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是他的妻子而喜欢她不同,崔翎对袁五郎产生好感,并不是因为他是她的丈夫。若是换了九王是袁五郎,她是不会产生情动或者归属感的。她愿意靠近他,只因为,他是他。袁五郎身子微微震颤,她的话,他都听懂了。他心中涌现出一股巨大的狂喜,排山倒海地冲击着他的心脏。对,这世间还能有什么比这更令他着迷的情话在惊涛骇浪之前,先前那一点点小小的委屈和憋闷,就好像是微不足道的小水花,不过一瞬间,就能够被吞没消失不见。他一时情动,身体的某个部位便又蠢蠢欲动起来。但他又不敢贸然行动,难得你侬我侬,他不想毫无准备地开始他们的第一次,假若成功倒还好,假若失败了,将来他怎么面对自己的妻子啊所以,袁五郎强自克制自己的情感,只在崔翎的额头轻轻一啄,便立刻放开了她。他动作迅捷地起身穿衣,一边对她说道,“一日之计在于晨,我想了想,不去晨练还是有些不大好,翎儿可以再歇一会,我去去就来。”说完,他便像是被斗败了的野狗,夹着尾巴逃跑了。这样的开局似乎还不错,崔翎看着那仓皇逃离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她目光不由柔和下来,哼着江南小调悠闲地起身洗漱,然后又去了她最钟爱的厨房。小校场中,袁五郎正举着长枪挥舞,他十分卖力,能听到枪头划破冬风嗤嗤作响的声音。他已经保持这样的亢奋足有半个时辰了,但却一点都没有疲软下来的迹象。一旁九王斜斜倚在美人榻上,他裹着厚厚的貂皮大氅,头顶还撑着可以遮风的皮毛冠盖,正在怡然自得地喝着热茶,不时瞥一眼他的好兄弟。他皱了皱眉,对着槐书问道,“你家五爷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又是受了某人的气”自从崔翎来到沐州城,袁五郎就整个人都变得不太正常。根据袁五郎和崔翎相处过程中的吃瘪概率,九王不得不判断,此刻他的好兄弟如此孜孜不倦地练习枪法,恐怕还是和崔翎有关。槐书也觉得莫名其妙,昨夜他家五爷睡在了五奶奶的雅情小筑,还不许他跟过去在外头伺候。五爷既然一整夜都没有被五奶奶赶出来,这便该是小别胜新婚,恩爱缠绵着的啊。怎么会一大早就起来跑到小校场发疯谁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对着九王摇了摇头,“我家爷昨夜歇在雅情小筑呢。”九王俊美的脸上隐约露出一点失落,但他掩饰得很好,不过转瞬就又恢复了他一惯的优雅淡定,“既如此,他怎得还这样”他细抿了一口茶,对着仍然挥洒汗水的袁五郎说道,“阿浚。停下来喝杯茶吧。”袁五郎又甩了两个花枪,这才停住。寒冷的冬日里,他只穿了一身薄薄的劲装。但此刻,衣裳已经湿透。他似乎毫不在意。大大咧咧地接过了槐书递过来的外套穿上,然后大喇喇坐在九王旁边的小椅上,“哎呀,流了一身汗,就是畅快啊”牛饮几杯茶水过后,他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位见月姑娘后来怎么样了”九王目光里露出一丝狠戾。“她说,是纪都以她小弟弟的生命威胁,她不得已才为他大开了令尹府的墙门。她在牛肉里下药,你的夫人崔氏。也是她亲手捆绑了交给纪都的。”顿了顿,他又说道,“柳见月说了实话,我便也没有怎么折腾她。不过这样恩将仇报的人,令尹府是不准她留了。我叫人送了她去临城。”西疆临城,是盛朝最苦寒的地方。柳见月虽然只是乡野间长大的村姑,但她却是庄主的女儿,自小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临城那样的地方。对她来说,是从未经历过的灾难。九王说话的时候,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不管话里头藏了多少的惊心动魄,他都似一尊巍然不动的佛。他轻轻抬手,望了眼杯盏中微微晃动的茶水,嘴角微微翘起,“我这样处置她,你不会是心疼了吧”袁五郎赶紧“呸”了一声,“我一片好心收留了她,她却暗算我的妻子,我心疼这样的人做啥你也把我想得太”随即他又一愣,猛然想到平素时柳见月对他总是十分殷勤,常用奇怪的眼神看他。