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县令大人做主。周义心念微转,是与不是,总要那许松柏上堂走上一遭。只要他上堂,不还是任他周义拿捏吗总要出口恶气再说。广平县是个小地方,公差去许家拿人时,一路浩浩荡荡。很快就有很多人知道熟食店的许松柏下毒杀害了后街的罗大娘。公差还没到许家,就有跟许松柏关系密切的人来许家叫嚷着要他逃走了。可见,哪怕是通讯技术再发达,也终究比不过老百姓的嘴快。杨双喜听了以后惊恐万分,平头百姓最怕的就是见官。常言道,“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好端端的人进了衙门,哪个不要掉上三层皮虽然说大家都夸奖新的县令为人正直,官司清明。可杨双喜还是感到莫名的害怕。许松柏毕竟是男子,要镇定的多。他自认为问心无愧,无所畏惧,反而安慰杨双喜:“没事,就是去一趟公堂,询问一下。我们店里的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很快就回来。不会有事的。”杨双喜仍然心神不定。很快公差来拿人,他们事先得了嘱咐,一定要将疑犯带到。故此,他们一见到许松柏就直接用镣铐将他锁了起来。杨双喜惊慌失措:“差大哥,你们不是只带他去问话吗”广平县哪个人不知道现在的这位许夫人跟县令大人的那点子事儿也没人理会她。许松柏仍温言说道:“别怕,没事,我一会儿就回来。你要是害怕,就去姑娘家,让姑娘陪着你。别多想,别多想”他的叮嘱还没说完,就被公差强行带走了。杨双喜犹豫了一下,要跟着去县衙。看公差凶神恶煞的模样,根本不像是问话,那分明就是缉拿凶犯嘛熟食店的东西毒死人的消息迅速传开。罗富的家人以及街坊四邻都堵在店门口,小伙计只好从后门跑出来,半道上遇见了泪眼婆娑的杨双喜。杨双喜忙让他去许怜笙的婆家去寻找姑爷来帮忙打听,她自己则要跟着去县衙。小伙计也正六神无主,听了吩咐,一溜烟儿就往卢家去。他们都没见过什么大阵仗,两个人的脑海中皆是一片空白。周义在公堂上,看着许松柏被狼狈地带过来,看着他对自己下跪,心里莫名觉得舒畅了许多。面对罗富的指责,许松柏自然否认。他又不曾做过,怎会承认周义将惊堂木一拍:“来人呐,给我打打到他招为止。”他明知道事有蹊跷,却还是下了这样的命令。可怜许松柏年过四十,身子骨不甚健壮;而公差衙役们又知晓他和县太爷之间颇有私怨,憋足了劲儿地打。不一会儿,他就皮开肉绽了。杨双喜挤在人群里,泪流满面。她不相信许松柏会下毒害人,不是说好了只是问话吗匆匆忙忙赶过来的卢家公子悄悄给周义塞些好处,希望能稍微照顾一二。周义目光凛然,一身正气:“本官岂是那等徇私枉法之人尔等放心,本官定会秉公办理”卢公子见县太爷一身官威,诺诺称是。他有心想让行刑的官差下手轻些,但是谁敢跟县老爷作对一通棍棒打过,许松柏已经奄奄一息了。杨双喜失声痛哭,摔倒在地。周围有热心的人想扶起她,但是晓得她名声不佳,也不敢上前。十一连忙将杨双喜拉了起来,她可不想她用血保住的孩子就这么没了。流言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哪怕都已经不常被人提起了,却还是被人牢牢记在心里。师爷看不下去,低声说道:“大人,不如让仵作验尸。依学生之间,这许松柏不像是会去下毒害一个老人的。他们无冤无仇的,他实在是没必要这么做啊。”在原本的命谱里,许松柏刚被带进来,师爷就这样开口建议。而且,那时仵作也在公堂外等候。是以,许松柏不曾吃这一通棍棒。而这一次,有了些许的偏差。师爷不知何故,等到这棍棒打完,才开口建议。师爷说的有道理,可这时许松柏已经昏迷不醒了。顾清风只得隐身站在许松柏身后,替他疗伤。有了他的帮助,许松柏很快清醒过来。现在的许松柏表面上看起来伤的严重,实际上并无大碍。卢公子看到岳丈醒来,对周义极为感激,他认为这是周义面上冷峻,实则手下留情了。其实,不止是卢公子,围观的百姓也是这么想的。不怪他们把周义想的太好,主要是因为新任的县太爷官声很好。