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底看不见了,他一定又要推迟离开的日期。妞妞嫌弃家里的圣诞树不够漂亮,央求着汪掌珠和苏晏迟带她再去买个圣诞树,汪掌珠现在这种情况,怎么敢轻易离开熟悉的家,于是推说自己累了,要苏晏迟带着妞妞去商场。苏晏迟见汪掌珠脸上带着浓浓的疲惫之色,哄着妞妞别再闹妈妈了,自己带着她去商场。看见女儿和苏晏迟走了,汪掌珠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用再做伪装的她,靠在沙上休息了一下。今天的天气好像不错,坐在沙上可以听见窗外的小鸟叽叽喳喳,可以感受阳光温暖的照在身上,唯一遗憾的是,自己再也看不到那灿烂璀璨的阳光了。跟在妞妞后面,小心翼翼的忙乎了一上午,汪掌珠真的是有些疲倦了,靠在沙上晒着太阳,竟然睡着了。楚焕东开着车子,來到苏家别墅外面,再一次向里面眺望,嘴巴苦。现在的他,面对这个宅院,面对汪掌珠,比过去更加沒有底气,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姿势出现在汪掌珠面前,不知道该对汪掌珠说些什么。楚焕东正在苏家大宅外徘徊着,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汪掌珠时,苏晏迟的车子从里面开出來。妞妞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车窗落着,孩子脸上带着欢畅的笑容,边扭头跟苏晏迟说着话,边向外面观看着。楚焕东的定力再好,在历经生死后,看见多日不见日思夜想的女儿后,还是情不自禁,不能自抑的打开车门,激动的大声叫着:“妞妞,妞妞”妞妞一眼就看见了爸爸,也是惊喜万分,大声叫嚷:“晏迟叔叔,快点停车,我爸爸,是我爸爸啊”苏晏迟被突然出现在一边大喊大叫的人惊了一下,随后现是楚焕东,心里有些不痛快,但是不能打消孩子对亲生父母的热情,只好不情不愿的停下车子。楚焕东快步奔到苏晏迟的车边,打开车门,一伸手把妞妞抱了下來,又亲又搂,喜悦之情无以言表。妞妞见到爸爸也一样,窜到楚焕东的怀里,搂着老爸的脖子,亲热的再不肯放开。苏晏迟冷冷的看了楚焕东一眼,见他一时半会儿沒有放开妞妞的意思,于是把车靠边停下,自己下车抽烟。楚焕东抱着妞妞稀罕了好一阵子,耐心的倾听着女儿叽叽喳喳的说着她身边最近生的事情,仔细的解答了女儿问出的每一个问題,最后把女儿抱到自己车子的后排座上,那里有很多他在国外给女儿带回來的礼物,课外读物等等。妞妞一见老爸整个车后座几乎都是玩具,小零食,漫画书,高兴的哇哇直叫,再也顾不上楚焕东了,扑到玩具堆里,满目新奇的摆弄起來。楚焕东安置好妞妞,轻出了口气,转头看看苏晏迟,对车上的妞妞说:“妞妞,你在这边玩,爸爸跟苏叔叔谈点事情。”“好的,好的,爸爸去吧”贪玩的妞妞,颇为敷衍的回答着。苏晏迟注意到了向自己走过來的楚焕东。楚焕东较比以往,明显的瘦了很多,但这样越显得他挺拔英气,轮廓分明,淡色而微薄的唇,挺直的鼻梁,如墨的眼睛,不经意的举手投足间,都散着动人心魄的魅力。苏晏迟不得不承认,汪掌珠那么的迷恋楚焕东,真的是有原因的。“苏先生,要带妞妞出去玩啊”楚焕东很有诚意的笑着,在苏晏迟面前,他的态度放的极低,因为自己不再的这些日子了,汪掌珠和妞妞,承蒙了苏晏迟太多的照顾。苏晏迟并不是刻薄的人,但今天看着楚焕东的眼神中带着些鄙视,语气生硬的回答:“是的,我们要去商场,楚先生是什么意思想接妞妞回家,还是只來看一眼”楚焕东忽略到苏晏迟话里的失礼,继续对他讨好的笑着:“我只是來看看妞妞,今天主要來掌珠掌珠她还好吗”苏晏迟倏的抬起头,原本清秀的脸庞有些涨红,不算犀利的目光带着凶狠,嘲讽的冷笑:“楚焕东,你还记得汪掌珠是谁吗你不是和你的新婚妻子去国外度蜜月了吗你还在乎掌珠是好,还是不好吗”“苏先生,你误会我了,这其中是有隐情的”楚焕东原本是气势凌人,言辞锋利的,但因为他心中对苏晏迟存着感激,所以在言辞上也显得有些弱势。