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英武大方的唐佩,竟然也有这样妩媚秀雅的一面可是她要怎么做接下来的表演所有人都和明轩一样,有些疑惑了。唐佩却对大家嫣然一笑。她的笑容羞涩而动人,像是第一次走出闺房的大家闺秀,还带着几分不自然的青涩。可是她的眼睛却突然一亮,伸手在空中虚虚一抓,像是抓起了什么东西。观众们很快便明白她抓起的是什么了,唐佩已经微微低下头,一小口一小口地喝起什么来。虽然并没有真正的道具,唐佩所做的动作都只是虚拟的,但看起来却又是那样的真实。她喝酒的动作十分小心翼翼,看起来半点也没有之前杯酒狂歌的豪放模样,真的就是一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古代闺秀。可是随着她一小口一小口地饮下虚假的酒,她的目光越来越明亮,动作也越来越洒脱。到最后,她突然随手一抛,做出个将酒瓶扔掉了的模样。刚才的大家闺秀已经彻底消失不见,舞台上的唐佩目光变得无比明亮,就连笑容,都不再羞涩,而是变得灿烂大方起来。她明亮的眼睛在观众席上扫了一圈,双手在身后一抽。一对道具做的短剑被她轻轻巧巧地握在了手中。唐佩对枪械虽然知之甚广,但其实她练得更熟练的却是冷兵器。像匕首短剑这一类的武器,即使是在睡梦中,她也能用得十分熟练。此时短剑在手,让她仿佛如鱼得水,曼妙的身姿陡然全场游走,当真是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寒光闪烁的短剑却被她舞得大开大阖,大气无比。观众们看得目眩神迷的时候,突然有识货的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她这是在写字”张旭的草书,本就以恣纵中寓于严谨的法度闻名天下。唐佩此时虽然醉意盎然,但一举一动却自成章法,竟然真的一边舞动短剑,一边对着空气书写出了张旭最有名的书帖古诗四帖。她的动作顿挫使转,刚柔相济,千变万化,神彩飘逸,洋洋洒洒一气舞成,看得人心旷神怡,几乎随着她的动作,回到了那个浪漫辉煌的大唐盛世。最后,唐佩双手合剑,最后一笔飘然落下,而她却已肃然站立舞台之上,曼声吟道:“虚驾千寻上,空香万里闻。”声音低沉古朴庄严,让现场为之一静。刚才的狂放和现在的静止,形成了鲜明无比的对比。观众们还沉浸在她刚才的剑舞中无法自拔,陡然见了这样的唐佩,几乎连鼓掌都忘记了。须臾,掌声从一个角落响起,逐渐遍布全场。虽然大多数的人不认识唐佩刚才书写的草书,但是那样的法度和气势,却已足以让人觉得酣畅淋漓。现场的掌声越来越是响亮,唐佩脸露微笑,大大方方对观众微微鞠躬,退向了后台。人们的脸上纷纷露出依依不舍的神色,刚才根本就没看够好吗唐子泰的手指轻轻从平板上定格的画面上滑过,那正好是唐佩曼声吟诗时候的画面。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碰触着唐佩的脸颊,仿佛真的能透过屏幕,感受到他那么美丽,那么骄傲,那么耀眼的姐姐身上的盎然生机。坐在床旁的连修靳见状,却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淡淡说道:“卖笑而歌,她也就这点本事了。”唐子泰的眉头皱了起来。自从唐佩回国之后,这几天连修靳来陪他的时候非常多。一向风流多情的连三少,竟然放弃了那些莺莺燕燕,放弃了他的花丛,每天准时到儿子的病房前报道,似乎打定主意,要趁着唐佩不在,将儿子的心转向自己的这边。至于楚君钺的威胁连修靳的手指不太明显的轻颤了一下。确实如楚君钺所说,只要他愿意,这么多天的时间,他可以查到一切他想要了解的事情。现在那厚厚一叠报告书就放在他书房的桌子上。连修靳却没有打开它们。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当他要碰触到那叠报告时,他总会想到楚君钺脸上那个不屑的表情。