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最终还是对丈夫笑了笑,站到了丈夫身后。万临春明白,她已经嫁给了范奎,她这辈子都是范奎的人;至于张禄,他只是丈夫的好兄弟。他和毛脸老五、短腿李子这些人一样,都只是丈夫的兄弟。这些她都懂,可是有时候她会想起那个在一开始会耐心开导她的张先生,那是她放在心里的一个梦。她会把它放在心底最深处。张禄陪着大家一起找新的地方,买地买房,收拾新家,甚至买来奴婢,忙得不亦乐乎。大家都感叹有个全能的张先生可真是好事,万事不愁。等到大家都安顿好了,毛脸老五都在议亲了,张禄却提出要告辞了。弟兄们全都慌了,一起受苦的日子都过完了,这是要享福了,张先生为何要走呢张禄笑道:“我本来最羡慕闲云野鹤,因为有你们这帮兄弟才留了下来。如今,大家都回归正途,我也该继续去浪迹天涯了。”众人纷纷挽留,奈何人各有志,他一心要走,别人勉强不得。其实,张禄何尝舍得离开众兄弟在黑风寨数年,大家情同手足。这种温暖是他很少感受到的。但他毕竟不是别人,他始终都有自己的想法,他永远都不会为了别人改变自己的初衷。现在兄弟们都过上好日子了,有他没他也没什么不同了。张禄要去追寻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兄弟们虽然不舍,但也只能祝福他。一切都在像原本的命运靠近,小时空也在渐渐与主时空融合。都到了要离开的时候,十一却发现顾清风有些不大对劲儿。他似乎有意无意地在离她远一些,潜心修炼,诸事不理。习惯了旁边有个人说话,猛然剩下自己独自一人,十一难免觉得有点孤单。她左思右想,却不大明白顾清风是怎么了。本着不懂就问的原则,十一向顾清风询问。顾清风却表现得很正常:“我没事啊,修炼呢,要成仙呢。”修行是大事,十一表示理解,自然不会阻拦。她坐在顾清风旁边,掐掐算算很久,也算不出他何时可以飞升。她有点发愁了,如果顾清风的命运不曾改变的话,他应该快要成仙了。可是现在他跟着她去一个又一个的小时空,她也不能断定他什么时候才能飞升了。这么多次都是同进同出,坐卧一处,她不知道如果有一天,她任务完成了,把所有的错误都纠正过来了会怎么样。到那时候,她肯定是要回到天界的,那么顾清风呢他若是成仙了还好,大家还能再有相见的机会。可若是他无法飞升呢,那他们岂不是再无相见的可能了想到以后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他,十一心里忽然空空的。她托着腮看着正在闭目修行的顾清风,思考着自己返回天界偷盗仙丹而不被太上老君发现的可能性。唉,算了,要是她真的偷了,恐怕连夙止都保不了她。她得相信顾清风,他早晚都能成仙的。作者有话要说:真正的顾清风最后是能成仙的。这个故事总算是完结了。、覆水难收恩义断一广平县有个穷书生叫周义,潜心读书,不事生产,到了三十岁上还仅仅只是个秀才。他的妻子杨双喜每天给别人浆洗衣服来养家糊口,供他读书,日子过得很是清苦。日复一日,杨双喜便有很多怨言。她不懂丈夫科举不中为何还要攻读,哪怕是去做个教书先生也够家里生活了啊。周义一心想考取功名,自然不肯因为别的俗务而分心。他不理会妻子的指责埋怨,仍旧读书。杨双喜抱怨归抱怨,但也尽着妻子的职责,打理家务。然而当他们的女儿小莲因为得病无钱医治而夭折时,杨双喜的忍耐达到了极限。她大骂周义不事生产害死女儿,自请休书离去。周义对女儿的死也极为愧疚,杨双喜更是骂得他抬不起头来。他虽然鄙夷妻子不耐贫穷,但毕竟是结发夫妻,他对妻子百般挽留,希望她可以留下。他已经没了女儿,不想连妻子都一并失去。杨双喜此时对周义已经绝望,去意甚决。她不顾周义的哀求和街坊四邻的劝阻,毅然决然地自请下堂,甚至为了逼周义同意,说出了一番甚是绝情的话来。周义又愧又怒,亲笔写下休书,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十一和顾清风来到这个小时空的时候,便是周义休妻之际。