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倒是懂事,不想让她乱花钱,桑田掏出一方帕子给她擦擦脸和手,“那也不一定,世上神医那么多,总不至于绝了希望。想当初我面黄肌瘦皮肤蜡黄,后来用了一个大夫的药膏”桑田猛地想起什么来,只觉得心头一紧,便闭口不言了。回去的时候,正撞上王媒婆从铺子里喜笑颜开的走出来,身后跟着一个眉眼清俊的公子,那公子见了桑田愣了几秒,站在原地仔细打量她,像是要把她看穿似的。桑田心里头浮出不好的预感,那公子忽然笑了,彬彬有礼的问她,“敢问姑娘可是纪家娘子”桑田看他的眼神满是警惕,那公子哈哈一笑,道了几句“有意思有意思”,便走了。屋子空间本就不大,这下子被大大小小的箱子填满,宋玉挺着肚子站在中间,似乎没见过那么多钱。桑田从看见王媒婆那刻就知道没好事,现在看见满屋子的聘礼更是大呼不妙。之前也不是没人上门提过亲,只是从来她爹娘从来没收下过聘礼,这回竟然收了礼,难不成这事情都定下来了一时之间,桑田也顾不上介绍杏儿,只是上前激动的问宋玉,“这到底怎么回事”“没什么”宋玉支支吾吾,半天才憋出一句,“桑田啊”一听这话,桑田立马就懂了,只觉得周身血气上涌,被人欺骗被人出卖被人像物件交易来交易去的感觉她真的受够了。她气愤的甩开宋玉的手追了出去。宋玉被桑田大力一甩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几步,正撞上身后堆砌的红木宝箱刚刚那清俊公子还未走远,似乎是等着她追上来一般,桑田跑的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道,“把你的彩礼收回去,我不嫁”那清俊公子听她这般说也不恼,只是慢条斯理回道,“你也不问问我是谁,为什么要娶你”桑田讨厌他那副故弄玄虚的样子,遂冷了脸说,“不想问,也不想知道。聘礼我不日会差人送回贵府,你死了这条心吧”清俊公子反而笑了,“你知道我的府在哪么这批聘礼是从京城运来,我这一路舟车劳顿上门提亲,最后就这么被你问都不问便拒绝了,纪姑娘也太不通情理了”一听他从京城来的,桑田浑身打了个哆嗦。京城京城她的生活里能和京城沾边的不就只有她不敢再想下去,骂了一句“有病”便落荒而逃。清俊公子站在巷子口看桑田越跑越远,这才大声说道,“肖兄弟,出来吧”一个黑影从高墙跃下,站定在清俊男子身前,抱拳对清俊男子道,“多谢吴兄。”这黑影不是别人,正是数年前被谢元修和纪桑田救下、后又被纪声言带人擒拿的萧狄,如今化名为肖迪。而被他唤为吴兄的这人名叫吴荣,两人同在京城锦衣卫当差多年,彼此之间也是交情匪浅。“跟我客气什么”吴荣大手一挥,搭上萧狄肩膀,“肖兄弟,要我说,你这老相好性子可够烈的,娶回家不就是个母老虎么”萧狄笑道,“桑田只是外强中干罢了。”“这倒是”看着明明是个活泼明艳的小姑娘,也就脾气差了点,多训训就把性子磨平了。他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笑说,“我说兄弟啊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你说这是你老相好,可你又不敢见她你要娶人家,偏偏要我冒充你的名头上门提亲,怎么你还怕见你老丈人不成”“实不相瞒,我和桑田她爹有些过节,他要是知道是我娶桑田,肯定不会把女儿嫁给我。”吴荣“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有什么过节你堂堂一个锦衣卫副史,多次救过圣上的性命,是圣上身边的大红人,识相的都巴不得把闺女塞你这没事,她爹敢不答应,咱们兄弟打到他答应为止”萧狄皱眉,“言官们都说咱们锦衣卫是匪寇流氓,我要是作出强娶民女这事来岂不是做实了这个称号”“得得得,我本来就是玩笑话。”吴荣又说,“可是现在情况是你老相好爹娘同意了这门亲事,不同意的是你老相好啊这可咋办”萧狄不语,半晌后才若有所思道,“我知道她肯定不答应。”