想到他漫不经心地质疑着自己,究竟有没有做父亲的资格。潘多拉魔盒的每一次开启,总是带着让人恐惧的未知。反复几次之后,连三少决定,他可以先拥有了做父亲的资格,再去慢慢了解当年发生的事情。所以他来了。唐子泰是个非常好相处的人,真的就如连天睿和楚君钺所说,他实在太过安静,也太过小心,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从不愿麻烦任何人。连修靳这一次,花了十二分的耐心,一点一点去了解自己的儿子,想要为自己将来多增加一些筹码。唐子泰不拒绝,对他却也没有太大的热情。不过像父子这样,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中,一起看同一个视频的温馨画面,最近却是出现了不少次。大约是发现了唐子泰情绪的变化,连修靳表情僵硬了一分,故作随意地说道:“算了,你觉得她好就行。”对于可能和自己争儿子的最大对手,连修靳对唐佩的不满,不仅仅是因为她是唐丰言的女儿,更多的,其实是有种,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微妙的吃醋。“你和姐姐多接触下,就会知道,她有多么让人感觉到温暖。”唐子泰轻触着屏幕,低声又道:“她是我见过的,最善良,也是最温柔的人。这世界上,除了妈妈,不会有比她更好的女人了。”一连触到连修靳的两个逆鳞,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好了。“子泰。”他沉声说道:“你不能总是只看表面,唐佩能在娱乐圈这样一个光怪陆离的圈子里混成这个模样,善良啊,单纯啊,温柔啊这些美好的词就绝不会和她有丝毫关系。”连三少可以承认自己还是有些欣赏唐佩的,但却绝不承认,她是儿子眼中的这样的人。“你根本就不了解姐姐”唐子泰难得声音大了一些,“所以你看人,才是只看表面。”“是么”连修靳冷笑道:“你要是不信,可以随便在网上搜搜,就会知道,你这个姐姐的私生活,有多么丰富多彩”只要一提到唐佩,父子俩好容易融洽下的气氛就会重新变得僵硬起来。连修靳目光沉沉,实在厌烦透了这个横在两父子间的女人,毫不留情地又道:“影帝贺子耀,鬼才导演秦昊焱,金牌策划人,明家的小少爷明轩就连楚君钺的叔叔楚翼城也对她另眼相看,心甘情愿为她保驾护航。这样的女人,会单纯得起来”连修靳不屑地冷哼一声,又道:“子泰,你不能总是活在真空的世界,将来你要继承我的所有,这世界虽然不那样美好,但是只有了解了黑暗的一面,才能更好地保护好自己。”“这和姐姐有什么关系”唐子泰的脸都涨红了,“她那么好,自然会让人愿意对她好”他很少用这样的语气和人争执,此时却毫不客气地为了唐佩和自己的父亲争锋相对,丝毫不让:“况且,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总是有那么多的情人,那么那么”唐子泰说不下去了。连修靳却已经愤怒地眯起了眼。“好得很”他扬起了手,“你竟然为了唐丰言的女儿,这么跟父亲说话她有那么个父亲,又有”说到这里,连修靳却犹豫了一下,飞快地转开了话题:“自然不会是个好东西。不然你以为,她是用什么换取楚家少爷的支持的”“总不会是你想得那么恶心的事”唐子泰厉声说道。“恶心”连修靳呵呵一笑,道:“难不成你以为,唐佩和楚君钺,会是纯洁的,柏拉图的,青涩得就像小学生一样的,只牵手的恋爱”“楚少是要娶姐姐的。”论口才,十个唐子泰也不会是连修靳的对手,他沉默了半晌,突然说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或许都已经结婚了。”“是啊”连修靳的目光变得更是不屑,“但他们至少现在还没结婚,将来会不会结婚,谁知道呢”他轻笑着说道:“这种事情,在我们所处的这个圈子里,实在太常见了。所谓天长地久的爱情,那才是假得让人恶心的东西。”“你胡说”唐子泰的脸涨得更红。