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如何是好此时二人默然不语，四周的空气也如同冰冻起来一般，堪堪的凝聚在两人的身边儿，凝重的不论二人之间的目光再如何犀利，仿佛怎样也无法穿透。见完颜杺眸光中的坚定如山峦般矢志不移，十四爷心中按下的怒气，似乎又在蠢蠢欲动眼前的这个女子，只一个眼神儿，就能在不经意之间挑起他隐在心底的怒气。他是否对这完颜杺太过上心了到底是什么，让他对这个女子渐渐用了心思，以至于如今的这颗心，竟是毫无预兆的深深沦陷在她的身上。想他堂堂大清国的皇子，身边儿何时缺过女人，艳丽者有之，温柔婉约者有之，文采玲珑者也有之，都不曾入过他的眼，更不要说得到他的心。偏偏眼前这个时而倔强，时而决绝，时而眉眼含笑，时而疏离淡漠的女子，竟不其然牢牢的拴住了他的心思，也绑住了他这颗心。如今只要完颜杺这一刻还未嫁给四哥，就还有转圜的余地日后，若是他对她好些，再好些，多懂她一点儿，在她的眼中，是否就能看到他的一丝身影。唇上似乎残留这完颜杺的气息，一阵阵轻微的刺痛，若有若无的萦绕盘旋在心头，抹不掉，躲不开，手指不自觉的抚了抚唇角儿的伤痕，除了血渍，剩下的只是一丝冰冷。正想到此时，巷子外一阵马车车辕的响动由远及近，“嘎嘎”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里，冷森森的砸在完颜杺的心坎儿上。十四爷还未反应过来，完颜杺已经提着衣角，转头就向巷子外跑去，果不其然，巷子外正是完颜府里的马车，缓缓而来。十三爷车旁马蹄声响，枣红色的马儿上，端坐着一人，正是十三爷哒哒哒的跑到十三爷的马前头，十三爷怔怔的吓了一条，使劲儿勒了勒缰绳，定睛一看，诧异的说道：“小杺，你这三更半夜的，跑什么”完颜杺默然不语，只是将魂不定般傻愣愣的站定在十三爷马头前发呆，想到刚刚的一切，她又怎能不怕，只不过是强撑着一口气，如今见到十三爷，心头的这口气一松，只是喃喃的发呆，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十四爷缓缓的自巷子的阴暗处走了出来，月亮明晃晃在半空之中挂着，将十四爷的影子拉得硕长，倒落得有些孤寂的意味。十三爷跳下马来，见完颜杺脸色煞白，又见十四爷冷不丁的从巷子中拐了出来，脸上终究变了变颜色，一把将完颜杺掩在自个儿的身后。这才开口说道：“十四弟怎么会在这里”十四爷弯了弯嘴角儿，说道：“不过是过来看看四哥，怎么十三弟也是过来探望四哥的吗”马车中的若兰听到声音，早已挑帘儿跳下马车，三步两步跑到完颜杺面前，紧紧握住完颜杺的手儿，只觉得其中冰冷一片，满是冷汗。担忧的紧紧皱着眉心，若兰刚要开口说话，只见完颜杺轻轻的摇了摇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若兰沉了沉眸子，将困在口中的话儿，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只是手掌更加用力的握住完颜杺的手，试图将她的手儿暖起来。见十四爷如此气定神闲，再想到完颜杺刚刚马上的惊慌，十三爷面上沉了沉，上前几步走到十四爷面前，冷冷的说道：“既然是过来探望四爷的，为何跑到这巷子里，莫不是四贝勒府不知何时搬了过去”十四爷面色一变，他也未曾想到，终日里豪爽不羁，面带笑意的十三爷竟会在此时与他针锋相对，丝毫不让。眼见气氛如此这这样愈发冷了下去，完颜杺缓缓自十三爷身后走出，缓缓走到两人跟前儿，说道：“十三爷想必是过来接我回府的，既是碰到了这夜已然深了，就劳烦十三爷送我一趟如何”十三岁微微侧首，眸光在完颜杺面上转了转，半晌之后，才缓缓说道：“如此也好”这语气与平时的他大有不同，竟有些不怒自威的味道。完颜杺向着十四爷福了一福，说道：“十四爷，完颜杺告退”说着冷冷的转过身子，头也不回的踏上马车。十三爷也翻身上马，调转马头，跟在马车的后面，缓缓而行。顺着马车帘子放下的那一刹那，十四爷的心却跟着颤了颤，完颜杺今日虽说的决绝，但日后，未尝不会改变心意。