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息不到,火莲也猛然睁开眼,只是她凝神注意着黄沙下面的动静,未曾见到傅沄泽眼底的异常。而在火莲睁眼的瞬间,傅沄泽的双眸迅速恢复正常,如同他从未出现过任何异常般。一只白骨森森的手从地面冒出来,在最后连余热也消失的空气中不停的伸收,似乎要抓住什么。“啊――”忽然,傅沄泽传出一声惨叫,此时他的脚正被一只骷髅手死死的抓住,管他如何挣扎也是挣脱不了。但是在他瞪腿的一瞬间,火莲迅速的从脚下抽出一把小刀,直接从中间砍断那只由白骨构成的手。被砍断的手仍是死死的抓着傅沄泽的小腿,没有半分落下的感觉,傅沄泽使劲掰才把它扯下去,只是小腿传来阵阵疼痛,那只骨手力气倒是蛮大的。五条细长的红印出现在傅沄泽的小腿上,在傅沄泽揉腿的功夫,只见两人四周的沙地全部冒出那些白骨森然的手,带着淡淡的绿光,让人心底发毛。一阵异样的声音从地底下传出来,不停的声响,面对未知的景象,剩下的只有恐惧。终于等到声音停止,火莲发现原本的那些骷髅手全部消失不见了,在他们的四周起了一层薄薄的云雾,待到云雾消失时,火莲两人倒吸一口气,瞳孔骤缩,眼底全是不可思议。知道这世上有妖精了,竟不知居然还有鬼无数的人影立在他们的面前,淡淡的人影带着透明色,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们吹散,只是所有人身上的那股煞气直扑面而来,不容忽视。那虚无缥缈的身子渐渐凝实,在月色下让人看清面容,模样显露无疑。大多数都是士兵的打扮,面上都是一片死气,没有瞳孔的眼眸除了怨气什么也没有剩下。想来这些人必是含冤而死,不然岂会有如此煞人的怨气。“退。”所有的人影开始慢慢的动起来,往前木讷的行进着,火莲暗叫不好,大吼一声,脚下一个用力,身体已是快速的往后退。傅沄泽脸上有伤来不及及时推开,只好呆呆地站在原地,身体挪不动半分。火莲看着无数的鬼兵朝傅沄泽扑去顿时睁大眼睛,仍在后退的身子兀地停止了,瞬间转身挡在了傅沄泽的前面。果然是个麻烦的人,一点用都没有。火莲下意识的拿出保命的符咒,那些鬼兵如同傀儡般朝他们涌来,在火莲要念出咒语的片刻,那些身影却与他们擦身而过,似乎只把两人当成空气,没看见。火莲呼了一口气,背后不知不觉的冒了一身冷汗。即便自认为自己的道术不凡,但是也不敢托大能把所有的鬼兵抹灭,毕竟数量足够多。如机器般僵硬的动作并没有给这些鬼兵带来任何阻碍,相反,他们的速度竟一点也不比正常人慢。尽管步子有些蹒跚,仍是坚定的向前行进着,似乎那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们。火莲两人知道这些鬼兵把他们当空气,不会对他们怎么样,胆子也就大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默契万分都点点头,亦步亦躇的跟在鬼兵的后面。沙城。离火莲二人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名曰沙城的城镇。巨大的城门彰显着这座城镇的繁荣,可是如今城内只剩下的是恐惧,一望无际的恐惧。每个沙城的百姓都知道今日将会是最恐怖的一日,空旷的街道上没有任何人影,两旁的住宅中没有一丝火光泻出,整个城镇如同一座死城,透着阴森。阴风袭击着街道,连树叶都乖乖的待在树上,不敢落下。今日注定是个不平凡的日子。“轰――”巨大的声响爆发出,火莲在一旁诧异的看着这些鬼兵。沙城,不知这个沙城如何得罪了他们,鬼兵们不停地砸着城门,若不是铜铁做的城门分外坚硬,怕也抵不住数百个鬼兵的攻击。很明显,这些鬼兵的目的就是这座沙城,只是不知为何他们要如此做,是有什么人牵引着他们吗还是,他们身前就是这座沙城的士兵,如今又来保卫不是,绝对不是。这些鬼兵在到达沙城时,身上的煞气更为厚重,似乎就要溢出来了。两人站在隐蔽的角落里静静的观察着动静,而那些鬼兵也是不停地轰撞着城门,未歇半分。一声鸡鸣声意味着黎明即将到来,在第一缕光线划破黑暗的瞬间,又是一阵云烟突起,那些鬼兵眨眼间又消失不见,若不是那城门上出现凹陷的痕迹,任谁也不敢相信自己所见的。