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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也早听闻娘娘美名远播”“就不劳选侍娘子再夸本宫一遍了。”她笑吟吟地回看过去,一语堵了对方的下文,“本宫比不得选侍娘子和良人娘子,自幼在小地方长大,四处去玩也无人多管。本宫在席府长大,便是父亲再宠,家里规矩也到底严格。美名远播是不假,但本宫可没机会去见那些个公子。”她吸了口气,缓缓呼出,又睇了一睇二人,建议得很是诚恳:“两位若只是好奇本宫在外面是否住在旁人府中,本宫可告诉二位并无;但若当真怀疑本宫清誉,本宫便觉得两位娘子直接去陛下跟前提一提为好,免得本宫仍得着宠,两位娘子心中有结。”话已足够不客气,邱良人无言以对地默了一会儿,狠一咬牙,福身告退。各样的议论在景妃到时倏然停止。见过了礼,众人皆很好奇景妃的态度,连席兰薇也等着她发话。面上笑容如旧,景妃缓缓颔首,莞尔言道:“陛下担忧了这么多日,昭仪可算回来了。”席兰薇回以一笑,应了声:“是。”“回来便好,昭仪也不必于此有愧,虽是劳师动众,但归根结底算不得昭仪的错。”景妃温言宽慰着,顿了一顿,旋即又一笑,“听闻昭仪昨晚歇在了宣室殿,待得回了悦欣殿切要跟那两只梅花鹿好好玩玩,本宫去看过一次,一个个都没精打采的,一看便是念着昭仪呢。”“诺。”席兰薇一欠身,衔笑应下,自己心中也确是念着它们呢。哎且不说两只鹿,那小猫呢昏定回去,在宣室殿正殿一盛放奏章用的木架旁的角落里,席兰薇找到了睡得正香的小猫。一手拎起来,她淡看着它,略有赌气之意:“没心没肺,两只鹿都想着我呢,就你在这儿睡得香”“喵”小猫迷迷糊糊地睁了眼,定睛一看她,挥着爪子要往怀里扑。“别动。”她仍拎着它,就不抱它,手指在它鼻尖上点了一点,“装什么激动明明不在意我回没回来。”“喵”小猫又叫了一声,听着好像有点委屈。“你可着实冤枉它了。”霍祁踱着步子走到旁边,伸手将小猫接过去,抱在怀里抚着,“那些天,它白天就在悦欣殿等你,晚上看你还不在,就跑来宣室殿,又等到半夜才睡。昨天朕临出宫前跟它说是去接你,它才倒头睡了一直睡到现在。”然后被她一把拎了起来,没好气地一顿骂。“喵”小猫扭过头来,可怜兮兮地望着她,看得她直自责,赔着笑把它抱了过来,“冤枉你了,喵。”霍祁噙笑,手指在小猫额上一敲,笑对她说:“天不早了,你去睡”“还不困呢”刚醒没几个时辰。“哦”霍祁了然地一应,点一点头,思量道,“也好。一会儿朕要去见个人,你兴许也想见一见。”谁席兰薇好奇地追问了几次,他始终未说。片刻后离殿而去,二人一并乘上步辇,一直向北行去。好像都到了皇宫极北的一端了,已然出了后宫,席兰薇愈加疑惑这到底是要去见谁。望一望眼前的宫室,规制各异,是为宗亲准备的宫宴不少,偶有宗亲在宫中留得晚了亦或是喝得大醉,便可在此留宿一晚。总不能是把霍祯抓来了吧随着他一并走入一方院中,宫人很多,依次沉稳恭肃地下拜行礼,直衬得这夜色下的院子有点阴森。到了第三进,霍祁看一看她,推开了房门。房中两名宫娥立即回身一福:“陛下大安。”起身间看见席兰薇同来,又再度福下去:“昭仪娘娘安。”在榻上支了桌子正奋笔疾书的人闻言一滞,循声看过来,睇视了她好一阵子,方带起一笑:“回来了”、第112章身份席兰薇仍是在门口愣了一阵子,终于回过神来,眉目低垂颔首福身,道了一声:“楚公子。”诚不该她向他见礼,这礼算是谢他救命之恩。再者此前纵是料想会在宫中再见,她也只以为是仍如先前那般,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再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哪知竟是这样堂而皇之地住在宫里养伤,谁知他究竟是个什么身份满含疑惑地侧首望向霍祁,询问之意分明。霍祁略一笑,轻揽着她往里走去,低声道:“慢慢说给你。”