那便看吧。”顿了顿,皇后抢在皇上苦着脸打算哭累之前迅速开口。“殿试时,皇上必须亲自监考,以示郑重,待得春日宴,皇上也需出席,到时必得出言评点,方成体统,此时便看,皇上来日也有准备。”春日宴上参加的不是殿试三甲,就是世家名流,外带年轻的朝臣,皇上要真的毫无准备就往席上一戳,张口就是谁家小姐看上了谁家公子,谁家公子又拔了哪家青楼的头筹那副场景,皇后连想都不敢想。举子们一腔热血跑来为国尽忠,总不至于当头一棒就给他们看到真相。总得慢慢来,等他们适应了朝上龙椅总是空的的时候,自然有前辈们和他们一点一点透露皇上的真实秉性。皇上想说的话还没出口,就被皇后抢先堵了个一干二净,只能哭丧着脸继续背书。皇后觉得,这会儿如果提醒殿试时皇上需要注意什么东西,只能引起反效果,说是要穿得正式,那日他就算是扔,也要扔得少东少西。说是要决不能迟,那日他必得睡到日上三竿。说是要对举子和颜悦色拉拢人心,那日他肯定会发起床气还不如这会儿省点力,到时候只需要提醒皇上到了殿上别乱七八糟说话就行。最好能让施尉直接把丫点了穴,一步到位摆上龙椅,撑过一天万事大吉。等到春日宴了,皇上就是再出错,举子们也不能退货了不是青扇掐着点儿给皇上换了杯茶,青萝也就顺理成章的去给皇后也添了些点心。“娘娘,白大人领人去了趟上阳宫。”青萝声音小,皇上也没敢往皇后这边看,只怕一个不对,又把皇后的家国理论招了来。皇后抬头看了眼皇上,也把声音压了下来。“上阳宫”居然还是白行远亲自领人这又是作什么妖呢。青萝面无表情的冲着皇后弯了弯腰。“杏充媛最近身子有些不适,今天御医觉得怪异,按理说平常早该好了的,薛昭仪便命查了查杏充媛的膳食,哪知一查就出了问题,娘娘在忙,事关皇嗣,薛昭仪不敢妄动,便请了德妃娘娘和淑妃娘娘一道,严审了上阳宫跟着杏充媛的宫人,最后才发现,竟然是皇上召来的那位江湖神医心怀不轨,暗下毒手。”皇后差点把一口茶直接喷去了青萝脸上。岳齐川下毒手暗害杏充媛别的不说,他一个江湖郎中,毛还没长齐全呢,哪来的害人动机这种生搬硬套的理由,必须得是白行远命人栽的赃,摆明了是知道自己看重皇嗣,从这上面下手,自己宁可错抓一万不可放过一个,想抓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那位江湖神医呢。”不过白行远会有这种怀疑,皇后也能理解,毕竟这个原始的赃不仅是在她的默许下,甚至还是在她自己的推动下,活生生扣在岳齐川脑袋上的。若是她现在出言保下两人,自己和白行远就算是彻底生隙了。施尉既然能够把两只的真实身份查出来,他若没说这俩和西厂有关联,那就必然不会有。有皇上的锻炼,皇后的脸色还不至于一惊一乍,青萝也就只当白行远此举是皇后授意,特意还把事情描述得详实了一些。“今天德妃娘娘一查出来谋害皇嗣与那位江湖神医有关,便下令拿人,因那位神医的药童武艺高强,然后白大人就亲自领人进来了,岳神医没武功,也没分辨,那位药童本还在和几位侍卫缠斗,后来岳神医说了句清者自清,也就罢手了,白大人把两人都押走了,连刑部都没去,直接押去了东厂。”皇后:“”一个两个都是这样,不省心也就罢了,居然还把事情做得这么绝。“白大人呢”能让青扇来回话,纵然白行远是先斩后奏,毕竟皇嗣事出紧急,自己也没办法治他个僭越之罪。青萝瞄了一眼一边在书桌上咕咕哝哝表达自己强烈不满,一边又已经尖着耳朵往这边听墙角的散发着浓厚怨气的皇上,声音越发轻了。“就在外间候旨,娘娘要宣么。”皇后几乎是磨着牙说的宣。玩嘛,要玩就玩大发的,左不过皇上也在这儿,人是曹大人弄来的不错,但进上阳宫是皇上亲口下的旨,难道白行远还能说皇上自己要害自己的儿子么青萝颇有难色的又看了一眼皇上。皇后特意提了提声音,刚好能让皇上听清楚。“事关皇嗣,兹事体大,难道皇上不能听”还在磨磨唧唧死活不肯翻卷宗的皇上,眼睛噌的一下就给亮了,目光灼灼的和皇后一道,盯住青萝。“你说皇嗣什么”一贯淡定的青萝,差点也和青扇一样,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是擅长给各位大人传话,但是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对付皇上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货色啊皇后笑眯眯的冲青扇点了点头,让她只管把白行远领进来,又站起来冲皇上行礼。“回皇上,白大人有要事求见,事关皇嗣,兹事体大,臣妾不能做主,还请皇上定夺。”只要皇上不看字,让他干什么都行,皇后话音还没落,皇上就甩了卷宗,大马金往椅子里一倒,冲着还杵在当地不动弹的青萝豪情万丈的挥了挥手。“那就传啊。”于是,当白大人一如往常进入书房时,除了皇后之外,居然还看到了除了偷考题就从来没有在书房出现过的皇上,顿时就给楞了。“微臣给皇上,皇后请安。”从来都是说皇后,陡然之间要加个皇上,白行远自己都觉得,说得可别扭。皇后不吭声,皇上便大喇喇的跷了个二郎腿,随手摸了手边上的砚台,拿起来就是一拍。顿时被溅了一手的墨汁。“说吧,皇嗣怎么了。”皇后:“”如果她没猜错,皇上这个动作,十有,在民间,叫做县太爷审偷鸡案之前,先拍一回惊堂木给自己壮胆。白行远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皇后,后者微微冲他点了点头。“皇上关心京试,今日特来书房批阅卷宗。”白行远顿时就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这一条。从来皇后都是押着皇上在凤仪宫里背朱批,怎么这一回就换到了书房了呢、第54章 皇上审案有皇上搅和的事情,没有不黄的。虽然拿不准皇上会以一个什么刁钻的角度炸毛,但从结果上来说,皇后还从未担心过。皇上端坐书房,皇后坐在下首,白行远站在丹阶下,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玄幻了。“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