吴荣:“”气氛骤时冷了下来,吴荣安慰道,“你还有差事要办,早日启程去东栾镇办差吧横竖就是个女人罢了,兄弟我绑也把她给你绑到京城包你办了差事一回京一踏进家门就能洞房你就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而纪家如今可是乱成了一锅粥,纪声言在宋玉房外踱来踱去等着里面的消息,一看见桑田回来顿时就给她来了一个巴掌。“你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纪声言还没说完,大夫就从房门里出来,桑田和纪声言围上去,大夫点点头,“无需忧心,没有大碍。”众人这才送了口气。桑田气归气,可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害的宋玉动了胎气。那时不管不顾去追那个公子,竟完全没发现宋玉的异常,幸好有杏儿在,请了大夫才保宋玉安然无恙,否则她自己都会怪自己一辈子。心里放松了,这才觉察出身体的疼痛。刚刚纪声言那一巴掌可是使了几分力气,打的桑田半边脸高高肿起,这后知后觉的疼痛更要命。纪声言总算想起来桑田了,看着闺女的的脸颊被自己打成这样,有些不可置信的举起了自己的手,想着开口解释什么,桑田却直接无视了他,自顾自回屋去了。晚间的时候,杏儿端了一桌好菜来敲桑田房门,桑田红着眼,想必是哭了一下午。“把饭菜放桌子上吧我不吃。”桑田开了门又赌气上床钻到被子里。杏儿坐到床边,推搡桑田,桑田被吵的烦了,坐起来瞪她。杏儿被桑田这么一瞪有些害怕,嘴皮子跟不上脑子运转的速度,指着桌上的饭菜支支吾吾,“老爷送的”还老爷,没有她纪声言能成个老爷桑田想起纪声言就气的牙痒痒,除了以前向薛灵芝讨打以外,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过。纪声言送的饭菜,她更不会吃。“出去”桑田对杏儿下了最后通牒。杏儿左右为难,桑田气笑了,口不择言起来,“怎么我的话都不听了你别忘了是谁把你买回家的,现在我爹收了你,你的心思倒转的挺快,说倒戈就倒戈啊”杏儿急忙摆手,急的快哭出来,又怕纪桑田发脾气,只得弱弱的离开。走到房门处,桑田在身后对她说,“以后好好听我爹我娘的话,我娘身子重了,别让她做粗活重活,这个家就交给你了。”。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我上班午休时码的果然中午比晚上回家清醒多了哇这几章是不是有点憋屈了呢放心吧也就憋屈这几章了,后面都是甜甜滴我怎么舍得让女主受气进行时将来时呢顺便说一下哈这个文呢我打算90章左右会完结掉大家看章节这也快一半了是吧最近我争取白天晚上齐开工早日把稿子存满我的另一个坑奴才不依已经很久没更新了然后有几个收,我知道是这篇文的某些姑娘收藏的谢谢你们那篇文现在更的不是很勤,抱歉啊,等我花好月圆这篇写的差不多就去好好更那一篇,谢谢大家理解体谅、归来,复仇,重逢第二日一大早,纪声言就去街头商贩那里买了几包琥珀糖,手里紧紧的攥着,回了家就直奔闺女房门,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末了,还是鼓起勇气,温声说道,“桑田,把门打开,猜猜看爹给你买什么了”门后没有传来回音,纪声言又自顾自的说,“是琥珀糖,你最爱吃的,你把门打开,别生爹的气了。爹失手打你,是爹不对,爹给你赔不是了。”桑田小时候是最爱吃这琥珀糖,那个时候纪家还是连肉汤都喝不上的经济水平,纪声言就拿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银子给闺女买糖吃,哄的闺女眉开眼笑。现在想想,那段记忆似乎已经很遥远了。纪声言不再是那个只为了闺女开心就省吃俭用的爹,他也忘记了桑田也不再是那个为了一两颗糖就开心的丫头。在门口静静地等了一会儿,纪声言耐心很快就被消耗没了,加大了力道砸了几下门,“爹可要进来了”门比他想象的更容易撞开。他这些年已经很少踏足闺女的闺房,房间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他四下扫了一圈,闺女不见人影,只有铺的整整齐齐的被褥上放了一封孤零零的信件。纪声言和宋玉都不识字,便找来认字的邻居来念信。这信是用炭笔书写的。