走得近了,席兰薇方看见楚宣榻上的“壮观”景象。宣纸本册占了半边的位置,榻中央支了小桌,桌上文房四宝齐备,他还在不停地写着。在写什么席兰薇虽是好奇却未直接发问,等着霍祁先开口。霍祁将他手边刚写就的两页纸拿起来,扫了一眼,露了笑意:“很全。”顿了一顿,又如实道,“比禁军都尉府顶用多了。”“那帮废物”提及此,楚宣仍忍不住蔑笑,冷哼一声,把笔搁下,目光停在席兰薇面上,“陛下是想告诉她”“没有必要瞒她了。”霍祁略一颔首,“你连她的命都救了,还让她怎么信你是越辽王的人”接下来的事,便让席兰薇十分惊诧。四年前,皇帝初继位的时候,似乎一切都很平静,实则各方暗潮皆在涌动。彼时沈宁刚当上禁军都尉府指挥使,接了道密令,往越辽走了一趟。并没有查出什么想要的结果,倒也恰好如料。“找一些人,潜到二弟身边去。”这是霍祁想出的法子,寻一些功夫足够好、心思缜密而又对朝廷足够忠心的人,派到霍祯身边。沈宁人脉不少,心中人选也不少。拟了名单呈上,很快安排妥当。仅在一夜之间,一众密探往越辽而去,在之后的数月中,以各样的身份拜在越辽王门下,身居各职,仿若一张大网覆在越辽之上。而后自然也非一路顺风,霍祯到底不傻,细作么总有些会露出马脚的地方。 且这些人纵使忠心,也难免有几个因为各样原因而叛变的,被查出的不是没有。所幸沈宁的安排也留了退路,这些人即便叛变,能“如实”供出的也只是皇帝在监视众位藩王,越辽王并不知皇帝在格外查他。一年半后,这张大网被捅得千疮百孔,皇帝能收到的禀报越来越少,却并不为此心急。因为在这张大网之外,还有一个人。“这个人,你不必告诉我是谁,也不得让旁人知道。”霍祁思量着,面色格外阴沉,“你我都有本不该信却信了的人。”不知那些被越辽王查出的密探中,有多少是因为自己人透了风声。“他该做什么,你去安排一次,便不再多联系;查到什么,让他单向禀来,如无意外,朕不额外下其他旨意。”这便是最危险也最稳妥的一个法子。连他自己也不知此人是谁、没有其他安排,旁人很难知情,霍祯就又少了一个查出他的可能。举国上下,只有沈宁一个人真正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便是楚宣了。席兰薇听得讶了又讶,愣了许久,仍是愕然不减:“可你你行刺过。”她第一次见到楚宣,就是因为他在宣室殿行刺。不仅如此,上一世时,楚宣还因为这次行刺的失败命丧宣室殿。“那是我们的疏忽。”楚宣短促一笑,“为了得越辽王器重,故而安排了我与沈宁的远亲关系,让他觉得我定能套出许多话来。他倒是比我们想得阴毒些竟让我来行刺。”及此,席兰薇细一思索,恍然大悟。安排楚宣行刺霍祁,如成,则皇位换人来坐,皇帝无子,最有胜算的便是霍祯这个与皇帝一母所出、同为先帝嫡子的藩王;如不成,楚宣与沈宁是血亲、且是受沈宁举荐入的禁军都尉府,沈宁必受牵连,由此可除霍祁的左膀右臂。“那你”席兰薇冷气倒抽那次楚宣是抱着必死的心来的,且在她上一世的时候,他的的确确就这么死了。手心觉得不适,手指触过去一探,她才觉出自己已经出了一手的冷汗。思了一思,压着心惊又道:“可你若是当真死在宣室殿,还是会牵连沈宁啊”因为皇帝并不知他身份可上一世,也确实未见沈宁受牵连。这就涉及到保险起见而涉及的最后一道安排了。此事还是沈宁建议的,政局万变,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一直忠心包括他自己。便让霍祁另给了楚宣一封密信,信中内容连沈宁也不知,是这几年来,楚宣对霍祁的身份。访落。此后沈宁知道楚宣藏在越辽王身边、霍祁则知道有“访落”这么个密探。“我若行刺失败且未能逃,必会留下这二字。”楚宣噙着笑意,说得风轻云淡,“于越辽王而言,他所知的,会是沈宁的表弟早已被人暗害,我不过是个冒名顶替的,骗了所有人所以沈宁不会遭到牵连。”怪不得在席兰薇质问他若牵连沈宁夫妇怎么办时,他吞吞吐吐,只说早有安排。