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你看到他了”贺玄看着阴影笼罩着的沈赞,他的鼻尖缀着唯一的光亮,看上去遥不可及,“连你的身影我都追不上,何况是那人的。只是见你神色异常,便想知道你追的那人是谁。”“我还以为你不会问的,贺相。”沈赞随性地耸耸肩,道,“一个故人罢了,惊异于他此时竟出现在京城,不过我并不想见到他,只是想确认一下罢了。”“你与徐老板都认识的故人”贺玄斟酌道,方才他追去,不仅追寻着沈赞的背影,同时也看到另一头徐梦澜匆匆忙忙奔来,目光紧抓远处,循着视线望去,只见一道白衣影子霎间飘过,消失于拱桥另一端。沈赞似乎也不想隐瞒什么,直言道:“徐老板曾倾心于那人,自然紧张。”贺玄骇然,沉声道:“那是个男人。”沈赞边走边嗤笑:“男人又如何,情爱之事并不区分男女。徐老板开着倌馆,喜欢男人又不是什么大事。还是说,贺相不相信男人间会有真爱”“并不是,”贺玄摇摇头,淡淡道,“是我不曾想过而已。”不曾想过沈赞的熠熠双眸忽然黯了一下,想到自己与贺玄的纠葛,忍不住哀叹:“哎呀,贺相宠辱不惊的本事着实令在下佩服,虽说这男人,偶尔尝些男色也无妨,消遣而已,终究还是要成家立业,娶妻生子的,有一房糟糠之妻也胜于姿色衰败的小倌儿,对也不对”这话隐隐听出了嘲讽之意,贺玄岂会不知沈赞话中的暗讽,于他而言,之前是从未料到自己会与一个男人纠缠在一起,两人有了床笫之实,却无名无分,落得不见光日,偷偷摸摸。“沈赞,你这话并不对,两人若是生了情爱,真心实意要在一起,那也没什么不对。”贺玄望着沈赞消瘦的肩头,看他一瀑青丝垂及腰间,飘然清尘,心底莫名的躁动就开始翻腾,他的手已先思考伸出,搭在沈赞肩上。前头走着的人惊了一跳,回首看他,眼眸中满是惊惑,“贺玄,你”“今夜去相府吧。”贺玄说完,四肢百骸窜起一股颤栗,都为这句话而亢奋。沈赞一怔,随即把手覆上贺玄的胸膛,轻笑:“这是欲求不满想纾解了,贺相”每每戏谑他时沈赞总会称呼他的官职,贺玄知道那是沈赞不正经的态度,可每每遇上他这种态度,贺玄便觉得烦躁却又无奈,连表现的机会都没有,“算是吧。”他只是敷衍地这么说,或许真的谈及情爱,沈赞立马会收拾包袱走人。多日不来丞相府,沈赞滋味复杂,却也无从怨起,那日他听到贺玄明言要做他的恩客,整个人都绷紧了,心底闷闷地疼,也真正体会到自己在贺玄面前的低贱。他是官,而他,只是冒充官的倌儿。“夜深了,今日我便不叫欢喜来伺候你我了。”贺玄领着他,穿过幽长寂静的走廊,庭院内的花树楼阁静静地默着,无言地看着它们的相爷领着一个倌馆男妓路过面前。沈赞心想,若是接受了白止赐的宅邸,怕是也有这么雅致的景物吧,可自己终究不是长留之人,要了宅邸也无用,只有像贺玄这样,地地道道的京城人氏,为官、娶妻、终老都在此地,那便极需了。“不叫欢喜来,那我自己去烧点水,沐个浴,毕竟一身酒汗臭味,怕在床上熏着你。”沈赞说着说着,自己也笑了,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体贴的时候。贺玄本来正想推开居室大门,一听沈赞这么自我调侃,动作一僵,随即转身把他搂进怀里。“不必,我也一身酒味。”沈赞埋在他的胸口,虽不明白贺玄为何如此激动,但也受用这般搂抱,他轻轻地拍了拍贺玄宽厚的背脊,道:“这么迫不及待那干脆完事后再洗吧,若不嫌弃,可以共浴啊”浑浊的气息急速进出着胸腔,贺玄被沈赞软下来的温情所侵袭,抑制不住地吻了吻他的耳根,“沈赞”“嗯”沈赞发出亲昵的叹息,只有在情动时,两人之间的隔阂才会暂时消失,灼烫的心才会挨靠在一起,“往下亲,快。”贺玄受了鼓励般,一寸寸吻下去,说是有酒汗臭,却只闻到沈赞身上淡淡的檀香气味,颇为摄人心魄。连屋子都没进去,两个人在贺玄的起居室门口缠绵起来,一扫往日两人间的冷战。