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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葡萄酒送往王宫,图特将军意下如何”“嗯。”晓蓠有些呆愣地看向杯里,竟是透澈的金绿色液体。她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银酒器白葡萄酒”不知什么时候已将她半揽入怀中的图特此时俯贴在她耳朵上说:“防范于未然,下毒的人若不罢休,就算王国颜面尽失我也不能让他得逞。”晓蓠的呼吸一窒,颤着开口问:“为什么”“先发制人知道么蓠,我要出征了。”她脑中嗡的一声,仿佛没能反应过来,只是傻了一般盯着青色酒液映出的两人徒有轮廓的倒影。“你们为什么这么忧伤呢”少女蹲在花草灌丛前,小声地问。没有得到回答,她困惑地歪着头,阴影中她的灰色眼睛如同此刻天上的乌云。轻轻叹了口气,少女站起身,往来时的路走回去。“会出现的吧”这般自言自语说着,不经意抬眸,远远望见前方的莲花池边有一个熟悉的人影。他面带雪花石面具,沐浴在素白圣洁的月光中,整个人安静得仿若和夜色融为了一体。“陛下贵安。”少女蹦跳着窜到那人影跟侧,对方虽然微讶,却很快适应了过来。“晚上好,朵坦尔。”朵坦尔笑着仰头,“陛下怎么总是一个人看月亮呢”少年法老想了想,“这样让我觉得平静。”“可是这样的陛下令人感到孤独。”法老笑了:“是吗”“皇后需要陛下,陛下该去陪他们的。”他知道朵坦尔指的是安卡珊娜蒙和未出生的孩子。对于朵坦尔理所当然的近似于命令的语气,法老并不责备,“朵坦尔又在这里做什么呢”少女眉开眼笑,一点都不吝啬自己灿烂如星的笑容:“我有事找师傅。最近他都忙着别的事,我想今晚能在王宫里见到他,所以就过来了。”看着她一跃跳到池边一块装饰性的大石上面,法老不解地皱起了眉。他从未明白过这个女孩为何能一时肃穆如看透了世间一切的老者一时又俏皮得像天真无忧的孩童。可是神的使者何曾是凡人能理解的。“伊菲玛特神官确实有要务在身。”朵坦尔忽而转身,高高地俯视下来:“是维西尔和陛下说的吧。”“的确,因为他们之间见面比我方便和频繁。”朵坦尔回过身,放平双手,在高低不同的石头上如履平地地走了起来:“维西尔好久没来找师傅了,不过我知道维西尔近日又沾染了恶灵,费塔一得空就跑来跟我诉苦。”法老没跟上她的逻辑,只好转移话题:“明天你会到外面参加巡游吗”“太阳船的游行会吧。这是大家表达对王还有众神感恩和颂赞的大日子呢,而且那么热闹,欢乐的气氛让置身其中的人也能受到感染。”“是呀,看到路旁载歌载舞的舞者和乐师,我也很想参与到其中。”朵坦尔声音比刚才略小,原来人已经走到最远的石头上了。她开始折返。“陛下会有机会的,只要等那一位清除了叛逆者们。”少年法老沉默了。雪花石面具后的黑色瞳孔露出深思的眼神。“我知道陛下在思量什么。你是在想,这条路如此漫长且荆棘满布,到最终要牺牲什么牺牲多少甚至可能血流成河,也未必一定可以马到功成,也许最后所有的努力都将白费,但是”她在中途停住,抬头仰望一片片乌云遮蔽下的银白星河,“我相信他。和我相信师傅、师傅相信那一位是同样的信任。”听到这里,法老想起了皇后平日言辞间对自己表现出的无比信赖。对于她所说的往事,他一概没有印象,而安卡珊娜蒙凝着那盏雪花石灯座旁的矢车菊花环,脸上只带着温暖的笑意说,是他还太小记不住,可她却一直记着,也是从那件事以后,对他倾心不悔。“不知道他是怎样走过来的。”朵坦尔疑惑地看他,显然轮到她跟不上他的思维:“陛下在说什么”法老失笑:“皇后说起先王病殁,她遭人掳走再被营救的经历时,眉间眼里都是全心全意的崇拜与爱慕,我实在被她看得难为情了。”朵坦尔恍然,“是那件事啊。”“面对这样的她,我忽然觉得茫然,不知道让她怀上孩子是不是正确的。”“陛下何必这么想。这孩子是在伊西斯女神的祝福下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说明你和皇后陛下的结合得到了神的认可。