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综合其他>髑髅之花> 分节阅读 140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分节阅读 140(1 / 1)

发移到脸廓,继续下移,用一股足够拗断脖颈的力道迫使对方贴近自己。铁链哗哗作响。他听见饱经摧折的骨骼被强行拉直的声音,闷沉,像石碾在硬地上徐缓推动。而他的语声比这更低、更清晰“墓钟是什么”一阵令他满意的颤抖。“害怕么用不着怕。你已经永远说不出话,这个秘密埋在你心底,正如你烂在这座黑牢里,纵使皮肉脱尽、剩下枯骨,也永远出不去。”教皇微笑,“该害怕的是我才对。”愈来愈低的耳语中,隐含着一位向弥留者垂下身姿的死神。“要这么想才对啊。”铁链绷得更紧了。“猊下。”外面有人说。教皇松开云缇亚。后者不知何时重新失去了知觉。“第一军督军尤利塞斯启禀。”“战况”教皇问。他的声音霎时恢复如常,厚重而陡峭。“是北门水库上报的消息。代理监管长色诺芬发现一名疑似叛军细作的女子,二十八九岁左右,黑色长卷发,眼盲。”哦。“她自称鹭谷的爱丝璀德。”哦那个爱丝璀德。十三年前被他打昏、从鹭谷的小木屋里抱出来扔到荒郊野外的少女。她很弱小。一头虚有其表的黑发。一双即使醒来也看不见东西的黑眼睛。他翻过贝鲁恒的日记,里面发狂般地写满她的名字。那时候他本打算杀了她。但这个念头少有地盘桓了一会儿日后再也没有哪一刻比那时犹豫得更久她并没做错,只不过是又一个可怜女孩沦陷在对爱情的幻想中罢了。他也并不恨她。这仅仅是对他学生的一道考验,而且将会是最微小的一道。他用大约五次呼吸那么久的时间决定了她的命运。武圣徒不能自降身份杀死一个毫无抵抗之力的弱者。那以后又过了十年。她由第六军从某个很像鹭谷的边境小镇带回哥珊。黑发,黑眼睛,看上去依然弱小,但盲眼里悄悄藏着诡秘莫测的笑容,恰似衣袖里藏着一把短刀。云缇亚说她失忆了。“请您放心,她已在我控制之内”塞黑莱特的儿子深深伏首,以便掩盖表情,“如果必要,我会亲手杀了她。”空话。“当年第六军确实有个叫爱丝璀德的女人担任随军医师,后来叛军覆灭,她和书记官云缇亚一起下落不明,追缉了三年,杳无音讯。”督军打开一轴画像,“还没审问,不过年龄、样貌都对得上。”教皇在沉思。他手指间把玩着一枚桃花心木篦子。是云缇亚的。正中有道裂纹,似乎曾断开过,靠鱼鳔胶粘合起来。“你对墓钟怎么理解,尤利塞斯”“依属下看,”督军说,“是故弄玄虚。”教皇的任何问题他一概直言作答,尽管明知是试探。“叛军给我们设了个套。故意派人在诸寂殿附近留下线索,故意让掌握这条线索的人落网,故意吐出一截线头,掐断剩下的,等着我们被假想的线勒死。猊下虑事周密众所皆知,他们刚好利用了这点。一旦注意力稍稍偏移,便是他们可乘之机。”“有趣的想法。但”但你低估了修谟。教皇合上眼。黑暗卷涌而来,另一双眼在不可预知的距离外张开,静谧地,窥视他。另一双盲者的眼睛。“过于大胆了啊。”他了解云缇亚。那丝震颤并非作伪,完全是被刺探到软肋的最真实的恐惧。不。假使云缇亚也只是一颗卒子“用诸寂殿藏匿武器、兵力,投放毒药或者干脆把它毁掉。整个永昼宫就此沉入湖中,晨夕双塔也会随之坍塌,以它们的高度,恐怕连内城城墙都要遭殃了。”会有那种骤然毁去偌大一座石殿的力量吗火药不可能何况水中是无法引燃的。“为防万一,这段时间我会变换住所,地点必须严格保密。你调动更多部队守备永昼宫,造成我还留在那儿的假象,同时严密监控宫内动态。若是调虎离山,正好将计就计。”督军深施一礼。“那个茹丹人,”他提醒似地说道,“右手还完好。还能写字。”没用。海因里希的失败明确揭示了这一点。不能在这件事上无止尽地耗下去了。“有更快知道答案的方法。”教皇将篦子凑近眼前,观察着那道细缝。