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出发的第七日了,马车在人烟罕至的山林小道中穿梭,时而与山间的鸟兽为伴。四人本打算跟上次一样取暖似的在一个车厢内挤着,可王夙这回索性车夫也没带,小蝶、泠伊以及王夙轮流出去驾车,又因为宋雨欢不会驾车,所以她只需要坐在车厢内休息就好了。此时在外面驾车的是泠伊和小蝶,所以车厢内只有王夙和宋雨欢两人。马车依旧在奔腾,依稀能看到前方大片大片的树林,为了省时,王夙并没有走官道,而是根据宋雨欢说的那本叫做出游杂谈的手札所说的,抄近道儿来的。刚开始还对这手札将信将疑的怕走错路,怕之后再绕回去的话反而更加费时了,没想到上面描述的近道儿竟全是真的,差不多半个多月的路程现在只走了七天就快要到了,现在已经到了丹贵地界,估计第二天就能到子桑青所说的那个寨子了。这本手札并没有想象中的看起来古老陈旧,相反还是比较崭新的,只是被宋雨欢翻了不少遍,页脚间有些微微的褶皱。王夙惬意的躺在防震的车厢内,手里拿着手札,似是无意的翻看着,心里却不知在想着什么。防水牛皮纸的封皮上写着“出游杂谈”四个工整的小篆,翻开封皮,里面密密麻麻记载了不少,大体浏览了一遍,里面记载了不少地方,从线路看好像是从天山出发,途经大草原,路过卞国,最后到丹贵苗寨。王夙思来想去都觉得这也未免太凑巧了些怎的路线刚好跟自己的足迹一样或者说,跟子桑青的足迹一样“雨欢,这本出游杂谈哪儿来的”王夙晃了晃手中的手札问道。宋雨欢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是我娘留下的。”王夙更加疑惑了,“你娘”“对,她出身勾栏但是我娘当年嫁进宋府时还是个清倌,不曾,不曾”出于女儿家矜持,宋雨欢最终还是没能说出那两个字,但是这并不影响王夙的理解。因为车厢内只有王夙跟她两人,没有什么顾忌,又似是打开了话匣子,将这些年的苦楚一起跟王夙倾诉了起来。宋雨欢从不曾主动跟人提及她的母亲,因为她的娘亲其实就是她最大的伤疤。她小时候受到的所有的屈辱和欺负似乎都源于她母亲的出身,就因为这个她那些姨娘和姐姐们没少欺负她们娘儿俩,此时却将她母亲的事毫不犹豫的全跟王夙讲出来,说明她在内心早已经彻底接纳王夙这个并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了。当初不知宋书之托付给她的是哪个妹妹的时候王夙曾调查过,知道宋雨欢她娘是勾栏出身,也知道宋雨欢受的那些苦源于何处。见她事无巨细的将所有事情告诉自己,王夙心底不由一阵欣慰,虽然她跟自己说的这些都是调查过,全数知道的。这手札中的字迹娟秀清丽,王夙的字虽是烂到家了,可眼力劲儿不差,一看便知这分明就是出自女人的手笔。令人疑惑的是一个勾栏出身的小姐自然不可能出去走南闯北甚至留下旅途手札,那么这本手札她是哪儿来的宋雨欢倾诉了半响,王夙便安慰了半响。见她情绪稳定些了,王夙问道:“你娘有说过这本手札是哪儿来的没有”“不曾,这也是我在整理她的遗物时发现的。”“那同时还找到什么没有”“没有,就只有这么一本手札。”“会不会是你爹赠予她的”情绪有些低落的宋雨欢摇摇头,“这个是跟当年问我娘自己带来的嫁妆放在一起的,至于是不是我爹赠予她的,我就不知道了”从宋雨欢这儿再问不出什么,王夙已经打算再继续询问了,回去让信部着手调查好了。“姐姐问这个怎么了”“倒也没事,就是好奇,”说着王夙将手札递给宋雨欢,“你看上面的记载的路线,不全是我们走过的以及将要去的地方吗倒是真是巧了”宋雨欢接过手札并没有翻开,因为这本手札她已经看过很多遍了,很清楚其中内容。可她却从未想过这个巧合,被王夙这么一提,再一想其中内容,似乎真的是这样的。“真的诶,好巧啊只是苗寨完了为何却没有再写呢”被宋雨欢这么一提,王夙脑中有个大胆的猜测,“或许,我们以后不会再这样车马劳顿了。”“为什么”宋雨欢不解,这跟这本册子有什么关联吗王夙嘴角噙笑,摇头不语。或许这本册子就是她娘或者她娘身边的人闲时记录下来的,手札结束了,她的寻母之路也要结束了,而她要找的人就在这个寨子中。