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很快便要与西门吹雪决斗。”苏沁云微微低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那如烟般的双眉笼起丝丝缕缕的清愁,唇角的笑容蔓起几分苦涩之意。原著里跟西门吹雪决斗的人明明是叶孤城,叶孤鸿连西门吹雪的面都没见上便自杀身亡。看起来这里好像并不是他想的那样。而那个叶孤鸿,只怕也未必是真正的叶孤鸿。陆小凤疑惑道:“你可还记得自己是如何来到这山庄的”“我一醒来便在这万梅山庄,以前的事我全都不记得了,我现在只记得我的名字。”苏沁云容色沉静,唇角微微扬起,那笑容虽然莹润无双,但却隐忍着几分愁色。晚风袭来,吹皱了他身上一袭青衫,一时之间恍如清波潋滟,玉树摇曳。陆小凤有些怜惜地看向了他,微微叹道:“既然如此,那你在恢复记忆之前还是先住在山庄吧。你还得把你的身子调养好。”他的身躯瘦弱异常,肤色又是苍白如雪,仿佛一阵清风都能将他吹倒。像他这样一个人若是出了山庄,只怕是挨不过几天。苏沁云感激地点了点头,道:“但我也不能白受你们的恩惠,我想先做一些简单的活,比如伺候说西门庄主沐浴更衣。”苏沁云本以为西门吹雪一向是那山间白云,天上孤月,只可远观不可亲近,却没想到他对自己倒像是极为关心。既然如此,他也应该做些什么来报答这关心才是。毕竟他一无武功,二无钱财,要想在这凶险无比的世道上活下去,总得找一个依靠。而没有谁比剑术高超却又家财万贯的西门吹雪更适合当他的依靠了。陆小凤微微敛眉道:“这样的活由侍女去做就好了,你的伤势还未好全,怎可做这些”他越看便越是觉得对方身世可怜,但却又心性柔缓,气质脱俗。这样的人,或许以前是书香世家公子,又或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刘慕仙肤浅庸俗,空负美貌,实在是万万比不上他的。那个白衣少年怎能将对方与刘慕仙作比较呢苏沁云盈然一笑道:“就是因为伤势没好全,我才挑一些轻活来干。等我伤势好了,就可以干些重活了。”他笑起来的时候,唇角如万千繁花齐齐绽放,连面上的那股忧郁也像是被一阵清风驱散的阴云,再也不留一丝痕迹。陆小凤看着他那温宁随和的笑意,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想法并没有错。第二日陆小凤去找西门吹雪的时候,却发现对方已不在原来的住处。他问了管家,问了仆人,却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可他在黄昏之后走了,西门吹雪这时便回来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人敢问他去了哪里。而第三日又是如此。陆小凤即使再迟钝,也不免察觉到了几分异样。可他每次去寻西门吹雪的时候,都寻不到对方的踪影。这样过了几日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去找了花满楼。而当花满楼听到这事的时候,却不由得苦笑道:“你是不是对他说了什么话”陆小凤摸了摸下巴,略有些无奈道:“我说的那些话是有欠妥当,但他也不该这样一句话都不肯和我说。”花满楼轻摇玉骨洒金折扇,面上的温柔笑意恍如春风秋月一般。“或许他只是想专注于剑道。”陆小凤看他气定神闲,好似一点都不担心,不由得叹道:“我看不像,他以前也练剑,但不会一整天都练剑,明显是不想见到我。”花满楼把折扇放在了桌上,又喝了一口茶,徐徐道:“你可以住在万梅山庄几日,总可以和他说上话的。”陆小凤用手托着腮,无奈道:“没用的,他若是不想见我,是怎样都不会让我见到他的。”苏沁云开始做起了侍候庄主的活,但平时也会去照顾山庄内的花花草草。他容色清丽,气质脱俗,眉眼之间淡淡的忧郁总是惹人怜惜,而且他的性子又着实温婉柔和,所以不多久他便赢得了所有下人的心。现在山庄内的侍女仆役甚至是管家,见了他都是一口一声“小沁”,实在是亲热得很。就连万梅山庄的庄主也仿佛习惯了让他伺候,让他呆在身边的时辰越来越长。才不过几日之间,山庄里竟传起了流言,说庄主有意纳苏沁云为新的夫人。