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一看,只见林中隐隐有银芒闪动。下一刻,铺天盖地的箭雨忽然朝着他袭来。这样的箭雨如星辰一般密集,如闪电一般迅猛,本是谁都无法躲过去的。岳洋自然也不能。可他却偏偏躲了过去,而且躲得堪称完美。下一瞬,地上插满了流箭,岳洋却不知何时跳到了另外一棵大树的底下,他一边依着树干,一边浅笑道:“朋友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打个招呼”他察觉到对方有一位极其厉害的高手,而这个人的身上带着淡淡的剑气,其余的人则都不足为惧。于是林中埋伏的人都走了出来,几个黑衣人簇拥着一个白衣人,如同众星捧月一般地将他迎了出来。而看到那个白衣人的时候,岳洋的眉心猛然一颤,面色一白,几乎失声叫道:“宮九”宮九神情冷肃地看着他,如同雕塑一般完美的面容在月光下透出幽冷的光。然后他开了口,冷冷道:“看来你还记得我的名字,我以为你连自己的身份都忘记了。”岳洋死死地瞪着他,像是遇到一个修罗恶鬼一般。他也曾经想过可能会遇到那些以前死去的敌人,可他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方式遇到。宮九冷冷道:“怎么了你背叛我投向叶孤鸿的那一瞬间,就没想到过今日吗”岳洋只淡淡道:“我本就不是岳洋,也不曾向你效力过,又哪里来的背叛”宮九声音冷然道:“你可以不叫岳洋,但你的命却是我的。”岳洋冷笑道,“可看起来你好像并不像要我的命。”宮九挑眉道:“我为何不能要你的命”岳洋淡淡道:“如果你是来杀我的,根本不必这么费力自己跑来,你是做大事的人,如果杀个叛徒都要自己出手,那未免也太辛苦。”宮九冷笑道:“你倒是变聪明了。”岳洋却笑道:“但不知你是更想抓我回去,还是想威胁我替你做事”他轻轻揉搓了一下手指,暗自感慨这次他的手边已经没有了鞭子。也不知道等会儿打起来会是个什么情形。这边的宮九,还会和他之前遇到的宮九一样有那种令人作呕的怪癖吗宮九冷冷道:“那就要看你的本事长进了多少。”岳洋刚想回应,却忽然察觉到了有一股强烈的剑气从身后传来,似乎是西门吹雪要来了。他心中一喜,面上也轻松了不少,对着宮九唇角含笑道:“看起来你似乎不能留下我了。”那个散发着强烈剑气的人终于走了出来,而岳洋的面色也微微一变。同样的白衣,同样锋锐的剑气,同样冰冷的眼神,但那个人却不是西门吹雪。、突变这个忽然出现的陌生的青年面沉如水,神情冷肃。他那一袭恍如披雪历霜的白衣在风中猎猎作响,不染一丝尘埃。他让岳洋想到了西门吹雪,也让岳洋想到了叶孤城。但他当然不可能是西门吹雪,细细看上去,也不像是他印象中的叶孤城。他的面容没有叶孤城那般白玉般通透润泽,也没有西门吹雪的那般寒霜般凛冽的苍白,而是泛着着一股子病态的惨白,而惨白往往象征着不详和死亡。他的眼底下有着青色的阴影,他微微干裂的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光从这些看去,他倒更像是个将死之人。但尽管如此,他的一双眸子还是亮得逼人,像是天上的两点最亮的寒星,属于王者的光芒在眼中流转翻腾着。他的脊背挺直如峰,他的双眉重叠如山,而且谁也无法忽略他身上那股仿佛可以斩断一切温柔旖旎的剑意。岳洋凝神看着他,眉头皱得越发深了。这个人究竟是谁他忽然出现在这里又是什么意思还没等他说什么,宮九便先饶有兴趣地看了白衣青年一眼,然后说了一句让岳洋怎么也想不到的话。“叶胜澜,你来了”叶胜澜是谁莫非他和宮九是一路人岳洋的心猛地一沉,然后开始死死地盯着白衣青年,几乎已说不出话来。如果单独对上宮九,他或许还有取胜之机,但若是同时面对这两人,他的取胜之机就大大减少了。而叶胜澜却只是看了岳洋一眼,然后将目光投向宮九,道:“我来的似乎有些巧。”宮九瞥了一眼岳洋,转过头来道:“我以为你要继续隐居下去。”岳洋的目光猛地一跳。难道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叶胜澜轻轻地将手搭在了剑鞘上,眼中似有一丝锐忙一闪而过。“既已恢复了大半,那便不必再隐居了。”