除了得到他暗示的行刑的衙差,无人相信他会公报私仇。周义狠狠地瞪了行刑的衙差一眼,连人眼色都不会看活该一辈子当衙役仵作有多年的验尸经验,只消一看便断定罗大娘并非死于中毒。他仔细察看,推断她是死于疾病突发。按说,仵作验尸结果要随时都说出来;但由于前任县令留下来的规矩,都是将写好的验尸结果直接呈给县令大人。周义当上县令后废掉了这个规矩,说是要让在场的百姓们也知道真相。可这次,他却要仵作直接呈上来。师爷递这结果时,扫了一眼,果然如他所料。他看周义的眼神便有些微妙了。这新任的县太爷可不像是传言的那样啊。周义接过验尸结果,沉声仵作:“你确定无误”仵作点头:“小人家世代都是仵作,从没出过差错。”“你确定”仵作很坚定:“小人敢以脑袋担保这个死者是死于”“好了,你退下吧本官自有论断。”周义打断了仵作的话。仵作莫名其妙,但还是下去了。他要回家好好清洗一番,再给死者上柱香。周义冷眼看着许松柏,再瞧一眼站在公堂外面人群里的杨双喜。此刻,卢公子正在安慰她,说是只要仵作一验尸,岳父就没事了。杨双喜心里欢喜,脸上带着笑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怀孕数月,已经显怀了。又因为她身体瘦小,肚子更加显眼。周义目光森冷,盯着她的腹部。这个淫妇,竟然还跟别人生孩子,她忘了小莲了吗他想起那一段时间里,他夜夜梦到女儿小莲。他多爱他的女儿啊,而眼前的贱女人却一眨眼就要跟别人生孩子了。他要为小莲,为他自己出这口恶气。有人来到杨双喜身边以后,十一就撤了,她和顾清风隐在暗处房顶上,观察着这一切。十一悄悄用手肘捅捅顾清风,低声道:“他的眼神好像一条阴魂不散的蛇啊。”顾清风刚刚消耗大量的灵气,正在闭目养神,猛地听到她的说法,差点真气紊乱。他伸手捉住十一的手,低声道:“阴魂不散的蛇”他的气息不大稳,就萦绕在她身侧。不像他的蛇身,温温热热的。若在平时她肯定能注意到他此时的不对劲儿,可现在她心跳如鼓,有些无力,根本不曾注意到他的不正常。顾清风忽然将头埋到她颈窝,低声道:“我有些困”十一慌忙扶住他:“那你睡,那你睡。端午节都过去了吧”顾清风睡着了。十一让顾清风枕在她膝上。她能看见他细长的眉毛紧蹙,长长的睫羽遮挡住了细长的眼睛。他睡着以后不大开心呢。他脖子后面似乎有鳞片一闪即逝。她揉揉眼,再看时,却没有了。她以前没跟蛇打过交道,不知道原来蛇的蜕皮期这么久。顾清风还是早些成仙吧,成仙了应该就不会蜕皮了吧平时想帮他,他不许。现下都睡着了,拒绝不得了吧十一将仙力源源不断地输送给他。她很欢喜,能为他做点什么,终归是好事。顾清风做了个梦,梦到大片大片的桃花林。十一身着绿衣,站在桃花林里翻命谱。他打落了满树的桃花,纷纷落在她身上。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好想就这么睡下去。这好像已经过去很久了。周义一拍惊堂木,高声喊道:“许松柏,你可知罪”许松柏一怔:“小民不知啊。”其实,不仅仅是许松柏吃了一惊,围观的众人何尝不是吃了一惊恐怕在场的预料到这种结果的除了隐隐猜出周义心思的师爷,恐怕就是十一了。“人证物证俱在,你还不认罪”周义面如寒霜,声音冰冷。师爷忍不住小声道:“大人,可否明日再审学生有话要说。”周义点了点头:“带下去,押入大牢,择日再审。”“小民是冤枉的,小民没有杀人”许松柏不停地为自己辩白,却被差役给带了下去。杨双喜身子一软,晕了过去。还好有后来赶至的许怜笙扶住,才不至于跌倒。许怜笙将孩子托付给婆婆,也不怕抛头露面,匆匆忙忙赶过来,看到的却是这样的场景。作者有话要说:我以为8章可以的,略长了些。、覆水难收恩义断完周义一拍惊堂木,喝道:“退堂”,便率先向后衙走去。师爷连忙跟上,他自跟随周义办案以来,见周义断案无一不是小心谨慎,断案如神。像今天这样的还是头一遭。两人走到走廊处,周义忽然开口说道:“本官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本官自有分寸。”师爷一愣,上前躬身道:“学生明白。”