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小手掌嫩滑如脂“别别吃”宝儿使劲缩手,怕极了从指尖传来的异痒,更怕太子的重罚是要吃人凤天翼松口,却微皱了眉,“来这之前,你拿过什么”“没有啊”宝儿眨了眨眼,然后想起来了,“我本来想带鸟儿过来,可是鸟儿拉了好多屎”“你去死”凤天翼掀开傻儿,跑去拿水漱口,回来就按住傻儿打屁股,听傻儿一声声喊疼,真想压在身下听另一种疼。凤天翼松了手,半怒半嗔,“以后想见我之前,必须沐浴净身,给我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洗个干净”“从里到外”宝儿傻眼,凤天翼重重点头,见傻儿还是傻样,不由笑叹,“也罢,到时我会叫人给你洗或是叫人教你或是我给你洗。”宝儿觉得太子不似往常,于是伸手抚在太子额上,“太子生病了吗都怪我乱说话,害得太子思过伤神,才会神思错乱导致言乱”“我何曾言乱”“叫人洗我,叫人教我洗我,不然就太子洗我,这些本来就很乱嘛”“乱或不乱,你日后会知道,现在只需记住一点,除了我,不许与他人亲近。”凤天翼异常沉肃,宝儿却笑,“太子不知道吧除了太子,根本没人想跟我亲近”凤天翼哭笑不得,随即冷笑,“那个绣娘呢”“对了”宝儿拍拍脑门,“太子不说,我差点忘了,以后太子不要亲我的嘴了哦,我已经定了绣娘,不能朝三暮四”“你朝三暮四了吗”凤天翼笑意非浅,宝儿却连连点头,“那日太子亲了我的嘴,之后我便不能一心念着绣娘了,总会也念起太子来,而且比念绣娘还多,有点负心薄幸了,不可以的,不能做坏人。”“是么”凤天翼似笑非笑,“宝儿想见绣娘吗”宝儿摇头,随即点头,凤天翼轻笑,“到底想是不想”“我不知道。”宝儿无比苦恼,低头想了一阵才再次点头,“我想见的,如果绣娘不怪我,我就如前约定,如果嫌我被太子亲了嘴,不要我了,那就就”宝儿委屈难言,凤天翼温柔拍哄,“别哭,我叫人带她过来,你问过她的意思再决定难过与否,好吗”宝儿哽咽点头,再次感赞,太子真的太好太好了,如果不是定了绣娘,真的好想定下太子哦绣娘来了,凤天翼早就回避开去,宝儿感激太子的美意,也感叹太子善解人意,他虽不怕太子,绣娘却不一定,所以避开了让他们随意一些。“绣娘不要站着嘛,太子这儿的茶最好喝了,还有美美的糕点哦,我们一起吃”宝儿虽这样说,却不敢看绣娘,只是低头倒茶,又把糕碟推过去,不见绣娘伸手,只好偷偷看一眼,谁知看到绣娘双手捧着那只镯头。宝儿更羞了,“是要我给绣娘戴上吗这么说,绣娘还是会要我的真的好高兴哦绣娘真好我还以为”“宝侍读快别乱说了”绣娘把镯头放在桌上,宝儿呆了一下,“绣娘不要我了吗”“饶了我吧”绣娘哭笑不得,“我何曾答应过什么”宝儿呆滞,泪水出了眼眶,“绣娘嫌弃我了,可是不能否认应过我啊去年的今日,我问绣娘愿嫁怎样人,绣娘说有一百两银子就行,我已经存了二十一两六钱,很快会有一百两,绣娘怎么不认了呢”“我是说笑的,哪知宝侍读会当真绣房还有事,我走了”“绣”宝儿只喊出一字,胸口一阵疼,见绣娘头也不回,终于走得没了影,宝儿哇地哭出声,见太子出来了,顿时更觉委屈,扑在太子怀里哭诉。“我没有说笑,我是真心的,绣娘嫌弃我了才赖我说笑”“她不知你被我亲过了,因此不是嫌弃。”“嗯”宝儿泪眼迷糊,随即笑开了脸,却一下就苦了脸,“即使不是嫌弃,也一样不要我了”“对,你是被抛弃了”凤天翼笑颜定论。这根本是幸灾乐祸宝儿瞪了太子一眼,想起绣娘走时头也不回,果真是抛弃的意思。