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澈的眼眸带着笑意看过来,不正是刚才在集市上被自己截下的小贼么他脱口而出:“是你”少女脸色一变,立刻冲他使劲地递眼色,背对着屈完,呶着嘴巴微微地摇头。阿旬机警,立刻闭了口,听得屈完随即轻声喝道:“放肆,这么大了,还如此不知礼数”少女冲阿旬眨了眨眼,耸了耸肩。屈完躬身向葛离罗唆着陪不是,葛离左躲右避地闪着,二人纠缠成一团。少女走到阿旬面前,一股淡淡的馨香飘过来,少女抬起下巴看着阿旬,阿旬比她高出一个脑袋,也低头看着她,一眼之间,阿旬的脸竟然红了。少女看着阿旬扭过头去,脸色绯红地不敢再看她。抿嘴轻笑道:“你叫什么名字方才好快的身手”阿旬飞快地闪了她一眼,又别过头去老老实实地说道:“闵旬,我叫闵旬。”那少女娇声一笑:“什么闵旬,我看你倒像木头。”听着那少女的嬉笑,阿旬又羞又囧,竟然连脖子也都一块红了。这一边,屈完终于赔完了不是,葛离再次领教了屈完的纠缠,及时识时务地表示了接受屈大夫的赔礼,屈大夫这才作罢,转头看到自家女儿正与闵旬有说有笑,也并未觉不妥。开口说道:“文珠,过来见过葛老先生,这是你世伯的至交,葛老德高望众”又来了,葛离摇头叹道:“不敢,不敢”文珠上前一拜,眼珠一转,笑问道:“葛老伯,阿旬的武艺是你教的么”葛离点点头,又摇摇头,傲然道:“阿旬的武艺可不完全是老夫所授,阿旬长在边关十四载,曾随其父冲锋陷阵,不知俘获了多少宋人的脑袋”屈完又在一边长吁短叹着:“将门虎子,可惜我那贤兄沙场捐躯,英年早逝”少女见阿旬伸手略略挠头,扑哧一笑,一个眼神递过去,做了个口型:“来。”阿旬抬头看着葛离,葛离耳聪目明,对这些小把戏自然心明眼亮。刚好他有话要对屈完说,便耷拉着眼角,微不可见地点点头。文珠引着阿旬来到后院中,时节尚早,有一棵靠墙的粗大桂树还光秃地露着枝干,阿旬默不作声地跟在文珠后头,文珠来到树下,笑问道:“你可爬得上去”阿旬仰头看看这丈许高的树,也不说话,走上前去,手一搭,足尖轻点,几下便攀了上去。文珠眼睛一亮,微微一笑,解上束的绶带,一头攥在手中,另一头向阿旬抛去:“接着”阿旬一提气,直接将文珠拉上树来。春日里正午的阳光暖暖的,大夫府周边的景色尽收眼底,一阵春风吹来,夹杂着芳草的气息,阿旬觉得无比清爽,嘴角绽开一丝憨憨的笑容。文珠与他并肩坐着,裙摆在春风中轻荡,歪头打量他,见他一幅憨态,抿嘴一笑。阿旬突然想起来集市上的事,开口问道:“你的武艺是和谁学的”文珠好看的眉毛一挑,得意地说道:“说出来吓死你,我的功夫可是太子哥哥亲授的”阿旬眉间毫不掩饰地一片讶色,想笑又不敢,憋了半天,涨红了脸。文珠看他神情古怪,冷哼一声:“你笑什么别看我打不过你,太子哥哥可厉害的多,你才不是他对手”阿旬挠挠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太子教你学武艺,你竟然去偷盗你这么做,你爹知道么,太子知道么”文珠登时变了脸色,撅嘴娇喝道:“要你管”话音未落便飞身一跃下树,阿旬一楞,文珠又立在树下,仰头喝道:“这事不准让旁人知晓,否则有你好看”一转身,拔足飞跑不见了。女孩不见了足迹,阿旬坐在树上,兀自回味着,微微地傻笑。再过几日,便是太子商的十七岁生辰。一大早,越夫人便来流观阁伺候着,禀报着太子寿宴的准备情况。襄夫人允儿坐在榻上,打量着越夫人,越夫人身着青色的曲裾深衣,交衽和宽大的袖子上都镶着绛红色的宽边,腰身苗条,脚着一双翘头方履,四十岁的人,保养得宜,圆圆的光洁的额头没有一丝皱纹,眼帘低垂着,饱满的红唇一翕一合地禀报着太子宴席上准备的佳肴。“肥牛之腱,臑若芳些”“和酸苦若,陈吴羹些”“腼鳖炮羔,有柘奖些”“鹄酸稠凫,煎鸿鸧些”“露鸡煨龟,厉而不爽些”“鲜羹甘鸡,和楚酪只”“吴酸蒿蒌,不沾薄只”越夫人报完了宴席上的主菜,又接着念着主食,有菰粱香蒸,八珍等。