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各家权贵的女眷中都颇受欢迎,她也想为国公府多打探点消息,顺便相看相看李钧、李铭的媳妇,便自告奋勇负责交好各家女眷的事情。方氏已经在京城中没有什么名声了,皇后也曾明确表示过不想看到方氏出门,或者再想什么法子扯信国公府的后腿,所以原本是最合适人选的方氏,反倒变得尴尬起来。顾卿既然经常要接待各家女眷,那就不可能像以前那般管家了。好在方氏早已出了月子,身子也养的挺好,此时再重新管家却是不碍的。李铭开过春就十一岁了,现在家中各兄弟都在外面读书,他一个人在府里孤单的很,李茂便决定等开过春就送他去国子监,虽然他年纪小了点,但让他去国子监主要是为了拓展下人脉,顺便学点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他是信国公的嫡子,想来在国子监里也没有几个人看他年幼就会欺负他。李锐继续做他的伴读,只是偶尔也要开始看看顾卿分给他的家业,学着怎么打理产业了。在这一点上,李钊已经在向前跑了。“还有一件事,也和锐儿有关,我刚才忘了说”李茂不是忘了说,而是不知道该不该说。这婚事定的有些混乱,他怕日后又做不得数。可是这事迟早还是要让李锐知道的,不如还是说个清楚。所以李茂把李锐如何陷入狱中,皇帝教他如何装作走投无路的样子引起晋国公府的注意,如何和张家结盟定下亲事,赢得晋国公的盟约等等说了一番。李锐一下子沉默了起来,低声问道:“所以说,不是八字不合,而是因为要定盟约,所以便和6家解了亲事是吗”他想起这么多年都在猜测着的未婚妻的那张脸,想起解除婚约的那么多个辗转反侧的夜,想起父亲当年回家后告诉他他会有个很漂亮的妻子原来是这样吗顾卿和李茂对视一眼,脸上都是为难的表情。这6家的事错综复杂,远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清楚的。“八字确实不合,这倒并非我们牵强出来”当时张天师一看两人的八字就说不妥,看起来倒不像是全因为皇帝的意思。正是因为如此,李茂心中对解除亲事的负罪感才轻了一些。若是八字不合,就算到后来要结亲,也是结不成的。“你那位未婚妻早就想解了婚约了。她嫌弃我们家出身草莽,耽误了她家的名声,你又没办法给他们家带来什么好处这般功利的女子,我才不要她进你的门”顾卿一想到那件事还犯堵,她见李锐居然还有几分怅然的意思,便把当时在花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你要相貌有相貌,要品性有品性,哪一点配不上那位6家小姐他家既然嫌弃你,这门亲事退了也罢,我倒觉得退的好,欢喜了好几天呢”“此事说来话长,6家只所以要退亲,还和他家围垦占湖有关”李茂想起6家的急功好利,才发觉原来这父母两都是一样的性格,他怕此事变成李锐和顾卿的心结,便把6家如何使江南水脉枯竭、河流改道,致使此次水灾众多湖泊无法蓄洪,差点造成大祸之事说了个清楚,又说起6家和皇帝的暗示,皇帝的顺水推舟,最后惋惜道:“锐儿的这门亲事已非一家一房之事了,说起来颇为复杂。更有晋国公和江氏在其中推动谋划,6家成了最大的牺牲者却毫无办法,说起来也是让人嗟叹的事情。”李锐闷着头,心里有些难过。原来不是他想象的那样,是6家小姐嫌弃他吗他和他爹一样,最后都成为了别人取舍之后“舍”掉的那个部分他爹,他爹他哎李锐突然想起了他爹当年和他说过的话,那时候他年纪还小,记得模模糊糊,那意思好像是,若是你被姑娘嫌弃了,就找个比那个姑娘还要好的,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让抛弃你的姑娘后悔。这么一想,李锐郁闷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以他爹的人品相貌都有被人嫌弃的时候,他拍马都不及他爹半分,被人家高门姑娘嫌弃也是正常的。更何况当年父亲比他可好多了,至少是板上钉钉的继承人,又是晋阳张允的弟子。