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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6(1 / 1)

人接道,“开始区政府、乡政府都说要解决,可架不住几家矿主本田雅阁一送,他们的嘴也让人堵上了。这几年市里批示还少吗不说不办,就给你拖,把你小的拖大,大的拖老,老的拖死,最后不了了之。为啥要拖,还不是怕得罪老大,丢了乌纱。”“除草挖根,扳倒树才能逮老鸹。”耿民从口袋里掏出花镜戴上,从包里取出叠得整整齐齐的报纸一字排列,摆在地上,指着法制日报和人民公安报、检察日报、人民法院报几家报纸让大家看。只见上面都用黑笔标出了方框,有的地方还用红笔画了粗粗的横杠子。“我说这次希望比哪一次都大,现如今中央号令全国打黑除恶,只要挖出了黑根子,咱们的官司就赢了。今儿我就是为这事来的,听说中央政法委已经派了五路督办大员到各省督战。”耿民很是神秘,停顿下来看了一遍周围人的脸。“你们知道这督办是什么意思,这是钦差大臣,是八府巡按,到省里来就要找打黑办公室,我估摸这是个大好时机,找你们来把材料再核实一下,盖上手印,我要直闯他们的驻地拦轿喊冤,代咱金岛百姓做一回宋世杰。”耿民说着从包内拿出了印盒和告状材料。周闱的十几个人全都兴奋地围拢过来,一个个用黑而粗糙的手写上歪歪扭扭的名字,摁上了血红的指印。刚才那个中年汉子这时随手从桌子底下拎出一袋子红薯递给了耿民,耿民想了想,让陈春凤帮他拎到车上去,随手从文件包里掏出一沓钞票,放在了破桌子上说:“水浅鱼相聚,大伙儿坚持一下,咱们的地会争取回来的,官司也会打赢的。快过年啦,我带的钱也不多,算给孩子们个零花钱,吃个麦当劳肯德基,买身新衣裳,算是俺们全家和村里乡亲的一点心意。”说完,夹起文件包,像干部似的和人们一一握手,大步流星地走出门外。今天一上班,金岛区区长巨宏奇按照习惯先打开计算机,在网上浏览一番,发现电子邮箱中有信件,便打开来看,立刻便像中了一排子弹一样瘫软在椅背上。巨宏奇屏住呼吸,拼命想压抑住狂跳不已的心脏,在惧怕和狐疑之中,又打开了第二个电子函件。这是一张他和赵明亮一家人吃饭的照片,画面上的赵明亮显得忧心忡忡,他却在开怀大笑。他不敢再看下去。这是赵明亮一家临去省城那天中午,由他在饭店请客饯行的场面。事后他才知道,也正是在他们吃饭的时候,有人在蓝鸟车上做了手脚。赵明亮本是受他巨宏奇的委托,到省里找一位有影响的领导说项,顺便带上女儿让那位领导帮助安排工作。可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临走,他不知为什么还向自己要了曲江河的保密电话关了电脑,但脑子却全然被车祸的可怕情景占据了。整整一个上午,巨宏奇都坐立不安,所有的电话拒接,不停地在办公室打转。十点钟,他按捺不住,又打开电脑,又一封邮件赫然人目:你不要再犹豫,不然这张照片连同其它证据我会交给警方,等他们找你的时候,后悔就晚了。下边注着付款方式:用你的意大利黑色手提袋如数装上现款,下午二时到市内星海公园梅花坞东角排椅处,把提袋挂在左手椅角上即走,你不要耍花招,那里有守护者。这简直是个幽灵就连自己在罗马花500美元买的真皮手提袋也了如指掌,当然,包括自己的存款,因为这八万元恰是他用化名身份证存入银行的第一笔受贿赃款。说句公正话,巨宏奇开始根本没有想到要做贪官。七年前他从沧海市经贸委调至金岛开发区当常务副区长时,两袖清风,被公认为是金岛开发区廉洁苦干的青年干部。他深入矿区搞调研,大刀阔斧取缔滥采滥挖的个体金矿;一举捣毁非法采矿窝点,整治矿霸,稳定了矿山局面,使金岛的黄金生产一跃成为全省的支柱产业。巨宏奇早就听说金岛毁干部,有些人就倒在黄金的巨大诱惑之中。他为此专门让人写了一副对联,挂在家中,时刻警醒自己:能吏寻常见,公廉第一难。为拒礼他从来不在家中说工作。据说有一个老干部想试探巨宏奇的清廉,让人送来一箱无公害蔬菜,送菜的进不了门,只好放在门外,直到霉烂也没人动它。过节亲朋好友来送烟酒,他都以等价的物品作为回礼让人带走。家里人坐公家车按公里数给汽油钱,就是区里分给的盆花,他也照付现款。