允儿点点头,问道:“这次来的都是宗室的公子贵女的,这个年纪都是爱食甜的,可准备了甜点小食”越夫人合了册子,双手交叠敛于身前,恭敬地笑道:“夫人果然想的周到,妾身只准备了茡荠蜜糗和棘糗,不知再加点什么甜食合适”允儿想了想,说道:“前日里庖厨进的膏环饵不错,甜又不腻,加上吧。入席前再备些糕饴糖,焙炷的幞足蛋饼也给孩子们准备些。”越夫人弯腰盈盈一礼:“诺。”又细细地说道:“妾身准备了青茅酒、香茅酒,桂酒,椒浆,伏汁酒并令人自地宫内取出冰块,放在鉴方器中镇酒做清凉饮”允儿听了,点点头道:“皆不是烈酒,尚可。”想了想又说道:“且把少阳宫两侧的轩室收拾出来几间,供有酒醉的客人歇息。”越夫人笑眯眯地回道:“夫人放心,妾身早己安排妥当了,昨日便已使人清扫干净,所有轩房都更换了一应寝具。妾身恐其春寒回潮,还特意使人用火笼子熏了熏。”允儿点头微笑着赞道:“越夫人行事果然周到。”越夫人微微屈膝道:“承夫人指教,这些年,妾身跟在夫人身边,也学了一二,但和夫人相比,还是相差甚远。”允儿摆摆手,微微一笑,想起来一事,蔼声问道:“芷公主下月归宁,便也早些准备吧。一应吃喝用度安排,不必来问本宫,你自己做主便是。”越夫人诚惶诚恐地跪下道谢。允儿笑着令齐奚扶起她,感叹道:“都是做母亲的,有朝一日若是炎铮远嫁了归宁回来,本宫不知会有多开心。”“母亲又在说我什么呢”一个清丽婉转的声音传来,小宫人打起了帘儿,一个明丽的宫装少女迈步走了进来。十四岁的炎铮,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一袭鹅黄色的绣绢绵袍束的腰身窈窕有致,乌发垂髫,镶缀着细细的珍珠链,耳中塞着对称的明月珠珰,皎洁如玉的脸庞像极了初入宫时的允儿,修眉长目却又极像楚王,一双博袖,行动时摇摇摆摆,越发显的身姿亭亭。望之美人一个,莲步姗姗,香风袅袅,环佩叮当,中规中矩地拜见过允儿,又向越夫人行了礼,笑道:“芷姐姐要回来了,可会带小甥婿回来”越夫人慈爱地看着炎铮,笑道:“芷儿说了,怕小公子耐不得这春寒,恐怕这次是不能带回来了。”炎铮走到母亲下首跽坐下,笑着转向允儿说道:“真是憾事,我还和文珠打赌,看小甥婿长的会像谁呢。”允儿宠溺地看着炎铮笑道:“你怎知芷儿驸马的长相”炎铮睁大了眼睛,一双清澈的笑眼弯弯:“母亲不知,父王召见芷姊夫那日,我和文珠阿茉在堂后帘中偷看,那长相,确实是万中无一的。”话一出口,堂中静了静。随即,越夫人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允儿直接笑得眼泪迸了出来,齐奚也转过身去悄悄地掩口而笑,炎铮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登时涨红了俏脸,见着允儿掩口笑个不止,又羞又悔,将头埋在允儿膝上,撒娇着:“母亲莫要再笑了,再笑我便要恼了。”允儿好容易敛住了笑,拿巾帕按了按眼角,轻笑着打趣道:“我的炎铮长大了,再过一年及笄,母亲便给你物色佳婿,如何”炎铮抬起头,撒娇道:“母亲还是先把芊姐姐嫁出去再说我吧。”话甫一出口,允儿的神色黯了黯。越夫人也默默无语。允儿转头看到越夫人道:“此次商儿寿辰,也会请些在郢的质子及各府的公子前来,你且帮我好生留意,看看可有品性温厚之人,长相和家世都不打紧,只要为人宽和就好。阿芊已近双十,也不能一辈子留在宫中做个老公主。”越夫人恭敬应诺。允儿叹道:“这个孩子我最头疼的便是她了。”炎铮见母亲又叹起气来,笑着打岔道:“母亲,我想留文珠在宫中多住几日,母亲可应允”允儿伸指点点她俏俏的琼鼻,笑道:“只要炎儿高兴,母亲依你便是。”炎铮十分高兴地枕到允儿的膝盖上,甜笑着:“还是母亲最疼我了。”允儿轻轻抚摸着炎铮的秀发,心中感慨着,这一世,果然是来弥补上世的缺憾,上天厚待,如今自己儿女双全,儿子又是当朝太子,自己在楚王宫中独宠十八年,风光无两,天下谁人不识楚地襄夫人、第七十三章楚王传旨,召见闵基遗孤闵旬,宣葛离陪同一道入宫。