他有什么值得人家小姐倾心的呢李锐奇迹的被自家失恋到全天下皆知的父亲治愈了。“说起来,那位张家的素衣小姐,我曾见过一次。”方氏回想了一下,似乎是在晋国公府的老太君大寿时候见过,印象中是个长相极为标致的美人胚子。“就以相貌来说,当年便在众家小姐之上。”李铭羡慕的张大了嘴,完全不懂哥哥在低沉什么。张家,那可是顶级世族“我明白的。请各位长辈不必为我挂怀。”李锐挠了挠头,“莫说是张家女儿,就是乡野村妇,若是家里有婚约,我也不会嫌弃的,更何况是张家女,这已经算是我高攀了。”他们见李锐确实不像是介怀的样子,总算也松了口气。顾卿更是笑得暧昧,她只要一想到张家妹子的身材,忍不住就为李锐的好命在心中暗爽。小子,你介怀个屁啊我都羡慕好嘛到时候不要幸福死哟京中大道。现在已经是年底时分,眼看着再过十天就要过年,京中来往各处的驿道都十分繁忙。通州又是四州相连的要道,路上客商行人络绎不绝,都是急着回家过年,或访亲探友的。这一日,通州通往京城的大道上突然听得蹄声如雷,十余乘马疾风般往着京城方向而去。再一看,马是有十余乘,可只有六名骑手,想来这些人是一人两三骑,从极远的地方不停换乘,急行到了此处。马上的骑手都是玄色大氅,里面穿着玄色劲装,为首一人里面穿着白色的裘皮骑服,双目皆赤,所骑的骏马通体赤红,神骏非凡,一望便知是从北方而来。这一群人都是体格彪悍之人,不但南方少见,北方也很少见到有这般体格的。但见这六骑人似虎,马如龙,骑手矫健,奔马雄骏,每一匹马都是高头长腿,和路上赶路之人的矮脚驮马绝不相同。待奔到近处,行人眼前更是一亮,原来每匹马都是战马,马蹄的蹄铁都是战马方有的制式,跑起路来既稳又快,还带着一种让人血脉赍张的韵律。这群人人数虽不多,但由于战马雄壮,骑手又带着一股苍凉的沙场之气,是以气势之壮,让驿道上的众人纷纷退避,让出道路让他们从中驰出。“这是什么人看样子是往京城而去的,是北方起了战事吗”一个商人心惊肉跳的问同行的朋友,他的朋友乃是游商,见多识广,也许能知道一些什么。“看着像是凉州军中的将士,那为首之人骑得是西凉马中的神骏,想来也是将军一流。”那游商摸了摸脖子,觉得那马掠过所带起的疾风仿佛还刺着他的皮肤,不由得十分羡慕。这样的骏马,来一匹就抵上他一年的辛苦了。“将军不得君令可以入京吗”“没见他穿着白衣吗怕是去奔丧的。”“咦,没见头上戴孝啊”“傻啊,路上这么大风,带着孝巾一下就给吹走了”骑着马日夜不停的赶着路的正是从凉州赶回京城的张致。他带着都尉府中五名好手,一路从凉州马不停蹄,生怕错过了嫡母的热孝,没有给嫡母磕上一个头就让她魂归地府了。凉州到京城何止千里,他已有几夜未睡,双目赤红倒不是气的,而是困的。眼看着再过半天就能到达京城,张致忍不住猛地一抽马鞭,恨不得插翅而飞才好。他自小就被抱在嫡母房中教养,和与他同年的嫡姐一起长大,虽然只是个庶子,但吃穿用度只比嫡子嫡女差上一等,他嫡母待他视若己出,从小给他延请名师,又悉心照料,是他自己不争气,读书实在太差,性格也暴躁,反倒喜欢舞刀弄剑,渐渐走上了行伍的道路。他小时候是没吃过什么苦的,现在想起来,他对自己的亲娘倒是没有什么印象了,那位姨娘对他也没有什么感情,也许是没有养过的缘故,见了面也只是点头问些吃了喝了的事,他一点也生不出亲近之意来。说他白眼狼也好,说他势利眼也好,他嫡母待他恩重如山,他自然也就如亲母一般的伺候她。他自己知道自己身份尴尬,一成年就远远的去了边关,不给父兄为难,而后又娶了一个商家女子,更是不会威胁到兄长的地位。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嫡母身体一向硬朗,居然会以这种方式离开人世养育之恩更大于生恩,此仇不报,枉为人子他带着五名精锐武官一路畅行无阻的进了城,直奔外城的张德府上而去。此时张家已经被抄的干干净净,只留个屋子给家中老小居住,等房子一找到卖家,这府中的老小都要搬出去住了。