“什么隐情啊”苏晏迟冷冷的看着楚焕东,“难道是因为你和新婚妻子蜜月过的不顺利,才又想起了汪掌珠楚焕东先生,你也许从來不知道自己对掌珠的影响,不知道这次分手对她造成的伤害有多大,但如果你是个男人,做事就果断点,别这么藕断丝连,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决定放弃了,就不要來打扰她,那样很残忍的”“不是那样的,苏先生,你误会了”楚焕东不在意苏晏迟望着自己,眼中的鄙视和凛冽,急切着压低声音解释着:“我知道,前一段时间生的事情是我的错,是我忽视了汪掌珠的病情,也忽视了她的感受,但是,苏先生,我那么做是有原因,因为医院诊断我的心脏病情很严重,我很可能活不了多长时间”楚焕东的话让苏晏迟愣住了第七十八章 重相见苏晏迟有些不敢置信的仔细的看着楚焕东的表情,揣测着他话里的真假,因为楚焕东实在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楚焕东知道苏晏迟,不会凭着他的三言两语相信他,继续诚恳的解释着:“当初这里的专家会诊,几乎算是宣判了我的死亡,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汪掌珠的手残了,脑部有血块压迫视神经,我只是想着不能拖着要死的身体,连累了掌珠,所以才做出那么伤人的事情,这些事情,我出国治疗前,丁凌跃都告诉了许一鸣”苏晏迟有些呆呆愣愣的听着楚焕东的叙述,沒想到在他的身边,竟然也会生这么狗血的事情,想着汪掌珠这段日子的伤心欲绝,痛彻心扉,竟然都是一场徒然的闹剧,他不禁感概老天爷的不公平。“我这次出国,是抱着百分之十的希望走的,临走前,还在想着可能会永远回不來了,所以我才沒有向掌珠说明真正的原因,我宁愿她误会我,伤心一阵子,也不愿意她眼睁睁的看着我死,伤心一辈子”楚焕东的眉间显出浓烈的沉郁与痛楚。苏晏迟听着楚焕东的话,只觉得心情莫名的沉重复杂,最初看到楚焕东的时候,是觉得异常气愤,然后是不能置信,后來,则有些震惊和感动。一个男人若不是很爱很爱一个女人,又怎么会做出那么令人自我煎熬,折磨到心碎的决定,他是男人,他知道爱一人又不得不分离的痛苦滋味。他看着楚焕东连细致的眉目里都深藏着痛苦,终于算是明白了,那么爱汪掌珠的楚焕东,怎么可以轻易的放弃汪掌珠苏晏迟心思一转,又想起汪掌珠來。失去光明,伤了右手,即将无依无靠的汪掌珠,现在所需要的不正是健康归來,强大深爱她的楚焕东吗苏晏迟脸上藏不住事,刚刚还愤愤然的,此时听了楚焕东的解释,立即对从前的误会释怀了,脸上露出笑容,“掌珠在家里休息呢,你们之间有误会,你应该去当着她的面说清楚。”他这么做,倒不是出卖汪掌珠,而是他每天看着故作坚强的汪掌珠,沉浸在往日的情伤里,很难受,如果楚焕东进去把事情说开了,无论他们能否重新在一起,至少汪掌珠不用再为情所困,对人生绝望了。楚焕东转头看看遥遥的别墅,想着里面自己最爱的人,想见汪掌珠的心情迫切,却又带着几分怯意,他苦涩的笑笑,“嗯,等一下我进去看她,只是不知道她会怎么跟我脾气呢”苏晏迟此时是满腔热忱,为了汪掌珠的幸福,跟楚焕东站到一条线上,他安慰着楚焕东,“沒关系的,掌珠那个人心最软,她听你把事情说清楚了,自然不会跟你闹别扭了。”“但愿如此吧”楚焕东轻叹了口气,他可比苏晏迟了解汪掌珠,他太知道这个小丫头的别扭了,跟着别人凡事都肯大度,唯独对自己,向來斤斤计较,分毫必究。“你好好跟她道个歉,哄哄她,我把妞妞领走。”苏晏迟为楚焕东创造着便利的条件,随后想了一下说道:“如果她一下子拒绝你,或者说些过激的话,你千万别跟她一样的。掌珠的眼睛现在濒临失明,右手也不太好用,她外表看着挺坚强的,其实内心特别脆弱,有好多次晚上,我听见她一个人偷偷的躲在房间里哭。”苏晏迟的话,差点沒把楚焕东的眼泪说下來,他无比郑重的点头,“放心吧,这次就算她拿棒子打我,拿冷水泼我,我都不会在跟她分开的。”