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给我乖乖的,不管有什么都不许忍着,也不能做乱七八糟的事。要是我回来,知道你又弄出什么事情,就直接上棍子打了,啊”程锐抿嘴,连点了两次头。真乖,姜彻揉揉他头发,安心出门。程锐跟到走廊,姜彻在院子里坐上三轮车,仰头对他摆手说:“听话”看着他渐渐走远,消失在视线里,程锐又发了一会儿愣,才走回房间,锁上门。屋子里似乎还有姜彻的味道。程锐趴在床上,将脸深深埋在姜彻的枕头里。鼻翼被柔软的布料挤压,呼吸当即受到阻碍,眼球也因压迫一阵阵发疼,视线里是细小而四处飞散的光点,自太阳穴开始的钝痛爬至后脑,他感到整个人都飘在空中。“哥。”在几近窒息的晕眩中,程锐听到到身体里刹那间蔓延生长的沸腾欲望,喷薄流泻,至最细微的神经末梢。他将手向下伸,紧贴床单的身体炙热而战栗,手指所到之处,皆是灼伤。“哥”程锐蜷起身体,双眼紧闭,在极致的快乐当中,听到了阳光撕开水面,俯冲进湖底的声音。潜藏在幽绿色水面以下的游鱼,伺机拨开层层叠叠的水藻,紧紧咬住了它。即使包裹着锋利的鱼钩,也没关系。风吹进房间,桌子上摊开的作业哗哗作响。“看来是真的好了啊。”冯英一面往火锅里摁菜,一面欣慰道。程锐期中考得很好,姜彻将此当作生活回归正轨的表现。为了照顾程锐,他和冯英很少见面,看她并不介意,愧疚之余也感到轻松。姜彻说:“嗯,最近噩梦也少了,也常常笑,比一开始好多了。老师也说,他在班里情绪很稳定。”冯英点头,又说:“真好,前几天我妈还问你怎么不过来,是不是太忙。”姜彻尴尬道:“要不今天我给阿姨买点东西,去看看她”“也行,我妈还挺想你的。”姜彻笑笑,又想到程锐晚上一个人在家,不知道怎么吃饭,一会儿去买东西,得绕到程湘婷店里,要她回去看看。冯英看看他,夹了肉搁他碗里,问:“想什么呢”姜彻回神,说:“没,就是一会儿得去程姐店里一趟,小锐自己在家,不太放心。”冯英放下筷子,两手支颊,无奈道:“不容易见次面,你就只提小锐,不问问我在医院怎样吗”她语气绵软,说抱怨,倒不如是撒娇。姜彻一愣,苦笑道:“小锐他情况不好,我就是太担心了。”冯英也不生气,笑着说:“那我是你女朋友啊,至少得分一点时间给我吧”姜彻伸手摸摸她头发,歉疚道:“对不起,以后不会了最近工作怎么样”反倒冯英不太好意思了。和姜彻交往以来,两个人都有工作,很难有时间凑在一起,谈不上特别亲密。她是护士,姜彻开玩笑说总觉得配不上,所以得尊重点,两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谈恋爱,跟中学生似的,是以少有这样的亲昵。她心里一甜,说:“你会不会觉得我太任性啊”“哪有,你这么大方,是我不好。”冯英看着他笑,说:“见你之前,林姐就说你人好,后来见了你,我觉得一点没错。阿彻,我现在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啊。”姜彻嘴里的菠菜还没咬断,不敢说话,等到终于咽下去了,才说:“那我得高兴啊。”冯英撇撇嘴,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拿筷子戳戳碗里的菜,小声说:“我妈一直问我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花椒壳粘在了上颚,姜彻用舌头想把它弄下来,一边说:“我家里没老人,自己拿主意就行。”“我知道啊就是,你看,”冯英欲言又止,叹气道,“我大哥说,要是我们结婚,我家里出钱买房子也行,只是他不喜欢你的工作,现在弄那个又不稳定,就是买了房子,欠的钱也还不上。我爸妈也有这个意思。虽然我觉得没什么,只是家里担心我”姜彻沉默片刻,说:“这事儿我不是在你家就说过了吗那是我师傅留下的,我就这一个师傅。”