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什么普通的丫鬟吧在背后捅二姨娘一刀,要点胆气啊。”“奴婢也去问了,说那丫鬟叫什么眠,奴婢也觉得她胆子挺大的。”梅香跟喜桃想的是一样的。其实这已经不算是在背后捅刀子了,这是直接当面插刀啊冯霜止在听到有丫鬟出面揭发的时候,就已经猜到那丫鬟是谁的了,之前布下的暗棋,总算是派上了用场。想到微眠的,肯定不止冯霜止,喜桃前面听不出来,可是梅香已经说出一个“眠”字了,还能猜不到吗想到之前冯霜止让她给微眠送消肿膏,还有方才冯霜止忽然问起微眠,喜桃已然是心中一惊自家小姐,真是好算计她已经有些吓到,不过只在这转眼之间,就有一只手掌轻轻地搭在了她的手背上。喜桃低下头,顺着这手掌抬头,只看到冯霜止那安静的侧脸,嘴唇微微弯起来,像是伸出来的那只手不是她的一样。喜桃没做声,也知道现在不能做声,继续听梅香说话。只不过说到英廉来之后,梅香的表情就变得很是疑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老爷变得特别他竟然主动跟老太爷说,是二姨娘私扣了您的明前茶,他只是为了教训不懂规矩的妾室,而后又进去说了什么话。不过奴婢只是隐约听到说什么上面赏的仕途什么的,反正老太爷出来的时候,倒不像是来的时候那么大火气。”梅香看冯霜止没反应,继续道:“老太爷之后问老爷,他准备怎么处理这次的事情。老爷说,二姨奶奶只是贱妾抬上来的,现在还卡着管家的权力不放,这家里按照尊卑,应该是由三姨奶奶兆佳氏来管。只不过二姨奶奶毕竟跟他之间有过许多年的情分,也不好直接将她放到庄子里面去,所以只要她安分,也不是不可原谅的。大小姐也是缺乏管教,应当从宫里请个嬷嬷来。别的就没多说了,然后老太爷就说这样处理很好,就让这样处理了,只不过临走的时候,老太爷说二姨奶奶不能轻饶,还是让发落到庄子里去,只留大小姐给三姨奶奶好好管教着。”听到这里,冯霜止几乎要笑出声来,果然还是英廉厉害姜还是老的辣鄂章不可能忽然之间转了性子,必然是兆佳氏给他出的这个主意。由鄂章主动出手惩罚二姨娘,不护短,自己揭出来,又事关仕途,所以英廉也不会怪罪鄂章,反而会觉得自己这个儿子进去关了一阵之后懂事明理了不少。毕竟鄂章是英廉的儿子,不可能没有那骨肉亲情,英廉比任何人都希望鄂章改好,只可惜,他注定是会失望的。冯霜止又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在亭子里面坐了一会儿,才道:“巧杏已经收拾好东西去了吧她这时候到大小姐的身边,才叫做雪中送炭呢。”梅香和喜桃,齐齐觉得身上一冷。、第十七章 发落二姨娘走的那个黄昏,天气很好,远远地还能听见她的哭声。冯霜止手中捏着风筝,一步步慢慢地往回走,左边是梅香,右边是喜桃,一路上也没什么话,只不过这春色正到浓时,也就快要尽了。三月三之后,很快也要清明了,可以去给娘上一炷香了。冯霜止慢慢地走着,像是要数清自己走过的这每一步,感受自己经历的每一种心境的变化,迎面拂来的风,大约是最了解她心意的。在自己的院落面前,冯霜止停下了脚步。吹雨轩里面是有几树桃花的,不过这个时候,花瓣飘落下来,显然已经是春将尽时。“北地春迟,北地春短”更何况,春光还易逝呢冯霜止正要踏进自己的院子,不想忽然一个人扑过来,抱住了冯霜止的脚,哭喊道:“二小姐,奴婢不去大小姐那里了,不去了,奴婢再不敢去了二小姐去跟大小姐说,别让我去了吧”这蓬头垢面,似乎很是悲惨的模样,不是巧杏又是谁冯霜止倒是没有想到她没去大小姐的院子,只是在这边守着,等到自己回来了就立刻扑上来求情。现在冯霜止双脚被她抱住,根本走不动,还有些站立不稳,若不是梅香与喜桃忽然上来扶住,只怕立刻就要摔下去。巧杏这么不识相,冯霜止也不愿给她脸子,由着她抱住自己的双腿,只冷声道:“向来只有主子挑丫鬟的理儿,你胆子倒是大,敢挑拣起主子来。