当然,这也只是她的一个猜测而已,具体怎样,还得到了苗寨再说。马车虽稳,却还是有些许轻微的摇晃,宋雨欢被摇的昏昏欲睡,索性直接趴进王夙怀里,而王夙也是在闭目养神。忽的,王夙睁开眼睛,眼神如同瞄准猎物准备下手的苍鹰那般犀利。不等宋雨欢询问,王夙便掀开马车前的帘子,“停车。”“怎么了”虽然不解,可正在赶车的小蝶依旧是手中的缰绳一勒,疾飞的马儿渐渐缓下了脚步。后面的泠伊见前面的马车停了下来,也是勒紧缰绳,“离轮休还有半个时辰,怎么了”王夙望了一眼四周的山林,嘴角一声冷笑,旋即更加奇怪的大声说道:“无事,只是我想出来透透气。反正天也快要黑了,不如找个地方休息一下,顺便准备下过夜吧。”“泠伊,你过来。”说着王夙已经跳下了马车。王夙一边走一边传音给泠伊,“你去那辆马车上,记住你的职责所在,保护好雨欢。”跳上后面的马车后,拉过缰绳,王夙又说道:“走吧,找个合适的地方就停下来露营吧,看来今天是赶不到有人烟的地方了。”除王夙外的三人中似乎只有宋雨欢一人现在是一头的雾水。泠伊听到王夙的传音,心下有了思量;小蝶了解王夙,也似乎知道了什么;只有宋雨欢,懵懵的坐在车厢内,拉过泠伊的手,“发生什么事了吗”车厢微微一震,看来是启程了。泠伊拍拍宋雨欢的手,“无事,不要乱想。”“那为何姐姐忽然要去那辆车上”她是不懂,却是不代表她傻,“今早姐姐不是还说今天咱们只需赶一小会儿夜路,便能赶到有人家的地方休息了吗”“她这么做自有她的思量,小姐就不要多想了。”“哦。”宋雨欢懵懂的点点头,泠伊以为她不再询问了没想到她又凑到泠伊耳边,小声问道:“泠伊你老实跟我说,咱们是不是遇到坏人了”泠伊诧异的看了一眼宋雨欢,“为何会这么想”“故事是不是都这么说的吗”宋雨欢那一双漆黑的眸子此时正熠熠闪着兴奋的小火花,“快告诉我是不是”“呃应该是的吧”见宋雨欢手舞足蹈的样子,泠伊忍不住问道:“小姐不害怕吗”宋雨欢疑惑,“我为什么害怕姐姐和你都那么厉害,我当然不害怕了,不过,有点小小的紧张倒是真的”说着宋雨欢还激动的搓搓手,颇有“磨刀霍霍向猪样”的意味。泠伊摇摇头,宋雨欢是越来越顽皮了,恐怕这才她的真是面目吧。不过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就算她们都厉害,可百密也有一疏,万一刀剑不长眼,不小心伤到她了呢想像一下当宋雨欢被伤到后王夙的反应泠伊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宁愿自己挨上他个两三刀也绝对不容许宋雨欢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行了大约两柱香的时间,小蝶勒住马儿,“小姐,这地方不错,背风向阳,而且地势平坦。”王夙也停下马车,“好的,就在这里安营,最后委屈大家一天,明天下午就能进寨子了。”四人全部下了马车,将马匹栓在大树旁,连宋雨欢也一起过来帮忙收拾。宋雨欢在平安医馆呆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自然清楚要在野外露营的话这些硫磺以及防虫药是必不可少的,重活儿是轮不上她来干的,她也干不了,只好拿起一个小包裹,从中拿出瓶瓶罐罐的药粉在营地的四周认真的洒了起来。有热水喝谁也不愿意喝生水,有热乎饭吃谁还愿意啃干粮王夙向来不会委屈自己,架起一口小锅,生火烧水。“我去采点野菜和蘑菇来”平时这种事情都是小蝶的,可此时王夙却摆摆手跟三人道别,转身步入树林之中,一闪身便消失不见了。小蝶跟泠伊忙碌的收拾这什么,心下却是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看似无意的将宋雨欢护在了中间。王夙闪身进入树林后轻松的跳上一颗比较高大的枫树,她习惯性穿的是深色劲装,好在南方初春的树木枝叶还是比较茂盛的,所以她很轻松的融入了树林。第二十八章 逼供王夙闪身进入树林后轻松的跳上一颗比较高大的枫树,她习惯性穿的是深色劲装,好在南方初春的树木枝叶还是比较茂盛的,所以她很轻松的融入了树林。