城门内渐渐响起了欢呼声和轰响声,沉重的铁门慢慢的被打开,里面的光景全部呈现出来。无数的百姓全部聚集在城门内,许多人都在不停地张望着,明明是想往外看却又不敢往外迈一步,确认门外没有任何异常才呼出一口气,慢慢的露出笑颜。火莲两人一直站在角落里注视着所有人的表情,对众人的行为深感奇怪,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两人慢慢的走出来。“天哪,居然还在”“啊――快跑。”“你们这些怪物快走开。”“”四周乱成一锅粥,所有聚集过来的百姓全部惊慌的跑开,心底是真正的恐惧,不然不会只是看见两个人影就杯弓蛇影。两人顿时摸不着头脑,呆呆地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在他们的面前还有几个拿着缨枪的士兵,但是哆哆嗦嗦的双手也泄露了他们的恐惧。从队伍中间走出一人,面目分外清明,看这身影是个中年人的模样,身形十分高大威猛,面上是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看那些士兵眼中炙热的目光,此人的地位定不会低。“你们是人是鬼”对方粗声粗气的喊道,声音没有一丝客气。火莲有些愕然,不知道对方怎么问出这样一个问题,能在日光下而不死的当然是人,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自然是人。”对方眉头一皱,慢慢的走上前来打量着火莲二人,未发现任何不妥,悬着一半的心才放下,但是还是板着一张脸说道:“你二人来自哪里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对于对方过多的追问,火莲也是甚感不耐,只好简要的说明自己的来历,当对方听见火莲是一名会道术的道师时,一直未起古波不惊的眼眸闪过一丝精光,那是重新燃起的希望。“你说你是道师吗”对方分外激动,抓住这句话再次问道火莲。火莲心底惊讶,脸上未曾表现出什么,只是淡淡的点头,算是回答了吧。对方看见火莲肯定的点头更是激动不已,若不是顾及火莲是女子的身份,怕是已经握手请她进去了。“还望道师救我沙城百姓。”对方单膝跪地,冲火莲抱拳祈求到。看见自己的头儿都跪下了,后面的士兵全部跟着单膝跪地,对火莲施以同样的礼,齐声吼道:“望道师救我沙城。”火莲看着跪了一地的士兵才意识到这里似乎发生了什么大事,不然不会有鬼兵袭城,全城的百姓人心惶惶,将士们束手无措。“我也没有多大的能耐,只是我想知道昨晚那些鬼兵是怎么回事”火莲正色道。“在下名为白翰,乃是沙城的护城将军。至于那些鬼兵乃是数十余年前不知为何,每年这个时候就会突然出现,每每会出现数天就会又消失不见,待来年又会重来,如今不过两天而已。若是被鬼兵破城,那么就会大力屠杀城里百姓,到时就是生灵涂炭,所以望道师救我沙城百姓。”到最后白翰就剩下苦涩,凡人对于这些妖物自是不敌,也不知他们是如何镇守的。火莲不知道那些鬼兵居然还会屠人,顺着白翰的话那么那些鬼兵必然破过城,不然不会有如此一说,心间顿时涌出一股杀意,对于一些噬人性命的妖物她都分外痛恶。“可知道那些鬼兵的来历。”火莲问道。白翰将军原本摇摇头,似乎又想起什么,忙答道:“在下的祖母似乎知道一些原委,这就引二位前去。”“好。”三人未在言语,一路往城内走去。第28章 和亲公主软榻上一位七八十旬的老人闭着眼睛享受着阳光下安谧的温暖,银白色的发丝在烈日下更是耀耀生辉,让她整个人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显得慈爱安详。深深浅浅的皱纹如同无数条蜈蚣爬满了整张面庞,更甚者如桔子皮般揪成一团。虽然老人此时的面容算不上好看,更甚者称之为恐怖,但是磨去岁月留下的痕迹,依稀看见老人那姣好的面容。面前的老人就是白翰的祖母,尚燕。“老奶奶你好。”傅沄泽笑眯眯的走上前,主动的向浅眠的老人打招呼,估计着老人上了年纪听力并不是很好,还特意把声音提高了。料想老人闭着的眼睛始终没有睁开,但是声音已经出来了,“不用喊的这么大,老婆子我耳朵还没聋。”