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桌子上,怒道:“糊涂,上次就跟你说过,楚兰风动不得,你还是不死心,这下可好了,闹这么一出不清不楚的事情出来,你是嫌你爹我命太长,要生生气掉几十年寿命么。”司马毅这一怒非同小可,这些时日,京城里不时有人失踪,皇上令他查办此事,却一直无果,正在发愁,家里还不给他省心,叫他无何不生气。只有瑶夫人听到司马星乔的话,低声喃喃道:“对呀,这个傻子,最近确实很不对劲呀。”她突然眼中精光乍现,问司马星乔:“你派出去的门客可是一个都未归”司马星乔面有愧色:“是,都是地阶高手,按理说,不该失手的,可就是这么消失了,也未见有信,这些日子我也派人打探了,连尸首都未见。”司马毅见着瑶夫人脸色不对,问道:“姐姐,可是有什么不对”瑶夫人自言自语般道:“那丫头说是家里闹贼了,可乔儿派出去的人是冲着楚兰风那个丫头去的,怎么会叫楚明月那个丫头撞见,就算撞见,她怎么没有事反倒是我的丫环香浮死了,不对呀,这里面一定有鬼。”几人听了她的话,也都各自沉思。一片安静中,瑶夫人突然眼有戾色,道:“除非楚明月那丫头在骗我。”司马星乔面带不屑:“她一个傻子,也会骗人”瑶夫人眸子沉上几分:“如果,她不是傻子呢”这些日子以来,瑶夫人一直觉得楚明月不对劲,她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楚明月其实并不是傻子,这些年,她会不会一直在藏着这个想法她知道很有些疯狂,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楚明月绝对不是平日里她看到的那样简单。瑶夫人并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她向来奉行有什么顾虑,就一定要让它被扼杀在摇篮里,当初对梦姨娘和她的儿子是这样,现在,对梦姨娘的女儿,她也绝对不会手软。在府内一待数日,楚明月采买来炼制丹药的药材几乎又让她给糟蹋了个干净。而她还剩着最后一味丹药没有炼,那本册子里,也只有那一味药,是她唯一想炼出来找个人试试的真言丹。顾名思义,此丹可叫人吐真言。对于当年她母亲的死,她可一直在想着如何找瑶夫人问呢,正好,有了此丹便不用劳费她想其它法子拷问了。不然,以她这些年在瑶夫人处受的苦,她可不介意用上点极端的手段。出得府门去买药材时,楚明月正巧撞见楚兰风,被其拦住,问:“妹妹这是要出府”楚明月平日里几乎足不出户,这难得出一次门,楚兰风一时倒是有些不适应。楚明月盈盈一笑,道:“恩,出去走走。姐姐可要一起”她知楚兰风性子冷漠,客套了下。果然楚兰风摇头:“不了。”看了楚明月一眼,楚兰见见她身边也没个人,又多了句:“妹妹一个人还是不要出府的好,最近不太平,屡屡有人失踪,听闻司马府前几日一连少了好几个门客,好歹也叫上翠缕亦或翠墨一起才好。”还有人在失踪么楚明月想起孟王府里的煞气,还有之前在幽萝谷听闻有昊天宗弟子失踪一事,隐隐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只是她现在自己的事都忙不过来,也功夫去理会这些。正要谢过楚兰风,身后有人轻声一笑道:“大姐姐放心吧,四妹妹就交给我,正巧我要去市坊逛逛呢。”二人回身,楚飞花由门内娉婷而出。她笑着望向楚明月道:“妹妹可千万别嫌弃姐姐。”今儿真是巧了,楚明月一笑,对于楚飞花的提议并未拒绝,知道楚飞花与自己一样也有秘密后,她反倒觉得与楚飞花更亲近起来。楚兰风见有楚飞花与楚明月一道,便也不再多言。楚明月与楚飞花一行到市坊,楚明月也不瞒楚飞花,问道:“妹妹此行是来采买药材,姐姐是出来买些什么”楚飞花笑笑:“我本也无什么事,只是一会儿要去乐坊看看,与妹妹一道,主要是想起一事未提醒妹妹。”