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执着,还如此直白。“前辈,晚辈已经是昊天宗弟子,怕是要叫前辈失望了。”“昊天宗有跟着我好么,乖徒弟,你就拜我为师吧。”乖徒弟谁是你徒弟了。楚明月默默腹诽,眼皮也不抬,垂首道:“晚辈还有事,就不打扰前辈了,告辞。”虽未等到楚兰风,楚明月也不想在这里多待,和这个怪老头纠缠了。这次,众目睽睽,她不能如上次一般,直接凌空而去,只得一步一步下山而去。戒吃却全然没有觉悟,见着楚明月下山,便也跟上去,边走还边继续念叨:“乖徒弟,等等我”楚明月几乎是黑着一张脸挨到的山下,一路上耳边是戒吃不住的碎碎念,三句不离收徒一事。楚明月有好几次想一巴掌招呼过去,又怕打不过这老头,终是忍了下来。待到山脚,能看到自家马车时,楚明月终于舒了口气,回首道:“前辈,莫不是要跟着我上车”“啊可以嘛”戒吃一双眼发光,笑眯眯的问。楚明月双眸冷得能结出霜来:“您觉得呢”器灵本是要回琴内,后来见了戒吃,吃他唠叨听得兴起,竟忘了回去,现在听得戒吃如此问,哈哈一笑:“这老头太有意思了,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他话才落,楚明月还未来得及赞同,一边戒吃就瞪向器灵,鼓起腮帮子道:“要你这小子多嘴,没大没小,连老头我都敢嫌弃。”器灵和楚明月听他话,都是一怔。她先前有问过器灵为何只有她能看见他,器灵告诉她,凡人是看不见灵的,除非修仙炼道者,器灵之前的主人便是一名修士。至于她为何能看见器灵,器灵当时也答不上来,只道她是狗屎运。楚明月心里却明白,那是她感官敏锐,身子里有着上神的元神。她已然是一个特例,那眼前的老者又是如何能看见器灵莫非他是一名修者心下震惊,面上,她与器灵却谁也没有表现出来。楚明月只是试探的问了句:“前辈,您到底是”是个什么物种没问出来的那半句,她想眼前的人应该是明白的。戒吃见得她问,狡黠一笑:“嘿嘿,你当我徒弟我自然会告诉你的,乖徒弟,你拜我为师吧。”楚明月:“”就不能换一句么。果断转身几步上了车,楚明月决定压下这好奇,能看见器灵便能看见吧。车外,戒吃迎风而立,见着楚明月照旧如此冷淡,却是心在趟泪。他当初抓到那呆毛鸟时,花了好些功夫,最后拿出十只肥兔子,才从这呆毛鸟的鸟嘴里套出话,叫它指认了楚明月便是林中以符筑阵,从老胖嘴下逃脱的女子。又从独孤澜那里详细打听了一番,和呆毛鸟的描述对比,才确认楚明月便就是在昊天榜的比试中战胜独孤澜的人。两者合二为一,他喜冲冲的跑上来,以元婴大能的身份要收她为徒,却不想屡次遭到惨拒。戒吃觉得,人生这玩意,有时候真是凄凉得紧。这小丫头眼睛毒得很,身为一个连灵根都没有凡夫俗子,连器灵这样的存在都能洞察,怎么就如此不识货,看不出他身上的绝代风华呢。要知道,连独孤澜的琴艺都是他教的呀,放着好好的师父不跟,干毛非得去跟着徒弟耗呢。戒吃不解,亦有些忧伤。楚明月从楚兰风那里又听闻了一次京城有人失踪的事,比起从独孤澜那里听到时,独孤澜说出来的云淡风轻,楚兰风神色凝重,嘱咐她这些日子千万不可出门到处乱逛。在未抓到幕后黑手前,最好连明月轩的门都不要出。楚明月应下,心里却是对能不能抓到,有着疑问。以她见过的煞气,那手笔,绝对不是凡人的所为,只怕是有邪修在此作乱。若真如此,只怕不好办。不过,若真如此,她也知自己不会怎么关心。在人界这百年,她知人界将邪修与正修士分得甚清,几乎誓同水火,到了誓不两立的地步,若是遇见,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可她来自神界,在那里,神,魔,区别并不明显。甚至,神魔联姻的事都有。那里,只论利益,不讲人界“道不同便不相为谋”的理。她只是有种直觉,现下的情形,她还是早些炼出立神丹的好。