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朕欲赐国公位,众位意下如何”赐个爵位而已,虽说荣耀不小,但于席垣来说也是应得的。自然无人反对,众人连声赞同,皆道理应如此。“很好。”皇帝笑了一声,稍一顿,又道,“还有另一件事。”殿中又一安静,群臣洗耳恭听。“着礼部择定吉日,行册礼,册立席垣嫡女、惠妃席氏为后。”一语既出,在安寂中激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合着此事压了这么多时日未提,根本不是如他们想的那样“皇帝灰心丧气了”。一时又在怀疑是不是连带着席垣这一出也是算计好的,可现下思量这个又有些晚席垣已经交还了虎符、皇帝赐了他国公位且还是他们一并应允的。“先前,是众卿说,让朕削席家兵权。”皇帝慵懒道,“朕是没答应,但现下席垣自己还了虎符,结果不也一样”众人闷声不言,越来越觉得让皇帝和席家联手戏弄了。他们先前找了他不痛快,他就宁可多兜个圈子让他们也不痛快一番。“礼部速择吉日。”皇帝再度道。口气比方才更生硬了些,不容分说的口气。“诺。”礼部尚书只得应下,默了一默,却是又询问道,“陛下的意思是要照着大婚的规矩迎娶惠妃为后”霍祁眉头稍一挑,继而点头:“是。”礼部尚书稍一欠身,续言又说:“那不知这随嫁媵妾,如何挑选”“随嫁媵妾”皇帝的声音骤然森冷,虽仍是上挑的语调,却显然并非当真发问,而更像警告之语。重朝臣不自觉地偷眼瞧过去,不是看皇帝,而是看礼部尚书。然后,众人一并觉得,此时还敢接着往下说尚书大人也是胆子忒大。席兰薇闻讯后都急坏了。想到永延殿前去堵人,又觉得这风头浪尖上,再让朝臣退了朝看见她实在不合适。于是便在宣室殿前来回来去地踱着步子。觉得秋风微凉想安下心来进殿去等,但迈上长阶两步,想了一想,又还是退了回来。接着来回来去地踱步子。霍祁神清气爽地往回走,余光瞥见那一抹转来转去的倩影时,脚下一停。有意绕了个弯,让她没能远远地就看见他,待得她回神时,两人已离得不远了。“陛下”席兰薇疾步行去,满面焦灼,“臣妾听说”“嗯,下旨册后了。”他接口接得自然而平静。“不是这个。”她又道。他一点头,继而改口说,“你父亲交还虎符了这你不是早就知道”“也不是这个”席兰薇看出他是有意避那话题,黛眉紧一皱,“礼部何大人”“哦”他悠悠地应了一声,继而衔着笑切齿,“他自找的。”言罢他揽过她往长阶上走,口气轻松明快:“你看这事上,我脾气够好了,是不是那是给他们面子。他们若识相,也该给我个面子,争一阵子就差不多了,而后各退一步,我娶我的妻,他们接着该干什么干什么非得一拦到底,那我不能不娶妻啊,就只能我进一步、逼他们退一步了”说得风轻云淡、有理有据,席兰薇倚在他怀里,一壁抬眸瞪他一壁安慰自己:无妨无妨,礼部尚书算不得年纪太大,杖责六十不是什么大事、第169章 庆生自从礼部尚书被当庭杖责之后,册后事宜一路顺风礼部择定的吉日在一月上旬,席兰薇感慨了一句“好冷”,又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若是拖到天暖和了,不知还要出什么岔子,所谓夜长梦多。在此之前,得先为安玉庆生。皇帝就她这么一个女儿,一直捧在手心里,这庆生宴宫里自然不敢怠慢。每日皆有负责操办此事的宫人到翊祥宫问东问西,各样事宜都要询问席兰薇的意思。弄得她这做母亲的,一边觉得孩子还这样小、庆生之事大可不必这样上心,一边又不知不觉地成了最为此“上心”的一个。“这么快,都两岁了。”歇下来的时候,席兰薇将安玉放在膝上,点着她的鼻子笑道。安玉也咯咯笑着,她又比划着说:“你刚出生时才这么大。”“要长得高高的。”安玉明眸望着她道,想了想,又一字一顿说,“和阿彬哥哥一样高。”