“哦”楚飞花带着几许神秘又带着几行无可奈何的笑笑:“妹妹若是被一奇怪的胖老头找上门,可千万别与他一般见识,能忍则忍,不能忍便躲,切记。”这是何意作者有话要说:、觅知音这是何意楚明月看向楚飞花,却见她并不准备继续解释。这算是忠告还是提醒罢了,既然都有秘密,楚飞花能来告诉她这些,必有楚飞花的用意,楚明月也不追问,只暗自记下。楚明月采买好自己的药材,便随着楚飞花入了乐坊。她还是头次来这里,看着什么都新鲜。楚飞花拉着她一一介绍这乐坊内种种,乐坊乐坊,顾名思义,买卖乐器的市坊。楚明月知道楚飞花平日里于丝竹之事颇为精通,若不是大昭国尚武,楚飞花仅凭着她于丝竹之事的精通,便能在京城贵女圈里占上一席之地。偏巧,楚明月于这乐理是一点也不通。说来也是惭愧,但凡仙者,漫漫岁月,多半是通音晓乐,方有仙家风范,可楚明月就是半点也不通。好在,她也不是一无事处。她是战神,善武,也善舞。当年神界之上有言道,玄月一舞,可与日月争辉。她自己倒不觉真有如传言般惊艳,只是这百年未跳,也是生疏了。当下,楚飞花来此间乃是想挑一把称手的琴,由店里伙计引着几翻挑选,却也未见何意的。正要换地方。身后突然有几声寥寥琴声传来,入耳悠扬,令人闻之难忘。楚飞花顿时住了足,回身问伙计:“这是何人在弹琴”伙计闻言,望向楼下,道:“应该是掌柜或者是掌柜的那位朋友。”楚明月不懂琴,但是她知但凡舞乐之事,哪怕不懂,用心感知,亦可窥出一二其中奥妙。方才那寥寥几声琴音,听得出似乎是在试琴。但只是这几声,便听得出能在指下弹出此音之人,必定造诣不凡。楚飞花本在乐理之上就相当精通,到了她这个境界的人,难免曲高和寡,难得觅一知音。现在听得有此音入耳,自然是走不动了。她望向伙计,道:“不知小哥可否替我传一声,让我见上一见你们掌柜还有你们掌柜这位朋友”小伙计忙道:“楚二小姐客气了,您是我们店的常客,掌柜也是识得您的,我这便去传话。”片刻,小伙计自楼上下来,边引边道:“掌柜请二位上去一述。”楚飞花二人由着小伙计引上楼去,这上去一看,比之下面的店面,上面又是别有洞天。楚明月本以为,似这般卖乐器的店,这楼上既然是这掌柜自己的地方,定然也藏有不少珍贵乐器。可二人上得楼来,却见这楼上空得很,只屋正中有几有案,那案上摆着一把古琴,有二人对坐左右。扫了眼那二人,那不认识的自然是这店面的掌柜,而那掌柜面前居然还有一男子,楚明月竟然认得,是与她有着婚约的独孤澜。今天可真是巧了,这兜兜转转,难不成就是想让她在这里遇到独孤澜昊天榜一战后,楚明月对于独孤澜的看法早就不再局限于病弱脾气暴躁的公子,现在在这里看到他,倒也不觉得诧异。因知道他那面具下,只怕还藏着另外一张脸,便也懒得去装出未出阁女子应有的娇羞,淡然跟在楚飞花身后。那掌柜姓倪,与楚飞花其实熟识得很,当下见过,便引独孤澜与她认识。听闻居然是独孤府那有名的阴郁公子,楚飞花当下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讶异,不着痕迹的望向楚明月。楚明月则是一脸淡然,那神情分明在说,你不要看我,我也不知道独孤澜为什么会在这里。其实楚飞花倒不奇怪独孤澜会在这里,只是因着楚明月与独孤澜的关系,便不由得看了看楚明月,见着楚明月神色淡然,不有不自在,也便放下心来。当下几人见过,那倪掌柜不知独孤澜与楚明月有婚约,便也不觉得几人这么处着有什么不妥,道:“楚二小姐来得正巧,我这正好有把新得来的琴,可是予我这琴之人说,这琴需得寻一有缘之人,懂其音方才不负这琴。”倪掌柜絮絮叨叨一番,将这琴来历说明。道是此琴几经辗转才入得了他的手,而给他此琴的人千交待万嘱咐,且琴非凡物,切不可如一般乐器一样,当做商品贩卖,找得个知音之人,赠之,方才不负此琴。倪掌柜本也不打算高价卖此琴,他向来自诩是个风流人物,得了这琴,便一心觉得不替琴找个知音之人,便是枉此一生。