方才还说得好好的,现下翻脸便说不去了,我虽不愿意你去,但已经与别人说好的事情,又怎能反悔你这是陷我于不信之地巧杏儿,你现在若还聪明,就该知道,这一次,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巧杏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冷面冷心的冯霜止,只觉得现在说话的冯霜止跟自己认识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她几乎愣住了,之前说送她给大小姐的时候,冯霜止还是好言好语,可是现在怎么就变了她知道自己这样出尔反尔,冯霜止肯定会生气,可是没有想到自己竟然完全无法唤醒对方的同情心。巧杏方才瞥见冯霜止是从后园过来的,也许还不知道西北跨院那边出的事情,于是赶紧凑上去哭道:“小姐怜惜奴婢,奴婢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您不知道,二姨奶奶已经被发落到外面庄子里去了,怕是这辈子都回不来,大小姐被交给三姨奶奶管教,奴婢绝不能去大小姐那里,好歹奴婢也已经跟了您好几年了,您怎么能够将奴婢往火坑里面推呢”冯霜止越听越怒,这还没进院子竟然就抱住自己的脚在哭,前前后后的院子、来来往往的丫鬟婆子也不知道有多少要将这话听了去,怕是别人就要给自己强按一个苛待下人的名头来。大小姐那里哪里像是巧杏儿说的那么不堪即便是现在二姨娘送走了,只留下大小姐一个孤零零的,可是大小姐依旧算是这府里的主子。再差也是个官家小姐,就是庶出也能嫁个好人家,不管怎么说还能亏待了巧杏不成巧杏无非是眼看着自己挑中的高枝儿,一夕之间变成了枯枝儿而已。“火坑我冯霜止自问对你不薄,见你整日地往大小姐哪里跑,心当大姐看重你,索性将你送到大姐的身边,也许还能有更好的路走,不想你现在竟然反过来咬我一口,说我把你往火坑里推,好,好,好,好得很”这话话音一落,冯霜止就直接对自己身边的梅香和喜桃道:“把她给我拉走,这背信弃义、只知道攀高踩低的狗奴才,不愿意去大姐那里,便直接给我发落出去”冯霜止这话一出,巧杏终于怕了,她扯着嗓子大哭起来,“奴婢错了,二小姐饶恕奴婢,奴婢错了,只盼您能垂怜奴婢,让奴婢在您身边伺候,今生当牛做马地报答您啊二小姐”早说这些兴许还有用,可现在冯霜止这心肠是铁打的了。许氏多番对她说,在这大宅院里头,善心是没有用的,以前她没放在心上,可是如今她知道了人善被人欺,你若是退让一分,立刻就有人蹬鼻子上脸,不把你当人看。左右是巧杏自己不懂,冯霜止并不是那绝情的人,她给巧杏留了一条路走的这个时候,巧杏如果是不哭不闹地到了冯雪莹的身边,至少还是真的雪中送炭,冯雪莹现在没了娘在身边,处于孤立无援的状态,若是这个时候有人肯亲近她,必然会珍而重之,视作心腹。只可惜,巧杏不懂这个理儿,她也就是简单地攀高踩低着,不懂得权衡利弊。冯霜止这边早就不可能再让她回来了,她却在这里百般纠缠,愚蠢之极巧杏的双手被梅香和喜桃一起扒开了,之后唤来别的丫鬟,将巧杏挡开。冯霜止被她哭闹得头疼,方才巧杏手上有些用力,也不知是不是让她小腿上留下了瘀伤。喜桃回过头来扶冯霜止,冯霜止只是一摆手道:“让人把巧杏弄走,给她半个时辰的考虑时间,不去雪莹那边,就发落出去。因着她是我贴身丫鬟,定要处理好,灌下哑药再走。”这种事情虽然自己经手的少,可是大户人家里比比皆是,见得很多,喜桃对冯霜止的吩咐也没任何的异议,直接一点头去处理事情了,却托了梅香去扶冯霜止。原本二等丫鬟是不能近主子的身的,服侍都有专人,但现在冯霜止的身边没了巧杏,也只能让梅香代替了。冯霜止这边看了一眼喜桃的背影,婆子们拖着巧杏很快走远了,那哭声也越来越远。今天这冯府,事情可是不少的。