傅沄泽吃了瘪,苦着一张脸站在那儿上也不是下也不是,火莲看着他这副模样不厚道的笑了。白翰挠挠头,脸上也颇为无奈,对傅沄泽歉意的一笑示意他不要太计较。果然上了年纪的老人脾气就是怪异,傅沄泽自然不会计较,笑笑就过去了,但是不代表他不跟某人计较啊。冲着火莲翻翻白眼,傅沄泽心里暗道,自己好不容易想要主动表现一回,居然还遇到一张臭脸,这样就算了,你居然还敢笑话,要不是现在要倚仗你,以后待我以后有你好看。白翰俯身在尚燕的耳旁低说了几声,老人原本一派悠然自足的表情却在刹那变色,眼睛猛然睁开,这才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的两个人。在沙城尚燕这般的年龄大的人,五个手指都数得过来,因此她的辈分那是相当的高,孙儿又是沙城的将军人人都对她甚为敬畏,难免不会有些心高气傲。但是听见白翰说道,面前两人是道术高强的道师急忙收起那份自以为是,脸上全是肃然起敬的钦色。再加上就是因为她的年纪过分的大才知晓这沙城到底是怎么样的,才知道沙城真正需要的就是一个道师,所以对火莲两人也就越发重视起来。“老婆子方才无理了,请道师见谅。”老人在白翰的搀扶下渐渐起身,佝偻的背脊弯的甚为厉害,让人害怕她不能承受那身体的重量,会一不小心就摔倒,只是如今脸上多了一抹肃穆的神色,让人有种不敢直视的错觉。“这老奶奶严重了。”看着老人这么严肃的神情傅沄泽更是无错,也不知该说什么的好,也就想忽悠过去。可是老人家根本不给他机会,仍是认真的道歉,“不,是老婆子有眼不识泰山,不奢求道师原谅,但是请道师一定救我沙城。”傅沄泽与火莲对视了一眼,到这刻他们才知道沙城到底处于一个如何不利的局面,竟然连一个老人都会为了一个小道师而弯腰。“两位道师先里面请。”白翰看见气氛僵了,连忙打圆场请两人进屋,自己搀着祖母也慢慢的朝里屋走。老人缓缓的爬上高座,长呼出一口气,脸上渐渐的涌上一股悲恸的神色。因为白翰在扶她进屋的时间把两人过来的来意简单的对她说了,也正因为这样她才会显得如此哀愁,往事不堪回首啊。“老奶奶,昨晚我二人看见了那些鬼兵,既然二位求救与我两人,那么我们就必须把来龙去脉了解清楚方可找到解决困境的办法。”火莲沉着声音说道,她不会因为几个人的几句话就去抹杀一些异物,在她的眼里哪怕是妖物也有自己的原因才会主动攻击人类,并不是所有的妖物都是罪该万死。“唉,那是十分久远的事了,彼时老婆子我也不过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老人的眼里起了一层迷蒙的雾气,对过去她不知是该怀念还是该怖惧。对于那般久远的事情,若不是在她的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怕是早已忘记。而那些事情对于一个当时只是五六岁的小女孩来说,异常恐怖血腥。“滴滴嗒嗒――”欢快喜庆的锣鼓声和爆竹声不停的在耳边响起,跪在道路两旁的百姓都在不停的欢呼喝彩着。瑾馥只觉得耳朵一阵轰鸣,她听不见任何声音,脑袋一片空白。旁边的伺女看见她恍惚的神情也是万分着急,生怕她有什么不妥,到时她们就惨了,只好不停的叫唤着她,希望能得到一丝回应,“公主,公主你没事吧。”瑾馥这才回过神来,木讷的目光中渐渐地有了一丝神采,涣散的眸子也找到了聚焦点,只是苍白的面容让她失了几分容光,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原来已经出嫁了,此时就坐在这豪华的花轿中。红色的花轿缓缓的往前行进着,坐在轿子里的人没有感到一丝摇晃,显然这些抬轿子的人是经过专人训练的。而无论从人数还是排场来看,轿子中的人身份定是不同寻常。十里红妆,并不是每一个公主都该有的荣耀,瑾馥你该知足了。瑾馥在心底暗暗的告诫着自己,不能太过贪得无厌,不然你的下场就远远不止这些。大宋的城门的自己的视线中慢慢消失,在富丽堂皇的宫殿也看不见了,城头上始终没有那个身影,瑾馥的眼里有着浓重的失望。他没有来,他最终还是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