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四儿到底是记仇的,第二天,让丫头引月去请三嫂来。盼娣刚犯了事,她不想她露面。李三的媳妇兆佳氏进房时便被李四儿吓到了:“姑奶奶,您这是怎么了”李四儿什么时候被打成这个样子了她不是一向在佟家呼风唤雨的吗。李四儿拿鸡蛋和伤药敷着,若不是心里太气太急,需要嫂子帮忙,她是不想让嫂子看到这副惨样的。她的命运在多年前就跟佛尔果春牵扯到了一起,也因此影响着整个娘家。说起来,在李四儿一家还没有旗籍的时候,她的身世倒是很可怜的。从小便没了娘,在后娘的手下受了不少苦,她的大哥二哥早就不在了,是三哥一直帮她撑着,要不然,也活不到今天。后来爹也死了,后娘改了嫁,李四儿就和三哥相依为命。李三是个小混混,武功倒不错,也蛮有义气。因此纠结了一帮人,在天桥底下讨生活。李四儿遇到罗岱的时候,李三刚好打伤了人,是罗岱救他出来,并且安顿了他们。李四儿家有了旗籍之后,李三讨了兆佳氏作媳妇,后来再跟隆科多结了缘,得到他的帮忙,捐了官,凭着一身力气和油滑的嘴皮,慢慢的爬上了蓝翎长的位子。兆佳氏的娘家挺有钱,在京城里有七八间铺子,兆佳氏旺夫,所以李三的人脉也很广,虽然不及隆科多这样显要,却是方方面面的都有。兆佳氏和李四儿的感情也很不错。感情好,自然就有了银钱的往来。兆佳氏看到李四儿这样,心里一沉,觉得很不妙。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袖子。今天还不是分利钱的日子,兆佳氏却带来了银子,觉得李四儿有可能需要。等谈过了以后才发现,这点利钱是不够的。兆佳氏分辨着李四儿的意思,试探她:“你要多少银子打点”佟家的管家权,也是要宁聂里齐格和乌雅氏点头的,如果她们向着李四儿,佛尔果春和戴佳氏管不了多久。有她们撑着,李四儿根本不会有事。李四儿冷笑:“谁说我要给她们钱了”兆佳氏眼皮一跳:“你这么狠”印子钱是李四儿让兆佳氏拿出去放贷的,回来的利润大家一起分,乌雅氏和宁聂里齐格,二房的乌拉那拉氏都有份。除了她们,当然也还会有那些用得上的人,参与到利益当中来。呵呵,这些印子钱,还有在兆佳氏铺子里入得那些股,是白拿的管家的人若是换了,是不是这规矩也该换一换李四儿爱惜的摸着自己的脸。双眼如寒星。兆佳氏顿了一下,笑道:“姑奶奶别气,我回去便退了她们的股,快得很,明儿我再来。”光是退股就行了吗。李四儿斜睨。兆佳氏忙又说:“放心,账上都清楚得很,她们赖不掉的。”要么一起活,要么一起死。李四儿这才笑了,只是笑起来很疼,又收拢了面容。一正经,倒是三贞九烈的样子了。她又说:“三哥这几日忙不忙不忙就帮我做点事。”忙的。但李三一向重视她这个妹妹,何况即便是为了隆科多也不敢拂逆她。兆佳氏问道:“有什么事先跟我说。我去办。”管家权交了出去,当然是跟这些有关。李四儿道:“你帮我买点东西。”她拿出两张单子,已经列好了。兆佳氏看了第一张,早在意料之中,看到第二张,却吃惊了:“你”李四儿摇了摇手,某些话,在这里说就没意思了。兆佳氏叹了口气:“好吧。”这招真损啊。佛尔果春进了陷阱,还能活李四儿抿了抿唇:“我累了,嫂子,不送。”兆佳氏起身,引月送她出去了。账上还有些事要交待,虽然李四儿不愿意,还是得去见佛尔果春。佛尔果春在洗澡,等了很久。见面的时候,自然是跪着的。李四儿恭敬的解释,因为佛尔果春多年来不碰账务,难免有些生疏了,所以想让杨氏成为她的助手。佛尔果春点了点头:“你考虑得很周到,依你。只是在这此之前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李四儿眉头深锁,佛尔果春这是上当了她不敢否认佛尔果春的话,只好笑了笑,一笑脸就疼。