不过流言只是流言而已,苏沁云还是继续侍候着庄主,但他们之间却好像越来越亲密了。苏沁云有时候还会讲些笑话,庄主似乎也觉得那些笑话有趣得很。除了西门吹雪以外,好像所有人都在很短的时间内接受了这个少年的突然出现,也接受了他在万梅山庄的地位。苏沁云也试着去找过西门吹雪,可惜他和陆小凤一样,总是找不到对方。而这一日陆小凤来找他那好友的时候,却发现他们此时正在凉亭内坐着,而他一直要找的西门吹雪却坐在另一处凉亭,与他们遥遥相对。白衣剑客静静地躺在青藤编织的软椅上,一双狭长的眼睛似眯未眯,其中的料峭冷意已消融了大半,而且还带着几分闲适的味道。西门吹雪却只是背着他们,负手而立,仿佛一点也不想过来见这凉亭中的三人。陆小凤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他现在过去,对方也不知会不会想见他,或许等过段日子,他便能消气了。苏沁云则一边泡着茶,一边讲着一些笑话。每一次他讲这些笑话的时候,白衣剑客的眼中就会闪过淡淡的笑意,仿佛是十分受用的模样。陆小凤也听了几个,有时竟会被激得捧腹大笑,难以自制。他听得浑然忘我,仿佛一点也不记得苏沁云曾经说过自己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过了一会儿,白衣剑客缓缓道:“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陆小凤忽然退去了笑容,一脸正色道:“差点忘了正事,我是想请你替我去杀一个人。”白衣剑客淡淡道:“杀谁”陆小凤笑道:“总之不是好人便是了。”白衣剑客道:“好,我信你,但你总得做些什么。”陆小凤指了指自己的脸,眉角眼梢里仿佛有些无奈的味道。“你想我剃掉眉毛,就像上次一样”上次他拜托白衣剑客杀人的时候,刘慕仙便提议让他丈夫剃掉陆小凤的眉毛。后来他们也确实这么做了。陆小凤又瞥了一眼远方的凉亭,发现原本西门吹雪还是静静地站在那儿,仿佛一座雕像一样。谁也猜不到他到底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无论做什么都只随着自己的心意。而自始至终,西门吹雪都没有回过头来看自己一眼。陆小凤的眉头微微皱起,紧紧闭着唇,舌苔上却仿佛有些酸麻的感觉。但他自己也说不出这舌间的苦涩是为了什么。白衣剑客还未回答,苏沁云却先开口道:“庄主,这样做恐怕多有不妥。”他眉眼盈盈,唇角含笑,仍是那副温婉随和的模样。陆小凤朗声道:“小沁沁还真是懂事。”他并不知道的是,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站在远方凉亭的那位白衣剑客忽然双手一颤。然后他面无表情地抬头望天,顺便将手搭在了栏杆上。苏沁云疑惑道:“小沁沁”陆小凤笑道:“他们都叫你小沁,我当然得叫点与众不同的了。”他叫得无比自然,仿佛一点也不觉得这称呼有什么不妥。苏沁云也仿佛有些羞涩地笑了,像是个秀秀气气的大姑娘似的。但他下一瞬又朝着白衣剑客说道:“庄主,我看不如叫他做些好玩又轻松的事。比如说让陆小凤在正午时节脱光衣服,爬上醉仙居的楼顶,然后大叫一声他喜欢和男人上床。”说完他又看向了陆小凤,有些无辜地笑了笑,道:“庄主你最好要求他不能蒙着面纱,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陆小凤。”他的笑容依旧是那么无辜,这样的笑容一点不像是怀有恶意,倒像是朋友间的玩笑。陆小凤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又苦笑了一声。苏沁云自然是在开玩笑,不过这种话也实在有些过了,他那好友必然不会应允,有可能还得因此狠狠责罚他。他不禁有些为这少年担心了起来。然而下一瞬,白衣剑客却仿佛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然后他对着陆小凤一脸肃然道:“不错,你只有这样做了,我才会帮你去杀人。”陆小凤心底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白衣剑客,仿佛已说不出话来。他像是被当头泼下了一头冰水,被沁凉入骨的冷意所包围着,动不了,也说不了话。