那你还忧烦什么呢”少年再次沉默,半晌,才低声应道:“安卡珊娜蒙,她太美好了,我怕总有一天她发现全部真相后,会对我失望,甚至厌恶我。”朵坦尔霎时不晓得如何应答。微凉的晚风中,灌丛与高树的叶子一同沙沙作响,合奏共鸣。少女齐腰的浓黑长发随着残破的长裙轻扬起舞。“自卑蒙蔽人的双眼同时,还会如黑夜一样将他的光芒笼罩。陛下其实只要正视皇后眼中的你就行了。”余音方落,他愕然循声看去,原本站在崎岖石路上的朵坦尔早已没入月光照不到的黑影中。倚在沙黄色花岗岩堆砌而成的雕栏,帕苏伊有些疲倦,又有些百无聊赖。现在是晚宴中场休息,趁着空隙他溜了出来呼吸新鲜空气。宴席厅内充斥着没药、乳香的气味,令帕苏伊直怀疑再呆下去他也将无可避免地沾上那甜腻香气。已经出席的埃及王室人员只有年轻的皇后,少年法老还在返程路上。说实话,他真的不太适应上层贵族的交流活动,遑论是热闹喧哗的节日筵席,哪怕他曾是贵族的一员,哪怕熟悉如哈图萨的普鲁里节,他也常常隐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静待散席。按照底比斯奥皮特节的传统,今晨他带领赫梯使节团于黎明一刻前到阿蒙神大神庙前的石柱门廊广场集合,在太阳破晓而出之际和其他国家的出使团一起,尾随太阳船队伍开始奥皮特节的大游行。从大神庙出发,经过王宫,最后到达底比斯神庙,沿途舞者乐师欢歌起舞,分发到面包、糕饼和啤酒的民众相继欢腾聚集而来,和舞者乐师一块把节日气氛推向高潮。相较于死板的宫廷礼仪交往,帕苏伊反更能在人们不分你我的庆节氛围中忘我放松。由僧侣抬运,内里乘着埃及法老以及诸神圣像的太阳船队伍在午后走水路折返,水上船只由朝臣、士兵和奴隶们牵引。不过这已经与他们这些来使人员无甚关系,只有像菲多尼尼这样的随队乐师需要跟在巡游队伍后面,和埃及的乐师们一整天为节日奏乐增添欢乐气氛。帕苏伊自襟怀中掏出一条贝壳手链,这是他在罗塞塔的集市买下的。那个崇尚自由的奔放海港城市。与海洋有关的,晓蓠都是喜爱的。他仰首瞻望湛蓝天际的弦月,想起了自己和那少女相处的点点滴滴。无疑她是特别的,于二皇子殿下,于他自己,所以他总是乐意帮助她,无论是解惑,乃至逃跑。他和她之间似乎存在着一份情谊,明明他对这个异族少女所知甚少。不管如何,如果消息无误,晓蓠极有可能就在这座王城之中,一旦找到她,说什么他都要将她带走。至于去哪里,回哈图萨和二皇子身边,或者帕苏伊没有深想。埃及正蠢蠢欲动。罗塞塔戒严的蛛丝蚂迹和那个冷漠威严的少年给了帕苏伊警醒,为此,在与使节团汇合前他给二皇子殿下送了密信。另一方面,他必须加紧搜寻。假如两国间爆发战争,他们使节团的境地就会相当尴尬,余下的选择就是马上离开回国。各国历来都有不斩来使的共识,他无需担心生命受威胁,只是要真发展到这个地步,寻找晓蓠的计划就只能搁置。可是细想,他还有不算充裕的时间。奥皮特节一个月后便是西得节,类似于赫梯的秋祭,埃及没理由在这种时候对西亚国家开战。没错,他不可以太焦急,这亦非他焦急得来的。急躁只会坏事。阿尔玛神庇佑。朝着弦月轻闭上眼,帕苏伊在心中由衷祈祷。睁开眼时,身后传来的击鼓拨弦的乐声提示他宴席下半场开场,所有人重新入席端坐。奏乐推起了个小高潮,女官侍女们捧着美酒佳肴进殿。不消片刻,伟大的法老王就会出现,接受众人瞻仰拜礼。似乎进行得很顺利,没有任何异常。晓蓠躲在门后,不敢声张地窥探宴席厅的情况。她看了眼不远处的孟斯贝尔,他也正全神贯注密切留意着场内的动静。足有半个足球场大的宴席厅此时看去竟感觉有几分拥挤。也难怪,除了本国的朝臣贵族,还有西亚和海上诸国的使节。但凡与古埃及缔结过盟约不曾撕破脸的,全都来了,近至隔水相望的海岛塞浦路斯,远至米索不达米亚平原的另一端。在备餐间清点一堆堆山高的面包时,她就听辛说,赫梯皇帝也派人过来了。其实何须从窃窃私语中获悉,赫梯使节到访的那天消息早已传遍王宫,上下众人不无意外,但很快又一笑置之。溯源根本,打从阿肯那吞松懈对叙利亚地区的掌控,几近放弃、也确实丢了一半殖民疆域伊始,尝到甜头的赫梯对埃及再不复咄咄逼人的态势,官方友好交流,民间贸易往来,一样都没少。