席兰薇听得“扑哧”一笑,问她:“想阿彬哥哥么”安玉认真点头。“再过几日,等你生辰那天,就见着了。”在安玉“要见阿彬哥哥”的念叨中过完了这几天,不仅席兰薇这时时刻刻在她身边地听得耳朵起茧,就连霍祁都皱着眉说:“这才多大就念叨着待得情窦初开的时候可还了得”可算到了十一月十三结果安玉前一日太兴奋、睡得太晚,这天反倒醒不过来了。从宫中嫔妃到受邀而来的外命妇,都只能在外殿等着,吃着时令水果闲话家常,“寿星”在寝殿里睡得昏天黑地。眼看着晌午已过,她再不醒,连宫宴都要开席了,席兰薇终于不得不去叫她。和一众内外命妇暂且道了声别,她回了寝殿,坐到榻边看看睡得四仰八叉的女儿,轻拍了拍。安玉没反应。“阿玉,醒醒。”席兰薇继道。安玉挣了睁眼,眉头皱了一皱,端的是被吵醒了很不高兴的样子。“还不起,阿彬哥哥都走了。”她笑而又道。谁知安玉蓦地坐了起来,怔了一会儿,“哇”地一声哭了。“”席兰薇被这后果弄得哭笑不得,又赶紧哄她,一边哄着一边吩咐小霜去请芈恬和沈彬进来。“阿玉。”沈彬和母亲一同走进寝殿,先唤了一声,殿中的哭声戛然而止。安玉看看沈彬、又看看母亲,满脸委屈地自己抬手擦眼泪谁说走了的。“阿玉你看”沈彬一直走到榻边,笑吟吟地将手伸出去,攥着的拳头摊开,手里握着一支小小的发钗,“我爹寻来的,给你庆生。”那钗子粉白相搭,白的是贝壳、粉的是碧玺,很嫩的颜色,倒是适合小姑娘。安玉拿在手里看了半天,席兰薇在旁笑嗔道:“道没道谢”“谢谢哥哥”安玉仰头笑道,答谢答得真心实意。含章殿中一派和睦。嫔妃们依次向席兰薇敬着酒、说着对安玉的祝福,似乎从来不存在一星半点的不睦。霍祁如常在她喝了几盏之后,便开始为她挡酒了,此举一出,嫔妃们也不敢再继续,转而成了上前庆生之后多说两句,寒暄一番了事。宴席的正主对这些全然不在意,只顾坐在父母之间寻觅着案上佳肴,吃饱喝足,就跑到九阶之下去,找沈彬玩。席兰薇探头看着,安玉一身樱粉色的曲裾,和沈彬一起在殿下跑来跑去很是显眼。谨娘小心地跟着,生怕安玉磕了碰了。“吃口菜。”霍祁夹了一筷子鱼丝送到她口边,见她虽是吃了目光却仍投在安玉身上、大概连这口是什么东西都没尝出来,便笑劝道,“别提心吊胆的,谨娘心细。”宫宴过得顺利,宴席散时已经很晚了。安玉也玩得累了,哈欠连天,伏在谨娘怀里连眼睛都睁不开。沈彬倒是精神尚好,望一望她,向芈恬道:“娘,我送阿玉回去”众人都笑起来,芈恬也噙笑道:“这么多宫人呢,哪用你送”沈彬认真地想了想,还是坚持:“不,我要去送。”于是芈恬看一看席兰薇、又看向霍祁,觉得到底这么晚了,再多打扰不合适。席兰薇也望向霍祁,霍祁略一沉吟,招呼沈彬近前,笑问:“阿彬,朕和惠妃是安玉的爹娘,有我们在,你干什么非要送她”沈彬望着霍祁,也没什么惧色,答得清朗:“母亲说,阿玉日后是我妻子;父亲说,男子汉定要好好照顾妻子。”说得众人皆哑了一阵,接着又都不约而同地笑了。童言无忌,这话听着可爱,且也在理。是以漆黑的宫道上,宫人在两旁挑着宫灯缓步而行,沈彬牵着安玉的手走在前面,芈恬和谨娘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一并护着。霍祁和席兰薇走得慢些,遥遥看着他们,觉得严肃又好笑。“多好。”霍祁笑叹道,“只要沈宁好好交阿彬,阿玉日后嫁过去,定不会受委屈。”“嗯。”席兰薇应了一声,静了一静,短短的一喟,“这样想想,也不过再过十三年,阿玉就到嫁龄了。”想着就舍不得,即便还有很多年,还是觉得心绪复杂:“到时候,夫君可不许亏了她”席兰薇喃喃道,“臣妾为妃之时生的她,永远只能算是庶出。但到了许嫁的时候,陛下得按嫡出公主的仪制给备嫁妆”“嘶”霍祁听得用力抽了口气,停下脚来,在夜色中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一番,“你这未雨绸缪的本事还真是愈发精湛了啊。”