岳洋的面色一沉。恢复恢复什么宮九淡淡道:“所以你觉得是时候与我决斗了”岳洋的拳头微微一紧,他看向叶胜澜,诧异道:“你竟要和他决斗”原来这两人不是合作关系吗而是对手叶胜澜的眸光清明如雪,分毫未变,只唇角微微一挑,道:“不可以吗”岳洋愣了一愣,踌躇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谁”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这个时候会忽然冒出个人想和宮九决斗叶胜澜道:“你又是谁”岳洋笑道:“反正我不是岳洋就是了。”叶胜澜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但好像已有人认定你是岳洋。”岳洋瞅了瞅面色不善的宮九,摸了摸下巴,朝着叶胜澜苦笑了一声,道:“你是真的想找他决斗”在他看来,如果对方有皮配得上那剑意的剑术的话,他是绝不会想找宮九这样的人决斗的。谁知道宮九在决斗这样神圣的时刻会作出何等令人作呕的事呢叶胜澜淡淡道:“你好像觉得这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岳洋的目光游移得宛如月下树影,飘忽不定,难以捉摸。然后他忽然叹了口气,看向叶胜澜道:“难道你不知道他其实是个”“是个什么”宮九开了口,声音却依旧冷若玄冰,寒似轻铁。岳洋却没有再说下去。他忽然发现自己很难用语言来形容宮九的那种怪癖。就算他说出来,也很难让情况对他有利。所以这个时候,闭嘴才是最好的选择。叶胜澜却淡笑道:“看来你还能活很久。”他不笑的时候,面上像是覆盖着霜雪,可他笑的时候,却仿佛冰雪消融,春拂大地。岳洋苦笑道:“为什么说我还能活很久”叶胜澜眉头一挑,道:“因为懂得闭嘴的人往往都能活很久。”岳洋笑得格外的灿然,但笑过之后,他却有些疑惑地看着叶胜澜,道:“你真的不知道他的那个秘密”“我对他的秘密不感兴趣,我只对他的剑感兴趣。”叶胜澜默默地看了一眼宮九,然后回过头来看向岳洋,“两年之前我见过他杀人,所以我便和他定下约定。”等等,两年之前岳洋的目光微微一沉,然后继续问道:“定下约定决斗吗”如果只是看宮九杀人,那么他其实还不知道宮九其实有那种怪癖如果是这样,那也难怪了。宮九却忽然冷冷道:“你们说的话似乎有些多了。”他说的话就像是一把刀子狠狠地了两人之间,岳洋只觉得有些可惜,因为他似乎只差一点就要套出最关键的信息了。叶胜澜却容色淡漠道:“三日之内,我希望你能决定好决斗的地点和日期。”宮九却微微眯眼道:“你似乎很急。”叶胜澜只叹道:“因为我的时间一向都很宝贵。”宮九看了看他的面色,面上忽然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我明白了。”叶胜澜面色一沉,但却什么也没说。然后他忽然看向岳洋,微微眯起双眼道:“你本来以为来的人是谁”岳洋苦笑道:“一个和你很像的人。”叶胜澜淡淡道:“可看到我之后,你就只能失望了。”岳洋却眼前一亮,道:“可失望之后,我却忽然觉得很有趣,因为你让我想到一个人,一个和你很像,却又有些不像的人。”这话说得古怪,却也说得有趣。叶胜澜便淡笑道:“那个人是谁”岳洋笑道:“叶孤城。”叶胜澜的眉头猛地一颤,嘴唇微微张着,面容也紧绷了起来,握着剑的手也几乎要将剑柄揉碎。然后下一瞬,他的面上忽然出现了一丝奇异的笑意。“其实你也让我想到一个人。”岳洋还想再问,却听见远处传来了枝干摇动的声音。他先是面带喜色,转而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面容微微一沉,眼中含了一分忧色。他希望来的人能是西门吹雪,可这次来的人却是白小恬。他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个时候来。这不是他可以肆意玩闹的时候,若真是出了什么差错,那可是会死人的。宮九将岳洋面上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只森森一笑,面带得色道:“你盼望的救星怕是不会来了。”