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出了个因军功拜为大将军的弟弟,在楚府地位扶摇直上。虽因为楚云天多年不在家,没有被正式扶正,却被楚府上上下下基本默认为楚家大房的主母,楚云天这房的事,大大小小,几乎全由她经手,地位不可撼动。正如香嫣所想,此刻瑶夫人心情并不算差,因为有青杏这个倒霉鬼让她收拾,所以方才才放了香嫣一马。而她的心情,在看到自己女儿楚清雪进屋时,又更好上了三分。“娘,”楚清雪轻快的唤了声瑶夫人,笑着挨着她坐了,随即朝着屋外努努嘴,神色里带着几分厌弃:“大早上的看见那个丫头一副要死不活的样,真是晦气,娘你让她去别的地方跪着吧,在那里碍眼得很。”瑶夫人听得心爱的女儿抱怨,当即答应了,冲着旁边立着的两个丫环指了指:“香浮,香如,去把青杏那死丫头架出去,让她跪在院子外面,不要跪在院子里面了,告诉她,别以为在院子外面我看不见了就可以偷懒,给我跪直了,不让她起来不准起来。”香浮和香如应着出去了。楚清雪这才又一脸笑意,望着瑶夫人:“娘,人家昨天在外面市坊看上一把剑,伙计说那剑是当年孟王府那位去修仙炼道的前辈用过的,威力不比兰风姐姐那把清风剑差,表哥看了也说那剑好,人家想要,可是有点贵”后面的话,楚清雪没有说出来,只是殷切又带几份撒娇的看着瑶夫人,那意思,不言亦明。楚家贵为京城的名门望族,身为楚家的小姐,手里能拿得出的钱自然不会少。可若是那把剑真有楚兰风那样的威力的话,想来价格一定不菲。瑶夫人清楚,楚兰风那把剑是楚老爷子给楚兰风的,楚老爷子的眼光向来高,能得他赠出的剑,自然是剑中极品。同为楚家的女儿,瑶夫人一直对楚老爷子偏爱楚兰风心有不满。外面都传楚兰风资质好,生来就是练武的料子。可她司马瑶不这么认为,在她眼里,楚清雪一点也不比楚兰风差。虽然楚兰风已经玄阶中期,而楚清雪只是黄阶前期。瑶夫人觉得若是楚兰风配有那样的剑,那她的女儿楚清雪自然也要有。老爷子不给,那她就买给自己的女儿,再贵的价她也不会眨眼,反正她的儿子楚昀绍是楚家现在的长子,将来楚府都在她手里,这点钱,她是不会放在眼里的。瑶夫人宠溺的拉着楚清雪的手拍了拍,笑道:“你表哥向来有眼光,他说好,那定然是把好剑,多少钱,娘等下让人给你取银票,只要你喜欢,尽管买回来便是。”楚清雪立马一笑:“还是娘最疼女儿了。”母女俩这边说着话,方才被指出去的两个丫头进来了一个,是香浮。香浮一路带点慌的进来,回道:“夫人,四小姐来了。”瑶夫人见着香浮这慌慌张张的样子,脸色立马一凛,喝道:“那个傻子来就来了,你慌什么。”香浮立在那里,委委屈屈,口齿倒是伶俐:“夫人,奴婢知错,奴婢照夫人的吩咐把青杏拉出去,让她跪在院子外,可是四小姐这会儿来了,说什么也不让青杏跪了,奴婢这才来回夫人的。”楚清雪一听,不甚在意的道:“她那个样子,你们都奈何她不得么平日里教训她时,你们可不是这么没主见的,现在怎么这么没用了。”香浮听得楚清雪这么说,嘴里也不敢应,更不敢把实情说出来。其实楚明月根本没有如香浮说的这般,她不过是刚好在亭子里晒她的太阳,看见香浮和香如架出青杏出来,便顺口问了句为何要罚青杏跪。香如和香浮哪里知道现在的楚明月已经不再是往日她们以为的那个傻子,都当她和平日里一样好欺负,压根没把楚明月放在眼里。香如甚至还半讥半调笑的回了楚明月一句:“四小姐,说起来青杏被罚也算是因你受过,她跟夫人说是大少爷推的你下水,这样颠倒黑白的护着你,四小姐你要是心疼,要不来陪着青瑶受罚。”当时楚明月听完这话,只是面不改色微微一笑。然后将那天晚上拿来压翠缕的话又拿出来用了一遍,别说,还挺好使,香如和香浮当即脸都变了色。可惜这里到底是天香居,两个丫环仗着瑶夫人的势,自然没有那么怕楚明月说的这些话。香浮甚至还瞪了楚明月一眼,便回身进院,将事情按照她想呈现的意思给回了番。