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着十多年前安家每天早晨必定会吃的两种食物,感觉自己离安成和特别的近,虽然他已经变成一罐子骨灰,在墓地躺了十三年。如果当初安成和没有死,自己不会为了安成和去考建筑学院,如果不去建筑学院便不会认识当红影星微生凉,如果微生凉是蓝镗泽心里不愿提及的存在。从医院离开后,尚京会定时联系自己,话题总是围绕着微生凉,最后一通电话是告诉自己微生凉伤情恶化,准备转往国外治疗,希望蓝镗泽能一同前往。想要守在他身边,想要远离他不再给他带来麻烦,被矛盾折磨得疲惫不堪,尚京的一通电话,瞬间让想呆在他身边的想法占据上风。撂下电话,蓝镗泽拼命往车站跑。还没跑到车站,就遇上那天侥幸逃脱的小混混,因为雇主已经死亡,雇请的混混们彼此不太熟悉,竟然有好几只漏网之鱼。被他们堵在小巷中,劈头盖脸一通揍。微生凉加诸于他们身上的恐惧,现在加倍还给了蓝镗泽。昏昏沉沉,蓝镗泽只记得自己被扔在后备箱,坐了很久的车,被丢在了臭水沟边,鼻子触到散发着腐臭味的河水,头和腿疼得要命。等到自己完全清醒,已经身在医院,旁边坐着笑得一脸慈祥的老爹。腿部骨头粉碎性骨折且长时间浸泡在臭水里,严重感染又不得治疗,虽然没有发展到截掉伤腿的地步,却因为耽误了治疗等各种因素,痊愈后走起路来左腿总是有些瘸。“蓝师傅你下班啦”热情的招呼声在街边一只烧烤炉后边响起,打断蓝镗泽的思考,“过来吃两串儿烤羊肉再走吧。”两手抓满竹签在炭火上翻动,不时抬起胳膊擦去脸上纵横而下的汗水的老板热情的招呼着蓝镗泽。“不了,不了。”连连摆手,蓝镗泽拒绝着邀请。“哎呀,蓝师傅,你就过来吃一点儿吧。”锐利的女声越来越近,是老板娘。把手中端着的韭菜放在旁边的桌子上,道声慢用后,老板娘走过来捏住蓝镗泽的胳膊往一张空桌子带。“真不用了。”蓝镗泽认真的拒绝着。“昨晚你带给我们的蛋糕,我女儿可是十分满意哟,说在朋友面前倍有面子。”被炭火熏得黢黑的老板笑出两排白牙。昨天早晨起床,对面烧烤老板家传出争吵声,蓝镗泽站在只隔开一道薄墙的浴室默默的听了一会儿,大概清楚了争吵的原因。老板的女儿过生日,小姑娘邀请了一些同学过来,要她妈准备几个好菜。好菜自不必说,家里不缺的就是肉和菜。小姑娘还要一个蛋糕,要蛋糕也行,老板顾不得整理晚上要用的材料,吸着拖鞋出了门拎回一只蛋糕,小丫头却不满意了,和他爸妈吵了起来。在争吵中洗漱好,穿好衣服,拉开薄薄的木门,蓝镗泽刚跨出家门,一只蛋糕就在脚下开了花儿。望着一地的碎蛋糕和糊在水泥地上与垃圾裹着一起的奶油,蓝镗泽愣住了。“闺女欸,这蛋糕不小了,你还有哪儿不满意”昏暗的客厅内,老板娘尖厉的声音刻意压低,蓝镗泽还是听得一清二楚。“这种小作坊做的蛋糕,再大有什么用谁稀罕。”屋内传来“砰”的一声,估计是小姑娘甩上了卧室的门。“蓝师傅”老板拿着扫把簸箕走出门,看见站在门口的蓝镗泽,脸上露出尴尬的笑,“我家闺女不满意我买的蛋糕了,非要我重新去买过,说是要有牌子。”乡下来城里摆摊的烧烤摊老板老李放下扫把簸箕,从怀里掏出一支烟点上。“蓝师傅你是糕点铺的师傅,你说这蛋糕味道不都一样吗不都是一个甜么”老李呼出一口烟。“嗯。”蓝镗泽点点头。“闺女非要买牌子的,说是要那种8寸三百块的。我的亲娘勒,我摆摊几天不晓得挣不挣得到三百哦。”操着一口方言的老李叹口气,拿起簸箕,把里面的蜂窝煤渣仔仔细细铺在蛋糕上再用扫把小心扫着。“我那小摊儿就那么六张桌子,没个门面儿不说,头顶上连个棚子都没有,下点毛毛雨就做不成生意,三百块,不下雨也够我忙活几天。”老李絮絮说着。“嗯,大家都不易。”蓝镗泽再点点头。“哎”老李叹口气,不再言语,弯着腰把蛋糕扫进簸箕,仔仔细细刮着地上的奶油。急着上班,没有与老李多聊,蓝镗泽草草道过别后慢慢走下楼道。这样的事情见得多了,蓝镗泽的心里也就没了感觉,倒是没有影响工作。合着运气好,一位顾客原准备今天结婚,在这儿订了一个三层大蛋糕,结果这边蛋糕刚做好,还没等到送过去,那边小两口就闹了起来,最后双方亲属大打出手,婚礼自然也取消了。