这无可指摘,聪明人就该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无奈这房间太大,她又轻度近视,人影绰绰眼花缭乱的,根本找不到任何一张记忆中的脸孔。她深明她是不可能在这里见到阔别已久的塔鲁,但也许能期待,随便一个有过数面之缘的人都是好的。她想亲耳听听他或者她诉说伊纳尔和皮皮他们的近况。从知道赫梯使节团到来的一刻起,她就开始频频想念他们,在脑海一遍遍描绘相见时的情景。两个国家要打仗了,十天后,一个月后,三个月晓蓠不知道,她也不敢问。问了,得到了答案,又怎么样劝止,还是冷嘲热讽饶是在现代的文明社会,顶着再多舆论压力,战争恶行依然打着各种旗号大行其道,更何况是三千年前列国纷争弱肉强食的古代。她甚至无法祈求所谓的神,让曾经帮过她的人平安无事。战事爆发,谁能在战乱中自持,安身立命所以她只要能亲自确认他们目前是安好的,再默默送上她的祝福,就满足。图特也要上战场,当然了,这场战事是他主导的,不亲自挂帅领军都说不过去。只不过昨晚两人一路无言地回到府邸,今天她起来的时候他已然出门“在陛下归来前,不若我们玩个游戏,各位一同放松放松”这声音是晓蓠一个激灵,忙不迭回神投去视线。“听闻赫梯除了贵国皇帝陛下还有许多灵力出众的祭司,未知来使中的祭司大人愿否预言我这肚里的孩子是男是女”这是可以玩的么晓蓠直直望着房间尽头,黄金案桌后正襟危坐的一身雪白的宴会女主人。虽然看得不清,但不必看也知道,此时的安卡珊娜蒙必定是盛装打扮,以配上法老发妻和一国皇后的名衔。被点了名的“祭司大人”缓缓站起,一袭水绿色外袍,一头酒红色及肩短发,彬彬有礼的高雅举止晓蓠心跳漏了一拍。是他她顷刻把注意力全数转移到年轻男子身上,目光紧张地在他和安卡珊娜蒙之间逡巡。只见他抬眸毫不避讳地打量皇后,神情渐渐变得迷惑,不一会垂首思索着什么。看到这番情形,大厅内有人面面相觑起来,有人交头接耳,安卡珊娜蒙按捺不住,轻问出声。“如何有什么结果”祭司斟酌言辞,回话间不卑不亢:“回皇后陛下,恕让您失望。蒙贵国诸神庇荫,在下无法窥得贵国陛下与您的孩子的命运分毫。”安卡珊娜蒙仅怔了怔,便恢复一贯的大方得体,笑容可掬地打了圆场,室内众人当即赔笑应是。晓蓠暗叹了声气。她有点好奇帕苏伊是否“预感”到了什么,转念又想,若是真的,他为什么不说出来定是无法应对又不好撒谎,才露出难办的表情吧。赫然想起方才相认的念头,此刻毅然打消。他们是不应再见面的了。看到其中一人很好,她该感恩戴德了。放眼王宫外沸腾依旧的人潮,随着河道上的船队沿岸涌动追随。笑笑,精神紧绷了一天,是时候到外面找乐子发泄发泄。她转过身。他回过头。帕苏伊觉得,刚刚好像有谁在外面一直看着他,是他敏感了吗因他适才惊疑于埃及皇后腹中的孩子被黑雾笼着,失措下没有如实作答而不安然而,那感觉格外真实,可现在门外确实一个人也没有。权当错觉吧。“终于结束了”把纤绳拴在棕榈树干,在上面紧紧缠了六七圈,最终打了个拳头般大的绳结,矮小却满身结实肌肉的中年男人仰天嚎叫了声。“辛苦了,纳克特敏将军。”“图特将军说什么胡话,这可是咱们的份内事”说罢一掌拍在他肩膀上,图特不由吃痛地皱了下眉,眼却是带着微微的笑意。“纳克特敏将军何时启程回法尤姆”纳克特敏眺望河道正忙碌着搬运木船上岸的士兵和奴隶们,“起码等假期结束吧,这么快回去不但对不起我的老婆孩子,还绝对会被帕拉米苏那厮嘲笑一通。”图特的视线也跟随着投了过去,“帕拉米苏将军始终离不开阿瓦利斯。”纳克特敏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们一家子在三角洲呆惯了,约莫是被喜克索斯人的习性传染了,既对上埃及没什么归属感,也一副不受任何人束缚的德性,连儿子的名字也喜克索斯人了。我真不懂陛下怎么会下那样一道意旨之前把他调到法尤姆守着不是挺好的,如今又放虎归山,那种目中无人的自大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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