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葫芦脑袋了。“在干吗呢”程锐抬头:“回家了。我妈妈带了包子,让我给你带过来。”姜彻示意他上来,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子,笑道:“回头帮我谢谢你妈。”程锐黑溜溜的眼睛注视着他,问:“你不是不喜欢我妈吗”姜彻黑了脸,一脸盆水就要往下泼:“起开,泼水了。”程锐跳开,提着包子上楼。听见院子里哗啦一声,房东太太的声音就从厨房里伸了出来:“小姜,你咋又乱泼水我一会儿来人,院儿里要摆桌子吃饭呢,下来给我拖干净了”姜彻苦着脸大声说好。程锐走上来,还没有来得及幸灾乐祸,就被捏着耳朵一起下楼拖地。“兔崽子笑个屁,给我搭把手,涮拖把去”“你明明说过不喜欢”“嘘”姜彻赶忙捂住他的嘴,瞅瞅四处无人,才轻声说,“这种话别瞎说,回头让人听见了,指不定怎么说你妈呢。”“为什么”姜彻无奈,一手提着拖把一手抓着他走,说:“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你妈,也不想跟她结婚,你妈也不喜欢我。两个人得相互喜欢了才能结婚。你别乱说。多大了还这么不懂事。”“我爸妈就结婚了,他们谁也不喜欢谁。”姜彻答不上,只好不说话。程锐跟着他走到大院子里,站在水池边看他涮拖把,又问:“你为什么不能当我爸你可以住我家。”水管开得大,水花溅在衣服上了。姜彻把水关小,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摁摁拖把说:“我当你哥不挺好不过你妈在的时候,得喊我叔,不然辈分就差了。”程锐给他把水关上,又说:“那你又不会一直当我哥。”“你不信,咱俩就结拜呗。就电影里那种。”姜彻拿他当小孩子哄,信口说。程锐嘟囔道:“要是亲的就好了。”“去,亲的指不定就比认的好。听着,以后我就是你哥了,肝胆相照,荣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程锐点点头,又仰头看他,换了话题:“哥,你会不会骑自行车”“问这干嘛”程锐低头慢慢地走,脚尖踢着路上的石子,说:“我想学。”“成。待会儿我去给你借辆车,毛子有。”程锐眼睛一亮,说:“不用不用,我有一辆车,等一下你就教我好不好”姜彻点头,又想起来还得干活,变了脸色,推着他往回走:“臭小子先把地给我弄干净了再说”“明明是你乱泼的”“要不是你,我脑子进水了往楼下泼水啊”“不能打头会变笨”明明就只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子。姜彻埋头拖地,又看到程锐站在身边贱兮兮地偷笑,这样想。、一个人的游戏机“它会飞到哪儿去”“一直飞到等他的人那儿去。”蝴蝶“眼睛看着前边,不要看地。”姜彻弯腰,双手环过程锐的背,按着他握在车把上的手。“我会在你旁边扶着,别怕,摔不了。”程锐弓起背,绷紧身体,手指攥得死紧,僵着脖子点了点头。“好,开始骑,我会慢慢放手。我跟着你。”姜彻慢慢地说,一点点松开握着他的手。车轮缓缓地滚动起来。姜彻保持着隔空环抱他的姿势,再渐渐挪开一些距离。嘴里不停给他打气。“好,就这样,看着前边别怕 再快点。”程锐点头,望着车站大院那头的墙壁。爬山虎已经重新绿了起来,稀稀落落地开始占领阵地了。也许很快就能铺成浓浓密密的一层。啊,不对,姜彻呢姜彻“我操”姜彻叫道。轰隆连车子带人歪到姜彻身上去了。两人一车狼狈地倒在地上。“第八百次了我说”姜彻揉揉手腕,扶着程锐爬起来,衣服上蹭得都是灰,“你都在想什么啊。这么小一个脑袋瓜子,整天哪那么多事儿想。”程锐拍拍灰,低下头,扶着车说:“对不起。”姜彻瞥他一眼,懒懒地说:“那咱不学了吧你还这么小。”程锐没有点头,也没有说不。