他说着明白,却又悄声问道:“那大人的意思是”周义道:“本官过去的私事,你想必也知道一些。本官是个不计私仇的人,定会秉公执法。但在此之前,本官要解决些私事,师爷不要多管便是。”师爷低头想想,在他的印象里,县太爷做事的确很有分寸,不像是会被私怨蒙蔽双眼的人。他略一思索,万一出事,还有县太爷顶着,他何苦得罪顶头上司呢周义大笑,拍着师爷肩膀道:“果然识趣儿。今晚本官在家中设宴,夫人亲自下厨,师爷要不要过来小聚一次”师爷连忙摆手:“不了不了,学生怎敢打扰大人与夫人学生还有一些案卷要整理,这就先告退了。”他边走边拭汗,这些事情,还是当做不知道的好。那边许家亲眷心急如焚,见到师爷从衙门出来后,卢公子当即就快步上前询问。师爷看看他额头上的汗渍,再看一眼挺着肚子的杨双喜,叹了口气,含糊地说道:“这事儿,还要看大人如何判断。”他不敢多说,连忙告辞。卢公子想了一想,将师爷的话告诉了妻子许怜笙。许家亲眷在衙门口待了很久,想见上县老爷一面,却被衙役拦下。因为杨双喜怀有身孕,许怜笙只好陪她先回到家里。卢公子则想方设法去跟罗家、衙门周旋。许怜笙想让杨双喜吃些东西,可杨双喜心神不宁,如何吃得下去许怜笙虽然嘴上安慰着杨双喜,但她的担心不必继母少。大家都说县老爷断案如神,可为何这次如此匆忙许怜笙不是傻子,她很快就想到此事与继母有关。杨双喜曾得罪过县太爷,现在看来,这周县令也是个记仇的。不知道许家跟他赔礼道歉的话,他会不会放过父亲杨双喜也想到了这一层。她和周义毕竟夫妻多年,周义的性子她怎会不了解当许怜笙提出希望她可以去向周义求情时,她犹豫着但还是答应了。然而,她也是个性子高傲的,周义说择日再审,她就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等到次日,周义判定许松柏下毒杀人,择日处斩时,她当即便晕了过去。周义在内室帮鲁清音画眉,这样的闺房情趣,周围的丫鬟婆子已经见怪不怪了。谁不知道大人和夫人恩爱和谐忽然外面有人来报说是杨双喜求见。周义放下画眉笔,笑道:“可算是来了。夫人少待,为夫去见她一见。”鲁清音的秀眉只画好了一边,她蹙眉道:“这下,你可欢喜了”周义搂住她道:“夫人莫怪。为夫只是跟她做个了断。”鲁清音拉着他袖子,撒娇道:“相公,我也要去,我要去看着。我怕你被她勾走。”周义向来宠她,自然依她了。杨双喜正在焦灼不安地等着,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子,动也不敢动。不知等了多久,才见到周义出来。周义偕妻子出来,两人谈笑而出,眉目之间情意无限。他瞥了一眼杨双喜,看她并无一丝异色,心头微怒,松开了妻子的手。杨双喜的态度完全是平民见官的态度,并无一丝逾矩,口中只说自家相公冤枉,恳请大老爷做主,彻查此案。周义郁闷非常,酸酸地道:“你的相公哼,这就你的相公了”杨双喜道:“许松柏的确是民妇的相公,也曾三媒六聘,备报官府的。”周义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温言说道:“我为什么要帮你呢若是之前,我们还可以说是夫妻。夫妻一体,做丈夫的帮助妻子,也在情理之中。可现在,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为什么要推翻自己先前判定的结果,来帮你那个什么相公呢”杨双喜懵了,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茫然无措时,无意间看见了在一旁喝茶的鲁清音。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很快想到这个女子应该就是周义新娶的妻子了。周义当着她的面对另一个女人这样说话,他的妻子怎么会这样镇定自若“怎么样你考虑一下。”周义离她很近,甚至还好心地帮她正了正鬓上的发钗。他的举动,让杨双喜有一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