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这么一说,朕倒有些印象了,想来是读的匆忙,囫囵而过,有些模糊了。”表情无懈可击,又道:“朕忙于公务,有空定要再细读一遍。”乔叠锦不置可否的摁了一声,接着科普道:“相传伶伦是黄帝的乐官,是发明律吕以制乐的始祖。”齐安之心道,朕送给笛子还要管它的传说么“伶伦模拟凤鸟之声,选择了生长匀称的竹管,制作了十二律,暗示着雄鸣为六,是六个阳律,雌鸣亦六是六个阴吕。”说着看向齐安之,齐安之微笑的品茶,一脸的我很认真的样子,紧跟着进来的高升却觉得有些不太妙,贵妃这样子可看不出有什么高兴的。果然,乔叠锦眉头蹙的更紧:“传说氏族男子心仪女子,通常就自制竹笛向女子示爱,这代表着定亲信物。”齐安之听的目瞪口呆,也觉得有些不太妙。“皇后娘娘才是皇上的发妻,这支竹笛于情于理,臣妾愧不敢收,既然是皇上亲手所制,还是交由皇后娘娘为妥。”齐安之默默的中了一枪,咽了一口小血。看似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身后腿肚子只打哆嗦的高升,里面的阴森之意,让高升立刻额头冒汗,谁知道贵妃娘娘居然连这种传说都知道呢最关键的是,这个主意似乎是他出的。高升低着他专心的研究下面的地板的纹路,当时为什么不改成箫呢齐安之瞅着孤零零的躺在桌子上的笛子,顿时觉得自己傻透了,不要说给他吹笛子了,连收都不收了。乔叠锦说完这一段话之后,准备站起来去书房接着捧起刚刚放下的书,齐安之却不放弃,道:“神话传说毕竟是传说,朕既然送给了贵妃怎么能收回去哪里有这样的道理贵妃何必把上古的传说放在心上。”乔叠锦不悦的看了他一眼,道:“传说自然有传说的魅力,”又觉得自己说话太冲了,接着道:“既然臣妾知道这个传说,自然有第二个人知道,若是今日我冒冒然的收下,改日传到皇后那里,皇上准备让皇后如何自处,皇上如何让臣妾在皇后面前自处”送给妻子的定亲信物,跑到她这里,无论皇后追究不追究,心里肯定有个疙瘩。齐安之不悦道:“哪里这么多嘴多舌的嫔妃,”如果真的有他直接让她再也多舌不了,话里还是带了一些强硬,一味软的也不行:“朕既然亲自送过来,贵妃怎么能让朕再收回去朕都不知道这个传说,怎么好拿传说中的一切要求朕既然都送了过来,贵妃就收下吧,这就当是圣旨吧。”乔叠锦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伸手把笛子拿在了手上,点头强调道:“传说的事,臣妾先行回禀了,此后再有什么事情,不关臣妾的事情。”齐安之点了点头,这种小心翼翼的说话方式真的让很郁闷。乔叠锦道:“臣妾先前还有些东西没有看完,要先去书房进学了。”言下之意是,我不能伺候你了,你还是走吧。齐安之心道,这才是贵妃的风格。又装作听不懂的道:“正好,朕也需要进学,不如不快去吧。”不等乔叠锦迈步,他率先离开了厅子。乔叠锦在后面面无表情的看了好一会齐安之的背影才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向书房的位置。等到了十二月份,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把偌大的皇宫盖的结结实实,流光溢彩的琉璃瓦全都掩盖在了银色的妆容之下,而谢宁终于带着一个小包袱和一个瘦弱的小厮进京了。乔叠景安排接待谢宁的管家几乎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谢宁痛哭流涕的跑到了乔叠景面前,一把扑到他怀里,掐着嗓子来了一句:“表哥”乔叠景额头上青筋直冒,没想到谢宁的坏毛病又增加了一项,越发的不着调了,突然又觉得不太对劲,迟疑道:“你一个人来的”你的那群美艳的婢女呢谢宁本来还想再接着恶搞一把,听到乔叠景戳自己伤疤,顿时把尖细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声音,然后义愤填膺的道:“表哥,你不知道母亲这次多过分,她竟然只给给我一个包袱,就把我赶了出来,呜呜,表哥,我无家可归了,你要收留我呀,我现在就你一个亲人了,你现在不要我,我只能去和乞丐一样睡大街了”越说越悲惨。