他张了张嘴,还想为唐佩说句话,胸膛里的心脏,却猛然不受控制地猛跳了两下。黑暗和无力,陡然间席卷了他的整个身体,刚才还指着连修靳的手指,此时却慢慢垂了下去。连修靳目光一沉,一伸手便扶住了唐子泰软软倒下的身体,另一只手已经飞快地按在了呼叫医生的按钮上。他刚才并不是故意的,如果不是唐子泰一定要和他争执,一定要维护唐丰言的女儿,他也不会说出那么过分的话来刺激唐子泰。唐子泰的手术虽然十分成功,但毕竟还在修养期间,这样大的情绪波动,一直是医生明令禁止的。有些懊恼的,连修靳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儿子放在了床上。他的动作虽然不算温柔,却还是轻轻替他盖上了被子。可是直到唐佩花了十多个小时,从s市飞到苏黎世,唐子泰仍然没有醒过来。她根本就没有多看连修靳一眼,只是皱着眉头忙前忙后,跟在医生的身后问来问去。跟她一起来的楚君钺,一进病房便冷冷扫了连修靳一眼。看着忙碌不堪的唐佩,他也知道,在唐子泰平安醒来之前,所有的安慰都显得那样苍白。楚君钺慢慢走到了有些颓丧地坐在病床旁的连修靳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看了片刻,才冷冷说道:“连三少,我们出去说话。”他说完,便转身先一步走向了门口。连修靳有些不安地看了躺在病床上的唐子泰一眼。他好不容易身体才有了些起色,看起来也健康了许多。但此刻紧闭着双眼躺在病床上的唐子泰,看起来确实那么的苍白无力,仿佛随时会永远消失。连修靳深呼吸了一口气,站起来跟着楚君钺出了门。苏黎世的空气已经比之前稍微热了一些,楚君钺站在走廊天台上,风从远处吹来,让他的表情都显得有些虚幻。良久,他才缓缓转身看向了连修靳,淡淡问道:“三少没有去查当年的事情”查了,但是还不敢看。连修靳心中默默说道。表面上,他却挺直了背脊,毫不退让地说道:“这与你无关”楚君钺冷冷一笑,从西服口袋里取出了一个薄薄的信封,又道:“三少生日将近,从国内出发之前,我特地让人替三少备了一份薄礼,希望三少不要嫌弃。”他说完,便将那信封有些强硬地塞入了连修靳的手中。然后,不再停留,重新朝病房方向走了过去。楚君钺或许不会为了唐子泰强出头,但是看见唐佩接到医院电话,知道唐子泰重新陷入昏迷时,她脸上那一刹那的惨白和伤心,让楚君钺心痛得几乎想要毁掉所有害他伤心的人。他留给连三少的那信封十分朴素,连修靳轻轻一触,却根本摸不出里面装着的是什么东西。只知道东西很薄,大概真是一份薄礼。牛皮纸的封面上,没有写任何字。虽然不知道里面装着的究竟是什么,但不知道为何,连修靳打开信封手指,却不自觉地有些颤抖起来。那天苏黎世的清风和煦,阳光其实很好。可再温暖的阳光,都无法让连修靳抖如风中残叶的身体温暖起来。信封已经打开,一张泛黄的照片轻轻从连修靳指尖飘落,慢慢落到了地上。翻转的照片,让人看不出正面的影像,但照片背后,却是楚君钺苍劲有力的亲笔字迹“永远无法传达的道歉”字字诛心78、佳人已逝,青冢长存更新时间:2014820 0:52:29 本章字数:18169苏黎世半的风掠过医院顶层的天台,初夏的阳光温柔洒落,可连修靳却觉得那阳光是那么的刺眼。他几乎是佝偻着身体,看着躺在地上那张泛黄的旧照片。风轻轻吹过,安静躺在地上的照片被拂动。一向从容优雅的连三少却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般,整个身体都颤抖了一下。照片背面的字迹清晰无比,犀利锋锐如同一柄利刃般直插他的胸膛。他惨白着脸,安静地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终于鼓起最大的勇气,重新伸手拾起了那张照片。照片已经有些年份,不如现在性能优良的相机拍出来的那么清晰,也没有色彩,但是黑白分明的图像里,有着连修靳这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