莫非九王闷声笑起,“阿浚,你还真是迟钝呢。”柳见月爱慕袁五郎,整个令尹府里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唯独袁五郎自己,浑然未觉。袁五郎再次“呸”了一声,“爱慕我的姑娘不知凡几,难道我要一个个疼惜过来何况她差点害死了翎儿,就算你不处置,我也不会饶她。”先不说纪都手里到底有没有柳见月的弟弟,便是真有那固然值得同情。可是,为了自己的弟弟,去做伤天害理的事,那也是天理不容的,只能说有今日,不过是她咎由自取罢了。九王看了眼脸上略带失落的槐书,原本想要再说什么,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来。不过,袁五郎从前对待女人,虽然并不放在心上,却也还有一颗怜香惜玉之心,如今见到了他的夫人之后,却似是变得严厉起来。那女人,就真的有这样的魔力吗他这样想着,脑海中便不由闪现出那日她骑在墙头不知所措的搞笑模样来,不知不觉便盯着袁五郎走了神。袁五郎回头看到九王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不由有些讪讪的,“喂,你看我做啥,我脸上难道长了花”九王神色回转,眼眸微垂,他挑了挑眉说道,“嗯,你的脸上还真的长了花,这会儿花都开了,红得很呢。”他顿了顿,“说吧,又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能叫你大清早地来这里练了半个时辰的枪法,一定是很棘手的事吧,说出来听听,或许我还能给你出出主意。”袁五郎呼了口气,“能有什么为难的事”骤然,他的目光一亮。他想到自己困扰的问题,在他的好兄弟面前,那岂不是手到擒来的事吗要知道,九王贪花好色的名声里虽然藏了水分,但人家可是真枪实刀有过经验的人。说不定,还真的可以好好讨教讨教袁五郎想了想,便又说道,“咳咳,说起来,倒还真的有一件为难的事要请教你呢。”他转身故意沉着脸对槐书说道,“我有重大的机密要和九王爷说,你先退下吧”s:第二更送上。不一定有第三更了。另外,大家如果有推荐票的话,记得每天给我投一点啊,推荐票和精华有关,今天才周二,我就把这周的精华都用光了,不够用啊谢谢089九王槐书还当真以为两位将军有什么了不得的军事机密要谈,连忙带着院中伺候的人退下。一时间,小校场内空荡起来,只剩廊台下交头接耳的两人。袁五郎凑在九王耳侧,几次欲言又止,饶是他一脸的胡须,也遮掩不住面色的绯红。半晌之后,他终于下定决心,咬了咬牙,压低声音说道,“先前我看到王爷书架上有一本花楼佳人传,这个借给我吧”九王正要下肚的茶水噎了一下,差一点就要喷出来。他满脸震惊地问道,“阿浚,你要我借你什么”花楼佳人传是坊间赫赫有名的小黄书,当然明面上,这还是一本禁书,除了有权有势的非常人有办法得到,寻常百姓只闻过其名,从未见过其书。既然叫做花楼佳人传,那么书中描写的显而易见,便就是青楼女子的故事了。但这书不只描写青楼女子悲惨的命运,连她们与恩客之间的事,也事无巨细都描写了出来。里面除了有十分大胆露骨的文字描写,还配以大量的插画。那些插画直白写实,将男女之间的那点事,描绘地淋漓尽致,没有自制力的年轻人看了很容易就会走火入魔。有些无良商人还将这些插画单独整理成册,私下炒卖,据说一本已经被卖到了五百两银。九王实在没有想到,一向谨慎修身自律地跟个和尚似的袁五郎,竟然要问他借小黄书袁五郎脸色越加发红,他内心里也觉得挺丢脸的。但为了今夜不再有心无力,能将自己的小妻子彻底征服,他觉得丢这个脸也值得。九王是他最好的兄弟,他对好兄弟还是有信心的,九王一定会替他保守秘密。更何况,他不好意思被人知道问九王借过小黄书,九王也不好意思叫人知道他有小黄书。所以。借书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他知九王知他这样想着,便索性将身子伸了过去,悄声说道,“喏,就是你藏在书架里层的那本,书封花里胡哨的那个,大家好兄弟,拿过来瞧瞧呗”九王怔怔盯着袁五郎,半晌忽然笑出声来。“莫不是阿浚你莫不是昨夜被嫂子赶下了床”他嘴角微翘。