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他不可的,晚上还有盛大的庆功宴,乔叠景连日赶路,铁打的身体现在也该累了,等他写完折子之后,和第一道折子放在一起,就让外面的小厮熄了灯,躺在床上睡了。而在宫里的乔叠锦却是兴奋的有些睡不着,早过了她往日睡觉的点了,绿意忍了忍,没忍住:“娘娘,就算大公子回京,也是不得入后宫的。”您兴奋什么,反正也是见不得的。乔叠锦身形一顿,终于想到这一茬了。绿意呼出一口气,觉得娘娘自从知道大公子今日回京的消息后,就有些糊涂了。绿意在心里总算是憋出这么一个词。乔叠锦有些艰难的声音响起:“本宫去见皇上”前几天她刚落了齐安之的面子,之后又没见面,现在又要求上门去到底没报多少期望,男子怎么能进后宫她去前朝也不太现实,乔叠锦丧气的要死,脸上的一贯的高傲褪了个干净,烛火下倒是鲜活了不少。绿意本欲开口,倒是听了一句男声道:“见朕做什么”乔叠锦顺着灯光看过去,看披着鹤氅一身明黄常服的齐安之站在门口,外面的是挂在廊檐的粉色的宫灯,映着齐安之的脸影影绰绰的看不真切,只要绣娘巧夺天工的修成的金龙张牙舞爪的厉害。不知道在那里站在外面听了多久。绿意心一凛,垂下视线行礼问安,看来长乐宫还是整顿一下的好。乔叠锦却是没想到这一层,只觉得自己和宫女说些私房话,也要被他听去,扭过头,一脸的冷淡矜持。齐安之却觉得又好气又笑。那天之后他就有些后悔了,乔叠锦明显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就算硬来让她答应了,她心里只会抗拒的更加厉害,软的么,齐安之相信自己哄她一个还是够得的。只是齐安之到底有些下不来台,等着她来递个台阶,结果什么动静都没了。齐安之爱极了这个性子,也是恨极了这个性子。不过今日在外面听得主仆二人的谈话,却让他身心舒畅,这不是送上来的把柄么有了底气,齐安之脸上不动声色,身后的高升却觉得这几日的低气压终于好了点了,心里也松了口气,他这几天也是战战兢兢的伺候着,唯恐犯了错事。外面天冷,走了一路,齐安之又在外面听了会,就是披着鹤氅,这会也是手脚冰凉,进了屋子,热情扑面而来,高升伺候着齐安之把鹤氅解下来。齐安之笑着重复了遍:“贵妃还没有说见朕做什么呢,朕在这,想说什么尽说便是。”乔叠锦觉得齐安之早已经把话听去了,想过这一层,再开口的时候就多了几分认命,只是她脸色冷淡,声音也冷,让人听起来觉得还是傲气十足:“臣妾想求皇上让臣妾见一见哥哥。”再次把底牌全都交了出去。绿意低垂的脸一僵,就算她比不得主子的学问,也知道最好把底线留到最后,绿意心想,改日一定要记得提醒主子。齐安之心里舒爽,大夏天喝下一整晚冰镇酸梅汤也不过如此了,虽然觉得此风不可长,可是这样的情景真的是难得很。不过还是有些恼怒的,平日里也没见多给朕个好脸色,稍微低头一点也全是为了别人。不过这点恼怒还是比不得心里的欢喜的。齐安之面露难色:“后妃不可见外男,这是宫规。”乔叠锦脱口而出:“可是那不是外人,是我哥哥”齐安之脸色一沉:“后宫中可不止贵妃一人有亲人,要是人人以此为准想要面见亲人,宫中还不乱套了”乔叠锦知道是这个道理,可是那是她亲哥哥,宠了她十几年的哥哥,除了这次的机会,下次可能就见不得面了。当即咬着下唇道:“难道,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齐安之心道,自然有的,只是这样轻易答应实在是不符合他的行事标准,当即道:“有是有,只是”吞吞吐吐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在朝堂上杀伐果断的君王。乔叠锦的功力看不出齐安之是在做戏,急切的问道:“只是什么”齐安之看着她脸上的急切之色,脸上的难色更重:“只是对贵妃名声有碍。”