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过完年就成亲,把你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趁早断了,不要逼我亲自动手。”乔平海道:“你找过晓乾了”乔珉怒道:“你还敢提他”乔平海最后也没说什么,反正老爷子这时候什么也听不进去。“然后呢”裴晓乾问。“然后就乖乖听话呗。”乔平海嗤笑,“那个什么陶姑娘是吧,是有多想男人,赖在乔家不走了,天天蹭到我跟前,几句话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着她都难受。”裴晓乾懒懒地笑了笑。“你爹没有告诉你我要走,对吧”乔平海没好气道:“你知道他是这种人,还跟他打赌”裴少爷很是得意了一把,捏捏他的脸,“唔,你会跟我走的。”乔平海嘴角噙着笑,低声道:“这么笃定”裴晓乾慢吞吞地说:“你是本少爷囊中之物,自然是信手拈来了。”乔平海先是一愣,接着忍不住大笑。世上竟有这样一个人,身家全无,前途渺茫,却能对他说出这样的话。乔平海眼眶微微泛红,轻轻咬住裴晓乾的耳朵,“可你还签了卖身契呢,没忘吧”裴晓乾僵住了。“卧槽”宏江郡的春天总是来得格外早。二月,宏阳城内往来的商贾渐渐多了起来,街市上开始有摊贩出现,一批批春货自郡外各地涌入,汇聚到郡府所在之地,本地商铺纷纷将新货上架。江华街,孟轩布行。掌柜的战战兢兢擦汗,陪着小心,“二东家,开春的账都在这了,选的货没问题吧”锦衣的年轻公子随手翻了翻账簿,淡淡道:“宏阳城的行价,我自然不懂,进货的事全在你,只是单从账面来看,银钱来去似乎有些不清不楚的,明日我重整条例,以后就按我定的款项记账。”掌柜的赶紧道:“是、是。”“去看看货。”掌柜的又领他到仓房看货,十几排架子整整齐齐码放着各式各样的布匹,前面的看上去倒是光鲜亮丽,最后面的却已经蒙上了薄薄一层灰。那锦衣公子道:“这些是去年的货”掌柜的应是,“还有些前年的,卖不出去又没什么用,扔了却可惜。”锦衣公子摇摇头,吩咐道:“清出来放在别处,等我处理,以后仓房里不要存旧货,有卖不出去的,一律来问我。”“是,都听您的。”掌柜的陪他转了一圈,觉得这位二东家也忒怪,只在一些琐碎之处挑毛病,也不发火,还全揽到自己身上,好像单为立点规矩而来。回到账房里,掌柜的又是一惊,“东家”乔平海放下茶杯,点点头,朝他身后的人招手,“过来。”裴晓乾晃晃悠悠地走过去,也不坐,“怎么,都看好了”乔平海说要去其他店里巡视一番,中饭前来接他。掌柜的悄悄打量二人。“走吧,想你也饿了,回家给你做饭去。”乔平海起身牵过裴晓乾往外走,后边掌柜的惊疑不定地站在原处,都忘了送他们出去,他直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唔,没想到你比我还会赚钱。”裴晓乾懒洋洋道。俩人一路走走停停吃喝玩乐,直到进了宏阳城,他才知道原来乔六爷在外八年也没闲着,凭着乔家在此处两间快倒的小铺子和乔老爷子一点人脉,愣是折腾出如今的身家,果真是虎父无犬子么。乔平海讨好道:“挣了钱还不都是你的。”裴晓乾不由地心生猜测,“你该不是回宜元就为了把我带走吧”乔平海把人拉进家门,凑上去亲了亲,“那当然,我一回去就找你了不是”裴晓乾无语。所以其实乔逢珊一直在白费功夫原本她就是什么都不做,乔平海也会自己走的。小小的宅院里仅有厢房三间,窗户敞开着,可以望见院子里的树,干枯的枝桠上缀着新芽,墙角还残留着冬雪,屋檐上的冰正在融化,细细的一串水珠溅落在台阶上,那响声几不可闻。这还是裴晓乾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大概往后要住很多年,他想。乔平海去做饭,屋子里明显已经收拾过了,裴晓乾在书桌边坐下,周遭一切都和他在宜元的书房很像。桌子上一摞账本,旁边压着张纸。