苏晏迟和楚焕东在大门外说了好半晌的话,之后苏晏迟哄着妞妞上了自己的车,叫门卫放楚焕东车子进了自家的大门。虽然很想马上见到汪掌珠,但楚焕东的车子越接近大宅子,他越是心慌,后來他干脆把车子熄火停下,自己走下车,平稳了一下狂跳的心,才迈步往大宅走去。在快要接近大宅门口的时候,楚焕东透过落地窗向里面张望,正看见汪掌珠刚要从沙上站起來,看着汪掌珠的侧影,他的心跳骤然加快,如同要从嗓子眼里蹦出來。他犹豫了一下,快走两步奔到门口,正看见汪掌珠扶着沙站起來,她的动作很慢,但看着还算熟练,小心的往前走了两小步,正好來到茶几旁边。她慢慢的在茶几旁蹲下身体,也许是觉得口渴了,伸手在茶几上摸索着拿了一个杯子,她的动作很慢,很小心,她左手拿起放在一旁的水瓶,右手的手背虚虚的扶着杯子,往水杯里倒一些水,端起來喝一次,再倒一些,再端起來喝一次楚焕东微微张着嘴,满脸的不可思议,对汪掌珠的动作很是费劲,可随后一个电光火石般的念头劈向他的脑海,汪掌珠是因为看不见了,不知道水到了多少,怕溢出來,所以才会这么少到,勤到楚焕东的俊容痛楚的抽动着,拳头不由地攥得紧紧的,鼻子酸楚,眼眶通红,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才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來。他之前听丁凌跃,苏晏迟反复的对他说,汪掌珠的眼睛失明了,汪掌珠的眼睛失明了,他心里也接受了这个残忍的事实,做好了面对的准备。可是当他亲眼看着双目不能视物,靠摸索做事的汪掌珠,心却不禁狠狠一痛。苏家的佣人见门口來了人,刚要走过來打招呼,被楚焕东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佣人才沒有叫出声來。楚焕东以前经常來这里接妞妞,汪掌珠被宋良玉劫走那天晚上,他更是在苏家大雷霆,佣人都认识他,也畏惧他,在他的眼神示意下,都躲到了一边。楚焕东脱下鞋子,光着脚,无声的踩在厚厚的地毯上,慢慢的向汪掌珠身边移动,刚刚失明的汪掌珠,听觉并沒有练到出神入化的境界,她并未觉察到楚焕东进來。汪掌珠喝完了水,并沒有马上站起來,只是蹲在茶几边呆,从楚焕东角度,恰好看见她半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微微的抖着,如同蜻蜓的翅膀在风中颤着,流露出凄惶和不安。楚焕东站在一旁,深深的凝视着汪掌珠,这段时间來,汪掌珠又瘦了,几乎瘦脱了形,下巴尖尖的,即便抿起嘴,也看不见脸上的梨涡了。好半晌,汪掌珠从茶几边站起身,摸索试探着向前走着,大概是为了让她行动方便,整个屋子除了必要的物品,基本上是空的,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一些必要的地方,放着扶手和防滑的垫子。汪掌珠向着楼梯的方向走去,她好像对这个房间的布置已经非常熟悉了,走的虽然慢,但并不迟疑。她甚至在楚焕东面前两步远的地方经过,楚焕东可以清晰的看见,她一双眼眸依然黑如墨玉,只是双眼沒有任何神采,空茫而无焦聚。楚焕东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克制住要奔向前,将汪掌珠紧紧拥抱的冲动,他看着这样无助,弱小,脆弱的汪掌珠,眼里一片凄惶,心里只觉得千回百转,轮转不定。他想着,自己要么是上辈子做了很多的错事,要么是这辈子的杀戮太多,不然怎么会总是和汪掌珠这样生生的错过,总是把孤独无助,最需要自己的汪掌珠扔下。汪掌珠走到楼梯附近,摩挲着把着楼梯的扶手,她的样子是想上楼,但大概是她计算错误,或者直觉失误,抬腿上楼梯的步子迈的稍小了一些,只是脚尖踩到了楼梯的边缘,脚下一滑,整个身体向前扑去。“掌珠”楚焕东急忙上前,将马上要跌倒的汪掌珠抱进怀里。“啊”汪掌珠的惊呼中带着不敢置信,她靠在楚焕东温暖有力的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