可是祸患常积于忽微,一失足造成千古恨。对巨宏奇来说,自己几十年的清明就毁在大猇峪村金矿透水事故发生的那天晚上。确切地讲,六年前的一念之差,使自己和魔鬼达成了一桩交易。从那天起,他就被人牢牢地套住,绑在了同一台战车上。他不甘心,时时企图挣扎摆脱,可如同一块白布,一旦染黑,想漂白就不那么容易了。脑子里虽然倒海翻江地想着,巨宏奇还是行动起来,他要竭力补住这个缺口,而且做到人不知鬼不觉。他计算了一下时间,电话通知了矿管局长黄金汉,让他把原定下午的矿山整顿会议提到上午10点半。会后饭毕,便搭出租车到银行取了钱,用预先准备的塑料袋分装成四包,装入自己常用的黑提袋,在星海公园处下了车。他在门口前后观察,视野中确实没有可疑迹象,这才戴上一顶遮阳帽,低低地压在眉心,将一副宽大的墨镜掩住半个脸,像位旅游者的模样,买票进了公园。由于不是周末,游园的人很少。到了一点五十分,他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径,来到了梅花坞。园内寥无人迹,只听得见鸟儿的啾鸣声,向东北角的排椅上偷眼看时,只见有一条狗拴在椅角旁的大树上,那狗浑身黑如漆炭,无一根杂毛,看来是一条价格不菲的名犬。走近时,那只狗便支起令箭似的耳朵,狺狺地狂叫,用利爪扒着地面,似乎要随时扑咬过来。使他稍稍放心的是,那犬脖子上套着锁链,尽管龇牙狂吠,但无法靠近椅子的左角。巨宏奇屏住呼吸,蹑手蹑脚走过去,很快地把提包挂在椅角上,那条犬又狂怒地跃起身,几乎挣脱了链子,差一点咬住了他的裤腿。几乎在同一时刻,巨宏奇突然听到了一声爆烈的枪响,那条狗立马停止了吼叫,脑袋被打得开了瓢,血和脑浆几乎迸溅到了他的身上。他下意识地伏了身子,急忙蹲在那里。紧接着,他回过神来,像弹簧一样跃起,没命地奔跑。他千万不能死在这个鬼地方,特别是和自己提来的八万现金躺在一起慌乱之中,他的那顶遮阳帽也抛在了地上。等他在许多孩子玩耍的冬青树墙边停住,才意外发现自己竟没有太大危险。停了片刻,他抑住内心的狂跳,重又返回了梅花坞。挂在椅角上的钱袋早已不翼而飞,死狗也不见了,地上竟连血迹也荡然无存,只有自己的帽子。树上的鸟儿在怒放的梅丛中上下翩飞,叽叽喳喳地鸣叫着,周围寂静得可怕。他只能作出这样的判断:有人正在暗中掌控着他,既要敲诈他的钱,又能随时取他的性命。这也是一种可怕的暗喻:如果自己像狗一样向人胡咬,就会遭到与这条名贵犬同样的下场他被这再明白不过的警告吓得心胆倶裂了,因为他猛然意识到了是谁在操纵着这一切而且是为了什么。惊魂甫定,他想到了报案,因为对方太嚣张了,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敲诈一个县级干部;但对方又实在太狡诈了,一切都做得了无痕迹,并且紧紧地攥住足以使他致命的把柄在这双重的威慑下,他只能选择生存。他开始拎起掉落的帽子,压低了身子,急速地在树丛中跑,很快接近了公园大门,用帽子扣住大半个脸,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这一切,都映入了夏中天的眼帘。耿民吃了一碗烩菜泡馍,吃得满头大汗,顿时有了精神。他走出饭馆,松了松腰带,从文件包里拿出十年前他的政协委员证,装进上衣口袋。现在他决心要闯一闯省委办公楼。昨天,他从捡破烂的那群村民的住处出来,就直接到了老书记周正超那里,想打听一下中央督办组的行踪。周正超在金岛任过职,又当过沧海市的市委书记,现在是省人大副主任,他家成了耿民进省城的落脚之地。耿民拎着半袋子红薯敲开周家的大门,老太太热情地招待了他,说不巧老周视察去了,接下去帮着耿民跟省政法委打电话,得知督办组的同志到了外地,很晚才能返回。耿民心里有了底,就辞谢了老太太的挽留,自己跑到车站附近的小旅社睡了一宿,天一亮就踅到了省委附近。省委的大门煌煌大气,正是上班的点儿,一辆辆黑色轿车缓缓而入。耿民心里有些发怵,因为他看到大门一边的信访接待室,已经阻拦不少上访人员,有站着的,坐着的,蹲着的,还有半躺着的残疾人。几个工作人员正招呼他们走进屋里去。细看这些人他大都认识,个别还有被称作“缠访户”的。