佛尔果春看着她的古怪样子,冷淡的摸了摸手,又说:“我要把玉兰抬成妾室。”李四儿一震,好狠的贱人处罚玉兰只会让别人以为佛尔果春真的有坚情,但她这样做,恰恰证明李四儿在胡说。李四儿现在不能伺候隆科多,凭着玉兰那张脸,隆科多还不被勾了去李四儿偏偏倔强的笑了笑:“听夫人的意思就是。”她和隆科多的感情那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她有信心。玉兰是伯爵府上出来的,妾室比通房又高了一等,要摆点酒。佛尔果春笑了笑,看向李四儿:“上回那袋红豆还在,等下你带一半走。”李四儿心里一颤,懂了。账上的银子,其中有三百两是给宁聂里齐格下个月过生日用的,这笔银子不能动。妾室们除了月例之外,也有些额外的东西需要补给,或是药品或是衣裳等,也不能动她们的。还有哪儿有银子,你不出,不就是我么。李四儿挑衅般的凛然一笑:“既是夫人瞧得起我,我出一百两私房钱。”为丈夫纳妾是妻子的权力,既然佛尔果春开了口,她就敢答应佟府妾室的月例只有八两,李四儿等于是拿出一年的银子了。不过,这只是明面的。佛尔果春转头吩咐吉雅。等半袋红豆到了眼前,她拎着它交给李四儿:“你拿好。”李四儿头低了下去,轻轻笑着:“谢谢夫人赏赐。妾室等下就叫人送银票过来。”半袋红豆一百两,这是抢劫佛尔果春似是为她的大度感动了:“你先回去歇着吧,有事再请过来。”禁足期间还是不要到处乱跑。李四儿柔顺的爬了起来,一拐一拐的回去了。佛尔果春唤住她:“红豆煮粥好喝。”李四儿的脸抖着,回身一福:“夫人说得是。”她要气疯了佛尔果春等走远了,回房歇到头发干了以后,盘了头,叫乌尤过来。如今事态初定,她想到了乌尤和德昌的婚事。乌尤惊讶。她笑:“我已经留好银子了,够办一场的。”她才不会为了隆科多花钱,她的钱当然是给自家亲人的。乌尤紧张起来,年轻的时候,隆科多想要她没要着,一直叫她守着,要是她真的敢嫁给德昌,他会不会要了德昌的命佛尔果春握了握她的手:“别怕,有我在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隆科多变了态度,但是,她会继续跟他斗下去。乌尤感到幸福的点了点头。“那我们上街去。”佛尔果春列好了单子,采办成亲所需的东西。也乘机放松心情。能把管家权从李四儿手里抢过来,真是一个不小的胜利,在奇葩无比的佟家居然可以做到,她们真的感觉到了振奋。边走边说贴心话,乌尤抹抹眼睛,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事:“格格以后可要找一个好男人,姑爷实在太可怕了。”佛尔果春突然又想起了那位自称姓“皇”的男人。不过,她以为是“黄”。隆科多的态度变得这么奇怪,会是因为他吗她想着,停了下来,正好,又是怡然居的门口。里面飘出了香味。没客人门开着一半,老板坐在柜台里,抄手摸着暖炉,侧着脸冲她笑,笑得却不太好看。昨儿康熙买了这儿,李德全放了银票就走了,却没有人接手。所以现在老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营业吧,地方是人家的了,不管吧,又可惜。怡然居从没出过怪事。这两天接二连三的,先是康熙来搜店,接着又出现了谣言,又被客人围堵,又把客人往外哄。这样的店开着门,来找麻烦的比客人多很多好吧这个地方,待不下去了啊。只能煮东西给自己吃,这叫什么啊。老板看到佛尔果春,想起好像是和康熙有联系的,自然态度就不怎么好了。不过,看她又不像是普通人,不敢得罪。