早前就确定了有一行不知死活的人跟踪,果然,站在在高高的枫树上面后那些所谓的隐蔽在她眼中变成了幼稚的笑话。因为来者不弱,其中不乏有一个天切后期的强者,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她决定亲自出马。以她宗师的能力,这场反猎杀对她来说完全是一种无聊的游戏。常言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世上总是有很多人喜欢把自己当成睥睨众生的猎手,算计着、谋划着、安排着,却不知道自己也是别人的目标。王夙的手指微动,一根闪着绿芒的银针随风而发。一个靠在枫树阴影处观望的黑衣人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轻微的破空响声,还没等他做出反应,银针已经从他的后颈射了进去,当即身子一僵,丝毫不能动弹更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那些隐藏在暗不动弹的黑衣人对王夙来说根本就是些活靶子,快速的穿梭在枫树枝头,“嗖嗖嗖”细微的破空声响遍枫树林,除了刚开始的那人还有点警觉,其他人根本是什么反应都没来得及做出就通通,立在原地,动弹不得。树林里传来动静,小蝶和泠伊甚至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但是林中走出的却是王夙。宋雨欢以及泠伊都跟王夙相处了不少时间了,老早就已经知道她的风姿卓越,是不同于寻常女儿家的。但此时见王夙从树林走出来她俩还是愣住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眼中是称得上震惊的惊讶。宋雨欢的眼里闪过一丝渴望的神情,终于知道自己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了就是姐姐这样的精致的脸庞看不出一丝情感波动,一身很平凡的劲装被她穿出了别样的风采,左手中拿着一些野菜和蘑菇,右手很自然的抓着一个黑衣人的领口,迈着行云流水般的步伐就那么一路拖过来,很难想象那纤细的手腕是怎么拽动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的王夙优雅的一抬手,将黑衣人一掷扔到了临时搭起帐篷的空地前,“嘭”的一声,掀起一小阵儿灰尘。随后又扔过来一粒黑色的小药丸,“小蝶,交给你了。”说罢,王夙又浑若无事的转身清洗野菜和蘑菇去了。小蝶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一把扯下他脸上的面巾,将手中的药丸塞进那人的嘴里,看了一眼泠伊。泠伊也明白了什么,转身对宋雨欢说道:“小姐,调料放在哪个包裹里了咱们去找找吧。”宋雨欢被泠伊拉走,不消片刻那黑衣人的身体不再僵硬,小蝶没了顾忌,直接掰开嘴巴,将嘴里藏着毒药的牙齿一把拔掉。“说吧,谁派你们来的有何目的”“你给我吃了什么”黑衣人虽然身体不再僵硬,却是丝毫提不起力气,连说话都困难的很。王夙听见他连说话都困难不由皱了皱眉,一边儿仔细的清洗着野菜,一边儿头也不抬的鄙夷:“天切后期的高手竟然连呙思丸都受不住,一看就是用药物堆起来的废物,枉我亲自出手一趟。”那人也是个软骨头,小蝶掰断他一根手指就全都招了。“侠女饶命侠女饶命”那黑衣人一着急竟然说话都利索了,“我说,我什么都说”“我是穹古派的长老,此次皇后娘娘派来任务说是刺杀一个略懂武功的女子,我想着一个参与宫斗的女子能有多大能耐,为了在皇后娘娘面前表现一把,就主动请缨接了这个任务两位侠女,两位姑奶奶我错了,你们就饶了我吧,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小儿,两位就当我是屁,把我放了好不好”小蝶面色古怪的看着这个跪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