付了钱的蛋糕最后也没人来取,只打来一通电话说蛋糕不要了,钱也不要退了。铺子里的员工成天沐浴在蛋糕奶油味儿中,不要说觉得香了,光闻着还好些,一想到要吃,个个都打呕犯怵。这个豪华的三层蛋糕就这样剩下了。昨天蓝镗泽当的是早班,下午五点就下班,下班后把这个没人要的蛋糕去掉为婚礼准备的装饰后仔仔细细打包好,带回去送给了老李。“蓝师傅,蓝师傅坐这儿。”老板娘特别热情,拽着蓝镗泽的胳膊一把将他按在了空着的塑料椅子上。老板娘跟着端来一个大盘子,里面摆满了烤串儿道:“这是那边一桌客人点的,他们桌上的东西还没吃完,我先给你端来,我再去给他们烤去。”蓝镗泽顺着老板的目光看过去,隔不远一张桌子旁坐着两个男人,昏暗的灯光下长相看不太清,只是凭着经验看得出来身上的衣服不是便宜货。这种客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老李这只有六张桌子,头顶便是星空的小小烧烤摊上蓝镗泽有一些奇怪,不过这也不是自己该操心的事情,要操心的是明天的早饭要不要加一个咸鸭蛋。蓝镗泽收回目光,拿起烤串儿放进嘴里。烤鱿鱼又麻又辣,还有浓浓的孜然味儿,味道不错。认真对付着盘子里的烤串儿,一只穿着高档皮鞋的脚在桌边停下。“蓝镗泽”听到皮鞋主人的声音,蓝镗泽一愣。认识自己的人都称呼自己“蓝师傅”,只有在需要用到名字的时候蓝镗泽才会告诉别人自己的名字,无关紧要的时候蓝镗泽都告诉别人自己叫“蓝广大”,现在活成这样儿再顶着个洋气名儿恐怕得让人笑掉大牙。抬起头,蓝镗泽有些困惑,皮鞋主人的脸看起来很熟,但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要坐火车回老家,所以提前设置好存稿箱。我又在反复的看世界第一初恋第二季第9集,雪名皇的告白那段。太霸气太萌看了无数遍都快会背了,还是觉得萌。、十年的相遇3“我是陈林。”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微笑着,扭头兴奋地冲那边桌子喊:“小浩,果然是蓝镗泽,把那些东西端到这边来”顾客就是上帝,听到陈林这样喊,不等应浩行动,老板娘已经手脚麻利的把桌上的毛豆花生烤串儿端到这边来。一手一只铁盘子,胳膊弯儿上头还放着两只,果然是“术业有专攻”么,这四只盘子不靠别人帮忙怎样放上去的陈林看得饶有兴味。另一名男人走过来坐下,蓝镗泽目光定定的落在对方脸上。个子不太高,腰肢纤细,白皙的皮肤,滑嫩得令女人都要嫉妒,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下也看得分明。只是这五官,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蓝镗泽,我是应浩。”见蓝镗泽愣住,应浩提醒道。“白猪”蓝镗泽蹦起来,这变化也太大了一点儿。“我稍微减了一下肥。”应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蓝镗泽几乎看直了眼睛,如果不是陈林跟着,蓝镗泽真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一身肥肉,节操被狗吃掉的白猪。“那时候我一直在医院照顾小浩,看到报纸知道你们出事的才到处找你,只听说你因为缺席太久被学校除名,微生凉也没有再在公众视野中出现。究竟是怎么回事”从竹签儿上咬下一块羊肉,陈林问着当年的情况。“我也不清楚。”蓝镗泽将自己当年离开医院后的事讲了一遍,陈林默不做声,只顾摇头。“后来,微生凉被撞烂的车子登在了报纸上,据说是一位认识那部车子的记者正好路过,拍下了照片。但是之后没有任何报道。”陈林补充道,“那幢别墅很快就卖了出去,据说是一位迷恋微生凉的富家小姐买下。”“我也去小城找过他的干妈,两位老人也一起不见,邻居说卖了房子搬走,走得静悄悄,也不知道去了哪儿。”蓝镗泽不语,十年来,除了回去办理身份证那次,他都不敢回小城,自己惹来的麻烦已经够多,不愿再给安成和的家人带来麻烦。