只是低头站着。梗着脖子一言不发。“你看你这个子,还没车高呢。或者我给你装个辅助轮”程锐还是不说话,干脆咬着嘴唇背过身去。“我说你啊”姜彻借助身高优势拍拍他的脑袋,揉了两揉,才无奈道,“坐上来。我换个法子教。”程锐猛地转回来,抬眼望着他,问:“真的”被他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直直注视着,姜彻在心里骂了句兔崽子,拍拍车座说:“快坐上来。”程锐立马笑了,端端正正坐好,握紧车把严阵以待。姜彻左手扶着车把,右手按住后座,语气认真起来:“我跟着你跑一段,然后按着后座,你只管骑。”“嗯。”“准备好了走起”程锐脚下开始使力,姜彻也松开左手,右手一推,迅速转到背后抓紧后座,大声说:“我抓着你呢,别怕,走放松一点对,对走、走、走”程锐专注地看着前头,脚下慢慢顺畅起来。“对就这样,转弯握紧把”风在身边呼啦啦响,天空下的方院子开始缓缓旋转起来,又慢慢加快。程锐听见姜彻的声音逆风飘过来,却分外清楚。“保持保持我就说你太棒了”程锐微微笑起来,再一转弯姜彻站在不远处,正对着自己笑呢。程锐一愣,下意识地回头看,还没听清楚姜彻的声音,车子一歪,摔了出去。嗞程锐单手撑地,想坐起来,已被人从背后一抄,从车子底下抱了出来。姜彻抱着他,拍拍他灰突突的脸蛋,忙问:“没事吧伤着哪儿了”“疼。”眼前一片模糊,程锐控制着不要没出息地哭出来。浑身都疼。忍不住蹭进姜彻怀里去。灰尘的味道扑进鼻腔。见他说话都没什么力气,姜彻慌了,轻轻拍他的背,嘴里念叨着:“好了好了,不疼不疼。别哭啊乖,我带你去看看。你最勇敢了是吧。不哭不哭。”印象里小孩子都是这么哄的。程锐把脸埋进他怀里,眼泪反倒止不住地流下来。姜彻把车子往房东院子里一拉,靠墙放好,抱着他就往外头跑。好在附近就有诊所。姜彻掀开塑料帘子进去,朝里屋喊道:“柏月,快出来”女人的声音从里屋传出来:“正睡着呢你又怎么了等我一下”姜彻抱着程锐在长椅上坐下,一脸担心地看着他,轻声问:“还好吗等一会儿大夫就来了。”程锐一路上没怎么出声儿,却哭花了一张脸。姜彻抬手帮他抹眼泪,干脆彻底花了。诊所的大夫林柏月系着外套扣子出来,看见这一大一小两人,问:“怎么回事”姜彻抱程锐坐过去,说:“骑车摔了,你快给看看,都哭成这样了。”说着抬起程锐的脸给她看。两道泪痕混着尘土,平时白白净净的一张脸糊成了黑蛋儿。林柏月没忍住,嗤笑道:“你不说,我还以为出车祸了。等等,我去拿个毛巾给他洗洗你也洗洗。”“唉你不给先看看”林柏月瞟他一眼,细长的眉蹙起来:“就是不上药,也得先把灰给我洗净。”用蘸了热水的毛巾把程锐的脸和手擦干净,姜彻这才发现,程锐手背上蹭破了一大块皮,血已经结成痂了,整只小臂都有些擦伤。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成了这样,姜彻有些心疼,说:“都蹭烂了,不得疼死。”程锐坐在他腿上,看着自己惨兮兮的手,嘟囔道:“浑身都疼。没感觉到。”姜彻想敲他,抬起手又放下了,握住他的手腕对林柏月说:“这得包起来吧”林柏月已经手脚麻利地拿了碘伏纱布镊子,轻轻抬起程锐的手开始处理,说:“不怎么严重。天也不热。这几天记得来换药。”棉棒刚碰到伤口,程锐就不禁抽了一口气,咬牙哼哼了两声。姜彻一手捂上他的眼睛,一手轻轻拍着他背,说:“好了好了,一会儿就好了,不疼。”程锐眨眨眼睛,睫毛碰到他的掌心。暖暖的。林柏月手下动作很快,一会儿就收好了,看姜彻担心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小时候也没少受过伤,也没见你这幅样子。毛子说你刚认了个弟弟,这就是了”“邻居家的孩子。我皮糙肉厚的,怕这个。”姜彻单手抱起程锐,从牛仔裤兜里掏出一把零钱放在桌子上,“多少”林柏月挑了几张放回抽屉,把剩下的塞回他口袋,说:“你那是摔习惯了,哪次出去不得磕着碰着还得我偷家里药给你包。”