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又提醒他分明是在海底。“蓝夙渊”他不是在陆地上,那个又热又闷的军营里,到底是什么时候还是从离开蓝夙渊开始的一切其实只是个梦。他们根本从未离开过彼此。到这时杨深才感觉到心底那股难以压抑的强烈思念,几乎要把他的理智淹没,梦境里那个理智冷静又孤独的自己他忍不住也伸出手去,贴着蓝夙渊的脸,“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我们分别,我一个人在陆地上,走啊走。”杨深喃喃地说着,指尖那熟悉的触感一下子涌向全部的感知器官,卸下所有的武装和心房,触摸到内心深处无尽的眷恋和思念。“别怕。”蓝夙渊安慰他,把人紧紧地抱紧怀里,属于这个男人独有的强悍气息扑面而来。总觉得眼皮有点沉重,止不住地想要往下坠,很累,四肢百骸都酸痛无比,杨深忍不住闭上眼睛。下一秒却又睁开,生怕眼前的一切在他眨眼之间成了泡影,视线里的蓝夙渊却不知道为什么变得渐渐模糊。怀里的一切也越来越空。杨深急了,想再抓紧一点,眼前露出淡淡笑意的蓝发男人却忽然面色一变,露出惊异的神色。从他的身上猛地绽开大蓬的血花,糊住杨深的视线。“不要蓝夙渊”杨深满头大汗地醒来,眼前仍然是那间营房,四处横七竖八或坐或躺着无数人,有不少人被他惊醒。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他剧烈地喘息着,原来那才是梦他依然在岸上,身边也没有蓝夙渊。只是那最后的血色,一点都不像梦境,太真实了,让杨深心底浮现出不详的预感。他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问不远处的谢尔,“我睡了多久”“按陆地的算法,现在是凌晨五点,你可以再休息两个小时接着出发也没问题。”“不。”杨深摇摇头,“如果大家觉得可以了的话,我们现在就走。”能离开这种令人惊恐的牢笼,没有人会觉得不愿意,事实上,他们巴不得昨天就走。杨深站起来,整了整衣服,“按身高排好队,门开的时候,都规规矩矩地出去,如果你们乱闯的话,再被留下来,我也无能为力。”拿出身份卡开门之前,杨深回头,对争先恐后的人们说了一句。最后一句的威慑力显然足够,谁也不想在这种充满希望的关头又重回黑暗,即便不情愿,所有人还是规规矩矩地排好队,鱼贯而出。利比亚已经接到消息等在外面,看到那些“新兵”竟然排成队伍安安稳稳地出来,望向杨深的目光略缓。“每人领一份物资,我等你们回来。”“保重。”杨深对他笑了笑。不远处路过一队士兵,望向这边七嘴八舌地窃窃私语,“那是什么,那群被抓来的平民”“昨天还关着鬼哭狼嚎,今天队排的这么整齐,那谁不是说根本训不动么”“看前面那个,那是谁”“长得好像有点眼熟,哎,我想不起来了,真是。”随着众人的议论,杨深已经带着他的“新兵”们坐上利比亚调派给他们的飞舰。目送着新兵营里面的人都上了飞舰,利比亚一抬手,拦住杨深,看着他,“导航目的地我已经设好并上锁,唯一的目的地只有前线。”这是在警告他不用耍花样,就算想耍也耍不出来。刚刚上去离得比较近的几个平民听见了,脸色立刻大变,刚要说什么,已经被谢尔一手一个捂住嘴拽了进去。剩下与利比亚对峙的杨深从容不迫,仿佛原本就要安安稳稳上前线,“我们本来就要上前线,多谢。”说着头也不回地登舰,留给利比亚一个让人觉得削瘦却并不柔弱的背影。飞舰在设定的导航下自动起航。“你果然骗我们,你还是要带我们上前线送死”飞舰里,那几个听见对话的人已经躁动起来。