他的好友依旧在微笑。但那丝笑意却让他感到无比陌生,陌生到让他手脚发寒。这时远处的西门吹雪忽然回过头来看了这三人一眼。他的双手仍搭在栏杆上,但那栏杆却好似快要被他捏断。、清醒“西门,你这是在开玩笑吧”陆小凤眉头微紧,唇边硬生生挤出一道苦笑,那笑意像是傍晚时分天边的云,欲退未退,僵而不散,着实是尴尬到了极处白衣剑客却姿势悠闲地躺在软椅上,眉头微微上挑,面上露出一丝惬意的微笑。“你知道我从不开玩笑的。”他那闲适无比的姿态倒衬得他像是在看一场好戏,从白衣剑客的面上看来,他仿佛一点都不觉得这要求有什么过分的地方。陆小凤看着他的好友面上那份陌生的微笑,只觉得心像是一块无依无靠的小青石,在湖中沉了又沉,一直沉到了湖底,然和再也无法得见天日。苏沁云笑意盈盈地看着陆小凤,晴暖的日光照在他那如雪般白润的肌肤上,像是披上了一层轻透无比的素色绢绡。“陆大侠,这不过是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我听说你连数百条蚯蚓都能挖得,脱光衣服喊两句可比挖蚯蚓要轻松得多了,这应该也没什么吧”话音一落,陆小凤忽然想起了不久前替西门吹雪挖蚯蚓时的场景。他花了整整三天三夜才挖全了三百六十五条蚯蚓,然后把这些都挂在他那件最常披也最喜欢的红披风上。陆小凤现在还记得当西门吹雪看到当时的表情。他当时灰头土脸的,把蚯蚓放上去之后一张俊俏的脸几乎皱成了一朵菊花。西门吹雪看到以后,眼底波澜不显,但唇边却有一丝清浅如水的笑意闪过。他一向很少笑,即使笑了,那也多半是讽刺的冷笑。但那丝笑意虽然浅浅淡淡,却似乎在他心中荡起了无数涟漪一般。可惜那样的笑容,自那次之后,他便很少再见到了。陆小凤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苏沁云已经向自己走了好几步,而且正神情专注地看着自己。细细一看,他整个人走过来的时候,像是一朵幽幽清云降在人间。而他的面容又像是浸透了星辉月华,皮肤上闪烁着白玉般的光泽。而他的那双眸子在扫尽忧郁的阴霾之后,闪着如琉璃一般莹润清透的光,眸色流转之间尽是盈盈如雪,潺潺如水。不知不觉间,陆小凤竟看得移不开眼睛,一时间也忘了刚才的那些尴尬。苏沁云又婉然一笑,轻轻开了口,那声音宛如清波潋滟,仿佛可以荡尽一切人心的污秽。“陆大侠,如果你真的不愿意,那还是算了吧。”陆大侠微微一愣,然后叹道:“也罢,反正这要求虽然荒诞了点,但也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麻烦事,我照你说的去做了就行了吧。”他说这话的时候仿佛已完全忘记了方才的惊心动魄,也忘记了自己的好友露出的那份令人陌生的笑意。其实他只是看了看苏沁云的笑,然后忽然觉得这要求好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他请好友去杀人,对方也有一定的风险。那么他做点荒诞的事让对方开心开心应该也不错。于是陆小凤这便转身离去。只是他转过身去看见凉亭里的人时,发现对方正如石雕木塑一般地站在那边,冷冷地瞪着自己。陆小凤迎入他的眸子,却发现对方在察觉他意图的下一刻,又迅速地出了凉亭,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了。他走得毫不犹豫充满决绝之意,仿佛永远也不想再回头了。天光融融,暖如春风,可日光照得亮那他身上一袭如雪苍白,却照不亮他心中的重重暗霾。只是陆小凤就在眼前,而那匆匆离去的白衣少年却好像还是连和他说上一句话的意向都没有。他今天好像没有在这少年面前做什么惹他生气的事,难道他还是在为那日的事耿耿于怀吗陆小凤看着西门吹雪那道萧索寂寞的背影消失在远处,忍不住叹了口气,眉间眼底顿时凝起无限苦涩怅然之意。醉仙居是城内最高,客人最多,也是生意最好的酒楼。可陆小凤今天来的时候,却发现者酒楼里仿佛一个客人都没有。就连酒楼附近的店铺也尽数关闭,街上的行人也是稀稀疏疏的,一点也不见往日的热闹。陆小凤疑惑之下,便去问了老板,然后才知道有一位神秘的客人把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