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的感觉,但她毕竟已经年过三十,现在出现心悸、头晕、视线模糊的情况,心中的惊惧可想而知。多少女人就是在一次昏厥后醒来没有了孩子的,她只有靠苦苦支撑才能让自己不晕过去。也多亏邱老太君赶开了一群围上来的女人,刚才有一瞬间她真的快撑不住了。顾卿收回把着皇后脉搏的手,张摇光用尽力气捏住了顾卿的袖角,脸上全是忧色。“娘娘放心,您这是太过劳累早上又没进食造成的头晕乏力,唔,略有些小问题,也不严重,连药都不用吃。”顾卿拍了拍皇后的手,安慰了她一阵,然后开始动手摘掉她头上九龙四凤冠、散掉她的头发,又扒开她的衣领,开始去掉玉带绶环蔽膝,直惊得一旁的女官大叫住手,却又不敢上前强拉邱老太君。方氏回头,正看到婆婆在脱皇后的衣服。这时候天冷,虽殿内十分暖和,但脱掉了翟衣说不定就会受寒,其他人都在冷眼旁观,方氏也只能壮着胆子问自家婆婆:“娘,您这是在干什么”皇后如今是急性低血压,这问题一般出现在体弱者和早期妊娠的患者身上,皇后身上穿的太厚重,屋子里又热,还围了这么多人,只会让皇后的不适加重。但这些她无法解释给别人听,所以只能手中动作不停,对媳妇的问话充耳不闻。一旁的夫人们悉悉索索的开始私下议论了起来。这位邱老太君的惊人之举让她们都心中好奇,又惊诧于她的大胆。若皇后真有什么不测,这邱老太君就有谋害皇后的嫌疑。几位皇后的贴身女官咬了咬牙,想要上前阻止邱老太君的举动,正抬起手想要拉开,却发现皇后娘娘盯着她们,缓缓地摇了摇头。既然皇后都信任邱老太君,她们也不敢多言,只好眼睁睁看着邱老太君将皇后头上身上的珠翠玉环、玉带花带玉绶等物全部摘下抛在一边,然后放倒在凤座上,转身要几位女官去拿杯温水来。皇后自被顾卿摘掉了所有累赘之物后身上就轻松了许多,如今再被放倒,眼前视物模糊的情况更是有了好转。再过一会儿,御医一阵疾跑着赶到了殿中,诚惶诚恐的给皇后号脉。能不诚惶诚恐吗皇后娘娘都衣冠不整了“这请皇后娘娘换一只手。”御医揭下皇后手腕上的丝帕,又盖在另外一只手上号了起来。顾卿见到御医凝重的表情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她的判断错误了皇后娘娘真是有什么不好完蛋了那御医号了快有一刻钟,满殿的夫人们都紧张的等着他的结果。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御医收回了手,满面笑容。他知道自己要得赏了。“恭喜皇后娘娘,娘娘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只是月份太早,脉相不是很清楚。您会头晕目眩,是因为娘娘这阵子休息的不好,一时气虚体乏的缘故。您如今身上不能穿戴重物,邱老太君做的极为合适。”皇后的冠冕和身上的大衣裳能有几十斤,虽说这是刚刚怀孕,身子并不笨重,但她毕竟年纪大了,能轻松一点都是好的。至于夸奖邱老太君,御医也是无奈之举。皇后衣冠不整给他见到了,虽然说并不是他有意看到的,但他毕竟不是太监,若不这么说,他怕陛下心里存有芥蒂。如今邱老太君这是急救,事急从权,他这般直视皇后也不算失礼冒犯了。“胎儿并无问题,不过为了您腹中的孩子,这几个月还是不要劳神为好。”太好了,她的判断果然没错顾卿脸上忍不住露出了放心的笑容。看见邱老太君如此为自己担心,为了她的安危连谨慎都顾不得了,皇后心中一片滚烫,看着她的眼神也分外感激起来。皇后有孕又受了累,这场朝会自然是匆匆结束。直到顾卿带着方氏回到府里,方氏还在暗暗后怕,也不知道张静这神出鬼没什么时候才能完了,会不会哪天一时发疯去害其他人。当夜,钦天监。张玄每年阴阳交换之时都会夜观天象,此时是天地交泰之时,可隐约看见一年的格局。张玄看着帝星一点点暗了下去,北方乱象出现,忍不住惊呼出声。