已经粘牢,密不透光,然而黑暗作为一种介质阻隔在中间,仿佛随时可以将破镜重圆的两半再度分裂开。“我大致猜到那女人来这里的用意。”身体拖过粗砺地面,血和脓水涂下歪歪斜斜一道痕迹。门推开,门关上,左右两个支点停了步,拽起拖着的人狠踹一脚。这脚正踹在云缇亚膝窝偏下,双膝跪地的一刻,他险些又晕过去。长垂的帷幕静立两侧。如果没有它们遮挡视线,这该是间宽阔的厅堂。不在审判局。也不属于永昼宫。“用不着猜测这是哪儿,”陌生的声音冷冷说,“你再也不会来第二次。”说话的男人站在教皇座位边,一身辉铜包镶的钢铠,背后伸出两支高举过头的羽翼是铠甲的一部分。只有炽天羽骑指挥官级别的人物才配得上这种装束。看他模样也就三十五岁上下,在与他地位相仿的人当中算是年轻的,但看他在教皇面前的仪态和神情,他追随这位武圣徒的年头怕是比云缇亚的岁数更长。“你当然不认识他。”教皇起身离开座椅,“别说伊叙拉和阿玛刻,就连吉耶梅茨也未必听过他的名字,然而他的统御才能不在茹丹驭主之下。尤利塞斯,炽天羽骑的最高领导者,第一军实质上的统帅。虽然第一军直属我麾下,平时却都是他代替我摄领全军。这支部队不到圣廷生死存亡关头不会轻易出动,因此他极少像现在这样走出幕后,以真面目示人。帕林是叫帕林吧,”朱红祭袍拂过地毯,犹如鲜血蔓延一般的簌簌声,“了不起竟将我的底牌掀到这个程度”到此为止了。“我打算向你介绍另外几位朋友,云缇亚。”他走近茹丹人。血泊似的影子罩住后者的脸。“你还记得李弗瑟吧。”幕布陡地掀开。海水由于先知的神力向两旁退却,露出的绝非平坦通途,而是噬人的巨兽。它们蹲踞着,仿佛下个瞬间就能被一声召唤叫醒。黑黝黝的金属巨兽。筒形,坐落于带轮的木架上,身躯或粗硕或修长,不约而同圆张着嘴躯体内部的深渊敞开了决口,死亡将以灼烈的温度通过这张嘴,成为这群巨兽的呼吸。云缇亚的呼吸淤塞了。在这些怪物的屏息前,没有人还能胸膛起伏自如。它们甚至还未咆哮。“你的旧同僚,诸寂团五主事之一的李弗瑟,是我插进耶利摹王廷的一柄匕首。借用帝国的劳力和物力,他给我制造了这么一批东西。体型细长的叫蛇炮,射速快、精度极高,具有穿透性杀伤力,能在万人军势中一举击杀主将;较粗大的那种叫蜥炮,射程长达四里,从内城发射即使要夷平逝海上的一座小岛也不在话下。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火器,是主宰烈焰与雷霆的主父所赐。弩炮、秤车、投石机、移动箭塔,任何你知道、你们所拥有的攻城器械,与其相比只是三岁幼儿的把戏”你要的全部在这卷图册里,曼特裘。这就是我能给你的全部。除了我爱你,以外,的全部。“原本是我为对付舍阑战象而特别准备的。帕林呵,面子真不小啊”教皇笑了。饶有兴味地。“后悔吗”他拧开云缇亚扣紧喉咙的手,“后悔自己把这儿弄哑,永远发不了声你今天见到的一切,永远无法传达给第二个叛军成员知晓,连通知他们逃命你都无能为力。你会亲眼看着帕林死无全尸,就像当年的贝鲁恒一样。你会看着你所谓的战友一个接一个死去,就像当年的第六军一样。秋天快过去了,我的镰刀将要收割这片麦田,再用火焰焚尽残根;我的土地经由尸山血海喂养,明年会更加肥沃。哥珊的城垣从来都由千万人的白骨堆成,这次只会给它增添一道新的壁垒。我可以准许你活下去。活着,看我如何取得胜利”不,塞黑莱特,别以为那是慈悲。我对你儿子已仁至义尽。他仔细端详云缇亚,确认惊惧的底幕下透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坚毅神色,正中他下怀。垂死挣扎吧。求生欲望越强烈,待会儿的表演也就越精彩。“你有一个争取宽大处理的契机。”十字路口出现了。但它每一条分支都通向地狱。“我替你安排了神断。”作者有话要说:蛇炮和蜥炮更详细的说明在第78章。话说中世纪晚期的火炮精度肯定不会特别高,攻击效果也不可能像上一章描写的那么夸张。