若真是邪修做乱,敢这么张狂,只怕是乱世将临。世道不乱,她都是行得不易,若是乱了,又要何去何从。不用去昊天宗,楚明月便闭了数日门,潜心炼药。册子上的药炼完时,她又去找了次风无拘,风无拘照旧给她本册子。只是这次却未再讽她,难得心平气和的道:“这是最后一本册子,以你的资质,我已经没什么可以教你,剩下的无非是靠你自己提升,日后,若你真炼出那立神丹,自然是要踏上修仙之路,百年之后,若是还记得老头子,烧沓纸与我说一下便可,你走吧。”楚明月微怔,这话说得隐晦,她却听出来了,这是风无拘叫她日后再也不要来找他了。风无拘一直不喜欢她,却还是一直遵守承诺,教她炼制丹药,虽然也未怎么亲自指导,楚明月心里还是认他这个师父的。现在被风无拘叫不要再来,一时间,楚明月最先想到的竟不是感伤。也不知为何,她只是觉得风无拘此人倔得可以,初时不认可她要以丹药改资质这样的逆天之举,现在还是不认可。都说人善变,他倒是执着。是不是因着人生本就短暂,所以坚持起来便也容易了些楚明月想不通透,当下心中有些感慨,对着风无拘行了个大礼,拜下去,郑重道:“弟子玄月,多谢师父教诲。”拜完起身,出门之际,她听得风无拘在身后缓缓道:“你可知,为何你炼出来的药,不全是完美,总会有些瑕疵”她顿住,微微侧了脸去听。身后,风无拘的声音传来,似在感怀,像隔了无数岁月:“那是你没有一颗炼丹的心,丹药本为救人治本,你为自己而炼药,此为私,并没有怀着一颗接济天下苍生的心,自然炼不出完美的丹药,无法得其真谛,这是我最后能教你的了,慢慢悟吧。”作者有话要说:、人在灵在入夜,明月轩内,楚明月将琴从储物袋中取出,指尖一划,有声音刺耳。琴内探出个脑袋:“大半夜的,弹得这么难听,还让不让人睡觉啦。”面对怒目而视的器灵,楚明月淡然开口:“器灵也睡觉出来吧,跟我走。”“去哪”“你不是觉得独孤澜性子不好么,我这便带你去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器灵望着她,眼神探究,却难得没有和她唱对台,乖乖爬了出来,跟上她。独孤府的高墙青瓦,墙内的庭院深深,于她而言不过几个起落间。立于独孤府内的一处屋顶上,楚明月凝神查探,终于一片杂乱间辨出了独孤澜的方位,足尖一点,掠了过去。独孤澜的院落位置略偏,周遭翠竹从生,不细看,还真觉察不出此处有人居住。楚明月屏气踏风而至,待要落下,却突然瞥见有个黑影闪入独孤澜的院落,黑衣蒙面。她闪在别处落下,看着那黑影闪身入了独孤澜的屋内。微眯了眼,楚明月跟过去,伏在独孤澜的屋顶之上。也不用揭青瓦,楚明月只是静静的听。屋内,独孤澜的声音传来:“如何”有一女子声音响起:“回主子,属下跟了他们几天,最后在城外幽萝谷处跟丢,请主子责罚。”“不怪你,继续在城内观察,看到可疑人盯紧,找到他们的窝点。”“是。”楚明月虽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但却一笑,独孤澜果然秘密多,不知道将来有一天,那些将他视做废物的人知道了他的真面目,会是个什么情状。隔了会,那女子的声音继续响起:“主子,还有一事,属下发现这批在城内抓人的人,似乎与夫人那边的人有接触。”“哦”独孤澜似乎笑了笑:“想不到夫人果然是手眼通天 ,哪里都能掺上一脚,知道了,下去吧,竹玉。”竹玉么楚明月在屋顶上听着屋内,心下回想起来,似乎前些日子独孤依依在昊天宗内曾当着她的面,故意提及独孤澜的屋内少过一个丫环,似乎就叫竹玉。原来是被独孤澜派去查事情了么似乎查的还就是京城内近日有人失踪的事,独孤澜为何对此有兴趣他们说的夫人,难不成是指独孤府的夫人独孤远的妻子心里有问,楚明月奈着性子继续听。一边器灵却已经下屋内去逛了一圈,又冒了上来,有些不耐烦,问她:“你带我来,就让我看这些”不还是跟在宗门内时差不多的性子么,只是似乎并没外人传言那般,对下人严苛。