“你们这是在做什么”突然身后响起一声爆喝,吓得两人一抖。贺玄抬起头,发现站在沈赞背后的人,竟是自己的爹老丞相听下人说贺玄至今未归,颇为不放心,便踱过来瞧瞧,没想到刚走到廊下,便见灯火下有两人在相拥亲热,成何体统贺玄一惊,急忙把沈赞摁进怀里,抱住他的头不让他抬起,“爹,你怎么来了”“这、这是谁家的姑娘你怎么领回府里来了像什么样子”老丞相在幽暗的灯火下瞧不清那女子的脸,看这身形隐约有些窈窕。贺玄一手抱着沈赞的脑袋,一手搂着他的腰,瘫着脸故作镇定,“爹,夜已深了,此事明日我会给您交待,如何”儿子少年成才,自已自律,很少要做爹娘的操心,老丞相向来随他,信任他,见贺玄笃定地望着他,也只得拂袖作罢,“唉,罢了,今日是皇上大婚,我就不深究了,玄儿你得谨记自己的身份,若是中意于这位姑娘,趁早提亲吧,你的年纪也该成家立业了。”“是,孩儿谨记。”贺玄垂眸,低声道。老丞相不是个迂腐之人,对于门第,向来看得比较淡,自家的夫人也是考取功名前便娶回的,那时自己不过一介书生,身无长物,贫寒亦见真情。老丞相走后,沈赞悄悄地仰起脸,面色绯红,嗔怪道:“只再长些,我便闷死在你的怀里了,呼。”贺玄的脸色有些阴沉,眼底铺陈着阴翳,“抱歉,我们进屋吧。”“你不开心你爹叫你娶我呢。”沈赞搂着他的腰,调笑道,“不过我是一介男儿身,有缘无分喽。”有缘无分贺玄咀嚼着这个词,蓦然地心窒,他与沈赞之间,不过是你情我愿的身体关系,即便他已经生出了一些当时想留沈赞下来的不一样的情愫,可终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还是差人烧些水来吧,你且稍等。”“诶,你不继续吗”沈赞诧异,拉住他,“撩拨了我,却又将我扔在一旁,贺相未免太无情了些。”贺玄闻言,咬牙遏制住翻涌的感情,回身搂住了沈赞,两人双双倒在了床帏之中。事后二人相拥深眠,沐浴一事不了了之。沈赞醒来时,贺玄已不在,披衣下床,只见屏风后已备好热腾腾的汤水,想必是算好时辰送来的,沈赞脱衣下水,舒适地浸泡其中。咚咚。门响了,沈赞软绵绵地叫了声“进来”,他以为是杉儿来伺候他了。“这位姑娘”姑娘沈赞扭过头,只见一位服饰雍容的妇人站在身后,两人猝不及防地打了照面“你、你是”妇人吃惊地扫了一眼他的胸前,面容失色,叫道,“你是男人”沈赞默默地往下沉了沉,遮住自己的身体,他已经知道这位是谁了,八成是贺玄他娘,该是昨夜他爹说了,今早他娘来探消息了。“夫人好,在下沈赞,是贺相的好友。”沈赞睁眼编瞎话,“昨夜在喜宴上多饮了几杯,便来府上暂歇一晚,若是有所冒犯,在下在这里赔不是了。”贺老夫人惊魂未定,她是来看望未来儿媳的,没想到见着个唇红齿白的大男人在洗澡真真吓死。“这位公子,也是朝中之人”贺老夫人稍稍平静心绪,问道。沈赞心道她居然不走,只能耐着性子答:“在下是皇上的教书先生,新聘的太傅。”“新太傅”只闻其名,今日总算见到其人,贺老夫人思忖着,面露不自在的笑容,讷讷道:“原来是新太傅,久仰大名了。”沈赞头疼道:“老妇人过奖了,容我起身更衣”贺老夫人一诧,避嫌似的走了出去,她犹豫着又瞥了沈赞一眼,发现他颈上的红斑鲜艳夺目。沈赞何曾不见贺老夫人的目光,只是此时,他也只能装傻了。起身默默地拭干水渍,沈赞披上里衣,明白如此肆无忌惮地与贺玄厮混,只能是把后者拖入毁灭的深渊。当朝右丞相嗜好男色,确实是件扫尽颜面的事,自己就算再怎么贪恋他的温柔,也是早晚要断的事。那便断了吧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追古剑奇谭无法自拔当中。。、贰玖自打白止大婚那日后起,沈赞便再也没有遇见过贺玄,他是有意避之,平日里只要他想,总有手段巧遇后者,可在贺老夫人惊慌一瞥过后,沈赞明白自己过火了。