杨深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穿过,来到驾驶舱前,“塞因斯,这可是那个新型光脑上的导航锁。”“切小儿科。”塞因斯发出轻蔑的声音,杨深点头,把手腕连同手腕上的塞因斯一起塞过去。显示屏忽然一阵紊乱,露出杂乱无章的花色,然后很快恢复正常。冰冷机械的电子音在飞舰内响起,“锁定解除,请设定导航路线。”杨深一勾嘴角,转过身,“你们想在哪里下去”一片目瞪口呆的人,被抓的平民们来自各种各样的地方,最终杨深选了个折中的较为安全的地带把人放走。只有那些原本跟着杨深从海底逃出人类,他们在陆地上本没有家,不知何去何从,虽然最后有一大部分还是跟着原住民们离开,还是有几个年轻人留了下来。“我们原本以为乌托邦原来,也不比海底好多少。”有人失望地说。杨深摇摇头,“他本来应该是很好的,这片陆地。”飞舰不需要操纵设定自动航行就能飞行,用不上杨深的精神力,缺点也很明显,速度慢、机动性差、只能做客舰而不能当战舰。几天后,杨深一行人到达了前线。虽然出发的时候他带领的是一群平民组成的新兵,但名义上还是送往前线的支援,因此原本应该有人收到讯号来接应。但飞舰开始低空盘旋的时候,舰内的人都意识到,前线那些人大概没有功夫能来接应他们了,因为近海上,鲛人正在发动猛烈的攻击。滔天巨浪中长尾忽隐忽现,掀翻海上的人类船只,灵活地躲避着空中袭击,并不断地以鲛人的力量推进海岸线,临时淹没陆地。相比之下,人们显得格外狼狈,他们的武器虽然威力巨大,却总是会被速度极快的鲛人们闪避。炮弹在海中爆炸,让没有游出爆炸范围的鲛人们受伤,他们却又有极度强悍的自愈能力。一批撤下去疗伤另一批就接着顶上。虽说鲛人无法上岸,让人们可以有喘息休整之地,但狡猾的鲛人们会掀起海浪,趁机冲上岸冲散人群,再随着海浪回到海洋。不少人叫苦不迭,更许多有人不明白,他们明明只要好好待在乌托邦中心,上不了岸的鲛人跟他们根本没有接触的机会。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战争会持续几千年为什么总统一定要他们剿灭鲛人可军人只需要听从命令,他们的疑问无从问起。在飞舰里俯瞰战况的杨深忽然感到心中一阵无缘由的悸动,胸口的鲛珠蓦地给他一种格外强烈又温柔的感觉。视线里的海面上,忽然有银光在波浪中一闪而逝,在那一瞬间,杨深仿佛看见了,一头熟悉的蓝发。作者有话要说:蓝蓝,憋了那么久,你终于可以出来吐气了、65爱式“降落”杨深双手一撑舱壁,立刻下令。“等等”刚刚留下来的几个人面色苍白,其中一个舔了舔嘴唇说道:“现在下去会死的我们就不能等等。”杨深充耳不闻,目光直直地盯着海面,海蓝色的长发已经不见了踪影,杨深却很确定,那一定是蓝夙渊飞舰盘旋而下,陆地上的人们这才注意到它的到来。慌不择路的人们以为大批的增援已经来到,这艘飞舰必定是探路的前锋,又惊又喜地纷纷向这边涌过来。一等飞舰落地,杨深利落地从利比亚给他们的背包里拿出能量枪和其余武器装备上,二话不说就要离开。待走到门口,他头也不回地说:“怕死就留在这里,跟我走的我保证你们回来。”巴布和诚对视了一眼,伸手拎起背包,“我们跟你走”梁丘犹豫了一下,看了看旁边的谢尔,谢尔早就已经全副武装,一言不发地走出去,看上去比杨深还要从容。他咬咬牙,也飞快地拎了一个背包。见他们都走了,飞舰里剩下的几个刚才留下来的年轻人面面相觑。“走”“我、我不去了,我在这里给你们看着飞舰,万一有人要抢呢”“那我们走。”“让我再考虑一下不是,你等等我”热切盼望着援军的前线的士兵们目光灼灼地看着从飞舰上下来的人,杨深打头,谢尔紧随其后,接着是巴布、诚和梁丘,又陆陆续续下来了两三个。