请视为架空世界的夸大化想象,杀伤力以正文所展示的为准xd另外督军的造型参考了波兰翼骑兵。、3 蹈火11“运气真不赖。”士官长咂着嘴说。他用一种滴得出涎水的目光打量色诺芬。“宗座亲口发话要见这女人,说不定他还会顺带见一见你呢。这可是件大功。你的嗅觉挺灵嘛,小伙子。闻风向比狗还准。”色诺芬沉默地跟在押送部队后面。要不是这个原因,他是没资格一起去面觐教皇的,更没可能砸了苦役犯的手铐脚镣,大大方方在哥珊的街道上行走。“如果宗座心情再好一点,你就有希望脱掉那顶代理的帽子,升任正职啦。从一朵小葵花爬到这地方,也算东山再起了,别人可没这么好命知道你们会有多少人死在舍阑狗的刀口底下吗”他太聒噪了,色诺芬想。闷守水库二十年养出来的坏习惯。在哥珊,哑巴会活得稍微久一些。“报应啊。”士官长踢了一脚小石子,被他拿绳索牵着的爱丝璀德猛一趔趄。“都是自己折腾的。肆无忌惮撒泼乱咬,结果还不是宗座一句话,今天说要宰了你便不会留到明天。这座城的一切都属于宗座,人民是他的羊羔,房屋和集市则是他的牧草,你们充其量也就是替他薅一薅羊毛的奴隶,竟敢对他神圣不可染指的财产胡作非为。哼,整天在水库喊什么冤罪有应得。”“不。”爱丝璀德说。他们正踏过运河上一座哐啷作响的石板桥,准备进入内城。脚下松松垮垮的触感活像是走在老妪门牙上。戴面具的收尸人抬着被单卷裹的尸体,挨着他们肩膀过去。腐臭如烂泥般淤塞鼻腔,很快这烂泥干透了,化成灰末那是将尸体付之一炬的火烟气味。“我见过真正的地狱。”女人吐字很轻,但绝不含糊,“那七天到后来洪水泛滥,因为死尸堵满了河道。人们一丝不挂,被从自己家赶出来,像群待宰的猪。哥珊就是个半边燃烧、半边大水浸没的屠宰场。纵然是我这样的瞎子也看见了地狱的毒火,纵然是哑巴被它烧灼也要放声惨叫。现在的瘟疫想必也是那时候的恶果,而作恶的人或者在安全地方服劳役,或者已经离开国境,都逃脱了它的肆虐,留下大难不死的受害者继续挣扎在下一个地狱。这叫罪有应得要说是报应,对于暴徒和凶手未免太轻;对于那些除了浑浑噩噩没有其他罪过的普通平民,又太重了。”士官长回头,朝她笑了一声。“对不起。”色诺芬呢喃。他打深心里明白这是个可耻的词。“何必替别人道歉呢。去年就被发配到水库的你,没参与过什么,也没经历过什么。说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你还不够格。”她自称是能窥探人心的魔女,对他的过去了如指掌。果真如此吗。北门近在咫尺。矗立的银焰之门,与城东血天使之门、城西日轮十字之门一样,由当世圣徒的额印图案命名,但因为是军事重地加上最近戒严,一直处于关闭状态。守卫和士官长就“宗座谕令”究竟该是口谕还是手谕的问题发生了摩擦,激得后者破口大骂,同行的几个老兵连忙上去拉劝。那些喧哗听在色诺芬耳中飘飘忽忽的,犹如布匹一把一把划拉得粉碎,乱撒一地,又用扫帚一下一下扒拉走了,他最后见到的只是碎片飞舞的残影;而大门正中的亮银火焰图纹,随着声浪渐小渐息,好容易张开一条缝。“我在地狱门前停留过。”爱丝璀德转过她那双黑眼睛,对着他。城门打开了,向他们敞露出哥珊惨白的天空。“我站在门外,”色诺芬低声说,“看见了地狱的模样。”导师枯柴般的手指慢慢划过教典文句,字里行间简直要迸出火舌,将他指尖引燃。“我们当舍弃姓氏,抛弃家谱,忘却祖上的荣耀,因为一切众人皆是骨肉至亲,并无区分;皆是白昼与黑夜交媾而生,共享同样的源头与唯一终极”他念,“我们以太阳为父,以火焰为兄”人群里升起颤栗的合唱。“以太阳为父,以火焰为兄”色诺芬阖上书本。晚祷告一段落,他夹在人潮中离开会堂,归鸦们开始各自返回巢穴,待清晨又扑啦啦地重新聚起。哥珊街头狂信徒的活动比水钟还有规律,日复一日殊无变化。不过他知道,导师方才诵经时有意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