葛离本打算将闵旬交给屈完就悄悄溜回去,没想到楚王的旨意快过大青牛,葛离乘着牛车正晃晃悠悠地穿过集市,快到走到城门了,大夫府一匹快马追了上来,传旨的侍人毫不罗唆,当场宣读了楚王的口谕,荀离只好唉声叹气地调转了牛车,又回到大夫府等待召见。闵旬见葛离去而复返,十分开心。葛离知道他的心思,叹了口气,拍了拍茵席,让闵旬坐下,严肃地问道:“阿旬,你有没有想过,这次入宫是为什么还有,我为何要将你带回郢都,送到屈完大夫府上”闵旬一楞,脱口而出:“入宫是为了见大王,大王因我爹战死沙场有功,抚恤遗孤,以慰将士之心送到屈大夫府上,是因为屈大夫与我爹是生死之交”闵旬点点头,说道:“对则对矣,那今后阿旬你有何打算”有何打算这个还用问么,不是说来郢都看看就回赤塘关的吗现在又问今后的打算闵旬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挠了挠头,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文珠那张娇嗔的面孔。葛离见他走神,啪的一下将骨扇敲在阿旬头上阿旬吃了痛,立刻老老实实地垂下头,听葛老儿训话。葛离叹气道:“你记着,如果大王留你,你便听凭大王安排。”阿旬叫起来,“我不要留下来,我还要回赤塘关去,我阿爹临死前让我守在赤塘关的。”葛离立刻拿手掩了阿旬的嘴,紧张地四下张望,见无人方松了手,小声喝道:“你不要命啦,敢在这里说这个听我的,准保没错”阿旬垂了头,不说话。葛离叹了口气,神情缓和了许多,拍拍这个半大孩子的肩膀道:“你且在这里安心呆上两年,老夫迟早会想办法把你再弄回去,只是你若现在就回去,只怕小命不保”阿旬惊异地抬起头来,认真地听着,这些话,葛离从来没对他说过。葛离压低了声音:“你道那符融为何会来赤塘关打你父亲去后,便一直由葛青和闵家军把守,并没有出过差错,此番大王特意派符融过来,又调你我入郢,想必是有所猜疑”阿旬惊诧地张大了嘴。葛离看他一幅呆傻的样子,恨得立刻又用骨扇在他头上敲了一下。阿旬闭了嘴,突然梦醒般发问:“所以你就跑了,把我留下来当质”葛离老脸一红,想了想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其实,我先走是对的,我如果走了,过两年大王不再怀疑了,老夫便有可能再把你弄回去,不过阿旬啊,眼看着楚宋将有大仗要打,你留在边关,也不安全啊,你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老夫也得要保全你,为你爹留后啊”阿旬哭笑不得,扬着手叫道:“得了得了,莫要再说,先把眼下度过去再说了。”葛离勾勾手指,对阿旬道:“附耳过来,你要”如此这般地说了半天。又补充了一句:“如在宫中有事便去找令尹子文,他对你爹颇有几分赏识的,也是大王身边能说的上话的人。凡事需忍,莫要惹祸,老夫是觉得,大王有可能会留你在宫中,如果留在宫中,能伴在太子身边最好,太子仁厚”阿旬只是楞楞地听着,本来葛离只是说带他来郢都看看,见见世面,没想到现在竟要留在这里,而且是一个人,阿旬有点转不过弯。左思右想,直觉中了葛离的计了正想着说服葛离带自己一同回去,忽然听得屋外有声音问道:“公子在否夫人派人前来给闵公子送入宫衣物。”葛离起身,拉开房门,见一个伶俐的小侍人托着一个漆盘,上面放着两套青玄二色曲裾深衣,小侍人进门呈给阿旬,敛手说道:“是我家夫人命小的给公子送来的,后日便要入宫了,我家主公说公子换上这个去。”阿旬张了张嘴,问道:“为何不能穿我自己的衣服”小侍人挠挠头,想了想说:“据说后日还是太子的寿辰,大夫说公子也要出席,故而公子还是换上的好。”葛离无奈地看着阿旬,这么个呆呆的孩子,放在宫里,活得下去么。入宫的天气倒是十分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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