席兰薇美目一扬,也不谦虚:“为她,臣妾恨不能把六七十年后的事都给她备好。”“罢了罢了。”霍祁不跟她争,伸手一环她,接着往前走,“什么嫡出庶出,都是你的孩子,都一样;她还是长女,亏了谁也不能亏了她倒是若生个男孩便可以苛刻些,不能宠得太过,还得让他有治国之能才好。”就这么一路边聊边往回走,从帝姬聊到皇子、从许嫁聊到治国,二人皆是愈聊愈精神。于是到了悦欣殿,又一道同两个孩子玩了一会儿,见芈恬也犯了困,才吩咐宫人送他们母子离宫了。谨娘抱着已然入睡的安玉告了退,霍祁与席兰薇各自去盥洗。她回到寝殿时霍祁已然躺下了,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于是她放轻了脚步,摒着息爬到床榻内侧。身子已到了里面,脚踝却蓦地被人一攥。“啊”席兰薇一惊之下轻叫了一声,待反应过来便仍是躺了下去,转回身来瞪他。装什么睡霍祁睁开眼,笑睇着她,就这么看了半天。“怎么了”直看得她以为自己脸上粘了什么东西,不安地问出来,他默了默,笑说:“你记不记得”她一怔,又问:“什么”“你刚入宫那会儿。”他回思着,一副忍笑的表情,“侍寝的宫嫔居然敢从朕眼皮底下溜出去、早上才又折回来,装得跟没事一样。”溜回来的时候,就和方才爬上榻时差不多,还以为他察觉不到。“陛下”席兰薇愕住,瞪着他的双眼看上去格外明亮了些,“陛下居然知道”他从来没有和她再提过此事,算起来几年过去了,她一直以为他当真没察觉“我傻么”他支起额头,侧身躺着问她,神色淡淡。“”席兰薇往被子里缩了缩,老老实实道,“不傻。”“嗯。”他轻应了一声,一手仍支着额头,神色淡泊得毫无波澜,另一手却探到了她的被子里。中衣衣料丝滑,他手指一挑,便将系带挑开了。顺着衣襟探进去,抚过一片柔软探到另一边,将内层的系带也解了开来。席兰薇的面颊逐渐蹿红发热,在他凑近的同时迅速出言道:“今晚宫宴,很累了”“知道。”他笑了一声,嗓音已有些干涩,“本也想扰你好好休息,谁让你刚才那么上榻。”她一愣,一时没能领会其中关系:“什么意思”“勾起陈年回忆。”他一壁窃笑着一壁吻过去,低低又道,“那天没动你,之后便忍了好一阵子。都说六道轮回,这事若也轮回一遍我可受不了。”这算是个什么理由席兰薇心中腹诽着,贝齿轻启,使了三分力气,咬在他覆上来的唇上。腥甜气在口中蔓延开来,席兰薇瞪着他,已觉眼前添了一层朦胧,迷迷糊糊的,在那白雾中竭力感受着周遭的一切,却好像只有他的呼吸声仍然分明。一时觉得燥热得很,想唤宫人进来,怒斥他们把炭火燃得太热。又转瞬想起,眼下尚没有那么冷,她怕热得难受,还未吩咐宫人用炭呢。“哼”席兰薇不满的一声轻哼,声音低低的,又埋怨说,“夫君如此是非要我大着肚子行合卺礼么”“想什么呢”他笑了一声,严肃认真地“就事论事”,“若大着肚子,决不让你喝酒。”“”席兰薇气结,只好再一口咬在他嘴唇上。、第170章 筹备从很久之前开始、在霍祁第一次提起要立她为后时,她就想着必要有一场昏礼。那时想得十分简单,因为不止她不曾有过昏礼,霍祁也是没有大婚过的。所以这要求,他大抵会答应。然则自此事正式提起之后,这念头便从她心中骤然消失,消失得无影无踪,让她真心实意地觉得,没有昏礼才是对的。原因同样十分简单此事已闹出了不小的动静,满朝文武皆有不满。如今虽然成了,可但凡识相点,便知还是从简为宜。反正没有昏礼也总还有册礼,她照样住着长秋宫、执掌着凤印,这皇后仍是当得名正言顺。是以在安玉生辰过后,就这么等着礼部择定的吉日到来了。少一场昏礼就少了许多事,她没什么要多操心的。四五日后,袁叙在她午睡时前来拜见。熟睡中被人叫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