他对自己个的心意与决断一向笃定，认定的事儿即便是千方百计不得手段，也要做到，认定的人，即便她如今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他也定有办法夺回来如此定了心思，十四爷是眸光在月色下闪了闪，缓缓转过身子，照准四贝勒府的方向，抬步走了过去。此事的四贝勒府隐在黑暗之中，只是隐隐约约的透出点点光亮，云里雾里的看不清楚，倒是月光清澈无比，洒在落寞寂静的街巷之中，透出淡淡的惨白。176v106深夜，四贝勒府玉宁在四爷房外，暗自踌躇了半刻，花盆底儿磨蹭在鹅卵石的地面上，轻轻的“咯咯”响着，眼眸中抖出一抹黯然。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缝隙，小六子自房中闪出身子，快步走到玉宁跟前儿规规矩矩的打了个千儿，说道：“福晋，四爷让您进去呢”玉宁顿了顿身子，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伸手整了整衣衫，玉宁沉着心思，跨步走进了房门。转进暖阁，却见到四爷静静趴在床上，玉宁刚忙来到床前，为四爷扯了扯锦被，说道：“爷觉着怎么样”四爷半阖着的眼眸猛的睁开，仅拿余光在玉宁面上扫了扫，缓缓说道：“完颜杺，完颜府嫡出的小姐，何时轮到你在她面前放肆”玉宁怔了怔，呐呐不敢看四爷的眸子，只是说道：“爷这是那儿的话儿妾身”“我之前是怎么吩咐的，若是完颜小姐到了，即刻请进来便可玉宁你可听到了”四爷冷着眸子，说道。玉宁心头颤了颤，膝盖一软，跪在地上垂首说道：“爷妾身，妾身只是，只是与完颜杺小姐多说了几句，并无其他的意思，爷万万莫要动怒，切不可伤了身子”四爷垂了垂眼眸，说道：“记住，以后完颜小姐过府，你无须出面，吩咐下人直接带来见我即可今日之事，不可再犯这话中带着浓浓的冰冷与疏离，甚至夹杂这一丝恼怒。玉宁狠狠抖了抖身子，自她嫁与四爷做福晋以来，虽然称不上恩爱有加，却也算是相敬如宾。如今四爷却为了自个儿与完颜杺的几句口角儿儿责备她，她是四爷的嫡福晋，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他却为了一个外人，声色俱厉的责备自个儿的不是见玉宁垂首不语，四爷冷冷一哼，说道：“你既是我的福晋，也该知道安分守己才是你该尽的本份，这福晋的位置也才坐的安稳其他的事儿，只需按我的吩咐去办即可”这番恩威并施之下，玉宁纵然还有话说，这只得暗自翻转在心头，身子深深俯下，说道：“爷，妾身明白了”四爷阖上眼眸，说道：“退下吧”玉宁缓缓站起身子，福了一福，黯然转身退出了暖阁。心中总是千般不愿，万般无奈却也只得如此，玉宁自嘲的笑了笑，不过寥寥数语之间，她已然明白，这完颜杺在四爷心中地位超然远胜于己。她能如何，面对着四爷她能如何四爷是他的夫君，便一生都是她的夫君，夫君是天，三从四德乃是伦理，是纲常，违不得，乱不得。悠然走到回廊处，望了望朗月星空，心中郁结难解，这府上在不久的将来，是否会迎来一位新的侧福晋完颜杺俏丽生姿的影子浮现在她的眼中，印在她的心里，不只是伶牙俐齿，心思敏捷，还如此受爷的喜欢，她还未进府就如此盛气凌人，丝毫不将她这个嫡福晋放在眼里。有朝一日若这完颜杺若是真进得这府里来，那她玉宁的日子怕是没这么好过了为今之计，也只有仪仗着娘家的势力，尽力阻止皇上将完颜杺指给四爷房中的安息香燃得正浓，四爷模糊之际刚要入睡，只听得房门轻叩，小六子轻声说道：“爷可是睡了”四爷迷迷糊糊的应着：“何事”“回爷的话儿，十四爷过府来了，您可要见”小六子轻声说道。四爷睁开眼眸，这个时辰他居然过来了沉声说道：“请进来便是”十四爷急匆匆的走进暖阁，携着一股冷风，引得四爷蹙了蹙眉头。“四哥，这伤势可曾好了些”十四爷随意坐在床榻边儿的凳子上，开口说道。“还好”四爷淡淡的说道。听出四爷语气中的冷漠，竟好似与完颜杺同出一辙，十四爷挑了挑眉，状似无意的说道：“无碍就好，刚刚过府的时候，碰到小杺了”这“小杺”二字特意说得重了些，抬眸看向四爷，却见他脸上并无多大变化，怎知四爷锦被下的手掌，却是紧紧握着。“嗯，她确实刚刚来过”四爷垂着眸子，说道。“四哥就不想知道，我与小杺说了什么”十四爷淡淡一笑，说道。“十四弟你与小杺说了什么你若是想说，自然会说，你若是不想说，我问了又有何用”四爷淡然说道。