乔叠锦一怔,齐安之本来想着等乔叠锦追问难道没有两全之法的时候再顺水推舟的说出他的想法。齐安之想的很明白,现在利用乔叠锦的有求于人算什么,就算现在答应了他的条件,心里也会不痛快,他吃过一次亏,自然不会栽在同一个坑里第二次。趁着这次机会徐徐图之才是上上之策。但是乔叠锦却没按着他的想法走,紧接着问了一句:“那乔家呢”齐安之愣了一下才知道这问的是“是否对乔家的名声有碍”。齐安之咬着后槽牙道:“应是没有的。”乔叠锦眨了下眼道:“那就好。”齐安之暗暗深呼吸了一下,道:“贵妃不介意就好。”这种区别对待的态度真的让他肝疼。但是他还不知道第二天还要更让他肝疼的事情发生,也知道为什么乔叠锦这次非要见到乔叠景了。早朝之后,齐安之让乔叠景去勤政殿,众位大臣也没有多想,近日云大人和赵大人掐的厉害,弹劾对方党羽的奏折总是不断,不管原因如何,云大人和赵大人已经结成死结了,而且看这架势就是不死不休。云大人心里恼火的很,他现在在内阁根基未稳,怎么不愿意陪着赵大人接着掐下去,只是看着赵大人的样子根本不愿意住手,云大人终于决定要和赵大人谈一谈,走到赵大人身边,道:“赵大人,可否找个地方详谈”赵大人冷哼一声,拱拱手道:“请”再说齐安之和乔叠景走进了勤政殿,乔叠景行完礼就看到一身白衣的俏公子走了过来,只是这个少年的样子实在是熟悉,只听得少年道:“哥哥。”乔叠景仔细一看,脸一黑:“锦儿,如此成何体统”嘴上训斥乔叠锦,眼睛却是看向齐安之。齐安之心道,果然还是贵妃好。面如春风得道:“贵妃说见将军,许久未见,心里甚念,就准了她所请。”走官儿这种风雅事也不算出格,之前不过想逼着乔叠锦就范罢了。乔叠景规规矩矩的道:“多谢皇上,舍妹年幼,少知世情,多谢皇上宽容,不计其过。”齐安之脸露动容,道:“爱卿何必多礼,贵妃真性情,朕自是知道。”乔叠景脸色不变,喜爱的时候是真性情,不喜爱的时候就是大罪过,道:“舍妹年幼时身体弱,家母看锦儿可怜,不忍她为世事所扰,养在深闺,性子单纯,若是日后锦儿犯下大错,只求皇上网开一面。”当年乔叠锦病歪歪的,都说养不活了,乔夫人实在不忍她走的时候还要学习人情世故,为世事所扰,也就随着她的性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乔叠景心想,乔夫人肯定是悔极了,要是知道今日,乔夫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任乔叠锦的性子。有些话乔夫人不好直接说,乔叠景身为哥哥还是可以说的。齐安之有些不悦,但还是点了点头。、第四十四章乔叠景松了口气,接着道:“今日早朝,微臣还有一道折子没有递上,现在,还请皇上过目。”说着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本薄薄的折子。乔叠锦在一边一直静静的听着,这会听到乔叠景说起这道折子,不由自主的往前又走了半步。齐安之自然看到了,心中狐疑,示意高升把这道折子拿过来看看,等看到“致仕”二字的时候,齐安之整个人都哗的一下站了起来,神情激动:“将军所说这到是真的”齐安之整个人都不好了。现在边疆哪里都不安生,他还指望着乔叠景给他再打上一场胜仗呢乔叠景却是极为冷静,躬身道:“上表帝听,臣自然不敢妄言。”齐安之又重新坐了下来,看着乔叠景,用极为平静的声音道:“朕本想过几日任将军为兵部尚书。”不到不惑就是尚书,这已经天大的荣耀了。乔叠景面露惭愧:“是臣承蒙皇上错爱。”齐安之叹道:“这不是朕要的答案,将军是不是该告诉朕原因,将军正值春秋鼎盛,大败南疆,风头正盛,北方的突厥尚在虎视眈眈,正是将军大展拳脚的时候,将军为何要求致仕”乔叠景道:“非是微臣不想为皇上排忧解难,微臣年少离家,多远在边疆,都说父母在不远游,微臣长这么大,未为父母做个什么,眼见父亲母亲年纪渐大,微臣身为嫡长子,自然要侍奉父母左右,岂能让父母老无所依。”