“我真有些傻呢绣娘不再叫我宝儿,而是叫宝侍读,这便是嫌弃了,走时不曾看我一眼,这便是抛弃,我又被人负心薄幸了”宝儿委屈忿忿,凤天翼微嗔,“绣娘之前,你也定过他人”“没有啊”宝儿奇怪,回想先前的话,顿时了然,“我说又被人负心薄幸,不是我定别人,是别人定了我,后来又说我是男的,不要我了”“何时的事”“我六岁时的事啊,只是不记得他叫什么了,现在想来,觉得他挺可怜的,只因为喜欢的人是男的便毁约,显然脑子有毛病啊真可怜”“何来可怜”“嗯”宝儿愣一下,“太子都不能领悟其中奥义吗”凤天翼故作不解,其实略有感悟,果然听傻儿嘟咙,“只要喜欢就可以了嘛,难道因为我是男的就能断了喜欢或者将来定下的人只要不是男的就行,喜欢与否都不管了吗脑子有病的人才会做这样的傻事,他真的可怜。”宝儿哀叹,凤天翼蹙眉不语,内中却似被人揭了短一般,恼羞成怒而不成言,最刺心莫过于傻儿那句,只要喜欢就可以,纵使坐拥天下也未必能如此,甚或更不能如此。“太子又在思过了吗”宝儿苦着脸,因为太子的眉头越皱越紧,还因为他刚被人抛弃,太子却没好好安慰他,这不符合太子的性情,太子温柔善意,而且心系大凤子民,他是大凤的一员,太子必须关爱他“我想吃八宝粥。”宝儿轻扯太子的衣袖。凤天翼半怒半怨,“你刚被人抛弃就有心思想吃的,可见刚才那些伤心都是假的,对所定之人的喜欢又能有几分真”“我有十分真又有什么用难道我伤心欲绝就能让绣娘回心转意何况我不是为自己要八宝粥,太子一心思过用神太伤,我不过打一下岔而已,再说甜食有益心神,此时我伤心,太子伤神,吃一点总是好的嘛”宝儿屈愤,凤天翼则略微舒心,叫人做了上来,虽不喜甜食,但见傻儿吃得满足样,心内竟也甜了几分,回味却有些苦辣儿时也爱八宝粥,喂食的人尝试冷烫,只一口便七窍流血即便如此,父皇依然将他留在凤栖宫,当真不知道是皇后下毒吗抑或以此试探天意,真龙百难不死,否则,不过尔尔如今又怎样父皇微服来此,却只试问傻儿一人,终究还是试探,却不是为大凤来运,恐怕只为皇后一人,担心他日驾崩,新皇驭权复仇呵,有此担心,岂会不知当年种种如此担心,却不能废旧立新,只因太子有温善美名,但您终是不信的,对吧,父皇凤天翼心内寒凉,手中甜粥冷凝如蜡。作者有话要说:、第 7 章酷暑将尽,一场雹雨之后,荷塘上只剩了残叶,倒也衬了太子府遭禁的惨淡,只有水边一个叉腰大笑的人十分不应景。“宝侍读快别笑了”小翠轻扯宝儿衣摆,见宝儿还要拿竹竿戳停在荷叶上的青蛙,只好抢过竹竿再次提醒,“玉主子朝这边来了”宝儿愣了一下,回头果然见着玉姬一脸不悦,可是他没做坏事啊,这些蛙儿又不是玉姬的宠物“你是什么人还不见过玉主子”发话的是玉姬的贴身侍女。宝儿憨笑回话,“姐姐好,玉姬好,我叫宝儿。”“你”侍女惊惶,这小子怎么可以先问候她而且竟是如此问候“掌嘴”玉姬淡淡一句,侍女暗暗松一口气,上去就要打,小翠拉开宝儿,随即跪到玉姬面前求情。“你说他是太子的侍读”玉姬一脸狐疑。小翠连声称是,玉姬却冷笑,微微一抬手,身后出来一个侍卫,拖起小翠就走,宝儿莫名其妙,上前拉了侍卫的胳膊,“你要带翠姐姐去哪儿”侍卫不答,只顾走,宝儿急得双手抱了侍卫的腰,“不许走不说清楚不许走”侍卫一脸为难,回头看着玉姬,宝儿心领神会,冲玉姬哭吼,“不许你为难侍卫哥哥,我早就听说你对下人凶恶,即使是你带进府来的人也会被你打骂,可见你是坏人刚才还要打我嘴巴,现在要带走翠姐姐,小心我告诉太子,要太子禁你的足”“你们就这么看着”玉姬冷笑,跟着的人立刻上去按住宝儿,可是宝儿还勒着那个侍卫的腰,动手的人多了,竟七手八脚绊成一团,宝儿先时挣扎,后来觉得挺好玩,可是后腰被人狠踢了一脚,这根本不是玩了“谁踢我”宝儿回头,没看清是谁,脸上就挨了一巴掌,耳边嗡了一声,再看,翠姐姐不见了宝儿爬起来就追,却被人绊了一脚,狠狠地摔在地上,还没哭出声就被人按住,只听见玉姬说了一个“打”,身上就开始挨拳脚,打得挺狠