访落,那是周颂中的一篇,讲的是武王去世成王继位时,政局不稳,成王一边权衡利弊,一边又要竭尽所能稳固大权,以此一表决心眼前的“访落”,好像更惊心动魄一些。当真不怕死么为了一份从头到尾都并不可能属于他的权力卖命。席兰薇唇畔翕动,兀自念叨着这份疑惑而未问。“怕死”楚宣轻笑出声,蓦然惊悟他本就能看懂她唇语的席兰薇一悚。“在成为访落之前我也没怕过死。”楚宣随意一笑,“我先前的身份你想听么”席兰薇还没来得及点头,便听得一旁的霍祁淡言道:“先前的身份曾惊得朕寝食难安好几天。”燕东侠传人。“燕东侠”之称本始于前朝大燕,东西南北四方各有一名望最高的游侠,本是时常换人来坐此位的,但自永昭三年,晏宇凌坐上此位后,因着名望太高,这称号逐渐成了他一家之属,唯他的嫡传弟子配称一声“燕东侠”,旁人皆尽没份而后,这名号也就成了一个独特的存在,纵使朝代更迭也还留着。让霍祁寝食难安的便是那个“燕”字,那是在上次去珺山行宫避暑的时候,楚宣在暗中出手杀了那个对席兰薇不利的宫女青烟。银标上毫无装饰,唯独那个“燕”字十分灼目。霍祁能联想到的头一件与“燕”字有关的事自是前朝大燕。还以为有前朝宗室有所不满前来行刺了。席兰薇惊讶得说不出话,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一时简直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哑了一回。霍祁笑看着她的神色,半晌,循循善诱:“你想问什么”“我”席兰薇懵了一懵,轻一咳嗽,“从前听闻那位晏大侠可当真和大燕皇室沾亲啊”怎的他的后人来帮大夏办事了“大燕朝敏宸宁皇后的兄长。”楚宣一点头,肯定了席兰薇的“听闻”,“但游侠从来不愿掺和朝中之事,世家、宗亲,都和我们没有关系”稍稍缓了口气,他又道,“燕东侠一脉后来倒是多了个爱好,杀佞臣斩昏君,不论朝代不论姓氏,只杀为祸天下之人。”倒是个不错的爱好席兰薇心下暗赞着,面上的惊讶却还没缓过来,楚宣挑了挑眉头,又道:“不必惊讶不是谁都爱一争皇权。论起来,祁川还有贺兰氏一脉的后人呢,到现在也还是大商贾,安心倒卖当地的月长石。他们都不曾反过大夏,远轮不着我们来反。”席兰薇只觉得听了一出无法想象的故事,涉及江湖贯穿朝堂,关乎本朝繁盛,牵扯前朝传奇回味其中心惊细节之余,席兰薇忍不住地一再打量霍祁,最终还是想不明白地问他:“楚宣这样的人岂会为朝廷所用”“谁说他为朝廷所用了”霍祁淡淡地回看着她,足下未停,“他们燕东侠的爱好么斩佞臣,谁为祸天下就杀谁,只能怪霍祯自己不安分,勾结着赫契夺位。”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臣妾觉得楚宣”席兰薇就势接了口,语至一半,倏尔发现自己并不知自己究竟要说什么,便就这样顿住。霍祁一笑,回过头看看已离得不近的那一处宫室,又看向她,笑意敛去几分,眼含探究地道:“朕觉得楚宣大约是喜欢你。”说得她心中骤然沉冷。他打量她的神色少顷,了然地一点头:“你早就知道看来方才不该让你们见面。”他说着顿了一顿,没有理会她脸上愈发掩饰不住的不安,又继续道,“怨不得他为了救你,连这藏了几年的身份都捅破了;怨不得他不惜被禁军都尉府抓住。”若不是他自己愿意,禁军都尉府哪有那么好的运气几个外出查些小事的官员,无比“幸运”地碰上了这要犯,且一箭即中。席兰薇脚下僵住,御辇已在眼前,她却不知道该不该和他一同上去了。霍祁便也停下来,觑一觑她:“你怎么说”“臣妾”晚风中,她抬起头来,凝望着他,虽有心惊却并非恐惧,浅浅一笑,她道:“臣妾不能左右他的心思,但臣妾知道自己的心思。”“嗯。”他一点头,笑了一声,步上步辇。回过头去,她还在原地站着。他看着她,她反问说:“陛下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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