目光里却隐约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袁五郎面上有些讪讪的。但男人最好的就是一个面子,他才不会承认昨夜并未得手的事实。他不自觉昂首挺胸起来,“哪有你嫂子别提多喜欢我了。”微微一顿,他索性将手伸了出来。“赶紧地,把书借我”九王目光微垂,“好吧,稍候我找出来,叫少悟给你送去。”少悟是他贴身的长随,自小一起长大的跟班。袁五郎这才满意,重重地拍了拍九王肩膀,乐呵呵地说道,“好兄弟。果然讲义气”他练了一早上的枪法,这会子浑身都是汗,黏腻腻的,十分难受。想了想,便站起身来。对着九王说道,“那我先回去冲洗一下,换身衣裳再去找你。”九王回了聚英堂,便径直到了小书房中。他立在书架前,从中抽出了袁五郎所说的那本书封花里胡哨的花楼佳人传,轻轻翻开来,里面却是一本兵法谋略。少悟问道,“王爷又看兵书吗”九王万般无奈地摇了摇头,半晌才哑着声音说道,“袁五将军要问我借这书,我记得里面的内页当初给了你,少悟,你还带在身上吗”他在世人眼中是个放浪形骸的好色之徒。为了将这点坐实,他不只收集美女,还常常以重金购入这样的禁书。但其实,他并不似传言中那般喜好美色呢,所以,美人也罢,禁书也好,他自己并不亲沾。所以,袁五郎一下子问起,他其实有些为难。书的封页他留下了,套在兵书外头,但内页是在盛京时就给了随身的护卫少悟,至于少悟会不会将这东西一路带到西北来,这个他也不好说。谁料到少悟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憋了半天终于开口,“回王爷,那书少悟带着。”九王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拍了拍少悟肩膀,“我们少悟今年也要二十了吧,也是该娶媳妇了。”他叹了口气,“你这年纪放到寻常人家,恐怕孩子都生了三两个了,也就是跟着我,才一直孤单到现在。哎,少悟你放心,等回了盛京,我一定给你挑个好妻子。”少悟越发不好意思,但明摆着那本小黄书,他一路从盛京带到了西北,如此贴身珍藏,足见他内心的狂野,想辩驳也没有底气啊。所以,他便只好垂着头乖乖地听着。九王倒没有指责他的意思,只是颇有几分感慨。这些年来,整个盛朝的百姓都以为他这皇帝唯一的胞弟,一定过得十分尊荣。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呢皇兄膝下子嗣单薄,只有太子一个儿子。假若太子有个三长两短,这盛朝帝位,便理所当然应该由他来继承。所以,这些年来,姜皇后母子防他就跟防黄鼠狼似的,在他身边布下了万千眼线,一有风吹草动,连哪日多打了一个喷嚏,姜皇后也立刻就能知晓。他今年二十,是前两月才过的生日。放眼古今,皇子年满十五必定要出宫另立王府,但他早过了年纪,又是皇弟,却还滞留宫中。他和太后几次请求要搬出帝宫,姜皇后总以皇家子嗣稀少皇帝疼惜兄弟为由,不肯放行。别人还以为是天大的荣耀,只有他知道,这是天大的猜疑。这一切虽然都是姜皇后主理,但皇兄虽然身子不好,神智却是清醒着的。假若皇兄有意要改变,也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可见皇兄对自己。也是不信任的。他自己身在囚笼,便难免也连累身边的人。假若少悟跟的不是自己这个倒霉王爷,想来如今早就已经成家吧九王这样想着,优雅精致的面容不觉有几分哀伤,他叹了口气,“待会把那书的内页取了来,交给袁五将军吧。至于你”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等回到盛京,你想买几本就尽管买去,爷不管你。”少悟面有迟疑。“王爷。您真的要这样做袁五将军的夫人。那可是崔家九小姐啊”他倒不是心疼一本小黄书,而是心疼王爷崔九小姐,可是王爷揣在心中念念不忘了两年的人儿,连姜皇后都答应了等王爷满了二十出宫另开府后。就给王爷和崔九小姐赐婚的如今,心爱的人近在咫尺,却已经成了他人之妇。这个他人,若是素不相识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