只是英廉做出的决定,到底还是让冯霜止有些不明白按照她的理解,英廉应当愿意将二姨娘私扣明前茶一事低调处理的,可是现在却直接将这二姨娘发落了出去,甚至还直接让三姨娘管教冯雪莹,可以说是一点也不简单。这之间,怕是有什么冯霜止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细节上的事情只能明天再打听了。她方才说巧杏如果不去,便给她灌哑药也不是在吓人。因为大家小姐的贴身丫鬟,知道很多主子的隐秘事情,闺房之中的事情,若是出去的丫鬟包藏祸心,或者是说漏了嘴,怕会坏了主子的名节,所以为了保险,也为了防止被发卖出去的丫鬟的报复,一般都是要做一定的处理的。没哑药的时候直接割舌头,有药的时候就毒哑了再放出去,随便找个人嫁了安顿了,也许是个樵夫,也许是个更差的什么处理方法都有,这世界本来就是残酷的,冯霜止不过入乡随俗。按照巧杏恨她那程度,冯霜止不敢相信她不会出去诋毁自己。刚刚坐到屋里,冯霜止松了一口气,手指压着自己的额头,见梅香只是在外面站着,不敢进来,她叹了口气:“现在府里乱得很,我身边找不到合适的人,你来帮我倒杯茶。”梅香的确是有些害怕,二等丫鬟逾越本分,可是大祸事,但是冯霜止吩咐又不一样了。她上前来为冯霜止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小姐不必堵心,事情已经过去了。”事情哪里有那么容易就过去冯霜止心里盘算了一下,自己的算计,终究还是少了些什么只能说三姨娘太狠,一口气借着老太爷的手,就解决了二姨娘,二姨娘这种角色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光发热,就已经玩儿完了。冯霜止原本打算借三姨娘打压二姨娘,再用二姨娘来制衡三姨娘,这府里可能还有几天太平日子过,自己也不会太过艰辛,没有想到兆佳氏。她嘴里无声地念了一声,喝了杯中的茶,又想起白天的明前茶来,轻轻一勾唇,不管怎么说,自己还是背后的那个赢家,虽然结果并不如自己料想中的那么完美。骄纵蛮横的雪莹,被交给三姨娘管教,不知道到底是谁比较糟心雪莹肯定不舒服;三姨娘就更堵心了,雪莹这样的小姐,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她一下就陷入了当初许氏的处境;至于三小姐冯云静,原本属于自己的娘,忽然必须分一半给冯雪莹,又要有好戏看了这一刻,冯霜止忽然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事外。只不过下一刻,这种感觉就烟消云散了。竹韵在外面通禀道:“二小姐,管家来找您,说是老太爷请你去一趟。”冯霜止心一沉,走出来,果然瞧见冯忠在外面站着,躬身等着自己:“二小姐,老太爷在书房等您呢。”不知道,这是去说什么事情、第十八章 书房谈话一路跟着冯忠,冯霜止原本想过从冯忠嘴里套话,但冯忠跟了英廉这么多年,岂是那么容易就吐露出不该说的信息的所以冯霜止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跟着走。掌灯十分的冯府,忽然就安静下来了,再也没有了白日的喧闹和人气,远处的园子里面有零星的灯光,近了那些大灯笼却晃得冯霜止眼花。过了二门,到了内院,往右一转,从正房两边的耳房里穿过去,便到了英廉的书房前面。里面亮着灯,窗上投下了影子,英廉像是还在写什么东西。冯忠停下来,走上前去轻轻叩门,压低了声音道:“大人,二小姐来了。”“进来吧。”英廉在里面的声音有些模糊。于是冯忠上前推开了门,弯下腰,请冯霜止进去,冯霜止略微颔首:“劳烦管家先生了。”冯忠垂头,“二小姐客气。”之后,冯霜止终于踏进了这一间书房,当朝二品大员英廉的书房。刚进去,转过前面的画屏,冯霜止就福了个身:“霜止给玛法请安,玛法吉祥。”“免礼,坐。”英廉一如既往地言简意赅,指了书房靠墙那一面的座椅。冯霜止走过去,却没有坐在第一个位子