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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57(1 / 1)

为他的疏忽,命人将他拖出去打一顿板子,再严重一点,可能也让他在刑房待几日。可李承延什么话都没说,他静默地拥被着,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歪歪斜斜地下了床。“陛下您的身体还没”元喜慌忙拦住他。“元喜,”李承延抽出被他抱住的手臂,命令道,“朕要去天牢。”“陛下,可是御医说您现在”“朕说了,朕要去天牢,立刻马上”元喜还想阻拦,就被李承延粗暴的怒喝打断了。天子发怒,皇城都要抖三抖的,还有谁敢不听命不过半盏茶的功夫,李承延已经到了天牢门口。元喜扶他下了撵,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进了天牢。牢里该回避的人都回避干净了,本就没什么人气的地方,此时看来更是幽深空落。清凉夜风从四面袭来,如一张漫撒的网,将人罩在期间,无孔不入。李承延莫名地打了个寒噤。“真冷啊”他说。“陛下,奴婢去给您取件披风”元喜瞧着他的脸色询问。李承延点点头,径自往深处去了。他在往前走,时光仿佛也在往后逆流。每踏出一步,脚底的土地都翻新一寸,过道两旁的牢门上腐蚀的锈迹也慢慢褪去。二十三年了。那人死去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如无意外,他也再不会来这里。可意外,出现了。是准备在他自责懊悔到无以复加的时候,再给他毙命一击吗鸿睿当年我在这里断了你的生路,今日我就在这里把这条命给你吧不管真相如何咔嗒一声脆响,虚扣在门上的锁被拿下了,牢门也随即被人推开。伏在桌前睡着的薛晓云睁开迷蒙睡眼,顺着凉风吹进的方向看去,正对上李承延的眼睛。“承延,你还好吗”薛晓云站起身,满怀歉意地问道。若不是他执意去见病中的李承延,李承延的病情就不会加重了。可他们分别了那么多年,这是唯一一次相见的机会了,他说什么也不能放弃。李承延点下头,随即拣了薛晓云对面的位置坐下,薛晓云也跟着坐下来。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对望,明明彼此都有太多的事想问,太多的话要讲,可真的坐下来时,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开头。也许是因为他们的确分开得太久了吧久到心都无法因为对面的人而欢喜雀跃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只有看不见,摸不到,却实实在在存在的沉重感。李承延细细打量着露出些许尴尬神色的薛晓云,忽而一笑,“晓云,这么多年了,我已经老了,你却是变得更好看了。”薛晓云脸上一红,局促地躲开李承延的视线。他听得出来,李承延在讽刺他。他们曾经发过誓,要共经患难,共享荣华。可他却都没有做到。“对不起,承延”薛晓云垂下眼,低低地道歉。谁知“对不起”三个字一出口,李承延还算平和的脸色陡然变得无比冷漠。“晓云,你怎么会对不起我”他强自笑着,声音已经微微发抖。“当年你离开我,具是母后和苏鸿睿从中作梗,你坠崖后还能生还,我已备感庆幸,又怎么会怪你”“承延对不起”薛晓云的头垂地更低,散在肩上的头发滑落下来,掩去了他此刻的神情,可他整个人都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羞耻。“当年并没有人要害我。”他闭上眼,不敢去看李承延脸上的表情。是的,他就是一个可耻的叛徒。他们明明约好要生生世世在一起,他却懦弱地逃走了。“承延,你知道的,太后她一直都不喜欢我。尤其是在你提出要立我为后之后,她连见都不肯再见我。我那时也是真的不懂事,以为有你的庇护,太后即使不待见我,也不可能真拿我怎样”“直到有一天,太后趁你不在宣我去凤宜殿。那是她的寝宫,又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进去,我本是不怕的。”薛晓云说着,露出一丝苦笑,“可进去了我才知道,并不是太后想通了要接纳我,而是她找到了最适合你的人,急着要给我看。”那是他第一次真真切切地见到名动云泽的镇远将军之子苏鸿睿。那人一身素净青衫,沉稳地坐在太后身边,却并不如传言那般身形健硕,样貌凶悍。“我看到他的时候,一下就呆住了。大名鼎鼎的苏鸿睿就站在我面前,他比我高,比我有才华,家世比我好,长得也好看我竟然什么都比不过他”“太后说他才配做你的皇后,和你一起肩负福泽苍生光耀云泽的重任,而我不过是你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我当然很生气,可是我却想不出反驳的理由”薛晓云自嘲一笑,他还记得自己当时气得面红耳赤,最后直接哭了出来。一路抹着眼泪回去,害李承延哄了他大半天。“那天晚上,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失眠了。我看着睡在身边的你,明明一伸手就能碰到,却隔着无法逾越的差距。”“你已经贵为天子,而我依旧是太傅之子,被你收纳在羽翼之下,连刀剑都没碰过,又凭什么与你并肩而立”“太后她看出我有点动摇了,她又宣见了我一次,却是在刑房里。”“她指着一屋子血淋淋的人告诉我,将来有一天,你被人从皇位上拉下来,我就会变成那个样子,或许,还会更惨。”“他们可能会砍去我的四肢,挖掉我的双眼,把我浸泡在酒坛子里做成人彘,就因为你曾经专宠于我”第90章 颠倒“我吓坏了,一回来就病倒了。”纵使过了多年,回忆起那座阴湿的刑房,满地或新鲜或干涸的血迹,还有不停在耳畔回荡的哀嚎,薛晓云的眼里还是隐约透出害怕的情绪。那个时候,他不过十六岁,被李承延无边宠爱着,根本不识愁苦滋味。更何曾见过那般触目惊心的场景。他甚至不愿留在宫里,执意回了薛府修养。这一病,卧床数日,想得就有些深了。