很眼熟。那日下大雨,他出门去给乔平海送伞,随手写了几个字扔在桌上,后来却再没见到过,也忘了找。“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裴晓乾歪歪头,倚着窗户,懒洋洋地笑了。暖暖的日光笼在他身上,勾勒出柔和而明媚的轮廓。作者有话要说:怎办,我好像写裴少逗老爷子写上瘾了捂脸qaq、良蒙说起禹州郡,那可真是名扬四海。据传,上古神能治水,河道纵横千里,便由此处引洪入海,大水蕴有雷霆万钧之力,硬生生将原本一块完整的大地渐渐冲刷成九洲十二岛,且海床倾沉造就无数深渊,一度曾与大陆隔绝。后来一个叫辰的国家掌控了这一片海域,将近海的四洲七岛合为一个郡,设立郡府,取名为泗水,并迁入大量子民,从此,这个神秘的地方开始接纳世人驻足。辰国最终被灭,两百多年前,羌凉收归泗水,再扩三洲四岛,统称为禹州,将临海蒙潼城立为郡府。数百年来,禹州郡出产海底珍藏无数,更建有不少可供远航通商的港口,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除此之外,七洲十一岛的海景风光也是放眼诸国无出其右,吸引着天下人纷至沓来,蒙潼日渐繁华,到如今已经丝毫不逊色于一国京都。蒙潼直隶治下有三大港口,分别坐落于归然、琅泊、腾泽。良蒙正是归然县县衙唯二的捕头。没办法,衙门里可谓是青黄不接啊。县令年岁大了,不喜欢毛头小子当捕头,嫌弃他们做事不稳当,还老是和自己不对付,但老一些有资历的,又都想尽办法调任到蒙潼去了,而良蒙,父辈也是归然的捕头,还和县衙师爷有些交情,于是子承父业,倒深受县令赏识。此时正值盛夏,整个禹州都格外地热,暖风从海面吹来,到处都是明晃晃的惹人眼晕,一不留神就会中暑。“头儿,今天小蒋告假,就我跟你去巡街”捕快肖仲安拎着帽子从屋里出来,边系边喊道。良蒙一手扶刀柄一手叉着腰,满脸不耐烦。“怎么那么磨蹭呢,我都等了你一炷香了就我跟你,嚷嚷什么。”肖仲安笑得没脸没皮,他知道头儿脾气好,就算是不耐烦也一直等他,最多说他一句就完了,所以也不反驳,跟在良蒙后面往外走,好巧不巧,还没出衙门,就在前院遇见一个人往里走。三个人猝不及防打一照面。肖仲安一愣,最先反应过来,招呼道:“成哥,吃饭去了”来人正是温成庚,衙门里另一位捕头。他是县令夫人的娘家亲戚,称呼县令夫人为姑姑,也挺受县令老头喜欢。这人生得身形硕长,五官端正,自有一股慑人的威势,平日里不苟言笑,很是正气凛然,底下的捕快们都在弱冠上下,隐隐地都把他当前辈看,不敢亲近,更不敢造次。温成庚看了良蒙一眼,点点头,“你们这是去巡街”良蒙也看他一眼,不吭声,肖仲安赶紧道:“是,去巡街。”顿了顿,又顺嘴说一句,“就是小蒋告假,少个人。”巡街这种活儿,衙门里有排班,不当值的时候,捕快们基本上都回家或者出去玩了,很难找到人顶替,而小蒋这回又是临时告假。要说两个人巡街也没什么,只是原本三个人分工巡视的地方分摊到两个人身上,不走到夜里才怪。温成庚当然也知道,于是他顺着说下去了,“那我跟你们去。”肖仲安有点不好意思,更多的还是惊讶,“啊那、那麻烦成哥了。”温成庚道:“无妨。”说完又看了良蒙一眼。后者早就等得窝火,甩袖子就走,“那走吧。”温成庚和肖仲安跟住他。归然不大,蒙潼没建郡府之前,这里只是个小渔村,后来依附港口,才有了县城的规模,不过大多数县民还是以打渔为生,港口周围的街市基本属于外来商户的地盘,有几家也是混得风生水起,和蒙潼频频往来,常常不把县衙放在眼里,好在他们也明白强龙不压地头蛇,大家互相给个面子也就算了。可是今天的情况有些不对。三个人分头巡视,良蒙一拐进石坊街,就觉得好像有人盯着他。一开始这种感觉还不明显,等他走到一个僻静的巷子口时,那种不怀好意的视线简直如同实质。良蒙是个对危险很敏感的人,他直觉不对劲,就想要一探究竟。巷子狭窄幽深,两边是没有窗户的高墙,走出几十步之后是一个斜斜的拐角,地面上铺着陈旧的砖石,墙缝里长满青苔和杂草,两旁依然是没有窗户的高墙,再没有其他。