至于独孤澜有着些什么秘密,他是不太关心的。楚明月一笑,不答,径直入了独孤澜的院子,微微在门上叩几叩。屋内有声音传来:“谁”她不答,只是继续叩门。有脚步声至远而来,最后落在门后,楚明月听到有微不可察的利刃出鞘之声,想来是独孤澜捏了剑在手。“吱呀”一声,门终于开了条缝,缝后是独孤澜那大半边都掩在面具下的脸,还有他那双大多时候都阴郁的眼。门开的刹那,楚明月看到独孤澜眼里有惊诧一闪而逝,随后又波澜无惊,只是盯着她。好定力,在心里暗赞了句,楚明月淡笑:“深夜叨扰,先生莫怪。”“怎么会是你”“先生不让我进去做下么在这大门口站着,似乎不是待客之道。”也不等独孤澜让,楚明月说完便径直入了屋坐下,方才对上独孤澜审视的眼:“先生有什么想问的便问吧,能说的我都说。”独孤澜阴柔的一笑:“姑娘不知我想问什么”也是,何必等人问,还不左右都是那些么。不过看着独孤澜在她面前的平静,楚明月还是起了些捉弄的心思,想了想,她盯着独孤澜开口:“先生,其实我还有个名字,叫玄月。”果然,独孤澜的眼里再是压不住,惊诧尽显。他修为本就不低,已至地阶,而对于楚明月的到来他之前竟然全无察觉,这已经叫他有些惊疑。但身为有秘密之人,他只当楚明月也是和他一样藏了一手,却不想眼前人居然直接告诉他,她便是那个名满京城,一战成名的玄月,亦是那个大败他的玄月。一个是被人当做傻子的无用小姐,即将嫁入府中,成为他妻;一个是一眼惊鸿,气势夺人的地阶高手,曾经战胜过他的神秘女子。这两个身份,居然都是同一个人。独孤澜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见着他的惊讶,楚明月于心里满意一笑,让你整天顶着张阴郁的脸,总是万事皆不动的模样。待独孤澜终于回过神来,才想起问:“姑娘深夜来访,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你是谁的吧。”“自然不是,”楚明月一笑,觉得方才还没捉弄够,继续道:“我是来学琴的,不是和先生说好了么,宗门内近日去不了,自然就得上门求先生赐教了。”“想不到姑娘倒是这等风趣之人,”独孤澜看向楚明月的眼神多了几分冰冷,她既然能悄无声息的来,那方才他和竹玉的话,她是不是都听到了楚明月猜出他心中所想,迎着他冰冷的目光道:“公子不必做出这副样子,反正我也不悚,那日擂台上我能赢得了你,现下没了那些死板的规矩,我更能轻松赢你。”独孤澜:“”他已经有些懒得震惊了,原来她不仅自己藏得深,还看出他也藏得深,那在她面前,还真是没什么好藏了。也不知是破罐子破摔,还是直觉,独孤澜在心里清楚,楚明月既然敢这么坦白,必然不会将他的秘密公诸于众。那一瞬间,独孤澜居然有点如释重负,连往日在属下面前端着的架子都一并放下了,阴郁瞬间化为叫人说不出道不明的温暖。他冲着楚明月一笑,无奈又有些坦然:“楚姑娘这样通透明白的人,将来我可不敢娶呀。”楚明月也不含蓄:“我本来也没打算嫁。”“也不用这么坦诚吧,”独孤澜微微挑眉,一笑:“姑娘别告诉我,你真是来学琴的。”自然不是。她来,是为了器灵。独孤澜原本是个温柔之人,当年名满京城的第一公子,是出了名的脾气好,性温和,只因那场大火。前尘往事久远,但那日擂台对决,楚明月亦是感受到了本该属于独孤澜的那种温暖,而不是平日里众人所看到的阴沉乖戾之人。即是如此,那平日里,他又何苦装出那副样子,拒人千里器灵无意间说了句话“她的儿子,不会这样”。她的儿子独孤澜的生母据闻,那是一个早就不在世的女子。对于一个不在人世的人如此叫器灵挂念,楚明月只能推测出一种原因独孤澜的母亲,是器灵的前主人。器灵器灵,与主通灵。人在灵在,人亡灵亡,除非人亡之前,便给了器灵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