齐安之心道,他要是信这个理由才有鬼了。乔叠景:“微臣征战在外,身上多有暗伤,恐怕多多修养几年才能复原,为国尽忠是臣的本分,但父母两鬓斑白,微臣岂能忍心父母白发人送送黑发人,朝中良将甚多,少臣一个人不少,望皇上恩准。”齐安之啪的一声把奏折合上,甩到桌子上,眯着眼睛,极有压迫感的道:“现在大雍战火烽起,乔老爷身为当世大儒,学识渊博,自然会理解将军的选择,若是缺人侍候,朕自当派人好好的侍候二老,定然不会让乔将军担心”乔叠景打断道:“臣尚有一个原因未说。”齐安之:“说”乔叠景道:“乔家传承一千多年,微臣身为下一任家主,自然要以家族传承为己任,自然不敢懈怠祖训,祖训不可违,望皇上体谅”齐安之怒极而笑:“爱卿此话可讲难道乔家还有祖训让子孙不可入朝为官为将”那那以前的先辈以及你都是做什么的乔叠景不紧不慢的道:“皇上可知乔家祖训有一条,乔家女不入宫”齐安之点了点头,他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也想起来,当时好像太过于顺利了。乔叠景道:“祖先远见,知道皇命不可违,若有一日皇上下旨命乔家女入宫为妃,乔家自然不可违背,在此之外又立了一条规矩。”“乔家女为妃,乔家男子朝中不可为臣,臣先前顾忌南疆战事视祖训于不顾,已是大不孝,但想着天地君亲师,君在亲之前,只能先履行臣子之责,现在南疆时了,自然也要子孙之责,微臣自当要向乔家祠堂像祖先认错。”齐安之哑口无言,人家什么都说尽了,他还能说什么。为了国家把祖训都先扔在了一边,现在战争完了,臣子的本分也尽了,还能拦着人家不回家尽孝齐安之总算明白前朝皇帝怎么那么轻易的放过了乔丞相,原来还有这么一茬。乔叠景好在继续:“乔家传承不易,微臣不能视祖训于不顾,微臣辜负皇上的信任,请皇上责罚。”一掀袍子,跪在了地上。乔叠景现在仕途正顺,男人总有股纵横沙场的豪情和热血,对权势也有种本能的追求,他如何甘愿解甲归田但是他从小的教育就是乔家第一,他身为嫡长子,自然要把乔家发扬光大,就算再不甘愿,也不会视乔家的祖训不顾。乔家得以传承一千多年最大的秘诀就是从来不参与皇家之事,尤其是夺嫡,这样的从龙之功也是视而不见。乔家的家族已经足够辉煌,不需要更多的来点缀,他所要做的就是只让乔家安安稳稳的传承下去。乔叠景只要想到他现在的一切所学皆是家族所赋予的,也就没有不甘了。此次在南疆火烧了国都,虽本意想着以绝后患南疆皇族不绝,在北疆开战的时候,总是祸患,但是少不得发泄之意。齐安之坐着生了一顿焖火,也没出发泄,乔叠景说得好,任他责罚,但是他难道在真的能骂出来。被两个人忽视的乔叠锦见哥哥跪了下来,一声不吭的也跟着跪了下来。齐安之看着直挺挺跪着两个人就气闷,他原本就打算明年就拍乔叠景去北疆镇守,现在他的计划全乱了。真是够糟心的。看这架势,乔叠锦一早就知道,想起那晚含糊不清的话,齐安之就后悔怎么没问清楚呢现在不至于这么被动,任谁凭空被扔了一个炸雷都不太高兴。而且,齐安之觉得他明白先前的皇帝为什么恨士族恨的要死了,非要任用寒门来打击士族,之后让科举制度让士族一蹶不振。世家子才华好,能力好,但是抵不住一样样样以家族为重。这让稍有冲突的时候,考虑都不考虑一下就直接选择了家族。齐安之可以理解这种感情,生他养他的家族,怎么没有感情呢,只是这样干脆利落的态度真的让人咬牙切齿。齐安之本来是想带着乔叠锦过来看看,以示恩宠,结果看着底下跪下的两个人眼前发黑。齐安之扶着雕龙的扶手握紧,青筋隐隐凸出,道:“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