的,简直当他是杀父仇人啊宝儿咬牙耐着,虽然很疼,但是妄想他痛出一声,因为打他的是坏人,不能跟坏人示弱,更不能妥协,不然就是对美好的玷污“住手”好人来了,宝儿开始痛声哭喊,“柳岩救我,我好疼我不讨厌你了,你救我”众人不敢放手,都看着玉姬,柳岩则不然,上前掀开众人,扶起宝儿上下查看,见小孩被打得鼻青脸肿,抖着身子要倒不倒,心想,再打狠点也无妨,一来小孩早该受点教训,二来也该真正让玉姬受点教训了“柳侍读不在太子身边侍候,倒有空来管闲事”玉姬冷言讽语,脸上却温雅淡笑。柳岩双手托住宝儿,谦恭笑道:“玉姬虽是说笑,但未免不合时宜,同为太子侍读,柳岩岂有忍视同僚无端挨打的理因此不算管闲事,何况太子正等着见宝侍读,柳岩不过奉命寻人,不知玉姬可放人”玉姬微微惊了一下,随即嗤笑,“既是太子召他侍候,玉姬岂敢不放人倒是太子何时添了一个侍读,玉姬却是从来不知”柳岩欠身微笑,“玉姬说得是,柳岩自当回请太子,日后但凡添人侍候,还该如玉姬所言,一一回禀了才好”“我何曾是那意思”玉姬怒视柳岩,半晌方冷哼一声,却不发一语,带着从人离去。柳岩始终微笑,此时才冷了脸,听宝儿丝丝抽气,不由嗔他一眼,“你呀,早晚死在小人手里”“别骂我了,好疼,站不住了”宝儿说着就往一边倒,柳岩忙一把抱起,谁知宝儿大叫一声,嚷嚷后腰疼,柳岩诧异,随即明白自己想歪了,把小孩抱回去才掀了衣服看,果然青了一大片。宝儿惦着小翠,不让柳岩请医敷药,正哭闹着,凤天翼来了,身后跟着小翠。宝儿一见太子就大哭,柳岩也才知道,现下才是小孩真正委屈的样,颇有撒娇意味呢柳岩带着小翠退了出去,凤天翼这才坐到床边看傻儿的伤,笑道:“雪肤花貌,添些青紫倒也好看”“可是好疼”宝儿回头嘟咙,趴得久了不舒服,拉住太子的手,“抱我侧一下,肚皮被石子硌着了,肋骨也有点疼。”“疼死你才好”凤天翼话虽如此,倒也小心把傻儿抱在怀里,解开衣服看那雪白的胸腹,伤处没什么好看,只有那两点淡红“不不是这儿”宝儿按住太子的手,牵引至右侧,“是这边疼得厉害,骨头断掉了”凤天翼冷笑,“我那日做样子打你一下,你就疼得哭天喊地,若真是骨头断了,你还不哭得死过去”“太子打我,我当然使劲哭,玉姬是坏人,我疼死也不求饶”宝儿凛然,脸上却冷汗淋淋。凤天翼先时还笑,见傻儿疼得下巴发抖,不由伸手轻探,顿时大怒,“骨头断了怎么不告诉我疼死你活该”“我刚才就说”“闭嘴”凤天翼小心放下傻儿,此时柳岩已带了医者过来,几番触诊后,宝儿竟疼得晕过去,凤天翼不由轻唤一声。医者当下住手,惶恐道:“殿下且放心”凤天翼摆手止住,“该当如何便如何,你是大夫,你作主,我没有不放心。”医者点头称是,扎针续骨,敷药开方,凤天翼果然默守一旁,及至事毕,医者退了下去,他才松开袖中紧攥的拳,冷瞟柳岩一眼。柳岩顿了顿,抱拳半跪,道:“殿下且忍耐,此时妄动,一则大局不允,二则,也会令人窥出端倪,稍有差池,非但护不了想要的人,甚至难保自身”“保我,是你们的事,现下,我心里不快,你须保我痛快,不然你看看”凤天翼摊开手掌,那上面掐痕见血,柳岩低抽一口气,凤天翼摇头冷笑,“我不是为宝儿之痛而痛,我还为你们,凡从我麾下者,除却暗中行事的,又有谁不曾受辱甚至受害于皇后一流父皇令我思过,我之过错在于太过隐忍,博得一个温善之名,补了父皇当年所缺,信我不会如他一般弑亲保位、兄弟相残,然也令他不悦,恨我重情优柔,恐我难承大业,却又舍我其谁此是父皇辗转忧思,皇家无亲情,唯君臣,君有忧,臣解之,所以”凤天翼顿住,柳岩拱袖颔首,心道,臣,遵旨。柳岩离去,凤天翼俯身看傻儿,恨不能一掌拍死算了,好过昏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