乔叠景却觉得毛骨悚然,一把推开谢宁,古怪的问:“你又做了什么”以他姨妈对他的疼爱程度,如果不是谢宁真的做了让她忍受不住的事情,他也不会孤零零的只带了一个小厮上京。谢宁又是悲哭一声,哀嚎道:“圣人都说彩衣娱亲么,我这不是按照圣人之言去做了么,我爹就要打死我,我娘也把我撵了出来,我好命苦啊”乔叠景越发觉得谢宁恐怕做了什么“大事”,不然一向温文尔雅的世叔不会说要打死这个儿子,乔叠景道:“你到底做了什么”看谢宁眼珠一转,他立刻寒着脸道:“说”又打量了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一脸嫌弃的做到椅子上喝茶,恢复了慢条斯理的语气:“不说的话,就给我去睡大街。”谢宁顿时晴天霹雳,呼喊道:“表哥你好残忍”乔叠景:“那你说还是不说”谢宁权衡了下利弊,又想了下自己包裹里可怜的要死的银票,以及自己都不忍看的装束,立刻识时务的道:“表哥,你要相信我,我是出于好心。”乔叠景心道,只是办了坏事。谢宁吞吞吐吐道:“我只是和凤仙班的小灵仙学了几天怎么唱戏,我不是想给我娘唱么”乔叠景脸顿时一黑,啪嗒一声把茶杯搁在了桌子上,谢宁顿时一哆嗦,他小时候这个表哥可没少教训他,导致现在看到他发脾气就有些心理阴影。凤仙班小灵仙唱戏乔叠景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可以想象得到,世叔被气的是什么样子了。简直就是、就是简直就是无法无天谢宁越发的紧张,警惕的后退一步:“表哥,你要相信我呀”乔叠景深呼吸一口气,最后还是没忍住,站起来居高临下的打量谢宁的小身板道:“这几年没怎么见面,现在有空,走,去考校下你的功夫进步了没有。”谢宁一脸的天打雷劈,又后退了几步:“别啊,表哥,你看表弟我不远千里,不对,是千里迢迢,救命呀”最后哭丧着脸的谢宁被乔叠景提溜着走了。乔叠景脸黑的不成样子,戏子是下三流的行当,他堂堂一个世家公子哥,居然大张旗鼓的去学戏越发的不成样子了马上就要会试了,居然还一点感觉都没有的去戏园子里玩乔叠景一点也不怀疑,要是姨妈没有把他赶出来,他肯定拖到最后的才带着他的一群美艳丫鬟浩浩荡荡的进京。乔叠景越想越想狠狠收拾一下谢宁,典型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第五十一章“表哥,我是亲表弟呀亲的,亲的不能再亲的表弟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对我,嘤嘤嘤嘤”谢宁一副被蹂躏的样子,裤腿挽到了大腿,白生生的腿上一大片青紫,凄凄惨惨戚戚的拿着药酒涂抹着,嘴里还要狂刷存在感。乔叠景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把杯子扔在了桌子上,任它翻滚了好几圈,斥道:“给我正常点”见谢宁还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又道:“最起码给我像个男人,不然跟着我一块去特训”谢宁谢公子顿时大惊失色,整整神色,一脸正色道:“叨扰表哥小生已不好意思,怎么再劳烦表哥。”乔叠景冷笑道:“没事,我不闲麻烦。”谢宁脸色不变:“是表弟我实在怕表哥劳累到,而且会试将近,表弟我要闭门读书才是,也不枉夫子的教导。”谢大公子娇生惯养,出了名的吃不了苦,这一路风尘仆仆的行路就把他弄了半死,再让他去特训,比直接让他死了还难受。乔叠景自然知晓他这一恶习,面漏不屑,伸出手敲了敲桌子,示意他的注意力过来,沉吟片刻,道:“我已在皇上面前提过你,皇上已经对你稍有印象,而且,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不是蜀中,任你胡闹的地方,切记这几个月不可闹事”严厉的看了他一眼,对于这个没事也能生出一大堆事情的表弟,乔叠景简直就是头痛的要死。谢宁不以为意:“以我的才学会试有何难的。”