这破军为何“天君”张玄倚着栏杆,喃喃出声,感觉全身的力气泄了个干净。“这天象天君下凡,原来是为了这个吗”第194章萌荫星出世帝星黯淡,是所有星象家最不愿意看到的星象。不是每一个皇帝都会让帝星闪耀的。楚睿自登基以来,帝星明亮,且光芒从不隐约,这是地位稳固,君主英明的景象。也许楚睿有好猜忌、喜欢玩弄人心的毛病,但在为君一道上,确实不失为一个好皇帝。自他登基以来,从未大肆扩充后宫,生活上也十分勤俭。这么多年来,除非遇见生辰或身体不适,朝会他从未缺席过,每日起的早睡得晚,除了子嗣不是十分兴盛,几乎没有什么给谏官诟病的地方。在为政中,他秉承先皇休养生息、轻徭薄役的政策,使得大楚在这十年间飞快的繁荣起来,再无建国之初民生凋敝、百废俱兴的模样。虽然有些地方还是跟不上前朝太平盛世时的鼎盛之象,但这并不是他的过错。在这种派系泾渭分明、老臣宿将不断去世或致仕,青壮派又接二连三的丁忧的时候,楚睿在登基的十年间让大楚百姓渐渐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就“平衡”一道上,他的能力比有两位老国公辅佐的先皇要强得多。更别说他提倡科举、退隐还耕、开放夜禁刺激商业发展,这些都是尹朝皇帝都没有成功过的事情,而他为此做出的妥协和各种退让,也是他如今在朝堂上始终无法集权的原因。张玄下山,被朝廷点召,他愿意去京城赴任,有大部分原因是帝星清明,局势开朗,他认为此人、此江山可以辅佐的缘故。等到了京城,虽然对于人际关系上有些不能适应,但钦天监里的人最多背后说说闲话,真要下黑手使绊子的,那是一个没有,吏治也比较公平,有人上就有人下,并不全看家世和地位。破军星乃北斗第七星,在道教中被称为“耗星”,消耗乃是自然之象,万事万物都在不停消耗之中,这本是永恒不灭的定理,所以破军星也无所谓好与不好,因为破军星永远都和“天相”星相对,破军消耗,天相补充,一直维持着平衡。天相是“印”星,限制和稳定之力。“印”的能力是能善能恶的,可以升官发财、集聚人力,也可以使人受刑受罚、家破人散。天相乃是辅佐,破军乃是杀伐,它们是互相制化的星曜。所以破军所对的“天相”一旦黯淡,破军大盛,天下就要开始进入征伐之中。一直只有“耗”,而无制约,世道就要大乱。有规则的杀和无规则杀,本就是两重天。破军所对的“天相”先灭,而后破军大盛,破军搅乱北方天象,截断了帝星的气数。这破军紫薇同宫,应是领导者的地位,其危害更是可怕。张玄看到一瞬间天地清明开阔的样子陡然就变幻了模样,顿时惊得快要跌下高楼去了。能让他勉力支撑的,是京城中依旧还在闪亮的“天梁”。天梁乃“荫星”,又是萌发之星,主贵,具有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力量。为了表现出“逢凶化吉”的能力,通常“天梁”坐命所预示之人身边都是一堆容易遭遇灾难的人,自己也经常出现各种小毛病,然后才能发挥解厄除困的能里。“荫星”又称“老人星”,如今荫星大亮,预示着是一位老人在起着稳定局势的作用。随着北方天相黯淡,南方天梁大亮,便和北方凶恶之象成分庭抗礼之势。北方有十杀星与破军一同出世,更有亦正亦邪的贪狼星遥相呼应。天梁身边便聚集了“天同”、“文昌”、“武曲”、“禄存”、“巨门”五主星,丝毫没有逊色。天同平和,主“福运”,乃合作的中枢;文昌主“文”,乃是谋星;“武曲”果决,乃是“将星”,和“禄存”一起出现时,便化财源,有源源不断之势。禄存主“财”,开源节流,巨门主“是非”,但与天同一起出现时却能化解纠纷。这些命星随着凶星入世一个个变亮了起来,只可惜荫星并无帝命,否则这场杀戮之局用不了几年就会堪破。张玄一心一意的觉得这“荫星”天梁乃是天君的化身,甚至认为邱老太君应该是曾遭不测,后遇天梁星君下凡,附身其上,所以才能一次次化解灾厄,攒下这么多功德。对于又被称为“侠客星”的天梁来说,功德是最易得的。