是以,他才找来独孤澜,想看看独孤澜是不是这琴的有缘之人。偏巧又遇到了楚飞花。说来独孤澜与楚飞花都是精通音律之人,倪掌柜看着二人一番叹:“二位都是精通音律之人,我替这琴寻知音已经觅了数月,今日二位都在此,这琴想必应该能有个着落了。”楚飞花淡笑不语,楚明月则是听着有几许惆怅。这世上,果然到处是不缺这觅知音之人,就像当年的她。那时她的舞虽然一舞惊天,多少人都想一睹风采,可她却极少会舞。她只爱在她师兄苍渊面前舞,也只有苍渊懂她的舞。她兀自回忆这些时,突然觉到一道目光正审视着她,抬眼,对上独孤澜隐于面具后微带笑意的眼。自然,独孤澜这面具下的笑在旁人眼里看着有些许意味不明,叫人微觉得发冷。只是楚明月既知独孤澜不过和她一样披了张皮,心下自然不会悚他,且手下败将,有何惧之。当下,她迎头独孤澜的目光,微微一笑。那边独孤澜亦是一笑,问道:“真是巧,原来楚四小姐竟然精通音律,倒是没怎么听过。”“独孤公子想多了,精通音律的是我姐姐。”独孤澜看向楚飞花,笑得叫人琢磨不透:“方才姑娘也听到了,倪兄想替这琴一知音之人,不知姑娘可对这琴有兴趣”楚飞花柔柔的道:“这琴音色出众,爱琴之人自然会有兴趣,久闻公子盛名,看得出公子也对这琴喜爱得很,这琴只怕也只有公子才配得起。”“姑娘过谦了,既然姑娘也对琴有意,不如你我二人各奏一曲,看谁更得这琴意,如何”倪掌柜虽然有心赠琴予知音之人,却一时在楚飞花与独孤澜二人间不好决择得很,正值为难间,听得独孤澜有此提议,倪掌柜立马拍案和道:“此法甚好,不知楚姑娘何意”楚飞花继续柔柔道:“方法是不错,只是要如何断定谁弹得更不错呢”倪掌柜一笑道:“这个姑娘便不必操心了,这琴之所以我定要找个知音之人,不光是因其音色过人,乃是因其通灵,据说此琴自身有灵性,懂得找主人,弹得合它意,方为知音之人。”“哦”楚飞花笑笑,并不把他话当真,却也不驳:“好倒是奇得很。”独孤澜显然已听倪掌柜说过此事,当下表情淡然。只有楚明月在听到“灵性”二字时,眼中陡然一亮,她要炼立神丹,可是需要一个器灵当药引。这琴有灵性莫非内含器灵这器灵在神界不稀罕,几乎每位仙者的本命法器都有器灵,有些即使是副法器也含器灵。器灵也如修者一般,修为可提升,不仅可与修者心意相通,修为提高,甚至可化幻形,修至化境,甚至可由幻形化为实形。只是这在神界不稀罕,在这人界却并不多见。人界的器,至多为灵器,偶尔会有由仙界遗落下来的仙器。仙器倒还罢,灵器中却难有器灵生成,只有化神前期的虚无修者手中可能会有,至于其它的器,只有足够的机缘才有可能有器灵。所以,楚明月一直在愁要如何那得一器灵。现在听得“灵性”二字,楚明月的视线立马锁着那把琴,它会有器灵吗思量间,楚飞花已经在指悬琴上,轻轻拨弄琴弦。琴声悠悠扬扬,自楚飞花指间而出。倪掌柜脑袋摇摇晃晃,指间轻叩几案,陶醉于这琴声之间;独孤澜亦是在一边安静不语,欣赏这美妙琴音。楚明月则在一边闭了目,她是不懂这音律的,如此这般,也不是要装出聆听之态。她只是在集中神念,以现在仅存的那些微弱神念去查探那琴是否有器灵。楚飞花琴音住时,楚明月亦睁开了眼。她眼中看似波澜不惊,细看却有一丝失落。可惜得很,她并未探知到里面有器灵。果然,要在人界寻这器灵,很难么既无器灵,这琴最后花落谁家,她自然是不关心的,便神色淡然的坐在一边,听着倪掌柜将楚飞花的琴艺赞叹一番,然后由独孤澜奏琴。独孤澜接过琴,席地而坐,也不把琴放于案上,直接置于膝头,随意拨动几下琴弦,便有婉转之声而出,直入人心。在场三人,眼中都闪过一抹亮色。楚飞花与倪掌柜乃是因着独孤澜此番弹奏比起之前更加空灵飘逸,让人时而如临山涧,时而如在云端。这二人都于音律上颇为精通,当下当真有点高山流水,伯牙子期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