张致一抬头看到“张府”的牌子还挂在门头上,胸口热血上涌,抬手一马鞭抽了上去,将门牌抽到地上,用脚踩了上去,跺了个七零八碎,大声骂道:“同姓同支,居然做出这等畜生不如的事情,这张府的牌子还敢挂在上面”“大人,现在如何是好”一名属下看着紧闭的大门,这般动静都没人开门,显然里面的门子已经被这阵子的波动吓破了胆子。“砸尔等和我一同进府抓出我那侄儿侄女,一起捆了去给我嫡母磕头认罪”“得令”五位人高马大的壮汉连声呼叱,出拳出脚,抽刀拿剑,刹那间就把那扇门儿从外面砸开,涌进了府去。东城张府。“老爷,老爷,不好了张致老爷带着几个家将冲进了外城张爷爷家里,把几个堂少爷给打了”“什么”张宁惊得也顾不上给母亲续香了。“他怎么没有先回家里”190辞旧迎新“杀人啦杀人啦”“堂叔,堂叔,我是张庵啊”“啊救命救命”张致像是一只疯虎一般冲进了张德府中,直接朝后院而去。一路上,无论是厅堂还是正屋,所有的东西都被捡的干干净净,等待着变现成银子还给张宁家,好几个家丁冲出来想要阻止,结果被张致带来的壮汉一下一个全部都放倒了。张德有四个孩子,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三个儿子只有一个外地做官的是嫡子,其他两个都是庶子。一个女儿今年十二,还没到出嫁的年纪,想来以后也不会太好。大儿子的孙子和妻子并没有和他一起赴任,此时正躲在房间里瑟瑟发抖。大儿子之妻死也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婆婆卢氏会打死了崔氏,卢氏平日里十分温和,就连重话也不曾和她说过一句。刚出事时,家里曾有传过风言风语,说是崔老太君和她公爹有染,被她婆婆发现才一怒之下打死了她。可她知道这也是无稽之谈,她公爹从来不在崔老太君来的时候去后院,有时候更是直接就不在家里。人言可畏,大儿媳第一次知道了这句话的意思。张致把张德的子女和孙子一个个给搜了出来,叫家将用绳子捆了,拖拉成一串就朝府外拽去。一路上家丁下人都是敢怒不敢言,他们之中有许多是张太师的人,正因为精通武艺,此时更不能暴露,只能任由张致胡闹。张致许多天没睡了,人在疲惫的时候性格最是暴躁,他气上心来的时候丝毫不考虑将来会不会被弹劾、外界会怎么传他,他心中只一心一意要让堂叔后悔,让这些晚辈去磕头谢罪,是以手上的动作丝毫不见轻柔,张德的两个孙辈已经是鬼哭狼嚎了。张宁骑着马飞奔到张德府上的时候,看见的正是张致拉着一长串人边骂边喝的往门前走的情形。“胡闹快放了侄儿侄孙”“哥我要拉她们去给娘认错”“我叫你放了他们”张宁站在大门口,顶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拧着眉头喝道。“自古父债子偿,他们的爹不在京城”“如何去偿有朝廷律法在,陛下的圣断已出,祸不及子女,你是在抗旨吗”“你哥你居然替这些人说话”“回去,不要在这里丢人显眼了。”张宁一身重孝,麻布制成的冬衣完全抵挡不住寒风,冬日里的风一吹,整个人都在发抖,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气的。张致从小就怕这个哥哥,张宁一呼喝,张致只得不甘心地瞪了一眼后面的众人,丢下绳子跟着张宁上马。张致的家将们都松了一口气。若是闹出人命来,他们的主子是情有可原,然后就该他们当替罪羊了。能以这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方式结束,既出了气又没出什么岔子,自然是最好。张宁和张致骑着马一同回府,路上一言不发。当得知张致是自己的亲生弟弟,张静反倒是抱养来的时候,张宁只觉得家里受害最深的就是这位弟弟。一出生就没了嫡子的地位,没有继承权,娶不到好女子,明明亲生母亲就在面前,却要喊一个不相关的女人叫姨娘。难怪父亲一死,那位姨娘很快也就“郁郁而终”了,怕是祖父担心当年的事终会走漏,对姨娘下了毒手吧张致跟着哥哥回了府,张宁安排下人安置好几位家将,便带着弟弟去了灵堂给母亲磕头上香。张致从小被崔氏养大,他小时候生过一场痘症,崔氏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