冯英道:“我知道的我再和家里说说。”一时无话,又吃了几口,姜彻又道:“让你为难了。”冯英笑笑,说还好。吃完饭两人一起逛街,姜彻给她买了条裙子,又看到运动手表,想给程锐买一块,冯英帮他挑,笑他眼光太差。姜彻说你的当然好,冯英挽着他胳膊,笑容温柔,说自己看上的人都不错,表当然好。将要付钱的时候,姜彻才想到还要给冯英父母买礼物。他身上没有带太多钱,一时犹豫,冯英见他表情,便问怎么了。姜彻摇头,心想一会儿要不要回家取钱。冯英略一思忖,说:“给我妈不用买多贵的东西啦,而且我也带钱了。”她当众说出,姜彻面子挂不住,有些窘迫地笑道:“没事,我可以回去取。阿姨想要的按摩器不是有货了吗”手表已经包好了,冯英顺手接过,又挽上他胳膊,道:“不能总是要你花钱啊,我妈说女人也要给家里省钱的,我又不是没工资。”冯英依偎在身边,让姜彻有种怪异的陌生感,也许是最近总和程锐在一起,和她见面太少的缘故。姜彻从她手中抽出手臂,转而揽上她的腰,说:“我这是要登门谢罪,哪能让你买。”冯英笑道:“那也得我们一人一半,我妈念叨了好久我都没买,要是你买了,她指不定怎么骂我呢。”姜彻说是,一手拿过买给程锐的手表,说他来提就好。冯英的母亲相当喜欢两人送的礼物,一个劲儿说姜彻是好孩子,做了好几个菜留他吃饭。冯英说母亲偏心,老太太乐呵呵道:“咱家就你一个闺女,被宠得不懂事,说白了就是傻,不容易遇到个聪明女婿,我不得抓紧啦这以后可是我半个儿子,可不得偏心。”姜彻帮忙端碗盛饭,听到这话,不禁感动。如果要结婚,冯英确是最适合的人,她人好,家人也好,又不嫌弃他,唯一的问题在他这里。不能给眼前的姑娘以足够的保障,他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惭愧。晚上冯英将他送下楼,还想再走,姜彻说:“你要是送到我家,我还得把你送回来,我们今天就别想睡了。”冯英停下,抬起下巴看着他,笑着说:“那就这么走一夜吧。”姜彻说:“你爸妈要心疼的。”冯英问:“你就不心疼吗”姜彻失笑,把她颊边的发撩至耳后,说:“你是陪我走一夜,我干嘛心疼”冯英脸上一红,败下阵来,说:“阿彻,你平时挺老实,有时候说话,就跟流氓似的。”姜彻并未意识到这个,想了想说:“我说话不过脑子,要是你不喜欢,就直接说出来。”冯英歪头,挑起眼角看他,说:“你猜我喜欢吗”晚风有些凉,姜彻打了个寒噤,并不答话,说:“明天再猜,有点冷,你快上去吧,还穿着拖鞋。”冯英说好,又磨蹭了一会儿才上楼。姜彻猜她想要一个告别吻,却不好意思主动,但他觉得站在街边不好,只装作不知。见她上去了,便转身回家。遥遥就能看到房间的灯光。已经是十一点了。程锐出事期间,夜里睡不安稳,白日里精神不好,被姜彻强行管着改了生物钟,这时候应当睡了。姜彻看着那灯,顿觉心慌,害怕他又出事,三步两步跨上楼梯,开门进去。屋里很安静。程锐坐在床上看电视,电视机的光映在他脸上,时明时暗。姜彻松了口气,放下东西,问:“怎么不把声音开大点”程锐不说话,抱膝坐着,专心致志盯着电视屏幕。那是一部动画片,倒霉的猫咪和永远捉不到的老鼠,猫咪因为抓不到老鼠,被新来的猫赶出家门,老鼠帮它一起回到家里。流畅的音乐很好听。程锐专注的姿态看起来孤独又落寞。姜彻摸摸他头发,说:“多大的人了。”程锐仍是不动。姜彻感到不对劲,俯身看他脸色,才发现程锐死死咬着嘴唇,紧握成拳的两只手也微微发抖。姜彻想掰开它们,又不敢太使劲,安抚道:“出什么事了程锐听话,松开,牙也松开,别咬,听话。”程锐双手发凉,他越是掰,人越是抖得厉害。姜彻慌了,除了掰他手,也不知该怎么做,不容易弄开了,抬头一看,臭小子把嘴唇咬烂了,血珠不停冒出来。“小锐,小锐,听话,”姜彻轻轻拍他脸颊,要他放松,“松开,来,松开。”程锐瞪大眼睛看着他,慢慢松开牙齿。姜彻松了口气,想去拿药箱来给他抹点什么知道程锐会伤害自己,林柏月给了他不少药他刚一起身,便被抱住了。