他们站在半空中俯视着这一切。顾清风见此情景,颇为不解:“这都要休妻了,我们是不是来得迟了现在补救还来得及吗”十一却摇了摇头:“不迟,不迟,一点都不迟。”她把命谱翻得哗哗响,对顾清风道:“这才刚刚开始呢。”“是他们红线断后再续起来”“不是的。”十一指着围观人群中的一个年约四十岁的瘦削汉子,“你看,他就是我牵错的人。按原本命谱来说,杨双喜被休以后是要嫁给他的。牵错以后,杨双喜跟他就没关系了。我们得让杨双喜跟他在一起。”听到又是劝女人再嫁,顾清风便觉得有些头疼。他揉揉脑袋,低声道:“你把杨双喜牵给谁了”十一低下头去:“也没牵给谁,就是把她断了的红线又拴到周义身上了。”顾清风点点头,原来她是想不拆婚姻啊,这想法倒没什么错误。他又问:“那周义呢他的没牵错吧”一说到周义,十一来了精神:“没牵错,没牵错,你瞧,周义的真爱在那里呢”周义家里临街,周围有不少店铺,其中便有一家绣坊。十一所指的方向便是那家绣坊门口。此时一个脸覆纱巾的妙龄女子正从绣坊出来。这名少女叫鲁清音,父亲生前是个教书先生,可惜现在家道中落,父母过世,只有她一个人做绣活度日。鲁清音这次来绣坊交绣品换钱,不料正好撞见杨双喜在家门口强逼着丈夫休妻。她叹了口气,这女子不耐清贫,连自家相公都不要了,这个书生还真是可怜。周义被逼无奈,当街写下休书。鲁清音无意之间看见了他不甘的眼神,心神大动。这一刹那,她仿佛透过他的眼睛窥视到了他不屈的灵魂。可能因为自己父亲是读书人,可能是觉得杨双喜欺人太甚,鲁清音突然很想帮助书生周义。尽管她自己日夜操劳,才勉强能够糊口。周义自妻子离去之后,孑然一身,狼狈异常。这时美丽善良的鲁清音踏月而来,表明对他的同情和支持。她帮他打理家务,供他吃穿应酬,事无巨细,甚是妥帖。周义得以全身心地投入到读书中去。街坊邻居隐隐知道会有女子半夜来帮周义打理俗务,暗自议论说是他招惹了哪里的狐狸精。周义对这些流言浑然不放在心上,还是见到鲁清音默默垂泪,才知道她忌讳闲言碎语。他虽然曾向鲁清音求欢,但她严词拒绝,颇为庄重自持。周义更加心动,觉得是老天眷顾,才会派来佳人相助。鲁清音起初害怕,但后来渐渐认定周义是一个胸怀大志的好男子。她愿意与他共患难,期待着有一天他能出人头地。周义不止一次发誓,他日功成名就,定要娶鲁清音为妻,此生不负。这边周义和鲁清音的郎情妾意,十一并不上心,毕竟他们无论是牵错前还是牵错后都是在一起,恩爱非常的。现在一点变化也无,她管他们做什么她关注的是杨双喜和许松柏。原本的命谱里,杨双喜自请下堂以后,强硬地带走了女儿小莲的尸体。她无力给女儿下葬,在街头痛哭,熟食铺的老板许松柏看她哭得可怜,帮她买了一副棺材,给小莲下葬。一来二去,两人熟悉了起来。许松柏是个丧妻的鳏夫,四十来岁,只有一个女儿,也已经出嫁,日子过得极为孤单。而杨双喜因自请休书,已是被休弃的人,不愿再回娘家受兄嫂白眼,便想再去给人浆洗衣物。但是她自请下堂的名声已经传出,被众人瞧不起,便是浆洗衣物的活儿,也少有人肯让她做。这时,是许松柏提出要她到熟食铺帮忙。处的久了,两人看对了眼儿,就走到了一处。可是,牵错以后,杨双喜和许松柏一点都不熟悉啊。杨双喜抱着女儿的尸体在街上哭的时候,恰逢许松柏腹中疼痛难忍,上茅房去了。他根本就看不到杨双喜的凄惨情景,更不会因为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一时同情而出钱帮她下葬。这该如何是好总不能去茅房把许松柏给揪出来啊。十一眼巴巴地看着顾清风,脏活累活还是你来干吧。顾清风扶额:“你就不会想办法耽搁一会儿杨双喜的时间吗只要耽搁一会儿,等许松柏出来不就是了”十一深以为然,点头称是。因为这次又是涉及女子再嫁,顾清风仍然不想要十一出手。十一也乐得清闲,但她坚持全程观看,陪在顾清风身边。杨双喜用一领草席裹着女儿的尸身,哭行在街上。