他想和贺玄搭个伙儿互相慰藉,以解聊赖,可却万万不曾想过结果。贺玄是当朝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作所为,都是有千万双眼睛盯着的,败坏他清誉的事沈赞还是做不出来的。常言道,毁誉易,得誉难。他还没坏心到那个地步。幸好进宫教授白止课业时,可以听白止说些贺玄的事。白止大婚后,忽然间变得稳重许多,不再上蹿下跳,连大笑也甚少出现,沈赞自然知道这是为何,可他并不打算点破。直到这日白止气冲冲地跨进御书房,沈赞在内侯了一些时日,见他满脸怒容,便问:“陛下,何人惹您生气了”白止一撩衣摆坐下,道:“是霈泽顶撞朕”“哦以下犯上,陛下将他凌迟了没”沈赞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白止泄气地摇头:“罢了,他又不是第一回与朕作对,只是气不过回回都要听取他的谏言,弄得朕威严扫地。”沈赞笑了笑,道:“忠言逆耳利于行,真是好见解的话,陛下也不必为此生气,欣然采纳即可。”“可此事当下无法见分晓,如何采纳”“敢问何事,陛下不妨让臣参详参详。”白止深吐了口气,道:“大婚那日,五皇叔恳请朕将金威大将军遣调回京城,说是战事已毕,思子心切,朕也觉得有理,便下旨调回将军。今日朝堂上,霈泽让朕收回金威大将军的兵权,朕不想,然后朕便与他争吵起来,直至退朝,仍是没有结论。”沈赞恍惚了一下,面上有些僵,听罢白止的话,他勉强笑笑:“陛下,金威大将军打了胜仗,声威大涨,民心所向,且手握兵权,确实不得不提防。自然,若是冒然收回全部的兵权,也会震动朝纲,引起非议。”白止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可仍是苦着脸,“老师,那你的意思,到底是收回还是不收呢”沈赞方才只是客观分析,道:“且让臣与贺相商讨过再定夺吧。”白止道:“不出意外,月底大将军就会抵京,时日无多了啊。”“月底”沈赞脱口而出,有些震惊。“五皇叔还在宫内歇息,怕是见不到将军不会回江南的。到时,加官进爵免不了,但还得问问将军自己的意思。”沈赞干笑一声:“再封赏怕是真的要危及皇权了。”白止嗔怪地看了沈赞一眼:“老师别说笑了。”我怎么会说笑呢沈赞慢悠悠地踱步走出皇宫,他不曾料到,萧霆真竟会如此迅速地回京,到时会不会遇上还真难说。他小心翼翼地东躲西藏,可千万不要功亏一篑。正值午后,夏风熏人,眼见着就要迈入夏日,没想到自己居然到现在还没离开京城。写了家书寄回金陵,告知弟妹自己有官在身,暂不能离职,娘亲的葬礼劳烦他们操办,而自己只能遥祭,回乡后任凭责罚。亲娘的葬礼都不参与,大不孝不过沈赞也无意把此事拿出来在白止面前博同情,他明知白止会放自己回乡祭母,可事后仍要回京,着实抑郁。澜风楼的倌儿们都懒懒地枕在窗台上,晒晒太阳,唠唠闲嗑,引得底下过往行人侧目。沈赞远远望见了,只叹徐梦澜视财如命,变着法让小倌儿们吸引客人。从偏巷进去,回到蓼兰厅,没了杉儿,事事都得自己来。自然,沈赞不是个娇贵的人,他只是比较懒,一切能省则省。“滚,现在我不想见到你”门口传来凛冽的辱骂声,一听便知是徐老板在发飙,沈赞换了身蓝衫,推门出去,只见孟廉方难堪地扶着栏杆,硬着头皮站在徐梦澜跟前。“梦澜,我已经把家中悍妻休了,只愿对你一人好,你别再赶我了。”徐梦澜冷笑:“发妻也能休掉,当真忘恩负义,你这种人简直败类。”沈赞忍不住噗嗤一笑,走过去插嘴:“不休发妻,还出来寻花问柳,那才叫败类。徐老板,孟大人只是想一心一意对你好。”徐梦澜看见他,嫌恶道:“你收了他多少好处,敢帮着他说话”孟廉方见着沈赞,后者如今平步青云,今非昔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