姜彻讪笑道:“那你说咱四个里,我们伤着了,不找你找谁。就毛子那货,别说治人了,不弄死都算好的。”“也是,你们仨里,他最皮。”姜彻笑笑,停了一会儿又说:“那时候庆哥就比我们俩厉害对了,他什么时候回来”林柏月白他一眼,说:“你们不是兄弟吗问我干吗。”姜彻摸摸鼻子,笑笑说:“我不是想着你俩关系好嘛,挺长时间没见了,等回来得聚聚呀。”“这次去洛城,有小半月了吧应该挺快。”姜彻说哦,看见怀里的程锐半阖着眼睛,有些困了,便说:“我得走了,等庆哥回来让他请我们吃饭啊明天来换药”林柏月说好,又拍拍程锐,说:“明天晚点儿,我这儿睡午觉呢。”“是是是,大姐。”姜彻又恢复了懒洋洋的语气,抱着程锐出去。趴在他怀里的程锐微微侧过脸,看看林大夫,又看看姜彻,伸手抱紧了他的脖子,重新将脸埋进怀里。因为程锐受伤的事情,姜彻不得不登门道歉。程湘婷一直到傍晚才提了菜回来,两个人正坐在客厅地板上玩儿游戏机。枪战的魂斗罗,程湘婷看一眼就觉得眼花缭乱,两个人倒是自得其乐。见她回来了,姜彻跟屁股底下扎了钉子似的跳起来,站好了对她说:“程姐好。”程湘婷总觉得姜彻身上有一股社会小混混的味道,没有工作,吊儿郎当,不到二十岁就一副故作老成的模样。但耐不住程锐喜欢他,何况没少给她看孩子。程湘婷虽不喜欢他,也算客气以待,笑笑说:“你们玩,我去做饭,小姜今天就在家里吃吧。”说罢又扫一眼程锐,说,“少玩一点,注意眼睛。”姜彻见她要进厨房,忙说:“等等,程姐,我来是因为”他有些结巴,拉过程锐包了纱布的手给她看,说,“今天骑车,把程锐给摔了。我已经真的对不起。程姐,你看这”程锐把手抽回来,背在身后,对程湘婷摇头说:“不疼。”程湘婷顿时变了脸色,说:“给妈看看。”“没事。我还能打游戏。”程锐执拗地说。程湘婷面上一冷,抬高了声音道:“伸过来”姜彻一愣,更是说不出话了。程锐看看姜彻,背在身后的手握了握,又看向她,面带哀求:“真的没事了。”“你怎么这么犟给我看看”程湘婷说着就去拽他的手。程锐忙退到姜彻身后,低着头,仍是固执。程湘婷一手推开姜彻,就要扯他胳膊,姜彻忙拦住了,对程锐说:“快给你妈看看,听话。”程锐犹豫着把手伸出来,小声说:“医生看过了,真的不疼。”程湘婷轻轻摸着纱布,眼眶一下子红了。“程姐我” 怕她要哭,姜彻顿时手足无措,尴尬地站在一边。程湘婷抽口气,低声说:“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太忙,没时间看着都怪我不好。我要是多注意一点,锐锐”她眼中含了泪,忽记起外人看着,便揉了揉眼睛,对姜彻说,“姜彻,麻烦你了,还带他看医生。多少钱姐去给你拿。”她眼睛发红,因着眼泪而更显柔弱,姜彻却有些怵,忙说:“是我不好,没看好他,怎么还要程姐你拿钱。我就是不用拿了,我得回去了,我明天再来。”程湘婷问程锐:“你明天不上课吗”姜彻更觉如芒在背,说:“我带他换药,中午的时候,成吗”程湘婷笑笑,说:“没事,我带他去就好了。我有朋友是很好的医生。”姜彻无话可答,看向程锐,说:“那也挺好,我就先走了。”屋里没人说话,他自己道了别,拉上门回家。程湘婷没再说话,亲亲程锐的脸,就去厨房做饭。程锐不想写作业,便坐在地上继续打游戏。一个人玩儿,手也不快,总是输。厨房里炒菜的声音和香气弥漫在屋子里,掩盖了母亲的声音。但有些话总是不知道从哪里就会飘到耳朵里去。“都是妈不好,我要是没有落魄到这种地步,就不会让锐锐跟着你受苦。”“对不起,妈对不起你。别哭。”“锐锐别怕,你是妈的宝贝。妈就是再落魄,也会好好活着,把你养大。”“你怎么又淘气我真是我还是死了算了。你就不能听话一点不要总是在外头把自己弄成这样。”锐锐你是我的宝贝要不是因为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