岳洋却哈哈大笑道:“我为什么要盼望救星最大的救星难道不是我自己”话还未说完,白小恬就从林子了钻了出来。他的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着对上了岳洋和宮九,而宮九在看到他的时候,也是面色一变,面上笑意尽皆退去。岳洋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中含着笑意,道:“你怎么来了”白小恬疑惑地打量了一番周围的情形,然后附在他耳边悄声道:“我是来找你的,可这两个白衣服的冰块脸都是谁啊”他的声音其实并不是很小,而岳洋也觉得宮九和叶胜澜都已经听到了。所以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然后将白小恬从自己身边轻轻推开,指着宮九道:“这位是宮九,岳洋以前的主子。”白小恬差点吓得跳起来:“啥啥啥,你咋会在这地方遇到宮九”岳洋见他那惊讶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笑道:“我也不想遇到,是他自己找上我的。”宮九的面容愈发冷肃如冰,道:“你就是那个指导西门吹雪剑术的白小恬”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叶胜澜的眼角微微一跳,然后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向白小恬。白小恬下意识地就笑着承认了,可承认过后,他又一脸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悄悄打量了一番宮九,这才在心里嘟囔道:宮九不应该就是死皮赖脸的荡漾货吗怎么看起来这么冷宮九凝神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吩咐手下先行退下,接着又向前走了几步,靠近白小恬,似乎是想更近距离地打量他。岳洋心中警惕着,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动作。不出他所料,白小恬一来,宮九的注意力就集中到了他的身上,一时也顾不上他了。平日里他的确很忌惮,也很鄙夷白小恬那匪夷所思的影响人心的能力,但这个时候这能力却有可能能让他脱离困境。这世上大概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了。不过宮九被影响之后,或许也会变得和之前非常不一样。万一他从喜欢受虐,到喜欢虐待别人,那可就糟糕了。不过无论如何,他都应该不会比之前更令人作呕了。他正这么想着,宮九忽然对着白小恬出了手。他的出手毫无征兆,迅猛如雷,快速如风,白小恬虽有绝世轻功,但也只能勉强躲过,几个回合之下,已是冷汗淋漓,面色苍白。叶胜澜似乎已经没有兴趣留下,便默默地离开了。他的面色依旧惨白,但眼底的光却从未暗淡过。岳洋只是一言不发地捡了一根树枝,然后轻轻拂去上面的叶子。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到了他的手里,都能成为极为有力的武器。宮九这个时候却忽然停了手,然后微笑道:“你的轻功的确不错。”然后他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嗜血的杀意,手里拿出了刚才从白小恬身上扯下来的腰带,冷笑道:“但也只是不错而已。”白小恬忍不住护了护胸口,道:“你你你想做什么”岳洋疑惑地看了看宮九,只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一般来说这个时候,宮九应该已经怪癖发作了才对。难道他因为受了影响,连怪癖也被影响没了吗似乎是回应着岳洋的疑惑似的,宮九的气息忽然变了。他身上那凌厉无比的气息像是在一瞬间消失,他整个人都仿佛像是一滩泥水似的柔软了下来,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