十四爷沉了沉眸子，说道：“四爷想得倒是通透我也不瞒四哥，我今个儿与小杺说，让请皇阿玛赐婚，将她许给我做嫡福晋”此话一说出口，饶是四爷平日里再如何从容若定，波澜不惊，脸色也是狠狠的一沉，冷着眸子说道：“哦十四弟怎会忽然有此想法”十四爷抖了抖嘴角儿，说道：“四哥，明人不说暗话，这屋子里此时就咱们兄弟两个，也不必事事都藏着掖着，这话儿还是挑明了的好”“十四弟到底想说什么”四爷睁大了眼眸，冷冷的看着十四爷，缓缓开口说道。十四爷沉声说道：“完颜杺，我喜欢她，定要她做我的嫡福晋不可“十四爷盯着四爷的眼眸，一字一句的说道：“四哥以为如何”“十四弟不该问我以为如何，你该问的是小杺”四爷说道。笼在被子里的手掌，握得更紧，冰冷的戒指，刺痛了手掌心。“四哥怎知我没问”十四爷说道。“小杺，是个值得男人用一生去守候，呵护的女子。她有着不同于一般女子的心思，十四弟若是用皇阿玛来压她，用皇家的规矩来困着她，想必是问不出你所希望的”四爷淡淡的说道。十四爷猛的站起身子，“蹬蹬”两步走到四爷的床榻前，狠狠的说道：“你知她，懂她，呵护她，守着她，是否也想着要娶她”四爷淡淡一笑，眼眸中却透着无比的坚定，说道：“不错我就是想要娶她”两人就这样一个站在床边儿，一个在床上，四目交锋，均是默然无语177v107暖阁内的炉火欲燃欲旺，烧得通红的火炭噼啪作响，室内想必该是温暖入春，但此刻四周的空气却似乎冰冷刺骨。“四哥，完颜杺本就是皇阿玛为我挑选的嫡福晋额娘对她也极为满意，四哥就真的不肯退一步”十四爷说道。四爷阖了阖眼眸，再睁开时，已然精光四射，冷冷说道：“十四弟，自小额娘的心里就只有你，我这个哥哥对你也是事事谦让，即便是在皇阿玛面前，也是让你三分如今，完颜杺我绝不会让”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十四弟，皇阿玛不止只有你一个儿子我若去求，也不一定没有机会只是，皇阿玛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你我若同时去求，那等着完颜杺的就只有一个结局”十四爷心中一动，不管他承不承认，四爷说的都是在情在理，若是他们兄弟俩同时去求，皇阿玛为了不偏不倚，同时也为了不伤了兄弟之间的情谊，那么完颜杺就只能有一个结局，那就是远嫁番邦只有远离京城，皇阿玛才不会担忧他们兄弟为了一个女子而伤了和气十四爷想到此处，心中一寒，竟是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四爷看了看十四爷，说道：“十四弟，今日咱们兄弟之间既然将话儿已挑明，若是小杺愿意嫁我，我自然会去找皇阿玛求他赐婚，若是不愿我定不会勉强”锦被下的手掌攥得更紧，掌心的刺痛，痛入心窝四爷纵然面上毫无表情，心中却是一片慌乱，他在赌赌十四爷的骄傲，赌十四爷不服输，赌十四爷是真心喜欢完颜杺若他带着一身的骄傲，若他在他这个哥哥面前依旧是不服输，若他真心想要呵护着小杺，他就不会贸然请皇阿玛赐婚，而是先想方设法得到小杺的真心。而小杺他信她，绝不会因为十四爷而动摇，最终他自然会想办法，让皇阿玛将小杺指给他做侧福晋，那时候尘埃落定。想必十四爷也说不出什么。“四哥，你小杺的心意真的如此笃定”十四爷说道。似有些咄咄逼人四爷丝毫不让，说道：“自然笃定”十四爷冷冷一笑，说道：“四哥，弟弟我就和你赌这一场这不正是四哥你一直希望的吗”四爷心底沉了沉，原来十四弟竟已然在不知不觉之中，察觉到了他的心思，他这个弟弟如此观人于微，倒真是不可小觑。想到此处，四爷沉声说道：“十四弟，你我便一言为定”十四爷眼眸中精光一闪，正色说道：“一言为定”紫禁城乾清宫康熙慢慢端起茶杯，轻轻吹着茶水，淡淡的抿了一口，抬眸深深的看了站在当下的金凡一眼，开口说道：“老四的伤势如何”金凡也没有想到，三更时分刚刚回宫，康熙便传旨过来说要见他，如此深夜，他竟还未就寝，而是等着他的回禀作为一个日理万机的帝王，有十几个皇子，他竟会如此担心其中一个皇子的伤势，以至于深夜未眠，一直在寝殿中苦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