桑田的钢笔字写的很漂亮,这么多年她耳濡目染也会了一些繁体字,可是真要写起来并不是那么万无一失,在读信的邻居眼中,纪家小姐可真是错字连篇啊邻居念完了信,纪声言脸都绿了,攥着拳头气的全身发抖,邻居这时候极有眼色的补了一刀,“老纪啊你们家这闺女不简单这是留书出走啊”气的面色铁青的绝对不是纪声言一人,还有李代桃僵在萧狄面前夸下海口的吴荣,一听说自己兄弟未来媳妇跑了,当场差点没掀了桌子。这可怎么和肖兄弟交待等吴荣上了门,宋玉才知道自己闺女离家出走的消息,她以为闺女是为了逃婚才连夜离开,哭的梨花带雨嚷嚷着要给女儿退了这门亲事。纪声言看自己媳妇怀着身孕留了这么多泪,心疼得不得了,恨骂道,“这个逆子怎么就那么不让人省心成天除了闯祸还会什么”杏儿在一边想插嘴又开不了口,心里想,还不是因为老爷打的那巴掌那才是伤了小姐的心啊在吴荣伤透脑筋气急败坏的同时,萧狄过的倒是惬意的很。东栾镇衙门内,一名妇人和两名青年男子跪在堂下,口中不住的大呼冤枉,堂上的县老爷拍了一下惊堂木,现场才算稍稍安静下来。县老爷觑着抱胸立于一侧旁听的萧狄脸色,只觉得自己冷汗直冒。“肖副史,您说说,这案子该怎么判还是您把人带走送到上面去判”县老爷强挤出个笑脸,一脸谦卑的问萧狄,仿佛这衙门的主人不是他,而是那个年轻少年一样。“连个案子都不会判,你是做什么吃的吃着朝廷的俸禄,不干人事,朝廷养的都是这种闲人”萧狄讽刺道,“该怎么判就怎么判,萧家背着朝廷走私海盐,从中牟取暴利,按大祁律法该如何处置你不会连大祁律法都没有看过吧”“是是是,按律应处以”“大人你仔细看看这个人他是萧狄是七年前东栾镇的钦犯啊老爷”堂下跪着的妇人忽然指着萧狄骂道,“你就算化成了灰我都认得出你来萧狄你如今回来复仇了是不是你想害我们萧家你也脱不了关系”县老爷极有眼色,派人用粗布封了堂下妇人的口,“大胆罪妇朝廷钦差岂容你信口污蔑肖大人乃是京城肖阁老的儿子,是皇上身边的大红人此肖非彼萧,你们萧家未免太拿自己当回事了吧”县太爷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一向高超,他才不管这是萧狄还是肖迪,总之站在眼前这人比自己有钱有势,他唯恐萧狄记恨当年之事会找他麻烦,巴不得冲在第一线替萧狄把得罪他的人都清扫了。萧狄之后保持着淡淡的微笑,看着曾经陷害过他和他娘的萧夫人被当堂乱混打死,目送作为帮凶两个同姓兄弟被送进监狱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有人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只要敌方比自己惨,再多牺牲都是值得的。”之后,他回到了萧家老宅。贩卖私盐在任何朝代都是明令禁止的,在大祁律令中也是同样的。至于量刑轻重要看具体数量,萧家私下确实做了贩卖私盐的勾当,至于是否罪当治死就只有萧狄心里明白了。树倒猢狲散,当家萧夫人和两个少爷出了事,萧家那些正当或不正当财产全都稀里糊涂充了公,萧家仆从唯恐自己被牵连纷纷卷铺盖走人,等萧狄来到萧家时竟是只剩下一个年逾七十的老人了。这老人是萧家老仆,对萧家忠心耿耿,年纪大了也不在乎多活少活几天。萧狄记得他,他也没忘了萧狄。“三爷当真心狠。”萧狄也不和他卖关子,扯什么是“肖迪”不是“萧狄”之论,直接问他,“我娘和珍儿埋首何处”老人直接引了萧狄跑到金雀山半山腰处,那里都是大大小小的坟头,老人诚实道,“具体是哪座坟记不得了,不过姨娘和珍儿都没有立碑,三爷看哪座坟没有主儿就是哪座了。”萧狄双目通红,眼中热泪瞬时溢出,而热泪遮掩下燃烧的是熊熊怒火,如果不是最后一丝理智尚存,他一定会一掌拍死眼前老人。老人抱着求死之心,却见萧狄只是望着各种坟头呆呆站着,最后佝偻着背默默离开。活到这把年纪,没有儿女养老送终,连个安身之所都没有,死后估计连个坟也没有,有张草席也是好的,就怕死在旮旯处被苍蝇吃了尸体,那可真是省了地方。下山的时候遇见一个书生装扮的美目少年,老人对她笑笑,“你来了。”少年莫名其妙,她可不认识这人,难不成是老年痴呆了“该回来的都回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老人口中喃喃,和少年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