这屋里头楚清雪和瑶夫人一听,果然不乐意了。见香浮低着头一副不敢回话的样子,瑶夫人起身往外走:“我去看看,今儿这丫头反了不成,我看她是又皮痒了。”楚清雪听到瑶夫人如此说,心里一喜,跟在瑶夫人后来往院子外面走。看瑶夫人收拾楚明月,是她平日里一大爱好之一。楚清雪心里向来不太喜欢楚明月,楚明月明明又木又呆,被人欺负了都不知道还手的主,这么个人,简直是楚家的耻辱。可就是这么个傻子,却生了张绝色的脸。若不是楚明月太傻,又天天足不出户的在家呆着,只怕楚府的门槛早让求亲的踏破了。所以每次那个傻子吃瘪被教训,楚清雪心情都会很好。想着这些,楚清雪已经跟着瑶夫人出了院子。楚明月正吩咐翠墨扶着膝盖已经跪得通红的青杏去旁边的凳上坐着休息,见瑶夫人一脸怒意的出来,而身后的楚清雪一脸看好戏的神情,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瑶夫人这是又要收拾她了。自从生她的母亲梦姨娘去世后,她在这楚府里就没少被瑶夫人收拾过。原因无它,单因两个字嫉妒。楚明月知道,自己的父亲楚云天对自己的母亲梦姨娘用情很深。虽然她父亲平时总是冷着一张脸,但在看着她母亲时,她父亲的眼神里时总会在不经意间露出几丝不易让人觉察的痛苦。以前小,神智又未完全被她释放出来,看不懂那些是什么,现在细细回想,楚明月不难知道,那是情。可再深的情,也抵不过命。她四岁那年,她的母亲和瑶夫人同时怀了身孕,瑶夫人生下现在的楚昀绍,而她母亲亦生下一男婴。可惜,楚明月连自己弟弟的脸都还没记熟,那孩子就夭折了。当时她父亲楚云天在外,连夜赶回时,迎接她的,是楚明月母亲的万念俱灰。楚明月那时只有四岁,她记得从她弟弟没了后,自己母亲就拒见自己父亲,而她的父亲也经常数月不回楚府。后来,没过多久,她的母亲郁郁而终。而那之后,楚云天就再也没有回过楚府。算算时间,她和这楚府里所有的人,有十来年没有见过楚云天了。楚老爷子一直将楚云天的不归算在楚明月母亲的头上,认为是楚明月的母亲毁了这个他最出色,也最让他引以为傲的儿子。是以,连带楚明月这个本来就又傻又木的孙女也一同不待见。楚明月的印象里,楚老爷子那让人胆寒的眼就从来没有正眼看过她。而楚老爷子的想法,也是楚府里很多人的想法。这其中以瑶夫人最甚,在瑶夫人看来,楚明月的母亲活着时和她争楚云天,死了居然将楚云天彻底从她的生活中带走了。这叫她如何不恨不妒,可人已死,如灯灭。那所有的愤恨便只有楚明月来受,偏巧她又是个生来就可以随便拿捏的软柿子,久而久之,打压楚明月成了瑶夫人的兴趣之一。这个兴趣甚至得到遗传,也叫她的一双儿女继承了去。前几日,楚昀绍便是在园子想把楚明月推到水里,楚明月忙乱之中拉住了他,才带得二人同时落水。回想起种种过往,楚明月心中却是没有多少波澜,脸上的淡笑甚至没有动分毫。虽然现在只是肉体凡抬,但在她曾经身为上神的骄傲另她实在不屑与瑶夫人这种心胸狭窄的凡人斤斤计较。且神界的规则便是实力代表一切,谁强,谁就是上位者。她以前不光实力弱,连心智也弱,被人欺凌,在她看来也不过是顺理成章会发生的事情罢了。不过,世间的事永远说不清楚。今日的她,与前几日可是有着千差万别,不光是心智,连带着实力也是处于顶尖。现在的她,如若有人再欺凌,她可不会再任人拿捏。见着瑶夫人一脸愠怒的瞪着她,楚明月轻轻一笑,福了福身子:“见过三娘。”瑶夫人自认脸上的气势已经摆够足,却不见楚明月有半分悚,心里鄙夷,傻子果然就是傻子,已经得罪她了却不自知,还敢笑,一会儿有让她哭的时候。作者有话要说:、刁难这么想着,瑶夫人嘴上没忘了讽刺楚明月:“四姑娘,你前几日掉水里了,怎么今儿一早就下地走了,还是你屋里多养两日,别回头出了什么毛病,叫人说我没有照顾好你。”如若真想好好照顾,又怎么会一直都不让大夫来瞧瞧,以至于害得她差点冻死,楚明月听得好笑。