“小锐”程锐紧紧抱着他,脸埋在他颈间,开口道:“哥。”会说话就好。姜彻轻抚他后背,说:“没事了,没事,怎么了”嘴边是姜彻颈间光滑的皮肤,有些许汗水。味道一定会很好,程锐这样想着,张嘴死死咬了上去。姜彻疼得一个激灵,忍住了,克制道:“怎么了”嘴边的身体肌肉僵硬,脊背陡然挺直,程锐听到他喉间因忍耐而发出的吞咽声,感到再度兴奋起来。好想背后是姜彻的手,轻轻抚摸他的脊背,温柔之至。羽毛一样。程锐回过神来,瞬间松口,推开他,一脸震惊。“小锐”程锐盯着他颈间的牙印,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咬破。他擦擦嘴,低下头说:“对不起。”“怎么了”程锐默然。电视机里猫咪终于回家,音乐响起,动画片结束,换成了广告。程锐不敢看他,小声说:“你和冯英在一起吗”“嗯,不是跟你说过了对了,看到一块表,买给你的。”姜彻拿过来给他,“你哥没多少钱,别嫌便宜,冯英挑的,我觉得挺好看。”程锐并没有露出收到礼物的喜悦,拆开盒子,程锐看了看,忽又塞他手里。姜彻问:“不喜欢”程锐看他,伸出手来,说:“你给我戴。”姜彻失笑,坐他身边,取出手表,低头从他手上套进去,又给他调试带子。程锐静静看着他动作,身体里的血液几要沸腾。“哥。”他又叫他。“怎么了”“没事。”“多大人了都。”作者有话要说:尝试了括号的用法,希望能表现程锐的心态。前一章是他人的视角,我不知道程锐具体会怎样想,能写出来的不过是冰山一角。父亲的死对他来说影响很大,没有写是因为和情节关系不是很大,但心里一定有迷茫,有怀疑。所以希望不要觉得父亲一死就开始处理感情问题,显得太冷血qaq、慌不择路我遇见那么多人,可为什么偏偏是你。一天新的手表走时很准。程锐趴在课桌上,盯着蓝色的表盘发呆,倒计时三二一,下课铃即刻响起。教室里喧闹起来。人太多,不想这时候走,他仍旧坐着,看向窗外的远山发呆。手指无意识在表带上来回摩挲,想到姜彻低头给他戴表的模样,少年心里生出些说不上的情绪来。“喂,你今天值日。”程锐回头,说话的人已经抛下这句话走开了。相当不客气的生硬口吻让他略微蹙眉,却不得不站起来到教室后去拿扫帚。并不想上学,但姜彻不许,会担心,所以也可以忍耐。冷嘲热讽也好,排挤疏远也好,都没关系。他一面低头扫地,一面这样想着。教室里只剩下他一个,其他的值日生已经不见了。为了方便扫地,学生会把凳子扣在桌上,再由值日生放下,在一排排四脚朝天的凳子中间,他扫了半个教室,再一个个将其放下。秋日天短,窗外天光已是黯淡一片。他看看手表,六点二十八。姜彻说今天去李成庆家,要他自己按时回家,乖乖吃晚饭。有人送了李成庆几只肉兔,林柏月特意叫姜彻和毛子一家来吃。冯英也在,她和其他人不熟,便有些害羞,席间一直坐在姜彻身边,说话也轻声细语的。林柏月笑话她太粘人,末了又问姜彻程锐最近怎样。姜彻笑说:“我看着已经没事了,上次期中考试考班里第十呢”林柏月一边给冯英倒茶,一边笑着说:“那就好,这几天小英还跟我说,你老是忙程锐的事,好几天不见你了”冯英脸红,忙说没有。“我也不想啊,”姜彻解释道,“就是晚上得早点回去,怕他一个人在家出事。”毛子问:“不是说没事了吗”姜彻苦笑:“上次回去晚了,好像吓着他了。”毛子奇道:“多大人了都,能吓成什么样。”他们都知道关于程锐的流言不管私下里怎样想,在姜彻面前,总是表示不信的姜彻亦不曾多说,所以并不知道程锐到底是怎样的情况,只当他是过度紧张了。姜彻笑笑,没说话。冯英赶忙道:“到底发生了那种事,难免吓到了,阿彻好好照顾人家也是应该的。”林柏月拍拍她的手,说:“你就是心眼儿太好,净让他欺负了阿彻,不是姐说你,程锐到底是人家的孩子,你自己上那么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