为了下堂,她什么都没要,只要女儿的尸体。当然,她那个破烂的家,也委实没有值钱的东西。周围的人对她指指点点,甚是鄙夷。这个女人自己不耐清贫倒也罢了,居然还把夫家的骨血带走,死后肯定会下地狱。杨双喜听不见旁人的议论,眼里只有她的女儿。她多想她的小莲可以活转过来,牵着她的衣角,笑嘻嘻地唤她娘亲。可惜她的小莲再也活不过来了。杨双喜哭着说:“小莲,是娘没本事,不能救你,下辈子,你投胎个好人家,别再到娘身边来了”她的小莲懂事可爱,平日里连一口吃的都不舍得吃,还会在她辛苦洗衣时帮她擦汗端茶。她的小莲不争不闹,从来没问她要过什么。甚至是在病榻上时,小莲也只是小脸苍白,哭着说:“娘亲不哭,小莲不痛了,不痛了”明明自己痛的汗如雨下还要哭着来安慰她。这样的小莲,让她怎么舍得想到女儿,她就心痛难忍,恨不得将周义千刀万剐。她怨周义,何尝不怨她自己但凡她稍微有些钱财,能把女儿送到医馆去,小莲何至于就丧命呢如今小莲没有了,那个男人居然还说了一句,夭折的孩子不能进入祖坟,就用破席一卷草草葬了就是了。那是她的女儿,别人不心疼她心疼。可是她现在连给女儿买副棺材的钱都没有。杨双喜坐在街上哭得声嘶力竭,似是要把她的悲痛全都哭出来。然而,不管她再怎么哭,她的小莲都不会像以前那样乖巧地递给她一块手帕了。泪水顺着下巴流下来,杨双喜丝毫感觉不到。她找不到给她女儿下葬的法子,她已经身无分文顾清风便是在这个时候登场的。为了烘托一下气氛,营造一个更合适的环境,突然下起了大雨。雨水浇在杨双喜脸上,分不清是雨是泪。她不顾自己,慌忙将女儿的尸体抱在怀里,生怕被雨水打湿。手刚触到女儿早已冰凉的肌肤,她意识到女儿已经不在人世了,下再大的雨,也不会把她给浇醒了。来来往往的人行色匆匆,间或有人瞥她们一眼,或许也有怜惜,但大都匆匆离去。雨实在是太大了。顾清风撑着一把油纸伞缓缓踱步过来,黑袍玉带,宛若谪仙。他的衣衫硬是在这瓢泼大雨中纤尘不染,超凡脱俗。杨双喜有一瞬间的怔忪,这是神仙来接她们母女的吗她痴痴地望着那个黑衣少年,忘记了打在她头顶的大雨。顾清风叹了口气,幽幽地说了一句:“众生皆苦。”他本来不大喜欢杨双喜,认为她不够忠贞。但是当他看到她这样在乎自己的女儿之后,他对她的轻视全都烟消云散了。杨双喜伸手捉住他的脚腕,哀求道:“行行好,帮我葬了我的女儿。”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块浮木,她抓的很紧很紧。顾清风将伞举在她头顶,叹道:“何苦呢人都已经死了。身后事办得再好,又有什么意思”作者有话要说:越发觉得我对书生有偏见。话说作者君小时候看过戏剧马前泼水,印象相当深刻啊、覆水难收恩义断二杨双喜闻言怔怔的,是她没用,是她没能救的女儿的性命。如果连给女儿下葬也做不到的话,她还活着做什么她充满爱怜的目光望着小莲,嘴里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顾清风不记得自己的父母,也不曾有人用这样的眼神望着他。这一刻,他甚至在想,若是有人肯这么看着我,我即便是死去,也没有遗憾了。在牵错后的命谱里,没有这一场雨,杨双喜会哭了一会儿后,一直往前走。现在有了雨,暂时阻挡了她的步子。她抬头看着为她挡雨的少年,哀求道:“您能帮她下葬吗我会给你做牛做马,为奴为婢,只要您能让她”顾清风对上她那祈求的眼神,竟莫名有些心软,差点答应她的请求。他忽然醒悟过来,他是来拖延时间的,要让许松柏出来帮忙才行。他不但不能出手相助,还需要去落井下石。“我什么都能做,我会洗衣煮饭”顾清风微微弯腰:“我要你会做饭又有什么用呢你连你女儿都保不住,你还能做什么不过是个小娃娃,破席一卷乱葬岗上一扔也就是了,何苦在这里丢人现眼呢”必须得承认,戳心窝子的话,顾清风并不是特别擅长。但是他那句“连女儿都保不住”却让杨双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