有不少人来自下边的县乡,多是反映基层办案不公,或者干部作风恶劣的问题。他们往往会无休止地哭诉,一遍又一遍地叙述着冤情,并且始终坚信,越到上面就越有青天大老爷,能帮助他们伸冤解困。对一些基层干部他们总是信不过的,指名道姓地谩骂,发泄着他们的愤懑和不平。慢慢的这些人中间便出现了掮客,有的是因为多次重访熟谙法律条文,可以不假思索地给人提出极为老到的司法建议;有的专门提供各类信息,只要交付些费用,人们就可以在这里得到省领导和公检法三长的精确住址。当然,这是他们费尽千辛万苦才打探到的,为了摸清一个官员的住址,他们甚至采取雇人接力的办法,从省委大院跟踪车辆,在必经之路的巷口处安插眼线,然后特工似的逐巷口地接替跟进,直到看着领导在院门下车,这也是能够直接跪见首长,或者能获得他们亲笔批示的绝好机会。耿民和一般的上访者不同,这不仅在于他出众的辩才,更在于几十年风风雨雨积累起来的上访经验。凭着这些,他知道该什么时候找和怎么找,更知道该找谁,用什么说法。用时髦的说法,他就属于乡间的那种民意代表。他今天穿戴整齐,还戴了一顶时兴的瓜秧帽,帽檐低低地压在额头上,左上衣口袋内插着一支价格不菲的钢笔。他夹着包,挺膛凸肚向大门里走,但哨兵还是扬起了一只手,示意老爷子到门口接待室登记。耿民微笑解释,说已经和领导约好了,哨兵年轻,一脸严肃,根本无法通融,喝令他退在一边,给身后的汽车让道。猛然,他和门口一个穿便服的小伙子打了个照面,觉得很是眼熟。原来是他去年开省人大会时打过交道的一个武警班长、沧海老乡。“耿大爷,你又来干什么来了”小伙子关切地问。“上回我来反映的问题一直解决不了,根子还在黑恶势力,我有重要情况向中央来的督办组反映。你是流动哨,肯定知道省政法委的领导今天到了哪里。”“省委的客人一般安排在人民大厦,你可以到那里问一问。”人民大厦距省委不远,十分钟不到,他已经走了进去。正在用吸尘器打扫卫生的女服务员谦和地向他问道:“你是参加会的吧”耿民微微点头,“他们在几楼”“可能在407房。”他走向407房门,决计敲门,却无人应答。耿民明白,不是参会的人员,里边是不会给开门的。他想了想,便从文件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把那张印有中央督办组检查严打整治工作的报纸叠好装进去,然后弓下身子,将信封从门缝向里塞,塞得剩下三分之一,就蹲在地上观察。那封信被柚动了,耿民站起身,开始使劲儿敲门,门终于开了,是一个面目清秀的女同志,留着运动式短发,显得很精干。她问他找谁。耿民此时已听到套间里的说话声,他突然大着嗓门嚷道:“我叫耿民,有重大情况向中央打黑办反映”女同志显然是怕他干扰了会议,跨出来一步说,“大爷,咱们先到隔壁房间说说。”并用手扶着他的胳膊很坚决地向外推,不料耿民的声音反倒更大了:“我只找中央打黑办的同志,别人谁也不说,谁是打黑办的,能不能见见我这个老基本群众”耿民一喊,倒真把套间里的人惊动了,很快走出来一位老同志,瘦瘦的,头发黑白参半,精神矍铄,他上下打量一下耿民说,老同志,我是打黑办的,叫忠良,我们正在开会,能不能等一下再说。耿民表情有些古怪地点了点头。又飞快地从包内掏出一沓材料,双手托住,猛然将单腿跪下,眼泪突然从满是皱褶的眼皮下涌出。“救救金岛吧,我可算找到你们了,金岛又回到解放前了。为了俺几万老百姓,我耿民给你们作揖了,作揖了”说完一个劲儿弯腰鞠躬,呜呜地放声大哭起来。哭声惊动了套间内所有开会的人,大家纷纷走了出来,省政法委书记加毅飞搀扶起耿民。忠良说:“老耿同志,来吧,你就跟大家说说你要反映的情况,我们的会先暂停一会儿。”耿民被请进了套间,他把要反映的问题叙述了一遍。忠良惊异地发现,老人所说的内容竟与材料上的一字不差,简直是倒背如流。“这样严重的问题,过去反映过吗”刚才开门的那位女同志插问。“嗐这金岛的事情就是马蜂窝,躲还躲不及,谁敢捅哇,一到市里就给压下来了,他们上上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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