张玄看着北方凶光大盛,心里的焦急无以复加。今皇不喜鬼神术数,他虽然隐约看见了天机,但就算再给他几条命,把他所有功德都抵上,都改不了一点点天命。他觉得现在的大楚很好,很平和,很兴盛,他不愿眼睁睁看着天下大乱,却不知道该如何改变天象。把全天下的鸡蛋聚集在一起,难道就能撞破石头吗天道之所以是天道,便是因果循环后的产物,岂能靠人力扭转为今之计,只有去找天君解惑了。龙虎山上。“义父,天象变了。”张天师的大弟子璇玑正与师父并肩站于观星台上。冬日的寒风刺骨般冰冷,可比寒风更加冰冷的,是她已经跌入冰窟里的心。张璇玑今年已经五十有二,乃是张天师的义女。她一生未婚,尤善星象。张玄的天象占卜之道都是由她代师授艺的。张天师一生见过无数天象,可从来不逆天改命,概因他知道人定不能胜天的缘故。“京城有吉星现世,局势也不算太糟。”张天师安慰自己的女弟子。“我们固守山门,做好本分就好。”“南方众恶星也现世了,天梁虽然有逢凶化吉之能,但天梁却是所有星曜里星命最短之位,徒儿担心”璇玑脸色苍白,“天下不稳,道教不兴,难不成我道门还要再等上数十年才能大兴”“自古祸福相依,你不必多虑。”张天师看着北方的群星,“只是破军入紫薇,北方将有大劫难,实在让人嗟叹。”“义父,给皇帝示警吧。”张璇玑满脸泪水。作为可以看穿天机之人,往往是最为痛苦之人。“我亲自去趟京城。”皇宫中。得知皇后又有孕了的楚睿欣喜若狂。他子嗣不丰,仅有三位皇子,皇女倒是有六七位。三位皇子里,大皇子即是嫡又是长,可是身后外戚势力太强,若无削弱之力,即使上位也沦为傀儡;二皇子和大皇子年纪相差不大,但性格暴躁,并不讨他喜欢;三皇子母位太低,养的有些萎缩,今年方才移出母亲的住处自己独住一殿,还看不出能力如何。他盼着再生出一位母位尊贵的皇子,已经盼了有七八年了。这七八年间,他和皇后努力肃清后宫,不惜将自己亲母架空,还后宫一个清净。只是明明明争暗斗已经减少不少,可他的子嗣还是极为单薄,并不如前几年那边站不住,而是出生的就少。这便是命,求不得怨不得。如今皇后年近四十又有了身孕,又在这辞旧迎新之际发现,岂不是一桩大喜若是男孩,大皇子以后就有了助力,以后储位也会坐的更稳些楚睿高兴的抚摸着皇后的肚子,好似这样就能碰到孩子一般。张摇光看着楚睿高兴的样子,心里更是满足有之,得意有之,更多的还是欢喜。而后许多天,楚睿都是高兴的合不拢嘴,就算元日之后的第七天大朝之时,殿上百官为了张宁走后“吏部尚书”空缺之位争得你死我活,他也都是好声好气的听着,一定也没有不愉快的样子。嫡子和一般的皇子不同,楚睿有预感这一定是个男孩,就连做梦都看见一个带把的男娃娃笑着朝他爬过来。所以朝臣们吵的热火朝天,楚睿眼里的情景却是这样的:“刘大人既然已经在几年前被撤了尚书一职,便是不称职。不称职之人,怎能因职位空缺就任由他尸位素餐”唔唔唔,说的不错,刘家那家伙是贤妃的堂伯,若是当了吏部尚书,别人还以为我属意二皇子,若是二皇子抖起来欺负我的小儿子怎么办不能让他当。楚睿赞同的点了点头。反驳的大臣立刻满心鼓舞,继续争辩了起来。“齐大人也不妥,国子监祭酒掌教导诸生,并无从政之经验,须知官员任免考校与学子完全不同,怎能一概而论”嗯,是极是极,齐煜学问虽好,但为人太过保守,只是善于教书育人而已。齐煜可以留着给我小儿子做老师,但不能做尚书。楚睿又点了点头,示意此人不做选择。“鸿胪寺卿裴大人虽然经验资历都够,但如今互市之事还需他主持,他代了吏部尚书之职,鸿胪寺卿又有谁能出任以后祭祀、经筵、册封,难道都不需要了吗”裴爱卿年事已高,就算做了吏部尚书没几年也要致仕了,不妥不妥。再说我小儿子出世,肯定还要入册开庙的,裴爱卿精通周易,我小儿子的定名还得请教于他,还是让他留在鸿胪寺吧。楚睿赞同了一声,略过了鸿胪寺卿失望的眼神。李茂在一边心中越来越是疑惑。这位陛下是勋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