这怎么可能有人呢良蒙颇有点奇怪。这个巷子他没什么印象,当捕头当了七八年,捕快也有五六年,却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么个阴森森透着鬼气的地方。他警惕地又往前走去,几十步之后又是一个拐角,里面的路更幽暗,远处也看不清了,说不定还有拐角。良蒙留神听了听,外面石坊街的喧嚣有些微弱,可见他已经走得很偏了。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愈发强烈,良蒙不动声色地握住刀柄,在原地静立一阵,慢慢往回走。他武功还不错,手上又有兵器,倒是不怕的。良蒙明显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冲着自己来了,在此处打斗对自己不利,他突然迅速往巷子口跑去。后面的脚步声更多了,也更明显了。良蒙郁卒,他这是惹到谁了巷子口映着光,猛地出现一个人影。良蒙一惊,迈出去的脚下意识往回撤,但跑得太急反而让他狠狠地崴了一下。“卧槽”良蒙疼得脸都白了,差点摔倒,赶紧扶墙,都顾不得跑了,结果眼前的人还没搞清楚状况,“你怎么了”良蒙弯着腰回头看一眼,身后没人,脚步声不知道何时没有了。他松口气,抬头怒道:“撞见你就没好事”温成庚蹙眉,“崴着了”刚崴脚那阵疼缓过去了,但良蒙不敢用力着地,不然回去之后脚踝会肿得更厉害。他此时也懒得跟温成庚计较了,招手道:“搭把手,我要回衙门。”温成庚鲜少看到他示弱,也没好意思落井下石,顺从地把胳膊伸过去给他扶着,两个人走到街边,慢慢朝原路返回。不多时,肖仲安跑来了,惊讶道:“头儿,你这是怎么了怎跟个小媳妇儿似的要人扶着”“”良蒙真想堵上他那张嘴。旁边温成庚扭过脸轻轻咳了声,压住笑意。良蒙心说别以为我没看到,迟早找你算账。他白了肖仲安一眼,没好气道:“我崴脚了,没看见”肖仲安一时还真没想到,他挠挠后脑勺,貌似疑惑又诧异地问,“你不是会功夫,也能崴脚”“”良蒙面无表情道,“我大象腿功只练到第一层,崴一下不行么”肖仲安:“”他就是个榆木疙瘩,也知道自己被调侃了。温成庚再次扭过脸去咳了咳,正色道:“是我不对,吓到你了。”肖仲安简直要不认识良蒙了一样,眼睛都要瞪脱眶了,“你被成哥吓到崴脚”“”良蒙觉得他们俩是串通好的,一定是。“你成哥的大象腿功练到的第九层了,显摆了一把,把我吓到了,不行么”肖仲安终于觉察他不高兴,讪讪地笑了笑,没再言语。温成庚:“”他几时这么幼稚了良蒙气顺了很多,开始说正经的,他问温成庚,“你怎么会去石坊街”后者淡淡道:“回衙门再说。”良蒙没再问,他估计温成庚也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所以才去找他。“安子,你巡街的时候没出现什么情况吧”他道。肖仲安摇头,“没有,这两天那条街上铺子关了一小半,来往的人都少了,根本没有闹事的。”衙门的排班巡街以捕快为主,两个捕头只是一人一天轮值,中间还隔一天空余。故而良蒙根本不知道那些铺子关门的事情,石坊街也没有出现反常。温成庚明显也是不知情的,“我前天去巡街时一切正常。”良蒙叹口气,“好吧,回去再说,安子,交代弟兄们多盯着点。”肖仲安不明其意,也没当回事,应道:“好的,回去我跟他们说。”温成庚也甚是敏锐,遂不再言语。回了衙门,离晚饭还有些时候,温成庚扶着良蒙回了小院子里坐,屋里闷,谁都不愿意多待,房前种了树,挡着日头倒是阴凉。在衙门里,捕快们同住一个大院子,捕头们同住一个小院子,当然,谁想住在自己家里也可以。良蒙已经无父无母,老家就是个空宅子,撂在乡下,从当捕快起就没回去过。温成庚生父早逝,生母改嫁,已经投奔县令夫人多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