“我快好的时候,他来看我了。”薛晓云抬眼看下李承延的脸色,在提到“他”的时候,李承延的身体微微一震,旋即又故作不在意地挺直了腰板。“下人来通传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薛晓云弯起嘴角,泄露一痕浅淡笑意,“他是太后亲自为你选中的皇后,竟会屈尊纡贵来看我”一定是来耀武扬威的吧。他恐惧又屈辱地躺在床上,直觉应该把苏鸿睿拒之门外,可碍着苏家的权势,他不敢。却也不想在苏鸿睿面前落了面子。于是他选了一件纹饰最繁复华丽的衣裳,挺起胸膛去见他。一到前厅,薛晓云就傻眼了。苏鸿睿还是穿着素净的衣衫,静静地坐在桌前喝茶,手边甚至放了来探病的礼物,低敛的眉眼看来淡定安然。一见他出来,苏鸿睿先是愣了下,随后站起身,朝他笑道,“薛公子,苏某冒昧来扰,还请见谅。”那是他第一次听见苏鸿睿的声音,温柔低沉,如一只宽厚的手掌熨帖人心。又如一根柔软的针,轻易就戳破了他的虚张声势。“我一下便对他心生好感。”薛晓云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他是一个谦和温暖的人,他还说,如果我愿意,他可以帮忙劝说太后,同意我们的事。”“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在见过他之后,就跳崖了呢”薛晓云忆及此处时,李承延的脸色早就变了。他按住心跳不断加快的胸口,微拱起后背,脑袋嗡嗡直响,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可还是强撑着问。“因为我害怕”薛晓云缓缓闭上眼,折磨了他这么多年的心魔,他终于有勇气面对了。“你害怕”李承延艰难地重复道。薛晓云点点头,声音有些不稳地道,“那个时候你刚刚继位,外有西夷虎视眈眈,内有三皇子坐等反扑,而你和太后什么倚仗都没有,一旦他们成功,那我就真会如刑房那些人一样,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我没有勇气面对那样的结局,甚至连想一想,都会觉得害怕”那个胆小怯懦的自己,是薛晓云最不堪回首的。他低垂下脑袋,不想让李承延看见他满脸的愧疚。李承延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想了那么多种可能性,唯一没想到的,就是薛晓云会主动放弃他。“而且太后她选错了人。”薛晓云接着道,“如果苏鸿睿飞扬跋扈,咄咄逼人,定要与我争抢你,我可能会因为不服气,而坚持不让。”“可是他那样好,不仅没有看不起我,还要帮我”“他走后,我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也许太后是对的,我除了拖累你,于你根本毫无助益。而苏鸿睿是最适合你的,他是苏简之子,又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一定会为你守住江山。”“所以你决定离开我”李承延茫然地看着他,心里有块地方泛起苦涩的疼痛。那苦涩滋味,如平静湖面落下的暴雨,生生在心底砸出一圈圈涤荡起伏的涟漪。他紧紧揪着胸口,觉得喘不过气。“是我唯一能的想到的办法,便是离开你。”薛晓云担忧地看着他,想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实话。“那时我虽然年纪小,却也知道你是真心待我,以你对我的喜爱,断不会放任我离开的。所以我想破了脑袋,才想出一个自以为绝妙无比的脱身之法。”“我想,如果我不在了,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太后不用再烦心怎么处置我,你也不会派人四处寻我,而他,亦可以顺理成章地做你的皇后”躲开李承延难以揣测的深沉目光,薛晓云有些底气不足地解释。他自己也懂的,不管多么绝妙的办法,看来多么为李承延着想,实际上,不过是他为了自保的权宜之计罢了。他早就明白自己错了,所以这么多年来,心里的愧疚一点点积压,最后终于到了郁结难纾的地步。“承延,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薛晓云哽咽着,有些说不下去了。错了便是错了,纵使他把自己说得再用心良苦,煎熬困顿,也摆脱不了他因为恐惧而丢下李承延自私逃走的事实。他今日来这里,是为了告诉李承延真相,更是为了求得他的原谅。“晓云”一直沉默的李承延终于在薛晓云小心又期待的目光中开口了。他隔着木桌,深深看了薛晓云一眼,才哑声道,“你走吧”“承延”薛晓云不解地看着他。李承延将脸埋进手心里,抬起另一只手,虚弱地挥几下,第一次用命令的口吻对薛晓云道,“你出去吧”薛晓云愣了一下,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才带着一脸的尴尬离开了。阴冷潮湿的牢房里,只剩下李承延一个人。他维持着方才的姿势,僵硬地坐在桌前,如凝固的雕塑一般。唯有断续的抽泣声,不停地从他紧捂双眼的指缝间泄露,渐渐地充斥满整个房间。“鸿睿鸿睿”争先恐后涌出眼眶的泪水划过脸颊,一点点渗进嘴里,尝到那苦涩滚烫的滋味,李承延缓缓抬起头,对着虚空怅然一笑,忽而眉心紧皱,哇地呕出一滩血来。“陛下、陛下快来人呐陛下陛”混沌之际,元喜惊慌失措地尖叫伴随混乱的脚步声传来,李承延捂住痛得快要炸裂的心口蜷缩在地上,除了冷,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李承延的病,更重了。他呕血昏迷了整整三日才醒来,却始终不愿见任何人,甚至连之前勉强进服的汤药也不肯再喝。本来就瘦削的脸颊,不过几日,便飞快的凹陷下去,混着惨白的颜色,晃眼望去,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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