便说道:“夫人要是饿了,也来一碗呗。”灶上煮着汤圆呢。佛尔果春的确是有点饿了。不过被说得不好意思,就想走。一转身步子有点快了,撞在一个人的胸膛上。康熙猛得向后退。佛尔果春看他一眼,呆住了。康熙也呆住了。作者有话要说:、25谁也没想过这么快再见面。康熙是想到福全家里去的,回去问了梁九功情况,就想赐点东西给伯爵府,但是突然这样很奇怪,想找福全帮忙。看这儿开着门又有香味儿,就进来了。他也饿了。一看见她在这儿,居然就觉得有点呆。昨夜他回去,整夜都在想是不是做梦。心有点悬悬的,不踏实,现在看见了,心里踏实了,却又慌了。不爱的,怎么着都行。最爱的,怎么着都不对。他停下来,等了一会儿,看佛尔果春没什么反应,才点了下头。佛尔果春却是赶快往地上看。这一撞有点猛,她怕又撞下什么东西来。康熙过了一会儿也想到了,也往地上看,他们跟小鸡啄米似的转了一会儿,都笑了起来。并不是只有他才在乎。康熙一想,很感动。他想问您好吗。一张口却变成了:“您吃了吗”哎哟,怎么说这个。康熙立刻手往脸上抹,想捂脸。太害羞了,真的肚子饿也不能说啊。佛尔果春以为被看穿了,已经在捂脸了,不过没多久,手就顺着抹了下来。她不敢看他。他也是。老板在柜台里看不下去了,他也饿呀。那就一起吃吧。老板叫人盛了几碗汤圆来。佛尔果春看康熙身边没有人,有点担心他。康熙望了望她的眼,顺口便解释:“我的人在外面。”穆克登和李德全紧贴着门,只要康熙咳一声,马上就进来。说到底,也是康熙担心佛尔果春认识他们,露了身份。其实要认识,昨晚就认出来了,认不出来就等于是没有嘛。他还从来没有这样过。感觉有点傻啊。汤圆吃在嘴里,芯是甜的。心自然也是甜的。而且,装汤圆的碗很特别,是透明的玻璃碗。从大到小,还有筷子和叉子,看来是一套的。这年头用玻璃的,那得多糟蹋钱啊。老板也是托人带过来的,包装刚拆,第一次用,特别兴奋。康熙看了看显摆的眼神:“您用别的碗好了。”他把汤圆倒进瓷碗里,推过来。老板生气了,什么情况,不让用,这玻璃碗成他的了康熙没理他,对佛尔果春说:“这碗真好看。”真好看,我送你好不好。佛尔果春低下眼帘:“是挺好看的。”康熙摸着碗边的花纹,感到脸上发热。佛尔果春心里慌,手一划,指甲劈了。碗边刮出了一道纹,挺重的。佛尔果春放下碗,捂着手。指甲劈得深了,见红了。疼。康熙眼明手快,从袖子里抽出一条手绢,拉住她的手摁着:“您摁好。我找找。”他随身是带着金创药的。他转过身去取下来,倒药丸捏碎了给她。佛尔果春不知道怎么接,有点呆。康熙着急了,干脆抓住她,自己抹。佛尔果春想要抽手,他一捋就又抓过去了。一会儿,手上不那么疼了,有点凉凉的。康熙替她包好了手,停下来的才觉得有哪里不太对。都看着呢。老板的眼一斜一斜的,嘴有点抽。乌尤悄悄的拽佛尔果春的袖子。佛尔果春低着脑袋,又挣了一下。康熙松开了。尴尬啊。停了一会儿,佛尔果春问:“这碗多少银子”她不会弄坏了碗就跑的。康熙笑了笑说:“不要钱。”怎么能不要钱呢。老板急得手扣了一下桌子。看康熙的眼睛扫过来又怂了,解释说:“黄爷,这碗可是我自己的东西,您要,那得五百两银子。”他其实挺舍不得的。五百两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康熙听到那声“黄爷”愣了愣。这么快就传开了吗。京城的人真是爱八卦。五百两是买一套的。康熙给了银票。伙计去把碗洗干净,连着包装盒一起送过来。很漂亮,佛尔果春脸上有点热,可是她又不好说。得收的,都弄坏了人家的东西,好意思不收吗。康熙很高兴。想了想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