陈林把面前的盘子往前推推:“那些事儿咱们不说了,兄弟重逢好好吃顿饭。今晚先叙叙,明天找个好地方请你好好吃一顿。”“你们怎么会来这里”蓝镗泽有些疑惑,这个地方虽然是个省会城市,但规模只是勉强算上二线城市。“旅游,小浩在家呆腻了,正好我手头工作告一段落,就带他一起出来游游。听说合作方的老板从国外回来,到这里考察一个项目,所以就选了这里,旅游景点也有两三处,谈完生意正好可以到处玩玩。”陈林扶扶眼镜:“我和小浩毕业后搞了一家小设计公司,专门帮人搞设计图。几年前从一家外资公司那儿接了一单活儿,做完后对方很满意,就一直合作着。只不过从未见过对方总裁,完全不知道身份,和许多富翁不同,是个低调到完全把自己藏在幕后的人。”蓝镗泽安静的听着,这种生活离自己太过遥远,十年的生活,蓝镗泽已经习惯了穷人的生活,连心态也变得像穷人。“白猪应浩不是富家少爷吗”蓝镗泽不解。“他为了我出柜,被他爸赶了出来。也是,老爷子就他一个儿子,唯一的儿子喜欢上男人,这不是断了老爷子的根么父子俩冷战了好几年,幸好他后妈又生了个儿子,老爷子才算松点劲。”陈林笑笑,从口袋里摸出烟递给蓝镗泽一根:“你抽不”蓝镗泽摆摆手,从学做蛋糕开始就没有再抽过烟。两人谈话的空挡,应浩只顾低头猛吃,一点没有插话的意思,这和以前舌灿莲花的白猪大不相同。时间真的能够改变很多东西。看着白猪的变化,蓝镗泽再次深刻的理解了这句话。“对了,你在哪儿工作”陈林拿下口里的烟。“在bcar做蛋糕师。”蓝镗泽面上荡出温和的微笑。“bcar啊,国内数一数二的蛋糕连锁店,和我接工作的建筑公司同属一家公司。”三人聊着各自的近况,不知不觉已是半夜,因为明天要上班,蓝镗泽不得不告辞。“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陈林摸出手机,蓝镗泽瞥一眼,是最新款的,屏幕足够大,功能足够多。这样的手机自己是用不起的,从口袋中摸出手机,蓝镗泽脸上一红。质量不好的山寨机蓝镗泽不会去买,虽然便宜,虽然功能强大,不过听说老是坏,费钱。蓝镗泽用的是能制造出号称可以挡子弹的手机的制造商十年前便已经淘汰的产品。屏幕一点点大,连彩屏都不是,五十块钱一只,经久耐用,即使坏掉也不心疼,更不用修,直接买一只新的,想修也没法修,配件早就没有的卖了。毫不在意,陈林交换电话号码后,与应浩一起离去。看着远去的昔日友人挺拔的背影,蓝镗泽笑得一脸平和,这些年的经历,已经没有多少事能在他心里激起波澜。不过,还是要活下去的,就算是为了当年微生凉特意从右侧超车而不是左侧的爱,自己也要活着。十年中,蓝镗泽没有少想微生凉的事,越来越觉得自己当年不该选择离开,应该陪在他的身边。头几年,还会在悔恨中醒来,这几年,蓝镗泽已经接受了现实,所有一切都是命数。冥冥之中,总有一双手左右着人生,任谁都无法逃离它的控制。不知道他现在怎样死了还是活着抬头看着挂满繁星的天空,蓝镗泽唇角勾起一抹苦笑。已经十年没有音讯,就算活着,也与自己没有丁点关系了。回到家简单的冲个澡,蓝镗泽坐在简陋的书桌边翻看着笔记。记忆力不如别人,在学习做新品种上要花费更多的时间。特别是那些英文名字,蓝镗泽总要在下面注上对应的汉字,再牢牢记住蛋糕的花色、味道。在蓝镗泽看来,这些东西比那些弯弯绕绕的英文单词更好记。偶遇老友,激活蓝镗泽埋在头脑深处的记忆,一晚上辗转难眠,一直到凌晨才好不容易睡着,又频繁做梦。睡到中午十二点,蓝镗泽才缓缓起身,脑袋晕晕乎乎,身体乏力。打开小小的冰箱,从里面拿出一只鸡蛋,蓝镗泽给自己做了一碗蛋炒饭。吃好后,收拾好厨房,洗好衣服再稍微打扫打扫房间。一直到三点半,才走出家门。这里的夏天非常热,一到夏天,温度便是全城老少关心的问题,总是成为每天的热点话题。路过大街,一辆采访车停在路边,一名女记者浑身冒汗,一手拿着话筒,一手端着一只不锈钢盆,里面是一只打好的鸡蛋。把小刚盆放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