可让她觉得更好笑的是瑶夫人当她是个傻子,却偏要说这些傻子根本听不懂的讽刺来给她听,也不知是该说这人聪明呢还是傻。她也没打算和瑶夫人多缠,直奔主题:“三娘说得是,是我考虑不周,既然这样,那我这就回去了。”说完便回身做势要走,当然,她明白,要走哪有那么容易。果然,身后瑶夫人开口:“四姑娘且慢,你走可以,那丫头留下。”楚明月回头,脸上带着淡笑,不急不徐的问:“丫头什么丫头”楚清雪虽然不知自己母亲要留下楚明月的丫头做什么,但她可从来不愿错过任何一个可以打压楚明月的机会,当即笑道:“四妹妹又糊涂了,你的丫头不就翠墨跟翠缕”楚明月这才回过身,看着楚清雪和瑶夫人盈盈一笑:“原来是他们两个,我还当是要我留下青杏,心里还在奇怪,我也没打算带走青杏,三娘要我留下她做什么,不过明月又不明白了,翠墨翠缕既然是我的丫环,三娘要留下他们做什么是嫌天香居的人伺侯不好,要拿人来换了他们么”瑶夫人冷冷一笑:“四姑娘落了回水,这一起来嘴巴倒是伶俐不少,翠缕可以走,翠墨留下,我记得你落水那天是这丫头跟着的,她明白知道四姑娘你行动有些不便之处,也不拉着你点,任你把你弟弟给推到了水里,看来也是个不懂府里规矩的,四姑娘你平日里管束不好这个下人,我便要替你管一管,不然别人要笑话我制不了她们了。”“哦三娘打算如何管束”“不听话不懂事的丫环,自然是罚,正好青杏一个人跪着寂寞得很,便留下翠墨一同去那石子路上陪她跪吧。”翠墨听得要她在这石子路上跪,当即吓得腿一软,带着哭腔哀求:“瑶夫人饶命,翠墨知错了。”楚清雪笑了笑:“翠墨呀,既然知错了便更要明白没有冤枉你,还愣着干嘛,去领罚吧。”楚明月听这母女俩一搭一唱,觉得好笑。这哪里是要罚丫环,明明是冲着她来的,绕这么大个弯子,也不怕万一她理解不到要如何唱下去。好在,她不是以前的楚明月,理解自然是能理解,也不再似以前一般懦弱可欺,被人压到头上也不敢出声。当即,楚明月一笑:“三娘此言差矣,既然是我没管好丫环,便是我的错,我回去自会好好管教的,不劳三娘和三姐姐费心了。”翠墨听到楚明月居然开口替她求情,不可思议的盯着楚明月,眼里满是期待。同时心下也在思量,其实四小姐也不似外面传的那般懦弱嘛,关键的时候,还是能站出来回上两句的。虽然不知自家的四小姐能不能出言将自己救下,翠墨心里是对楚明月够感激了。瑶夫人盯着这一主一仆的神色,脸上终于露出得逞的笑,对着楚明月缓缓道:“四姑娘说得对,没管教好丫环是你的事,既然是你的事,那便你来替她受罚好了。”总算是亮出底招了,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呢。可楚明月脸上还是淡淡的笑,对着瑶夫人的话一点也无往日的惧意,镇定自若的回:“明月管教下人不严,自是有错,自然是要罚的,不过咱们楚府是出了名的待下人和善,既然连待下人都和善,若是三娘罚我跪叫外人知道,说三娘为人严厉,可不是给楚府声名抹黑么”楚清雪听她如此说,立马不乐意了:“四妹妹,说话要注意分寸,你是说我娘待你刻薄了么”“妹妹不敢,这话姐姐可别乱说,”楚明月淡然的回,没打算再多说,道理对着眼前的二人自然是说不通的,她也不过虚晃一招,她要等的是看对手如何出招。比起楚清雪的试图从言语上制胜,瑶夫人显然简单干脆得多。她眼神一冷,与生俱来的几份泼辣立马显现出来,讥笑道:“哪个不长想的奴才敢乱传我楚府的名声,我割了他们舌头来下酒,你身为主子,没管好奴才,就该罚,今日你不跪也得跪。”楚明月一笑,对嘛,这才符合瑶夫人平日里收拾她时的风格。可惜,今日瑶夫人注定要失望了。楚明月摆出副为难的神情:“那明月要是不想跪呢”瑶夫人这下是真笑了,心里对楚明月更是鄙夷,这臭丫头果然如她所愿,落了次水更傻了,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