他们的目光里露出一点疑惑,但并没有多想,“你们是援军的先锋吗大部队还要多久才到,你们也看到了,那些鲛人太凶残了,兄弟们根本挡不住。”杨深目光掠过他,在远处的海面上掠过,拿出身份卡,“不,全部的援军就在这里了。”“全部”围过来的败军们都忍不住掏耳朵的掏耳朵,揉眼睛的揉眼睛,眼前这五六只小猫,就是全部的援军“您、您可真幽默”看了杨深的身份卡一眼,一名士兵结结巴巴地说:“我们差不多上万人,都被、都被赶回来了,要更多的人才行。”“更多的人”谢尔嗤笑了一声,“光是人多有什么用,人再多,能把海给填平”“可是你们才这么几个人,连几条鲛人的午餐都不够”大概被谢尔的话激怒,原本一心期待着救援的士兵们纷纷生出怒色,不服气的说。杨深摇摇头,“你们往陆地深处跑,剩下的,只要看着海面就好了。”他掩下眼中对见到蓝夙渊的渴望与冲动,强迫自己去理智地思考,既然要做就不妨做得大一点,让这个名声,传得更远更惊人吧。他迫切需要回到蓝夙渊身边,带回给他健康和长寿的美丽生命,梦境里那血花满眼的一幕,让他始终有些不安。“您说什么是、是叫所有人撤退吗”所有人都吃惊地瞪大了眼睛,这不是上面派来的援军,这是哪个精神治疗中心跑出来的疯子吧难道他以为,几万人都只能狼狈逃命的这条战线,他们凭几个人就能守住甚至推回去吗这绝无可能可是即便杨深不说,他们所有人,本来也只是在溃败撤退而已,到安全地带回头看一看海面的战况,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他咽了口唾沫,“我、我要与其他几位长官请示一下,啊”一个巨浪打来,海面有些摇晃。“随你。”杨深抬头看了看天光,今日的阳光格外明丽,像当初蓝夙渊第一次抱着他浮上海面晒太阳时一样。眨了眨眼睛,杨深不再仰头,平视不远处的海面,大踏步地向前走去。谢尔等人跟在他身后,稀稀拉拉的五六个人影逆着千万人往回奔逃的洪流,坚定而无畏。“那个时候,我觉得我看到了神。”战争结束之后,有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的士兵接受采访时无限崇敬地说。“咔嗒。”而这时,杨深只是取下能量枪,开启聚能栓,遥指着海面若隐若现的鲛人们。那神情太肃穆了,以至于让人觉得他是要去跟那些美丽的生物同归于尽,谢尔蹙眉瞥了他一眼,“你真要打”从前的杨深他还是可以摸透的,但现在,这个男人已经变得越来越深沉,几乎让人难以揣测了。按说杨深不会真的跟鲛人作战,但他现在这副模样,让本来坚信这一点的谢尔都有点情不自禁地动摇了。杨深翻身上了一艘飘在浅海边已经被它的士兵们抛弃了的战船,回头,“你觉得呢”谢尔撇撇嘴,跟着一跃而上。接着巴布和诚也费力地爬了上去,并且很有战友爱地回头把梁丘一起拉了上来,梁丘满脸忐忑,腿都在发抖,不停地看着忽然暂时出现了诡异平静的海面。怎、怎么回事刚刚那些鲛人们不是进攻得很厉害吗,怎么他们一来,海上就像什么都没有一样这当然不可能是怕了他们他们才几个人啊,这种压抑的平静氛围真是让人觉得太可怕了,仿佛有一种强烈的、无形的威压正从海底散发出来。这绝对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但、但是不能软下去啊,他还没给父母妻儿报仇梁丘转头看着站在船头,严肃地拿着能量枪指着海面的杨深,也许,应该相信他突如其来的宁静也让路上溃散的士兵们感觉到了异样,大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