这倒不是责怪,只是觉得为了自己,竟然让自己这个眼高于顶的表哥去给皇上求情,谢宁就觉得不对劲,而且,他确实有狂傲的本钱,年纪轻轻的解元,以一敌百舌战胜利者,谢宁有足够的自信让皇上注意到他。乔叠景又是一声冷笑:“我相信表弟是状元之才。”谢宁受宠若惊之余,等着那句“但是,古往今来多少状元庸庸碌碌的过了一声,都是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相信表弟也是冲着未来阁老的位置去的。”谢宁没有一点不好意思,坦然道:“表哥说的不错,我自认为我的才学能力不输给任何人,以阁老为目的应是没有什么不妥吧。”乔叠景:“那表弟可知道翰林院多少状元之才,多少榜眼,多少进士,他们没有才学没有能力可是他们在翰林院修了一辈子书”谢宁一滞。乔叠景:“有才学有能力是好,自负也是好的,但是关键怎么让圣上看得到,欣赏的道才是关键的。”谢宁沉吟片刻,叹服道:“表哥考虑周全。”乔叠景眼皮不抬,道:“既然知道我考虑周全,所以最近都听我的,以后每天早晨都起来给我跑步。”谢宁顿时天打雷劈的样子,再次凄凄惨惨戚戚的哭起来:“表哥,这是冬天呀,你想要我死么”乔叠景头也不回的走出屋子,谢宁越想越悲愤,为什么他要大冬天的起来去跑步呀,这种天气就应该躲在懒洋洋的被窝里睡懒觉呀,想起之后几个月都要在表哥手下讨生活,谢宁顿时悲从心来,哭声更加的凄厉。乔叠景听着后面响亮的哭声,心道,看来果然该好好管教下这个表弟了。等到了十二月的后半月之后,皇后就开始忙碌了,过年的一切都要她来筹备,还有渐渐长大的三皇子都需要她来照看。后宫中倒是风平浪静,齐安之忙着前朝的事情,不怎么入后宫,女人没有争宠的动力,一个个都是安安静静的呆在了自己的寝宫里。除了脸上出问题的至今还未好的云贵人和卧病在床的王婕妤,王婕妤因为坐月子的时候忙着照顾二皇子,导致恶露不断,至今一直精神不太好,到了十二月病了就没在起来。乔叠锦看了十几本书后,终于厌倦了些,重新拿起了画笔,开始画画。这次她画的是自画像。实际上,乔叠景很想每年都给自己画一幅画像,然后摆在同一个屋子里,等到白发苍苍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可以喝着茶看着自己的人生轨迹,表情可以喜,可以悲,可以怒,可以哀,就像铅华褪尽,繁华落幕之后,所有的一切归于风平浪静,自己可以独自欣赏回忆当时的欣喜若狂或者泪流满面的情绪。她一直认为这是一种很浪漫的事情。但是,前几年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把这件事情耽误了,而且进宫后,她也鲜少画画,除了这个悲伤而疯狂的夏天。今年发生的事情,注定她高兴不起来,背景都是惨淡的白色,注定没有任何的道具。在古代很苦恼的一件事情就是镜子的清晰度,铜镜的清晰度根本达不到乔叠锦的要求那种模模糊糊的样子画个神似的国画还好说,但是画个自画像就有些不够看了。但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乔叠锦只能让人盛了一盆水,自己整天对着没有一丝波澜的水面细细的揣摩身孕。自己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尤其是整天对待这铜镜的乔叠锦,她根本从来没有仔细打量过这一世的样子。齐安之重返后宫的时候就恰好看到对着水盆不停变换表情的乔叠锦,嘴角一抽,让紧跟在自己后面的高升把自己身上的鹤氅拿下来,一双皂靴上沾染着不少的尘土和雪花,这场大雪下的格外的大,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停下的痕迹。等高升轻手轻脚的弄好之后,齐安之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等看到对着的一盆清水之后,疑惑的道:“贵妃”一盆水有什么好看的乔叠锦才恍然的回过神来,忙行礼道:“见过皇上。”齐安之不死心的道:“贵妃在看什么”就是个普通的盆,里面盆底连个花纹都没有。乔叠锦:“水。”齐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